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吟赶至“忘林”时,“忘林”已被火烧的满目伧痍。
方歌吟怀慌恐的心步入。想探点线索,却见焦木树根处,坐了三几个人,正在聊天。
只见一个黑黝黝的、腮帮子涨嘟嘟的,说话时喜欢怪眼一翻的怪汉,例开一口白牙,方歌吟刚听进去,只听他开口就道:“散了,散了,说什么权力帮、八大天王,谈什么血河派、蜀中唐门,到头来还不是梦一场,空一场?瞧这武林三大绝地,给人夷为平地,烧成灰炭,供人岱吊,也不是威名一时,千百年后来此的人,还不知踩在那一副骨骼上?散了,终究是要散的。”
另一个福福泰泰,眼尖鼻大,下巴占了脸部几近一半的人和尔地笑道:“铁钉还是那般愤世嫉俗。难道说咱们“两广十虎”也到头来抵不住要散?”
那黑子怪眼一翻,道:“就得以不散,人死一场空,臭皮曩活时聚聚,抵不过千古万载的轻消霎散。罗海牛、疯女、吴财这等鸟暂且不去说他,但杀仔、阿水、劳九,却不是幽泉异路,黄泉相隔么?”
旁边一个挽髻高装、白哲如羊脂的妇人妩媚笑道:“虽然阴阳相隔,但咱们一颗心,却末曾分开过,生死之事,又焉能羁绊?记得五龙卒之战、丹霞山之会么?
咱们一刻活过,便是永远活过,咱们一刻并肩过,便是永远在一起。”
李黑心神不属般沈默一会,抽出座下一段焦木,道:“对生命而说,”永远”是可笑的。”
方歌吟却听得“栈”地一声,热血奔冲向脑门,原来他所听得的,都是轰轰烈烈,昔日名动江湖的战役,听这些人的口气,莫不便是当年跟萧秋水纵横九千里,烛照四十州的“两广十虎”不成?
只听旁边一个高大壮头、狮弟弥口的银须老老大声道:“你们”两广十虎”的战役,我可不管,跟萧大哥东征四伐,我老兰也有份兄,我跟你们尚且阴魂不散,其他还有什么可说说?且看他当日武林的“东刀西剑”、“八大天王”,今日武林的”三正四奇”、“二十神龙“……只是”悬空寺”之役,咱们去也不去?“李黑眼睛骨碌碌一转,偏头思考道:“”
忘林“之役,咱们暗中出力,”长空帮“等始能大获全胜,我们也不求为人所知……但是年纪大了,风湿骨痛,悬空寺没多大看头,还是不去也罢。”
那白哲妇人便是“杂鹤”施月,双目瞪住李黑,道:“那你是不去了?”李黑随意一笑。施月道:“你不去,我去,悬空寺有华老怪,他很有一手,不比想像中好斗,如果万一众侠不敌,则武林中祸亡无日,俗语有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胡福,你去不去?”
她说起话来极快,就像一大锅沙炒豆,豆子熟时纷纷爆裂一般快而响。那“好人”胡福摸摸下巴,道:“去是很想去。但萧大哥十年一祭,近日可能会在峨嵋出现,要是为了这事儿,偏巧逢不大哥,则打死我也不去。”
李黑喝了一声:“照也。”施月道:“那你俩是不想去了?”两人一齐点头,这两人在其中最是互相依傍,其味相投酌,兰俊龙抑喝了一声道:“你们不去,我去!热热闹闹地方,怎能少了我们?何况趁我们未断气前,再干他一番事业也好!”胡福反问道:“你俩要去?”这次到兰俊龙和施月一起颔首。
李黑笑道:“那我们行动还是一致好了。”施月道:“也罢,君那边人多。洪华要去,则大家都去,少林洪不去,大家就拉倒算了。”
于是大家都望向洪华。少林洪短发铁脸,缄状不语,但一向思虑周详后再说话,故不言则已,一言必中,且斩钉截铁、向无回迂之地。现下众人都探询于他,他沈默良久,说了一句:“去。”
李黑扒扒发根,道:“真的要去?”洪华道:“办完这桩事,赶去峨嵋,还来得及。”
胡福挖捏下巴,想想也是,即道:“要去便快去了。”施月与兰俊龙自是欢呼不已。
施月虽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兰俊龙外号“千手剑猿”,为人也似猿猴一般,鲜跳活泼,不能久待,最是好事,一听有得去凑热闹,莫不欢仟。其实李黑和胡福,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徒,今日如此审慎,是不想错过能与萧秋水晤会良机,今听洪华如此说,如其算计好时机,便都跃然欲试。
(有关这“两广十虎”的行为事述,请见“神州奇侠”故事系列,这详细叙述。)这时方歌吟禁不住冲出来,扑地跪倒,大声道:“请五位前辈,带晚辈前往,晚辈则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五人自是说话,没料忽然冒出一个小子来,原来力拌吟屡得奇逢,内功深厚,已凌驾李黑、胡福、施月、洪华、兰俊龙等人之上,所以他们并不觉察有人在后面听他们交谈,倒是唬了一跳。
李黑“术”了一声,认真地点头,通:“你便是那小子,那姓方的小子,是吧?”方歌吟对传言中讲义气、敢信诺的“两广十虎”,甚是敬服,便虔诚地道:”晚辈方歌吟,拜见五位前辈,请前辈带小辈赴”悬空寺“,待事了了,更烦五位能捞小辈见萧大侠一面。”
李黑那白多黑少的怪眼翻来翻去,斜视方歌吟,却不说话。
施月笑道:“今下武林,你出道既晚,声名最响。咱们都莫如你。”方歌吟暗自愧愧。
胡福摸摸下巴,微笑道:“要是你早生几十年,就可以跟我们一齐闯荡江湖了。”方歌吟听了,又无限抱憾。只听李黑道:“记得当时,咱们初出道时,总听人说:“要是我年轻十多年,定必加入你们,现在则只有精神相勉励了。”而今这话,我们都对人说了。“兰俊龙却豪笑道:“悬空寺就在恒山,那地方你闯过,不必我们相引:至于往见萧大侠,则要看缘法了,带了也没有用。”
方歌吟听后若有所失,问道:“那五位前辈不去恒山了?”
胡福又摸摸下巴,道:“既是大多数都赞成去,去是要去的。”
施月道:“你走你的罢,必要时我们会助你一臂。”李黑怪眼一瞪道:“快赶去,迟了怕有遗恨。”
方歌吟忙站身应道:“是。”正待行出,洪华忽道:“慢。”
方歌吟不明所以,望向洪华的脸孔,洪华缓缓道:“留得一命,你跟萧大哥还缘惮一面。”方歌吟呆了一某,说:“是。”
再看时雾烟朦胧,场中只剩下焦木炭灰。
话说恒山,已是入夜时分。雪华神尼的自戕废规,使得天象、桑书云等心里都大受打击。辛深巷、梅醒非都在计划看牛夜突击的事。清一依然在守看雪墨神尼的遗体。
车莹莹在烛旁垂泪,似想看遇害的父母。桑小娥在庙前看看满天繁星,皓月当空,心中在怀念若方歌吟。却吹来一阵冷风,黑云掩过,月耳都消失了,只剩下天上冷晶闪烁的星星,宛似许多孩童在霎亮若眼睛。
桑小娥依在一颗大榕树下,往天上看,看星星一霎一霎,很是调皮,她自己也如星星,俏皮的眨眼,如此闹得正有趣时,不易一阵冷风吹来,桑小娥无意间往山下一望,一时间只觉根根寒毛,倒竖起来。
原来山下也有千万点“星星”,正无声无息的圈掩上来。
桑小娥此惊非同小可,又听得远处悬空寺传来沈沈鼓声,每敲一下得一响,那些可怖而阴闪闪的星星,又向上推进了一些儿。
她不禁掩脸发出一声尖叫。
这一声。在黑夜中听来甚是尖锐,一时间,镇守山腰的戍卒,把守的卫兵,以及寺内寺外的高手,那一涌而出。
这当儿也有戍守的人,斗然发现山下的千万点寒光,无声无息地掩上,大部份吓得张口结舌,小部份人魂飞魄散,张喉大呼:“野兽!野兽啊!痹乖不得了!”
只见恒山大殿里人影一幌,冲步抢出一威严怒目的和尚,叱问道:“什么飞禽走兽,如此不得了?!”
这闯出的人正是天象。他身旁有一气定神闲的青衫人,便是桑书云。这二人一出,对崖的鼓声忽然骤急大响,如骤雨打在鼓面上一般,忽然虎噜噜一阵山风刮脸如刀,众人只觉扑脸擅腥之味,猛听一声虎吼,立时哔声四起,山间的千百头猛兽,包括虎豹豹狼、狮彪蛇麟,纷纷加快速度,或飞或攫,或爬或扑,同山上涌来。
群豪相顾骇然。这时在山腰巡守的各派弟子,一时惊魂未定,不及撤走,被这一大遍黑压压的飞禽走兽,存噬得一干二净。
众人在山上望去,只兄十几个人,张大了嘴惨叫,叫声却被虎啸所遮,迅及倒在群兽中,被嚼个尸骨无存,这时对鼓声诡谲幽怪,众人却听得手中发冷,心中发毛。
天象白发陡扬,道:“一定是那鼓声搞鬼。”虽然焦燥,但却无法可施,腥风如狂风般急,桑书云传下手令,所有把守山问的弟子,都退上山顶来,以免送掉性命。
这时虎啸龙吟,愈迫愈近,桑书云道:“我们缩小范圈,严阵以守,总好过盲目冲刺。”当下令各人只在崖边把守,一有猛兽上来,即居高临下,击杀歼灭。并设下第二道、第三道防卫,以免猛兽一旦冲破守线时,变成内外夹攻,为虐甚巨。
这防线既定,镇守则容易得多了。但是群兽数目实在太多,各种各类都有,众人虽是武艺高强,看去也不触胆心寒。
眼见毒蛇怪兽,已经接近山腰,桑害云号令一声,众矢齐发,当先的走兽,不少中箭倒地,却发出悲啸,后头的野兽一听,也各齐声发出啸吼,这一来数千走兽一齐嘶吼,其声直如漫山遍野,而且数百类野兽沓杂而鸣,其声之恨,也属罕闻。
这一阵连叫使得群豪更惊。只见野兽一闻血迹,即吞噬地上礁血或已受伤的猛兽,啃得一根骨头不剩,甚是残忍。众人看了,直是发寒,只宁跟千军万马作战,却不欲与这些无知愚昧的凶兽对垒。奇就奇在这些野兽在鼓声煽惑之下,竟只向山上奔来,而能不相互咬噬、互相残杀,除非受伤流血的倒外,敢情野兽一闻血胭味,口舌饥涎,控制不住兽性。
众下心中暗叫苦也,却是无计可施。桑书云又令长空众徒射了一轮箭,猛兽依然前仆后继涌上来。桑书云已来不及施令,长空帮的箭手继续放箭,已来不及听令行事,怕梢缓得一级,野兽即如风卷残英般涌至。
如此射了半晌,群兽死伤过百,但长空帮的箭,几乎用尽。这次长空帮与役,木就以为是近身街战,故此并没有带出多少箭矢来。这时猛兽势度稍稍一挫,对崖的对手也似稍疲,鼓声较低微后落。
桑书云趁机道:“箭完了,有暗器的准备。”众人知是生死关头,立即更替换班,一群数十有带暗器的武林人物,纷纷暗扣各种各式的暗器,凝神以待,蓄势待发。
本来有暗器的武林人物,在江湖上最不受欢迎,认为是卑鄙技俩,能练到蜀中唐门一般的,将暗器转化为武器,或若作了明器,变成了人人尊敬的艺术者,少之又少,但而今情势如此,反而这些使暗器的高手令人重视,对暗器也十分珍惜,怕有一枚浪费了,使得那些凶残毒狠的毒蛇猛兽多一分力量。
桑书云观始察终,道:“守到天明,或许情势会好一些儿。”这时方过二更天,月亮又肢出云层,众下只见山腰密密麻麻,尽是不知从那里来的毒虫凶兽,挤成一团,真个叫他杀不尽,不禁如百哀齐至,生大恐怖,没了斗志。
听得桑书云此语,精神一振,都想:挡得一时走一时,过得一刻是一刻,说不定待到天亮,这些恶兽都四散窜逃,亦未可知。当下振起斗志,只求能死守局面,求一线生机。
如此相持了一会儿,鼓声又急密了起来,野兽本来各自低鸣,一闻鼓声,又奋勇前扑上来。
这时崖上高手,尽皆将暗器发了出去。
这些暗器,本来都是平时对付武功极高的好手用的,发射的手劲、速度与准头,自足非同小可,这些猛兽怎抵挡得住?
瞬眼间便死了百数十头。
只见群兽依旧涌来,不一会又死近百头,但群豪的暗器也将用完,鼓声却依然劲急,只有三五个唐家子弟,还有暗器可以发射,其余的不是暗器打完,就是所剩无几,留下来要作紧急时自救。
眼前七八十头猛兽,就要突破防线而入。忽听辛深巷、宋雪宜齐喝:“动手!”黑水青焰,狂喷而出。不少野兽,在火焰中打滚咆哮,终被焚焦。而“如今是云散雪消花残月阙落英流水”幅度更广,所被沾酒中的野兽,莫不哀鸣挣扎不已;野兽既怕被毒水,又怕“蚀心化骨焦尸猕骸丧门火”的火焰,纷纷悲啤而退。
然在这时,鼓声也稍稍一缓。
桑书云向辛深巷喜形于色,道:“兄弟,幸亏你有将这火器掳来。”辛深巷却神色凝重,道:“可惜所带不多,再发得七八道火焰,火药便要用罄。”梅醒非接道:“往下的都要靠宋教主的“云雪花月英水”。”宋雪宜却缓缓摇了摇头。
大家都吓了一跳。萧萧天问:“怎样了?”宋雪宜神色凝重,道:“这筒子的毒水,怕还推不到青焰熄灭。”众人脸色闪过无限懊丧,毒火依然在野兽体上焚烧,其它野兽都不敢吞噬被青焰或毒水醮染过的骸,火光一映一映的,在众人脸上一跳一跳,只见汗珠不住如鬼手扒搔般留下,但声音细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息都可辨闲,可谓诡异至极。
一人忽道:“这样枋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另一人大汗一行行,一条条地自脸颊留下去,他的脸肌尽在抽苍,忽而大声道:“来呀,跟我冲出去!”桑书云叱道:“大家不要慌乱,自寻死路!”但众下惶栗至极,那有心思耗下去,只见有人冲杀下山,也拔出武器,纷纷呐喊杀将下去,只望能杀出一条血路。只见七八十个瞥不住性子,沉不住气的武林人,一路杀下去,才杀没到二十米丈,已死了十来人,又杀了十丈,又死二十多人,狮虎狼豹虽也死了不少,但群兽依然没有减退。剩下的四五十人,锐气顿消,被困于群兽之间,转眼人堆愈来愈少,一一遭虎狼哟叨,惨叫哀鸣之声,夹杂兽吼,隐约可闻。在崖上俯视的,胆小的人已掩脸不敢相看,胆子大的揣想到待会儿白己的下场,也双腿发软。群兽嚼食了那小撮人后,意犹未尽;却凶性大发,随鼓声遽急,又涌上崖来。萧萧天叹道:“若在此时,还有人贸然行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说这话,是要安大家的心,以免又莽撞下山,折损人手。众人见下山的人如此惨状,自然都不敢卤莽行事。
梅醒非踩足道:“都是那鼓声!”辛深巷驾道:“那鼓声是操控群兽的事物!”伯金童骂道:“去他妈的鼓!”萧萧天背负双手,望向对崖,悠悠出神,这时群兽进攻更急了,全仗那剩余的“如今娃霎散雪消花残月阙落英流水”以及“蚀心化鼻焦尸烂骸丧门火”的威力勉强镇住。
连桑书云也一筹莫展道:“再守下去,只好是肉搏战了。这山崖还算好守,咱们居高临下,只要用兵器前揪,或以掌力平推,便可制杀狂兽。只是一旦让他们上了来……”桑书云长唤一声:“却是神仙难救了。”辛深巷长唤道:“真不知华危楼从那里弄来了这么一大堆野兽!”
桑小娥乍然想起,道:“当日我们在闯”七寒谷”的峙候,也遇到些恶兽,只是当时没流意会变成如此后果。
“这时火焰渐熄,原来”丧门火“已尽,野兽少了火焰的威胁,又凶猛前进,全仗”落英流水“竭力慑制而已。萧萧天忽道:“桑帮主。”桑习云知潇萧天是成名前辈消,自有见地,当即道:“萧兄何事?”萧潇天道:“我有一法,或可一试。”
桑书云凑近道:“愿闻其详。”萧萧天微笑道:“也不是什么绝活儿,只是笨方法。”
桑书云双目绽放起奋悦的星芒,道:“萧兄何不说来听听?”潇潇天道:
“正要和桑兄参详。”
只听萧潇天道:“我别的没有,但有一双羽翼,我和曹大悲都有心得,可以乘风滑翔,加上御气而行,至少能掠四五十丈。我想飞过去,先制住华危楼,没有他的鼓声,一切都好对付,你们趁机杀过去,便可解目前危困。桑害云脸上掠过一片不豫之色,萧萧天马上注意到了,问:“怎么?有不妥么?”
桑书云叹道:“当无不妥。何况萧兄神功盖世,为当今唯一可制华危楼的人。
可惜就是太危险,潇兄是我们的主师,亲涉此险,却是万万不可。”潇萧天微笑拍了拍桑害云的肩膀,道:“主帅是桑兄,不是区区。”,萧萧天又道:“现今之计,只有冒险行此策,总比在此束手待毙的好。依我之见,只要能捆住华危楼,让他不及击鼓,这些孽畜都必作鸟兽散,而华危楼一时扳我不倒,只要你们来得快,我是没什么危险的。”桑书云叹哨道:“萧兄大义,桑书云这儿代表武林群豪,向潇兄一拜……”
说拜倒。
萧萧天慌忙扶住,这时武林群豪大多数都听到此策,纷纷流露出敬佩、惋惜、希望、企盼的神色来。
萧萧天强作镇静,道:“我摸黑迥旋滑翔,这裘风强山暗,谅不致被人叫破发现,其实并不难作,只是我多得一双羽翼,为血河派重宝,如此而已。”桑书云奕知萧萧夭并非大言的人,血河派不但有武功卓绝的高手,也有过一些精心巧匠,扁鹊华陀,所以才教武林所妒,因致灭门之祸。
萧潇天迎崖而立,众人目送,桑书云道:“但愿萧兄能克完愿,泽救苍生,名扬千史。”萧萧天哈哈一笑道:“我萧萧天被人冒名顶替,作恶为患数十年,没料今也有诸位英雄谅解的一日,得众家谬赞,可谓足慰平生矣!”说罢当风哈哈,哈炳,哈哈哈大笑三声,振翅顺风而去。
众人只见萧萧天展翅而去,风急云卷,山崖万石森森,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悬空寺的座落处,离恒山殿有三、四十丈的大缺!这大崩昆下峭直刻深,山壁削直如斧劈,乱石怜胸,峰峨锋锐,一旦落下,自是粉身碎骨,何况下有千数猛兽,只要失足,必尸骨无存。
如要从这崖跃到那崖,纵武功再高,却难以办到一跃数十丈。
如果要从山下攻袭由对崖,要自群兽间杀出去,那更难如登天。
萧萧天内息沉厚,轻功本高,他一掠十丈,再加上休息御气,又飞五丈,然后以双薄膜为翅,顺风滑翔过去,直扑对崖……
眼看萧萧天又“飞”了十来丈,离悬空寺山崖不过十余距离时,突然间,灯火大亮,烟焰灼天,萧萧天在黑暗中忽被强光照射,映得双目睁不开眼来,真气一虚,而恒山殿的英雄好汉,也都发出一吃惊。
只乍见对崖密密麻麻,早伏满了人,一齐现身,手指火把,一齐燃起,山风猎猎,照得火舌暴长和看孔明灯、照明灯,以及松明药草,一齐照将过来,并一齐兵器交击,发出喧哗大声。
这一下萧萧天情知已然中伏,但不及重新折回,只因自己所有的一对“羽翼”,为血河派巧手神匠长孙破所制,只能藉风浮飘,并非真的能飞天遁地,翔翔无碍,此刻离原处已近之十仗,而且风势不对,不可能折回,得硬头皮,凝聚势不可当的大力,以图硬闯。
就在时时,崖上忽然传来蓬地一声,萧萧天听去,心内一紧,又蓬蓬蓬蓬数声,萧萧天人在半空,驭气滑翔,无法凝聚真气相抗,被震得五官溢血,但他心念既定,只有竭力“飞”向崖去。
这时鼓声一过,崖上人纷纷张弓搭箭、亮晃晃的箭簇,尽皆对半空无处力的萧萧天,说时迟,那时快,只闻一阵密集如雨的箭射弦声,百十支箭,全往萧萧天身上射去!
换作平时,萧萧天神功盖世,这些箭矢,自然还难他不倒,但如今人在半空,无处藉力,无论他如何腾挪闪避,还是中了七八根箭,共中一箭,穿过他左肋,被他真气震断在肋内,才不致穿腔而出。另外两箭,射穿了他在手臂骨。一箭穿踩而饼,另三箭仅是擦伤,一箭正中肩头,肩头那支,箭簇上想必醮有剧毒,是以仅发麻养,而不作痛。
这时他又已凭空临虚,拉近了五丈距离,只剩下十丈不到,他身负重创,勉力一提真气,振翅冲刺,便在此时,只闻一声喝道:“照打!”·这时放的不是箭,而是发射暗器。
这时距离更近,暗器不但比箭矢难闪,而且更密集、歹毒。萧萧天双手拨拿扫挡、身形摇摆曲翻,势可不变,方向不易,直掠往山崖,又拉短了五丈距离,但已看了十来道暗器。
萧萧天长啸一声,眼见已踩到崖边,但巨岩黯处,忽出现一人,全身如同血浸,隐透红芒,在灯光映照下,截向萧萧天。
在崖这边的人,眼见萧萧天身履奇险,正要掠到崖沿之际:众人下一颗心志忑不已,却见大风道人卑鄙截击,都恨得咬牙切齿,恼恨难平。
众人大声呼喝,以企助威,万望萧萧天能突破万难,强登崖顶,只见萧萧天与大风道人交手几招,两人都有薄翼,是以在半空交手,都不往下坠去。
只是萧萧天如哑子吃黄莲,苦涩自知,他吃亏在负伤。
暗器上涂的毒药发作,而且御气而行已久,一口真气,已变作逆气顶候,大风道人却窥此良机,全力出手,以图一击搏杀。
大风道人一面打出凌厉掌风,一面笑道:“我们早知你会飞渡过来,义父跟你交手数次,早知你会如此作,你认命吧!”
萧萧天仓卒遇敌,才骂得一声:“好贼子”真气一泄,大风条然闪至他的背后,萧萧天受伤数处,转动不灵,一闪未成,大风道人“嘶”地一声,竟拟裂了他一张薄翼。
萧萧天的武功,木与大风相去不远,仅成其少许而已,惟此刻萧萧天身罹重创,又气力不继,羽翼便为大风所撕。大风此举,比杀伤萧萧天更为狠毒,要知道崖下千丈深渊,掉下去焉有命在?
萧萧天当非等闲之辈,知道薄翼被撕,他再不恋战,偕余势向五丈外的崖沿掠去。
大风未料萧萧天如此当机立断,再想拦截,已然不及,却下全力展翅追去!
萧萧天仅凭一翅,眼下唯有全力掠扑,这一掠,余力已衰,只剩一二丈,使可到崖边,却偏偏势尽而落;好个萧萧天,猛除下腰带,呼地一声,腰带半空将崖沿一巨石卷住,他藉力一带,飞身扑向崖边。
就在这时,悬空寺又击鼓一响,这一响乃在萧萧天力竭时,所以无疑如同挨了一掌,但萧萧天已无他策,依然凭一口气,冲落崖上。
但在此时,一人闪至。
这人一声不响,一出手,“三尖两刀剑”刺出,正是迷失本性的“括苍奇刃”挥少平。
挥少平一剑刺来,萧萧天想力,却已无力,“璞”地一声,剑已刺到,萧萧天奋力一偏,剑刺入右胸,挥少平将剑一扭,三尖两刃,如锯割肌,萧萧天剧痛之下,运起来多年来因其太恶毒而废置不用的“吸髓大法”,猛吸住挥少平。
就在这当儿,大风道人已飞越过萧潇天头顶,一足踢去,“碎”地踢中萧萧天,把潇萧天踢得倒飞出去,萧萧天却吸住挥少平,两人扭作一团,终于发出一声齐齐长嘶,往山下坠了下去。
这时嘶声犹悠悠传来,久久未沓,夹杂出大风在对崖得意狂笑声,以及悬空寺内猖狂的鼓声,显然击鼓的人也是开心至极。
这边崖上诸人的心,即随若萧萧天下坠的身子,一直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