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得可怕。
夜深深。
外面一片死寂。
闷热。
李黑强笑道:“哈!你猜他们在外边做什么?”
惟独梁斗斟酒,酒盈盈,梁牛盛杯向黑夜围墙外朗声笑道。
“诸位在外面餐风、赏蚊,在下等却在温暖斗室之中,煮酒论英雄,失敬怠慢之处,尚请兄谅,在下仅以一杯水酒,以飨诸君。”
说着一干而尽…
夜沉沉。
寂无声。
月已过中天,正是:
午夜时分。
午夜·火光冲天
空气躁闷至极。
万籁无声。
忽然“嘘”地一声,四壁烛火火焰忽然变绿,吐长。众人脸色转青。
辛辣之味袭鼻而至。
柔水神君叱道:“不好,放火!”
语音未毕,墙外火光冲天而起。
一时间,围墙外四处无一不起火。
火光照亮人黑,月黯无芒。
在火光闪动中,佛像深沉而诡秘。
众人在极端燥热中脸色更闪动不定。
梁斗悄声问道:“神君可否以水克火?”
柔水神君望向外面火光冲天,声势之雄,实是惊人。沉声道:“不行。”
众人惊异地望向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摇首道:“我可引水熄火,但必须要有水可引,而今他们先在墙外放火,断了水路,我无法可施。”
火越烧越炽,却未烧进门墙来。
萧秋水忽道:“火不可能烧进来。”
阿水和杀仔不耐烦地急问道:
“有什么理由嘛?!”
“权力帮还跟我们有亲不成?”
萧秋水道:“权力帮困住我们,是要夺无极先丹;不敢冲进来,是怕邵前辈在,他们非其敌手。”
劳儿没好气地道:“这又跟火烧进不进来有何关系?”
梁斗却微笑道:“他说得对。火若烧得进来,纵烧死我们,无极先丹也没了。”
柔水神君望着火舌也颔首道:“不错,火势不是向内,而是向外的;”随而赞叹道:
“这样巧妙的火,也只有火王祖金殿才放得出来!”
吴财如释重负,道:“那我们才不怕这火哪。”
柔水神君却脸色森然,道:“火王放这把火,有什么目的,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一个目的,是要我们致命。”
大肚和尚奇道:“他还是要烧死我们?”
柔水神君冷冷道:“不是。”
大肚和尚瞪眼道:“那还怕什么?”
柔水神君冷然道:“他想使我们窒息。”看了看不解的众人,又道:
“他把别传寺四周放火,会造成处于中央的我们闷死,因为强烈的四面火舌会把中间的空气燃烧精光,这不用火烧上身,亦会致命的。”
洪华铁着脸色道:“那……那我们怎么办?……”
大肚和尚大喝:“不如冲出去!”
梁斗一扬手道:“且慢。看来神君胸有成竹。”
柔水神君微微一笑:“成竹不敢当。但要不窒息,这还不难,这里虽水力不够”柔水神君目注金佛像前左七步之遥,注视地上缓缓道:
“往那儿直掘七尺,既有泉水上涌,浑身淋湿,即可换取新鲜空气,虽不可久,但对方也无法维持久燃,一时三刻,只怕还闷不死咱们。说着目光含笑道。
“在这硬地掘七尺深,凭诸位的功力,还难不倒咱们,对不?”
半夜·不速之客火焰越来越黯淡,变绿,转青,终于全熄。
四壁的烛火因空气回复,而恢复原状,火光淡黄,火舌稳定。
四周虽浓烟甚熏,但已无刚才闷热。
罗海牛忽发奇想道:“其实趁适才大火之际,权力帮中人也必退避三舍,咱们正好可冲出去,攻他个措手不及——”
萧秋水不同意道:“你冲出去,他们正好在半山截杀,我们一方面要防火,一方面要防敌,实在太不划算。”
大侠梁斗加道:“何况烈火耀眼,山腰幽暗,敌在暗,我在明,如此冲出去,必死无疑。”
柔水神君笑道:“若是烈火神君在,那倒好了,我知道他的脾气,一定以毒攻毒,借火用火,我反而可以藉火势反攻,斗他个硬碰硬!”
火苗全熄,外面又一片寂静,焦辣之气更袭鼻而来。
李黑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梁斗笑道:“这要看他们先怎么办了。”
柔水神君道:“便是。”
胡福等了老半晌,笑道:“看来权力帮还是在按兵不动中。”
李黑反笑道:“不如我们先闯出去惹惹他们。”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大家心中都不免被这“山雨欲来”的局势所震撼,而紧张。”
就在这时,梁斗忽道:
“有人。”
柔水神君立即侧耳倾听,几乎是在同时间,寺门有人轻敲。
有人在问:
“有人在家吗?”
再敲了敲,那人竟唱道:
“敲敲门,你在不在,有人说你拉了柴……”
“拉了柴”在当地俚语,有“翘了辫子”,“咽了气”的意思。
梁斗笑道:“有人来了。”
柔水神君也笑道:“大火故人来。”
梁斗道:“不能怠慢客人。”忽见萧秋水凝望神像,目光有异,问道:
“你怎么了?”
萧秋水一醒,忙道:“没……没什么。”
梁斗道:“没什么就好。大敌当前哦。”
第三次敲门声又响起,只听那人悠声道:
“有人在家吗?要是没人,我要进来罗。”
梁斗笑着长身而出,笑道:“慢着慢着,有人在家,可不能不请自进,我这就开门来了。”
那人笑道:“半夜来访,有扰清梦,实抱歉之至!”
梁斗大笑道:“莫非不速之客,阖兴来乎?”随即低声向众人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既敢来,必有所恃,我去应付。”随而紧向柔水神君道:
“敢劳雍兄替我掠阵。”
柔水神君诚挚地道:“这个一定。”
梁斗向柔水神君一抱拳,回身大步向前走去,一面朗声道:
“客敲月下门。在下等在推敲之中,现刻即来迎驾了!”
门“呷呀”地开了,一个人宽容笑脸的走了进来。
一见那人,柔水神君脸色就变了。
变得很难看的铁青色,好像一个人上了擂台,却发现对手比自己还强的那种难堪,但又不能马上走下擂台的样子。
那人看见梁斗,笑着一揖道: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梁斗笑道:“才见大火,哪来白雪,不过稀客来会,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只不知尊驾是不是知己?”
那人很高兴地笑道:“是不是知己,大侠饮了便知。”
大侠梁斗笑道:“可惜没有酒。不如请移嘴到里边去喝。”
那人却用手指按住嘴唇,“嘘”了一声,静悄悄自衣袖里掏出一只小酒壶,悄声道:
“酒在这里。”
梁斗皱眉道:‘什么酒?”
那人高兴地道:“好酒。”往前一送。
梁斗一手按住酒壶另一身,拎在那人手里。
两人就顿在那里,动也不动。
两人依然笑嘻嘻的,像老朋友初见面亲昵的握手一般样子。
然而柔水神君的脸色却变了,煞白一片,甚是难看。
萧秋水禁不住问道:“来人是准?”
这时柔水神君却不禁“呀”了一声。
大家望去,只见梁斗与那人依然笑着,两人俱拎着茶壶,外表不能察觉什么,但仔细看去,两人身外都有一层极难看得出来的绿芒。
这绿芒映得两人异常的笑脸十分恐怖。
但两人依旧笑嘻嘻,拿着酒壶。
柔水神君失声叫道:“药王!药王来了!”
“药王”两个字,在“权力帮”来说,无疑就是“毒王”:“用毒之王”,毒王莫非冤!
两广十虎、长江五剑望齐失声道:
“药王?!”——
药王来了,加上火王、剑王,声势大增,这里如何还能守得住?——
权力帮的后援果然来了。
这时绿芒越来越盛,两人脸色、衣饰越来越妖异,柔水神君骇然道:“隔山毒牛,潜毒!”
内功中有“隔山打牛”者,乃借力打力,藉物打物,而用毒中更有藉任一媒体者,传播毒性,用毒高手中,更有随意使用物件,达成藉物毒人之手段。
柔水神君急得跺足道:“梁大侠实不该用手触摸那酒壶的。”
大肚和尚道:“可能粱大侠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就是‘药王’呢。”
萧秋水道:“我看是梁大侠想藉抚物之力,先把对手震伤,却不料对方施毒,梁大侠正用内力苦拼不下。”
柔水神君瞪了萧秋水一眼,心里暗暗佩服这少年有见识;这时李黑道:
“我们何不去助梁大侠一臂?!”
柔水神君断然道:“不可。”
这时在绿芒中,梁斗额上已隐然布满汗珠。
柔水神君道:“万万不可。此刻梁大侠之内力,与药王之毒性,正斗得酣,有谁一旦闯入,此两种毒力一定朝第三者排山倒海压来,神仙难活。”
众人叹息声中,罗海牛又道:“我们可以过去,分散药王心神也好。”
柔水神君长叹道:“可是我们一出现,权力帮自会派人增援,如此地斗下去,反而让对方知悉我们这里并没有邵长老,邵长老一旦不在,以他们实力来说,再也不必顾忌了。”柔水神君又道:
“他们这次先遣药王莫非冤来,是作投石问路之效。”
这时大侠梁斗的身体却已抖了起来。
梁斗的内力,也渐克不住药王的毒力。
没有人知道,萧秋水心中在想什么——
其实萧秋水也没想什么,只不过他决定了一件事。
他要救梁斗,不惜身死。
他喜欢梁斗,敬佩梁斗,觉得梁斗死,不如他代死。
所以他立意要出去,闯破梁斗与药王的拼斗圈。
这时梁斗的身子颤抖愈剧。
萧秋水忽然就掠了下去。
众人一惊,无及阻拦,萧秋水已在场中。
萧秋水双掌举推而出,撞向酒壶。
他不愿到药玉身后去使暗算。
莫非冤一见萧秋水,却脸色大变。
见萧秋水双掌拍来,居然放开酒壶,向萧秋水拜倒道:“帮主……”
这一来,压力顿去,梁斗抢得酒壶,但发力太急无法收回,一口气退了七八步,才立住桩子。手指不觉运了上力,“波”地一声,酒壶顿碎,酒溅泼而出。
药王一身功力,非同凡响,居然说放就放,原来武林高手拼斗真力,一旦交上手,任何一方若先撤手,很容易被对方劲力追迫,或被自己回收劲道所伤,莫非冤却说收就收,反令梁斗把持不住。
莫非冤跪下拜倒,萧秋水双掌拍空,却如八丈金刚,摸不着脑袋。
这一下子急遽直下,众人为之愕然。
萧秋水奇道:“你……我又不是……”
莫非冤一听声音,猛抬头,怒叱道:“你不是帮主!”
萧秋水以为一掌推出,自忖必死,却不料有此局面,苦笑道:“我几时是你帮主来着!”
那“药王”大吼一声,脸色倏变,这时只听梁斗一声轻呼,他的双手已变成阴绿色。
莫非冤本来怒极,见梁斗如此,反而笑道:“哈!你假冒帮主来救他,不过,现在他还是中了我酒中毒,鹤顶红,红上变绿!哈哈哈哈……”
萧秋水忽道:“你——!”
梁斗喘息、挣扎、走近,忽然扑倒,萧秋水赶忙扶住,梁斗怒指“药王”嘶声道:
“你是毒中毒,莫非冤?!”
莫非冤冷然趋前,傲笑道:
“我是药王。”
梁斗忽然道:
“见鬼的药王!”
突然刀光一闪。
刀快如电!
莫非冤脸色变了,色变同时,他身形已动了,身形动时,身上已标出了鲜血。
鲜血标出时,刀光已不见。
刀光不见时,莫非冤已倒飞退出去。
他一面退,一面捂住伤口,一脸都是怨毒之色。
刀光不见了,刀芒回到鞘中。
然后梁斗就倒了下去。
萧秋水竭力扶着,只见梁斗脸有绿气,喘气急促。
只听梁斗疾声道:“扶我回去,我要迫毒。”
萧秋水即刻扶着梁斗回奔——
这时萧秋水想起唐大——
在浣花剑庐中,被“百毒神魔”毒倒的唐大。
萧秋水忽然觉得手心冒冷汗——
这里不能再有一个暗杀唐大的辛虎丘或康出渔。
康出渔出现了。
他是扶着莫非冤退走的。
无疑康出渔并不是一个勇者,但莫非冤却是“药王”。
“药王”是“八大天王”中之一,而且还是李沉舟的亲信。
单凭这个,想要立功的康出渔,再危险也会赶来救援。
其实以“药王”所受的伤,无他救援也绝没有问题。梁斗当时已中毒,他那一刀发出,虽够快,但已失却准头,何况那莫非冤也闪得够迅速。
康出渔退走了,四周又寂静了下来。
三更·焦土攻势
梁斗的喘气已渐平息,他双眸深深地望着萧秋水,谁都看得出来的眼中深深感激之色:
“我出道以来,向不欠人恩,却欠你的情。”
“你今日不顾性命救我,他日我也可以为你不顾生死。”
梁斗的功力非同小可,不一会,额顶白烟袅袅升起,双手暗绿,已逐渐退去,现出了鲜红色。
李黑喃喃道:“不行,不行。”
劳九跺足道:“这样打下去,权力帮不住增援,怎么行!”
施月毅然道:“还是不顾一切,冲出去好。”
梁斗喘息叹道:“唉,只怕不能冲了。”
罗海牛禁不住问道:“为什么?”
柔水神君冷冷地道:“你上围墙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海牛沉吟了一下,跟李黑招呼了一下,这两个兴致勃勃的小子,一齐往外奔去。
梁斗禁不住叫道:“要小心一些。”
李黑、罗海牛两人奔至围墙下,对望一眼,耸肩,纵身,落在围墙上,两人的身影都僵住了。
然后两人急奔回来。
杀仔忍不住大声问道:“什么事!?”
李黑黯然道:“那大火……”
罗海牛怔怔道:“焦土!”
杀仔和阿水都问道:“什么焦土!”
柔水神君在远处冷冷地道:“焦土攻势!片甲不留!那火王祖金殿放的火,把我们方圆十丈内的事物烧得一干二净,我们一出去,就成了……”
粱斗这时居然还笑得出来:“箭靶、刀靶、暗器靶……”
柔水神君冷冷道:“所以我们现在更不能外冲,只有死守!”
疯女激动地问道:“那要守到什么时候?”
柔水神君道:“守到他们冲进来的时候。”
疯女再问:“那他们真要是冲进来,我们该怎么办?”
梁斗忽然道:“他们已冲进来了。”
说着,三个人就走了进来。
这三个人,是用三种不同的方式“走”进来的。
“哄”地一声,一团火烧了进来。
然后火光变绿,黯淡下来,才知道这团火,好像是“长”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人穿大红袈裟,头顶光亮,牛山耀耀一毛不长。
这人就是李沉舟手下,“八大天王”中的“火王”祖金殿。
另一人是一道剑光。
淡青而至湛蓝,窗棂粉碎,一人掠了进来。
剑芒一没,这人手上又变得没有任何剑器。
那人三络长须,居然还道骨仙风,脸含微笑。
那人就是屈寒山,既是武林中的“威震阳朔”,也是“权力帮”中的“剑王”。
第三个人是慢慢扶着门柱,“走”进来的。
因为他自左腿自小腹,有一道长长的刀伤。
这一刀,当然就是梁斗砍的。
当然他就是“药王”莫非冤。
这三个人此刻一齐出来,就好似判决了梁斗等人的死刑。
“火王”祖金殿用两根手指,敲了敲门,那门就“轰”地烧起来了,祖金殿却问道:
“梁大侠死了没有?”
梁斗居然挺身笑道:“承蒙盛情,我还没死。”
祖金殿也居然咋舌道:“哗,受药王之毒尚不死的,好像没几个;中毒后还能斩中莫兄一刀的,恐怕只有你一个。”
说完后,居然得意洋洋地望向莫非冤。
莫非冤倚墙而立,眼中却似喷出毒火来。
柔水神君忽然现身道:“今天傍晚,我还替你洗了一个澡,没料你现在又来替人扇风扇火的。”
祖金殿转头盯住柔水神君,这次是他眼中,好像喷出熔岩。
屈寒山和气地笑道:“祖兄若光火了,柔水神君就要变成开水啦。至于梁大侠的快刀,我是领教过了,不过莫兄的毒可是百步杀人向不失手的。”
屈寒山这一番后是挑拨离间。
他知道柔水神君不好对付,又吃过梁斗的亏,所以他希望祖金殿和莫非冤先出手,他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偏偏“火王”、“药王”虽动怒,但却知道他的企图。莫非冤冷哼道:“听说屈剑王对梁大侠有宿怨,若然如此,我这是让给剑王先了恩仇。”
屈寒山哈哈笑道:“笑话,笑话,我和梁大侠,一在广东,一在广西,偶相闻问,哪有什么怨仇。”
莫非冤初上山来援,亦被屈、祖两人哄入寺中,以为点子并不扎手,结果就当堂挂了彩,所以心中十分怀恨,知道“剑王”,“火王”有意要他打前锋,刺探邵流泪有没有在庙里,几乎使他牺牲当堂!
当下他沉着脸,没有再说话。
祖金殿却冷冷地道:“水火相克,屈兄知我不便,接下柔水神君吧。”
屈寒山神色不变,道:“什么?!祖兄的火,不是正好克水么?如果不是火忌于水,还是祖兄亲自出手的好!”
两广十虎见他们三人讨论来、讨论去的,好像自己等人已是他们囊中物一般,气得发抖。
梁斗依然笑道:“你们这般互相礼让,我看天都快亮了。”
屈寒山听得一笑道:“梁兄不必躁急,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呢?”
“药王”忽道:“既然如此,干脆我们三人一齐上好了。”
疯女怒极叱道:“好!这才痛快!”
“火王”冷笑道:“那我们就给你个痛快。”
就在这时,柔水神君突然出了手。
柔水神君一动,“火王”就迎上了他。
两人身形一闪,再闪,萧秋水这边的人,只觉燥热如炙,屈寒山那边的人,忽觉全身透湿。
然后“药王”就扑了上去。
“药王”身形一展,梁斗便飞了下去。
但是屈寒山立即加入了战团!
“剑王”一旦加入战团,梁斗与柔水神君败象立现。
这时两广十虎,不管受伤的,或未受伤的,都掠了过去。
但在同时间,一群人拥入别传寺。
杜绝、康出渔迎上胡福、李黑、罗海牛、吴财,打了起来。
盛江北一双铁掌,力拼杀仔。
康劫生、钟无离、柳有孔,三人合战疯女。
“狮公”、“虎婆”却大战阿水和施月。
洪华和劳九,正苦斗“一洞神魔”左常生。
大肚和尚狂吼一声,双掌一分,扑了下来。
但他立即被人截住,此人犹如一片血影,正是血影魔僧。
长天五剑五剑交织,交合成一道剑网,冲了进来。
长江五剑亦呼喝一声,编成五道雾彩,截杀起来。
众人正杀得难分难解,旗鼓相当,而梁斗与柔水神君却险象环生:
只要这边的柔水神君、梁斗一倒,别的战团纵打得再好,也没有用了。
但是萧秋水呢?
众人在舍死忘生的激战时,他在哪里?——
萧秋水在做些什么?
萧秋水只做了一件事。
他居然跳到大殿中间的那座大金佛像上。
然后双掌运力一推。
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他在无意间瞥见佛像流泪。
子夜·一张泪流满腮的脸
天快要亮了。
曙光一线,加上烛火微明,照在碎裂的佛像。
佛像里跌出一个人。
一个流着泪的人。
那人流着泪,但不能说话:——
萧秋水马上发现他“哑穴”被封。
更可怕的,萧秋水随即发现,此人身上至少有三十道穴道被封。
萧秋水立即解穴,但居然没用。
点穴的人之手法,是萧秋水生平未见。
就在这时,那流泪的人眼中忽现焦惶之色。
萧秋水那种特别敏锐的感觉又起来了——他即刻一闪“砰”一声,一记掌风扫中了他,他跌了出去。
暗算的人是屈寒山。
屈寒山一直恨萧秋水入骨。
萧秋水中掌,往前一跌,把心一横,竟藉屈寒山之掌力,借力转注在掌中,“砰”地撞向那流泪的人之哑穴!
那人“呀”了一声,哑穴已然解了。
但是那流泪的人身上至少还有二十九道穴未解,那人哑穴一解,即急叫道:
“内力不成!打我百会穴!”
要知道“百会穴”是人身重大死穴之一,萧秋水一时不知应否下手,屈寒山又倒转回来了。
那人吼道:“你再不——!”
萧秋水把心一狠,一掌拍下去,屈寒山却已到了,一剑刺出,萧秋水竭力一闪,但屈寒山一剑变三剑,“霍霍霍”把萧秋水逼退三步。
换作萧秋水平时,早就死于屈寒山剑下,但萧秋水近日得大侠梁斗指点,再有杜月山“双分剑法”参照,武功大进,居然闪过屈寒山五次攻势。
屈寒山见萧秋水武功如此急进,更怒不可遏,剑法一紧,萧秋水这才知道什么是剑法——
这剑网简直令他看不透、穿不过,甚至呼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剑网忽然都没了。
千万点剑锋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剑。
剑快而急、准。
萧秋水发觉时,已避不开。
剑至咽喉。
这一剑,无疑是屈寒山立意要取萧秋水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