刀光一闪。
就在这时,半途伸来一只手,握住出刀的手。
方振眉开始以为地上的人会是我是谁或沈太公,正要扶持他起来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那一声“救我”,并不像是我是谁或沈太公的声音。
要知道方振眉与我是谁、沈太公等相交已久,所以袁笑星只要逼得我是谁沈太公出声,便可向方振眉证明二人确在自己手里。孟候玉无论怎么装作,也瞒不过方振眉的耳朵。
可是孟候玉也非同凡响,右手刀落地,左手一抄,已接住刀,又己一刀向方振眉扎去!
方振眉一招得手后,顿也不顿,竟在极不可能的情形之下,一个大反仰身,一缕轻烟似的,已冲上第六层石塔!
方振眉这一闪,官百里一拳不中,收势不住,等于是打向地上的孟候玉头部!
孟候玉腕部被方振眉一扣,仍又麻又酸,方振眉虽未施杀手,孟侯玉还一时站不起来,眼看官百里的拳,突然向自己打来,避无可避,狠起心来把手中前刺的刀再往前一送,“噗”地一声,直没入“妙手”宫百里的腹腔之中。
官百里惨叫一声,那一拳也变得无力,不过仍把孟候玉打得脸青鼻肿。
而官百里。却这样不明不白地倒地死去。
长啸甫过,方振眉已冲入第六层石塔之中。
这时在第六层石塔的“塞外双盲”,已听到袁笑星的呼啸,一人一杖,夹着尖锐的风声,分刺我是谁,沈太公二人的咽喉。
我是谁沈太公二人对望一眼,直闭目待毙,忽闻黑暗中“嗤!嗤”二声,两道指风势道凌厉,弹开二杖!
“塞外双盲”大怒,大盲怒道:“是谁?”
二盲喝道:“方振眉?”
我是谁、沈太公二人一见是方振眉来,心大喜,沈太公为人极有急智,大叫道:“机关就在墙角!”
一语未毕,方振眉已如闪电般冲了过去!
“塞外双盲”一听马上知道方振眉要开机关,立时如两头黑蝙蝠一般,竹杖带着尖啸,也戳了过去。
这时又一声尖啸响起,已到了塔下,敢情袁笑星已到了塔底,正欲冲上塔来!
袁笑星一旦上来,我是谁及沈太公只怕就非死不可了。
方振眉连理也不理“塞外双盲”的尖杖,已扑至机关前,不管一切一手拉开左边的铁杆!
铁杆一开,我是谁、沈太公二人的双手顿舒,方振眉猛一返身,这时“塞外双盲”竹杖,已插入方振眉的白衣之内!
眼看双杖及肉之际,方振眉的手,也同时抓住了双杖,“塞外双盲”用力一抽,想夺回竹杖,没料到方振眉却借势一推,“塞外双盲”一时收势不住,跌向我是谁、沈太公!
我是谁、沈太公“哈哈”一笑,一人缠住一盲,激战起来!
方振眉回头一看,还有两只铁杆,不知何用意,但闻又是一声长啸,已到了第三层石塔了,方振眉一咬牙,把两只铁杆都拉动!
我是谁与沈太公立时全身脱出铁环,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中狂喜,怪笑几声,出招更是勇猛。
“塞外双盲”哪里还挡得过来?几招之后,已是险象环生。
方振眉白衣一闪,即已加入战圈,“塞外双盲”只觉腰间一麻,穴道被封,“咕咚”一声双双栽倒在地。
方振眉情知袁笑星就要冲了上来,所以下想恋战,忽然塔内塔外,火光冲天,竟然全塔都烧了起来!
原来这塔内外,虽然是由极坚固的奇石砌成,不过都铺上一层极其易燃的药物,所以室内都不燃灯,因为一旦引火,火势蔓延极快,难以控制,而方振眉拉着中间的铁杆,无疑是点燃这药物,所以一时烧得十分炽烈。
袁笑星本来的意思,是想以呼啸暗号,杀死我是谁及沈太公后,计诱方振眉上塔,再用火烧之,就算他逃得出来,也必仓皇,再予塔外伏击,以图一举而歼之。
袁笑星正冲上第四层塔,发现大火己起,不敢再向上冲,因为石塔每层的小孔,都不足以潜身出去,困在塔中,必死无疑,于是立刻向下冲去。
袁笑星才出塔处,望向塔内,忽然一黑一白一灰三道人影,也越了出来。
这三人,正是方振眉、我是谁、沈太公。
这场大火,要是我是谁、沈太公仍被铁环所扣,必死无疑,但如今二人脱困,以他们的武功,要冲出火海,当非难事,二人本就是豪气干云之人,一旦脱困,二人揽肩畅笑,完全不把气得满脸煞气的袁笑星瞧在眼里。
袁笑星却也不是看着他们.他盯着方振眉。
方振眉仍十分从容地微笑着。
这时,石塔烟雾弥漫,又冲出了三人,正是“齐门三刀”,一面冲出,一面眼泪鼻涕地呛咳着。
石塔之中,忽闻惨呼。
方振眉心念急转忖道:“不好!我在冲上塔里时,曾封了‘常山三鞭’,‘天地双网’、及‘塞外双盲’的穴道,他们哑穴未封,故剧呼之声,乃是他们传出来的!”
这时塔中又冲出一人,衣衫焦裂,十分狼狈。正是孟候玉,其腋下空空如也,并未救人。
方振眉一咬牙,反冲入塔内。
这一下不但令我是谁和沈太公呆住,连袁笑星也摸不清方振眉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一阵子的工夫,方振眉己在浓烟中飞了出来,腋下挟了两人,正是“天地双网”。方振眉一放下“天地双网”,又扑入塔中。
这时塔内的火已烧得十分厉害,来路去路,大部分都烧断了,方振眉在这个时候冲进去,饶是轻功奇高,但随时都有可能丧生火海,可是方振眉一心只想争取时间救人,哪有想到这点?
我是谁与沈太公看得心血澎动,一时怨仇皆忘,救人要紧,我是谁大叫道:“老沈,救人去!”
沈太公应道:“去助方振眉一臂!”
双双扑入火塔之中!
这一次,袁笑星是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时,“言家四怪”也冲出来了,他们的武功不如孟候玉,自然没有那么快冲出来,也不像“齐门三刀”,镇守的是第二层石塔,较易出来:他们四人,一面出来一而扑打着自己衣服上的火。
火窟中又“飓飓”地飞出三人,正是方振眉、我是谁与沈太公,各挟住了一人,正是“常山三鞭”。
而方振眉、我是谁及沈太公三人,也十分狼狈,衣服上有数处已起火,满身汗水淋漓。我是谁与沈太公齐放下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方振眉竟又“嗖”地冲入火海之中,因为第六层石塔中,仍传来“塞外双盲”呼救之声。
孟候玉这时走到袁笑星身旁,悄声道:“师父,我们趁现在下手,杀了我是谁、沈太公,堵住了塔门,看方振眉怎么出来!”
袁笑星没有看他,只望着那燃烧中的石塔,铁寒着脸,一字一句地道,“闭起你的口,否则我废了你。”
孟候玉吓了一跳,也不敢言语。
方振眉再次飞了出来,身上数处,均已着火,衣衫破烂不堪,发髻散乱,但眉宇之间,神色之际,仍一样勇决英武,只顾替“塞外双盲”打熄身上的火,然后自己才就地一滚,将火扑灭。
“塞外双盲”大盲惊叫道:“你不是袁大哥!”
二盲也叫道:“你是方振眉!”
方振眉不再答话,盘膝而坐,运功调息,他知道最大的敌人仍在身前,他已消耗了过多的功力,不得不马上运气调息。
袁笑星没有动,我是谁与沈太公相继走到方振眉左右,全神戒备。袁笑星满目漠然,冷冷地道:“你尽可休息,今日你我一战,在所难免。”
方振眉缓缓睁开眼睛,微笑道:“你已拿到‘上清图’,为何不走?”
袁笑星道:“我也不想与你交手,不过我若拿图就走,你追是不追?”
方振眉慢慢地颔首道:“追。‘上清图’非我之物,我必夺回,物归原主。”
袁笑星斩钉截铁地道:“这就是了!老夫生平只追杀敌人,向无人敢追杀老夫,所以我不走。”
方振眉没有启口,那几个带着小伤的“言家四怪”、“齐门三刀”、“天地双网”、“常山三鞭”交头接耳了一番,忽然齐齐走到袁笑星的身侧,“言家四怪”的老大道:“袁老前辈,我们兄弟四人,虽是自己冲出来的,可是对于方公子,我们不想与之为敌,我们想……”
“常山三鞭”的老大接道:“我们想退出不干了,方公子等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怎能——”
“天地双网”齐声道:“我们怎能恩将仇报,这救命的大恩大德,我们他日才报方公子吧。”
“齐门三刀”的大刀也道:“刚才的情形,我们也非瞎子,袁老前辈,恕我们不能助你了,后会有期。”
说罢展动身形,正欲离开,猛地飞出一人,大喝道:“好哇,你们吃碗面反碗底!谁敢走,我就杀谁!”
“天地双网”怒道:“适才我们还看到官兄在塔内的尸首,分明是中了你的‘断肠刀’而死的;兔死狐悲,鸟尽弓藏,你还敢惹我们?”
孟侯玉叱道:“大胆,竟敢回嘴,三招之内,要你送命!”
忽闻一个声音怪里怪气地道:“什么?你欺负我们是瞎子。看不见东西?看老子不先收拾这小杂种!咯咯!”
另一个声音复又响道:“好,老子就收拾了你,好拜谢咱兄弟的恩公。格格。”
那人不是谁,正是“塞个双盲”,一突一突地跳了过来,把孟候玉围住在核心。
孟候玉又惊又怒,喝道:“兀那个瞎子,想死不成!”
大盲“嘿嘿”笑道:“不错。”
二盲“呵呵”笑道:“你怎知?”
一面笑着,两柄竹杖,却毫不容情,向孟候玉疾刺过去,孟候玉拔出“断肠刀”,猛冲杀回去!
这时“常山三鞭”、“齐门三刀”、“天地双网”、“言家四怪”等,虽不想对付方振眉,也不敢与袁笑星为敌,只匆匆向方振眉一拜后,返身就走!
只听巨鹤展翅声,一人已扑在半空,声势凌厉,直袭“塞外双盲”,正是“长空一鹤”袁笑星!
同时间白衣一闪,我是谁、沈太公二人定睛一看,地上的方振眉已然不见,半空截向袁笑星!
两人一灰一白,在空中“劈劈啪啪”交换了十余掌,双双落了下来,袁笑星身子轻晃,方振眉脚步一个跄踉,竟是未分胜负!
只听“塞外双盲”的大盲怪叫道:“咱们又欠你一条命啦!”
二盲在激战中也叫道:“这小子由我来对付,老小子由你来对付了!”
要知道“塞外双盲”行事虽然怪癖,但却是报恩重义的人,方振眉既救他们,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再与方振眉为敌,他们本是敬服袁笑星武功高强,故称大哥,袁笑星要他们看守我是谁及沈太公,二人也一口答应,没料到有难时袁笑星并不救他们,反为方振眉所救,而今袁笑星居然还要杀他们,心中更怒,故连袁笑星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塞外双盲”毕竟是袁笑星请来的,这两人反而力助方振眉,叫袁笑星如何不怒?袁笑星欲毙“塞外双盲”,却给方振眉挡了回去,一招之中,便试出方振眉不但轻功高绝,内力也深厚莫测,袁笑星心中暗忖:“若等他运功调息,功力尽皆恢复,只怕自己未必能胜得过他。”当下脸色铁青地道:“方振眉,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一语甫毕,急掠而起,运尽全身之力,以“小天星掌力”劈方振眉!
原来袁笑星看准方振眉功力未复,以其本身深厚的功力,只求一举击毙方振眉!
“小天星掌力”,是任何人也难以接下的,更何况方振眉三番四次上下石塔,功力大耗之际。
在平时的战斗里,很少有人一下手便拼尽了力,以内力全力追击的,因万一对手强过自己,可自己一击不中的话,体力大耗之际,很容易便一败涂地。
袁笑星只求速毙方振眉,也顾不了这许多。
袁笑里这一掌劈来,快若闪电,方振眉仍面向袁笑星,却不敢硬接,连返身也来不及,猛一吸气,向后疾退!
袁笑星掌势不变,施展“长空一鹤”身法,直逼过去,方振眉仍向后猛退,袁笑星的手掌始终离方振眉心胸一尺之遥,只要方振眉慢了分毫,他就可以把方振眉毙之于掌下!
不过他的身法虽快,方振眉往后退得更快,眨眼间,二人已一退一进,姿势不变,走出了二三十丈远!
袁笑星知道,要不是自己出掌在先,方振眉应变在后,只怕自己的“长空一鹤”身法,未必追得上他。
现在方振眉却连转身的机会也没有,一直在后疾退,眼看就要撞上石塔,袁笑星心中大喜,心忖道:“看你贴在石壁时,还走得去哪里!”没料到方振眉背后似长了眼睛似的,游鱼一般的一闪,便闪过塔旁,袁笑星怒吼一声,掌力也及时收住,不击在石上,更发力猛追,手掌始终不离方振眉胸膛一尺之遥!
我是谁、沈太公二人想助方振眉一臂之力,纷纷追去,但无奈袁笑星及方振眉二人的轻功,无论怎么追,都远远地落在后面,心中又气又急。
方振眉与袁笑星一追一退,尽在山中打转,日已当空,沈太公与我是谁二人,也追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
那边的“塞外双盲”力战孟候玉,双方越战越狠,越打越剧,可惜都开始累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忽然方振眉的身法一变,仍脸向袁笑星,不过身子急滑、疾闪、挪动、飞离,各种奇异的身法,有时忽然从袁笑星脚旁溜过,有时忽然闪到袁笑星的背后,有时又到了袁笑星的头顶之上:但袁笑星的身法也是一样,无论方振眉闪到哪里,他总是能在极不可能的情形下跟了上去,手掌始不离方振眉心胸一尺,也始终不给方振眉有转身的机会;两人边闪边打边追边跑,反而把我是谁、沈太公二人远远地抛在后面,渐渐到山下,直打到长安城里去。
方振眉、袁笑星二人打入长安城,我是谁、沈太公二人也追入长安城,守城的卫兵当然拦不着他们,每次眼看方振眉就要撞着行人,路摊或房屋之际,总是给他巧妙地避了开去,但他却摆脱不了袁笑星的手掌!
这时已是中午时分,方振眉、袁笑星二人是身法一变,一逃一追,不再闪避,而是猛纵,比赛轻功,这样一来,我是谁与沈太公两人哪里还追得上?只见越跑越远的一灰一白两道人影,在前面消失,徒呼奈何!
我是谁与沈太公这面,真的知道自己的脚程不如人,惟有对望兴叹!
忽闻背后又是风声大作,我是谁与沈太公尚未回头,只见一道白衣人影,已在头上越过,二人刚刚回头,灰影一闪,又是一道人影,自顶上飞过,一灰一白的两道人影,快得连看也看不见,又是远去。
原来是方振眉与袁笑星,一追一逃之下,又兜了一个大圈回来,我是谁、沈太公这两大高手,而今却连人也看不清,真是心灰意懒。我是谁拍拍沈太公的肩膀,一面喘息着道:“老沈,我看要追上他们,是下辈子的事啦。”
沈太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不如我们回石塔去,看那龟儿子和那两个瞎子打成怎样?”
于是二人往来路疾奔,走过翠绿阡陌的长安郊野,上了少室峰,已是午后,远远看见“塞外双盲”与孟候玉已是强弩之未,若论武功,单打独斗,孟候玉自能胜“塞外双盲”任何一盲,但双盲打他一人,他就要落败,可是孟候玉脸慈心狠,仗了他狠毒的刀法、机智和巧妙利用“塞外双盲”的盲目,打了这么久,算是十分难得了。
这时“塞外双盲”正低头躲闪孟候玉的一刀“横扫千军”斩脖子的,两人一矮,双杖刺出,孟候玉的足踝上立时多了两个血洞,软倒在地,孟候玉大惊叫道:“两位前辈,小侄认输,手下留情!”
“塞外双盲”的大盲赫赫笑道:“小子,你还敢叫我们瞎子否?我们兄弟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呢!”原来他还是念念不忘在石塔之中沈太公与我是谁用计诱他们解环时的赞语。
“塞外双盲”的二盲也嘻嘻笑道:“小子,你的武功不错,看在袁笑星的面上,不杀你!”
孟候玉挣扎起身,拜谢道:“感谢二位前辈不杀之恩,小辈没齿难忘……”
我是谁与沈太公二人远远看着,心想既然战斗已过,慢慢走过去也不迟,没料到忽然刀光一闪,孟候玉猛拔刀,血溅出,二盲惨呼道:“这就是你……你的谢礼么——”仰身倒下。
大盲一听二盲已死,手足情深,已顾不了许多,怒吼一声,连人带杖,疾刺向孟候玉!
孟候玉得手心喜,暗忖只是一盲,自己必可对付,不料双足伤势遽痛,竟然无法挪动,大盲的那一杖,他竟避不了,当下又惊又急,一刀斫出!
“噗!”大盲怒急攻心,竟不知闪避,被一刀插入胸膛,刀投入柄,可是大盲去势不减,全枝竹杖,直刺入孟候玉的心窝,自背后“波”地刺了出来!
我是谁与沈太公二人,见遽变骤生,因离得远,抢救无及,大喝一声:“住手!”待奔近时,大盲与孟候玉已拼个同归于尽,双双倒地死去!
我是谁与沈太公二人对望一眼,心中感叹良多,见“塞外双盲”及孟候玉的尸体,尤觉心寒,忽然想起方振眉为了救他们,而今生死不明,我是谁当下道:“老沈,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先到长安城去追追看吧!”
沈太公昂然道:“好!如方振眉万一有什么不测……咱们也跟袁笑星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