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拱形的大墓孤立在山谷之后,大风教主步履轻移,在那硕大的墓碑顶上轻击三掌,那个墓碑陡地移向旁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三人沿着石阶走入,石砥中只觉一股阴风扑面,冷煞的寒风使他打了个寒颤。
一声痛苦的呻吟自墓里传来,大风教主急快地走了几步,燃起两只松油火把,照得这个神秘墓室通明。
一个枯瘦如竹的老人斜卧在一张石床之上,他全身糜烂,通身无血,双目无神的朝大风教主望了一眼,缓缓闭起双目。
这个老人低垂双目,软弱地道:“孩子,那个大煞手走了吗”
大风教主恭身轻道:“全依你老人家指示,大煞手心存畏惧的只有你老人家,可是……可是……”
他一连说了几个可是,下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那个老人一摆手,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六诏山争雄武林已非一日之事,我知道再也没有办法收服六诏山了,这人一出,天下无人是其敌手,江湖可能要更加纷乱了……”
大风教主焦急地道:“前辈,你总要想办法呀!”
飘踪无影黯然叹了一口气,道:“江湖狂澜岂是单单一人之力所能挽回,我这许多日子来默思推算,当今武林中惟有一颗慧星能和六诏山相抗颉,只是这人情劫太多,非得练成忘去未来与过去不可……”
他缓缓睁开双目,凝注在回天剑客石砥中的脸上,一股炯炯神光虽然凝而不聚,却也慑人心神。
他偏头向大风教主问道:“你所说的就是这个人吗?”
大风教主颔首道:“是的,他就是石砥中。”
飘踪无影苦涩地一笑,道:“你看人绝错不了,他内功浑厚已达三花聚顶的阶段,不错,不错,三个月内我要让他真正达到武林第一人的身手,惟有这样才能阻止六诏山的狂焰……”
他伸出一只手掌在石砥中身上摸了摸,突然惊诧地啊了一声,一丝淡淡的笑意在他脸上掠过,道:“你会‘断银手’,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石砥中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上仙流般的旷代武林异人,他一听飘踪无影连自己练的武功都能摸得出来,不禁暗奇不已,忙道:“前辈请多指教!”
飘踪无影摇摇头道:“我生平淡泊名利,不求闻达于江湖,那次虽然力斗六诏山上代山主房子承,但江湖上真正看见过我面目的人除了其他五、六人外,就只有你们了……”
陡地一阵沉重的步履声隐隐传来,飘踪无影神情间流露出不豫之色,伸手挥了挥,大风教主忙将石砥中和东方玉领进一个大屏风后面,轻声道:“他的徒孙来了,我们暂时避一避。”
那阵足履渐渐接近,不多时一个人影闪现出来。
石砥中看得心头大震,没有想到幽灵大帝西门熊竟会是飘踪无影的徒孙,那个老人年龄岂不是已达二百岁以上,更令他心惊的是飘踪无影和幽灵宫扯上关系,幽灵大帝西门熊功力已是一代大宗师,那这个老人的神光绝艺岂非是达于不可想像的地步。
西门熊双手托住一个木盒,跪下去恭敬地道:“师祖!”
飘踪无影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
西门熊非常有礼地道:“师祖身患半身不遂重疾,徒孙特别自金沙镇寻得白羚羊角一对,以疗治师祖身上的不治重疾。”
飘踪无影冷冷地道:“我已不是你的师祖,当初我传你爹爹武功后,才发现找错了对象,你爹爹心怀不诡,造成滔天大祸,我已将他逐出门墙……”
西门熊不敢答话,连声道:“是!是!”
飘踪无影冷笑道:“你爹爹仅仅得到我一桩神功便已天下无敌,我知道他必不甘默默终身流连于山水之间,暗地里传了天龙谷的东方云,想使两家并驾武林,谁也不敢做出逆天之事。谁知东方云忠厚老诚,并不想和你爹爹争雄,使我当初所想的以强制强的方法陡然失策,直到传在你和东方刚手里,虽然尚能保持均势,可是你已存了吞霸江湖之心……”
东方玉在旁边听了心中一跳,想不到这个老人会是传给父亲武功的老师祖爷,他还是初次听到这件武林隐事,不禁倾耳凝神聆听着。
西门熊惟惟诺诺地道:“家父当年虽有不是之处,可是徒孙并没有错处,希望师祖能让徒孙略尽棉薄,奉养你老。”
飘踪无影冷漠地道:“你走吧,我不愿再提起那些往事,我如今也没办法约束你们了,反正眼不见为净,我死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西门熊缓缓将木盒启开,露出一对洁白如玉的羚羊角,这并非是普通羚羊之角,而是一种产白天山绝顶的羚羊。此物善解奇毒,只是鲜有人能得到,传闻天山也仅不过有五对而已。
西门熊双手托上,道:“师祖,请你赶快施出‘羚羊打穴’功夫,或真如传言一样,能使你走火入魔之体恢复原状。”
飘踪无影冷冷地道:“不用了,我并不稀罕这种东西。”
西门熊知道求告无用,他来时早已想好万全之策,双手将一对羚羊角抓起来,大声道:“师祖既然不让徒孙孝敬,做徒孙的活着有什么用处,我不如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他扮相逼真,作势要往石壁上撞去。
飘踪无影看得暗暗感动,连忆挥手,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黯然叹道:“我走火入魔已快二十年,纵是大罗神仙投世也难救治得好,念你一片孝心,我就试试……”
西门熊欣喜道:“师祖暂且试试,也许会出现奇迹。”
飘踪无影伸手拿起一个羚羊角在空中一晃,全身衣袍隆隆鼓起,额上泛汗,他斜伸羚羊角在自己身上三十六处穴道上轻轻敲打,每敲一下便有一声轻响发出。
那知飘踪无影在敲至第三十二下之时,神色突然大变,身躯剧颤,脱手将手中羚羊角向西门熊身上掷去。
他虽然武功盖世,无奈被病魔相缠,这—掷之力减弱不少。西门熊早料有此一着,身形疾晃,陡地飘退而去。
“喀!”那羚羊角去势如矢,击在石壁上发出一声重响,只见一个羚羊角全都嵌进石壁里面。
飘踪无影怒叱道:“你在羚羊角上做了手脚……原来你比你爹爹还要可恶,我飘踪无影真是有眼无珠,误认你们一家恶徒……”
幽灵大帝西门熊目中凶光大盛,哈哈笑道:“老杂种,我爹受你的压制已经够了,你一天不死,我们幽灵宫一天抬不起头来!嘿……我爹所以会这么快地死去,完全是你逼他走上死亡之路。”
飘踪无影厉声道:“这话是谁说的?”
西门熊一怔道:“大煞手房登云亲口告诉我的,你还想赖!”
飘踪无影冷哼道:“我早该想到你去投靠六诏山了,否则你也不会找到这里了,哈哈……我虽然不能行动,杀你却是易如反掌……”
他作势欲扑,奈何身子行动不便,况且潜在体内的伤势发作疾快,只觉后劲不继,连一个普通人都无法杀死,不禁想起自己往昔那股力斗六诏山房子承的雄威,深感迟暮之年,已是日薄西山,生命就要结束了。
但西门熊却不知他此时已命若游丝,不堪一击,他一见飘踪无影作势欲扑,不禁吓得退出门外。
他嘿嘿笑道:“我在羚羊角上已涂上‘蚀骨化神散’,你功力虽然盖世却无法抗拒自穴道上传进的剧毒,在三个时辰后我再来收尸,那时嘿嘿……”
说完闪身而去,亡命般的逃走。
石砥中和东方玉亲目所赌,见幽灵大帝杀弑师祖的残酷事实,不觉血脉贲张,气血直涌,几次都想冲出去时,却被大风教主示意阻止,这时见西门熊离去,忙闪身跃出。
飘踪无影凄厉的大笑,道:“我自作孽,怨不得人,这也许是劫数,当时只因一念之仁,留下无穷的祸事,哎……”
石砥中轻轻扶住飘踪无影,道:“老前辈,你请歇歇!”
飘踪无影摇摇头道:“三个时辰后,西门熊必会来搜索我的东西,他晓得我神功绝艺必不会绝传于世,定有秘笈之类东西留下,他虽然猜对了,可是我的主意却变了。”说着自身后拿出五、六本手抄的秘笈,对大风教主道:“拿火来!”
大风教主忙拿过一枝松油火把,不解的道:“前辈,你要作什么?”
飘踪无影悲伤地道:“我已经给世上留下无穷的祸患,心中实在心灰意冷,这些东西虽然化了我无数心血,可是每一本只要落人坏人之手都可遗害万世,这些东西留着还不如烧掉的好……”
这个老人悲凄地说至这里,声泪俱下,拿着那些秘笈的手都禁不住发抖,他像是决定了一件什么大事一样,随手拿出一本交给东方玉,道:“拿着,交给东方刚,在三个月内你要勤习上面的武功,这些都是你爹爹没有学过的,希望你……”
东方玉一愕,连忙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师……祖……”
飘踪无影拿出一本“天雷掌笈”交给石砥中,道:“你如果练会这上面的东西,江湖上再没有人是你的敌手,将来六诏山为恶江湖,你要义不容辞去对付他……”
他像是觉得时光宝贵,惟恐生命骤然逝去,伸手拍了拍回天剑客石砥中,恍如将一副重担托付给他一样,连石砥中想要说出的话也被对方那种肃穆的神情逼得咽了回去,整个古墓陡地一冷,有如死寂一般宁静。
飘踪无影拿起火把默默将那些秘笈点燃,只见火光一闪,熊熊烈焰腾空烧起,那些秘笈遇火即燃,黑烟冒处,霎时化为灰尽。
大风教主暗自叹了口气,道:“前辈,你这是何苦?”
飘踪无影目含泪光,颤声道:“我不能再害人,在我学艺之前我师父曾告诉我许多做人的道理,我始终都依照师父的话去做,可是每一件事都失败了,现在我才了解,人世多变啊……”
他说得悲痛凄凉,使石砥中都不觉黯然无语。
东方玉愤愤地冷笑一声,重重击出一拳,道:“西门熊太令人气愤,等会儿我必斗斗他……”
石砥中冷煞地道:“我们等他回来,在这墓中将他杀死!”
飘踪无影深深叹了口气,道:“他气数未尽,你们想杀他恐怕不易……”
时间在默默沉思中溜走,三个时辰弹指间逝去。
飘踪无影虽然中毒已深,由于他多年的苦修精练,尚能保持一口气,只是嘴里不时地传出呻吟之声,阵阵痛苦在他脸上显现出来。
突然,一声高亢的大笑由墓外传来。
石砥中神色微异,凝神仔细聆听了一会,挥手道:“我们暂时避一避,西门熊进来之时,你们守着出口,由我先对付他。”
那阵笑声愈来愈近,三人身形方隐藏好,进口处已出现两个人来。
西门熊毫无忌惮拉着西门奇的手缓缓行至飘踪无影的跟前,嘴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冷酷地道:“老杂种,你得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幽灵宫的武学将要因我而发扬光大。嘿嘿,我想看看你在死前到底留下了些什么好东西,奇儿还需要你的那些绝技……”
西门奇冷冷地斜睨飘踪无影一眼,道:“爹,你说的就是这个老混蛋压制幽灵宫,逼死我爷爷吗?”
西门熊点点头道:“不错,这个老杂种总算要死了,你爷爷若在地下有知,也当含笑九泉,死而暝目了!”西门奇冷笑道:“这个老混蛋太可恶,让我先教训他一顿。”
他血气方刚,又自恃幽灵宫的武功天下无敌,上前连跨三步,扬起手掌在飘踪无影脸上重重地掴了三个耳光。
飘踪无影此刻正以生命交修的一口残余劲力,抵抗由穴道传进体内的烈毒,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
“噼啪”之声一起,飘踪无影的嘴角已流下一条血渍,他做梦也没想到临死前会遭到一个小辈如此侮辱?
陡地,一声冷笑响起,只听石砥中冷笑道:“阁下该住手了!”
西门奇心头大惊,只觉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在暗影浮动中,隐隐有三个人闪了出来。他们回眸一瞥,冷哼一声,嘿嘿笑道:“爹,你瞧,有人来送死啦!”
当他看清来人是回天剑客石砥中时,他的话声不禁一噎,想将刚才说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上疾快掠过一层阴影,不觉退后两步。
西门熊一愕,道:“好呀,原来老杂种请了帮手啦!”
石砥中冷冷地笑道:“你们父子所做所为实在令人齿冷!”
大风教主和东方玉双双一晃身形,挡住墓口,各自掣出一柄长剑,环抱胸前,冷煞地注视着西门熊父子。
西门奇怔怔道:“东方兄,你也要与小弟为敌?”
西门熊这时表面上虽然镇定如常,心里却不禁一阵焦急,单单一个回天剑客石砥中已够他对付,再加上东方玉和那个满身铜甲的怪人,他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同时和这三大高手相抗,暗暗将全身劲力凝聚在双掌之上。
他冷冷地道:“奇儿,你还套什么交情,人家又不会卖这个面子。”
东方玉不屑地道:“我以前还把西门兄当成一位仁义兄弟,哪知今日所睹,使我大大地失望。”
“可笑呀,可笑呀!”西门奇诡计多端,层出不穷。他一见东方玉和石砥中在一起,不禁大笑,道:“想不到东方兄也变节投敌了!”
东方玉一怔,道:“你胡说什么?”
西门奇哈哈笑道:“以前东方兄恨不得杀死石砥中,双方水火不容,谁又料到,你们会化敌为友,共同对付幽灵宫。”
他笑得极为勉强,掩饰不了心中骇惧,剑光如水洒出,紧紧靠在幽灵大帝西门熊的身旁,父子两人显然要联手对付他们。
西门熊斜睨了东方玉一眼,轻声道:“奇儿,你先攻东方玉和那个铜甲人三招,三招一过不论胜负都得回来,速去速回!”
西门奇点了点头,身形如电疾射出去,手中长剑一颤,电快猛伸长剑,向东方玉的肩头刺出。
东方玉冷哼道:“奇玉双星,今日可要分出个高下!”
他身形一晃,脚下连移三步,手肘下沉,长剑如电劈出,这一招不但避过对方斜刺之势,反而去势伤敌,当真是又快又狠。
西门奇滑溜无比,一剑落空,收势反转,剑势转一大弧,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下,运剑袭刺铜甲人身上。
铜甲轻叱一声,道:“你找死!”
声音甫出,顿时使西门奇一呆,只觉对方口音婉转,美妙有如女子,使人捉摸不出这个铜甲人到底是男是女?
他正在出神之时,对方的长剑已白左侧斜攻而至,心中剧震,剑光转动间,连挡两招才将对方逼退半步。
西门奇觉得眼前两人无一不是平生罕见的劲敌,不敢恋战,急忙拔起身形,脱身退回西门熊的身旁。
西门熊自始至终不瞬地看着双方动手的情形,他双眉紧锁,脸上立时有一股悒郁掠过,猜测不出那个身形如风、手法怪异的铜甲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西门奇出手退回都是眨眼间事,几个动作都在电光石火间,是故西门熊在这刹那间对场中形势有个大致了解,暗中筹思脱身之策。
回天剑客石砥中深吸了口气,胸中那股沉闷的浊气通通发泄出来,他目光一冷,冰冷的道:“西门熊,我们可以动手了。”
西门熊嘿地一声,道:“姓石的,你不需和老夫转弯抹角,你们纵是一起上老夫也不惧,只是……嘿……过了今天之后,幽灵宫会以十倍之力报复。”
他实在惧骇这三个人一起对付他们父子,是故先拿话扣住石砥中等,刚才西门熊冷眼观察,发觉那铜甲人的功力比东方玉还高,如果三人一起出手,他们父子虽有通天遁地之能,今日也休想安全走出这个古墓。
石砥中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多少日来,他尽量忘却感情的创伤,忘掉那些足以使人颓唐丧志的铭骨恨事。由于西门熊父子的出现,一时又勾起那些无涯的往事,使他陷于痛苦的回忆中。
他豪气干云一声大笑,道:“西门熊,我们是老规矩,还是由我和你单挑,不论谁生谁死,绝不要别人帮忙,这下你可放心了。”
他双臂一曲,手掌缓缓抬起,一股清莹的光华自掌心吐出,空中立时闪过一道白虹。
西门熊骇然惊颤,道:“你要用‘断银手’和我动手……”
石砥中冷冷地道:“不错,我们已经不能两立,杀你只是早晚之事!”
幽灵大帝西门熊气得怒吼一声,幽灵功已布满臂上,随着右掌一推之势,一股浑厚的掌劲恍如风雷进发般的涌了出去!
石砥中虽然已得盖世之武功,但面对这样一个强敌,也不敢丝毫大意,他冷煞地一声长笑,道:“你的幽灵功又进步不少!”
他身形一移,“断银手”陡地劈出,双方动作都快逾闪电,掌劲一合,顿时交结在空中,撞在一处。
“砰!”一声大呼,震得古墓壁一阵颤动,陈积的尘埃与石屑纷纷抖落,呼啸的掌风旋气成涡,使西门奇和东方玉俱被这威烈的拚斗所震慑。
飘踪无影也轻轻睁开双目,不瞬地注视两大高手拚斗,在他的脸上幻化无数的表情,低头沉思两人出手的招式,时而摇首叹息那一招的不当,一代武学宗师虽然病势堪危,也受不了这场罕见的拚斗所吸引,打足精神凝神的注视场中。
幽灵大帝西门熊和石砥中身形都是快得眩人耳目,在每一出手之间都孕藏着无数的变化,虽然这时看去功力匹敌,不分轩轾,但在明眼人看来,幽灵大帝西门熊早已面临危机,生死存于一刹间之事。
幽灵功本属柔劲,伤人于无形,而断银手则系纯阳之气,两大异功相较之下,幽灵功便如遇着克星一样,威力始终不能完全发挥出来。西门熊愈斗愈骇,不禁气得长啸连连,掌影纷飘,气劲如刃,双方又互换数掌。
所谓父子连心,西门奇一见爹爹处于危险境地,心中又骇又惧,一颤长剑,斜劈而出,大喝道:“石砥中,我和你拚了!”他剑势一颤,一股冷芒自剑刃上泛射出来,东方玉冷笑一声,闪身挥剑追踪而至,不屑地道:“西门奇,我们两人的事还没完呢!”
西门奇心中一凛,急忙沉腰拧身,飘出三尺,他双目赤红如血,大吼一声,和东方玉斗将起来。
陡地,场中响起幽灵大帝西门熊惨呃之声,人影分处,西门熊紧抚胸前,脸上泛起一阵抽搐,他踉跄地倒退几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西门奇挥剑退步,大声道:“爹,你怎么了?”
西门熊恍如未闻一样,轻轻拭去嘴角上的血渍,他全身颤抖,脸色愈来愈难看,双目怒睁,吼道:“石砥中,我们的事永远没完……”
石砥中虽然以断银神功击伤了幽灵大帝西门熊,可是断银手耗力最巨,胸前起伏,喘息不定,他冷冷地道:“你今天要想走出这个墓外可不是简单之事……”
“嘿!”西门熊低喝一声,大笑道:“你还想留住我们,哈……你简直是在作梦……”
石砥中冷笑一声,缓缓地掣出斜插于肩上的长剑,一片耀眼的剑华颤振而出,剑光所指,正是西门熊的咽喉之处。
他满面杀气地道:“我今日纵是冒了不义之名也要将你除去!”
傍立的西门奇骇得脸色大变,闷声不吭的挥剑自回天剑客石砥中的背后袭去。
石砥中背后恍如长了眼睛一般,身形微移,斜剑撩出,锵的一声,西门奇被震得连退两步,一柄长剑立时断为二截,坠落在地上,愣愣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西门熊晓得石砥中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趁着石砥中回身劈剑之际,大喝一声,一掌劈了过来。
石砥中怒笑一声,道:“你们父子两个都不要想活着出去!”
一道剑幕弥空而起,立时将西门熊父子圈进剑光之中。
石砥中正要痛下煞手,突然有一缕怪异的声音响起,还未会过意来,西门熊的掌劲已如锤击来。这一掌强劲如浪,比刚才两人交手之时还要威烈。
石砥中一愕,急忙错身跃开,心中不觉在奇怪西门熊何会有如此大的力劲?
西门熊伸手一拉西门奇,大喝道:“奇儿,我们走……”
他一掌把石砥中逼退,身子如风地跃了过来,右掌在空中划一半弧,一股浑厚如刃的力道直把东方玉和大风教主震退五、六步。
石砥中正待追去,飘踪无影突然呻吟一声,道:“不要追了,大煞手房登云正以‘无相神音’助他增加功力。这时西门熊力大无穷,和刚才判若两人,他若存心拚命,谁也阻挡不了他……”
在这刹那间,西门熊已闯过大风教主和东方玉的阻拦,和西门奇并肩驰出,眨眼消逝不见。
东方玉恨得一跺脚,道:“可惜,可惜,如果不是那怪异的声音,西门熊今天岂能留得命在!”
飘踪无影黯然道:“一切都是天意注定,那大煞手房登云定是和西门熊遇上,知道我已命在旦夕,如果不是你们在这里,大煞手可能早就进来将我杀了……”
他似是非常劳累,说话的声音细弱短促,像是快要断气一般。他挥了挥手,喘息道:“砥中和玉儿都去休息吧!明天开始,你们就要好好练功,准备三个月之后六诏山之会……”
石砥中和东方玉应了一声,急忙向后行去,两人心境不同,面上俱露出一种令心迷惘的神色。
飘踪无影目注两个男子离去,不禁叹道:“江湖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萍儿,你的眼光不错,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世上有这么一个人,我百年心血都要白费了……唉……但愿石砥中能为天下武林伸张正义,我虽然死去,也不会再有什么牵挂了……”
大风教主全身抖颤,目中立时闪现泪影,她将铜罩徐徐拿了下来,露出满头银发,正是石砥中日思夜念、追踪无影的东方萍。
东方萍凄凉道:“以我心,换他心,两情相忆深……”
飘踪无影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干脆以真面目和他相见……”
东方萍摇头道:“我要造就他为武林一代大侠,倘若我和他相见,他必不会好好练你的绝世神功,现在我哥哥已追随他了,什么事都不必再想它了……”
语音凄凉,柔情似水。
飘踪无影摇摇头,轻轻抚着东方萍的缕缕银丝,非常感伤地道:“你真不想和他见面?唉!此情留待梦中忆,回首前尘已不堪……算了,算了,三个月内,你不要见他,让他们两个人去闯天下吧!”
东方萍眸里泪水泉涌,伏在这个老人身上轻泣起来,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哀泣声中表露无遗……
冬天渐渐远去,春之神像个披薄纱的少女,缓缓驭着轻风,蹑迹在山谷、林梢、溪流……
郁馥的花香,随着春日降临而散射开来,青绿的山岭苍郁的丛林,使大地抹上一层绿色,为尘世间带来无限生机。
哒哒的蹄声轻缓传来,为这春日的黄昏平添了些许的音符。
东方玉精神抖擞,轻轻跨骑马上,远眺群山层峰,恍若隔世一样,三个月的墓中生活已悄悄过去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大哥,我真怀疑那个大风教主,他行动谲秘,不似一个江湖男儿,扭扭捏捏倒像个女人……”
石砥中哦了一声,浓眉一竖,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次我们出墓,他都避不见面,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最使人困惑的是他那身铜甲终日不解,据我猜测,这个人不是面容奇丑,便是另有什么隐情。
他哪知大教主便是爱他情深似海、坚逾金石的东方萍,如果东方萍露出自己的身分,回天剑客石砥中纵是铁石心肠,也会挥马疾驰,回去和她相见。
在将近三个月的苦练绝艺之下,石砥中心中没有点滴杂念,这时骤然重见天日,不禁又想起遥遥无踪的东方萍,脸上逐渐泛现出一缕愁苦……
“当!”
在这空旷的山谷前,突然响起扣人心弦的巨锣之声,袅袅余音逐渐散去,使得田野里那些终日操作的农夫愕然抬起头来,朝大道上望去。
当这些农人的目光才扫及大道上的人影,纷纷大吼道:“僵尸,僵尸,赶尸的来了!”
无知的农民惊骇得像亡命的逃生者,向四处奔跑……石砥中双眉一锁,诧异地道:“这锣声好怪,怎么有股慑人心神的怪异……”
东方玉突然神色大变,颤声道:“不好,我们遇上赶尸的了!”
他像是遇见鬼魅似的,掉转马头背道而驰。
石砥中急忙伸手一把拉住东方玉,非常奇怪地问道:“东方兄,你难道也相信鬼……”
东方玉摇摇头道:“大哥,你哪知湖南辰州‘僵尸门’的厉害,这些人都是没有血性之人,只要有人敢偷窥他们赶尸的秘密,他们务必追杀灭口,逢人便杀……”
石砥中冷笑一声:“江湖上门派罗列,却还没有一家敢有这种规矩。湖南辰州‘僵尸门’虽没有听过,想这种诡异门派必不是好东西,东方兄,我们去看看!”
东方玉苦笑道:“大哥,我们何必去沾惹这些人!”
正说之间,一个农夫因跑得太慢,突然和那个敲罗的灰衣人迎面遇上。
灰衣人全身上下都用灰巾裹住,左手拿着一面铜锣,右手握着一个铜锤,他发出一声怪笑,锤头向那农夫头上一点,立时那农夫脑浆四溅,死于非命。
石砥中看得心中骇然,怒道:“好狠!”
他正要飘身跃出,东方玉忽然施出一个眼色,只见一排灰衣人在大道尽头上出现。这些僵硬着身子的尸体接续行走,竟然没有一丝声息,步履之间,跃水跨石,恍如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一样。
手持铜锣的灰衣人看了看天色,突然低声喃喃念了一阵咒语,那些僵尸纷纷倒卧在地上,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一队久经训练的军队。
那赶尸的人目光朝这里略略一瞥,发出一声凄厉的哀笑,轻轻一伸锣锤,对那个排列在最前的尸身一指,大声道:“那两个与你有仇,你去把他们抓来!”
这僵尸恍如听懂他的话一样,自地上一弹跃起,行走如风,朝石砥中和东方玉行来。
东方玉颤声道:“不好,他发现我们了!他发现我们了!”
僵尸来得很快,身形一晃而至,只见他枯爪一伸,陡地向东方玉的身前抓来。
他运指如风,不下于武林高手,指影未至,锐利的指风已经袭来。
东方玉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荒乱中弹身跃起,右手在空中一翻,对那僵尸身上拍去。
“砰!”
这一掌击在僵尸身上,有如击中败絮一样。“砰”地一声,那僵尸只不过是略略一晃身形,在地上一蹦一跳,又逼了过来。
石砥中看得心里暗惊,冷哼一声,怒道:“僵尸也敢作怪!”
他见这僵尸身手虽然灵活,腿脚关节之处却是非常迟钝,在僵尸跃身弹起之际,他斜劈一掌,劈向这僵尸的膝盖骨地方,只听喀啦一声,那僵尸迎面而倒,一双腿骨整个被劈断,站不起来,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赶尸人怒哼一声,飞扑而来,道:“原来是两个练家子!”
他将头上灰巾一揪,露出一个浓眉、尖腮、削瘦的老人脸庞,阴森森地道:“你毁我僵尸,可知这是谁买来的尸体吗?”
石砥中一愕,没有想到僵尸也有人买,他不知这些僵尸可做何用?怔怔地出了一会神,诧异地道:“你说什么?”那个老头嘿嘿笑道:“我从湖南赶尸到这里,没有一个人敢在我湖南辰州“僵尸门”追尸鬼王面前撒野,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子竟敢毁我僵尸,这些僵尸都是幽灵宫定去之物,你毁了一个,我可要你陪一双……”
石砥中一听这些僵尸是运往幽灵宫,不禁沉思起这些僵尸和用作。他双眉紧蹙,煞气盈眉的道:“幽灵宫,那阁下是受西门熊所邀……”
追尸鬼王得意地一声大笑,道:“好说,承西门熊瞧得起我老头子,邀我‘僵尸门’的弟子加盟幽灵宫,我老头子知道他极需训练一批幽灵骑士,特别远走江湖搜获这些各派高手,只要经他略一训练,无异是这些人再生,足可击败江湖各派。”
他嘿嘿干笑数声,阴沉地道:“你们两个后辈是何人门下?如果和幽灵宫有关,老夫看在西门熊的面上,或许可以饶了你俩。”
石砥中冷冷地道:“西门熊是什么东西,害世祸人,我石砥中正愁找不到他,想不到你却千里为他送僵尸!少不得先要把你毁去!”
追尸鬼王一听石砥中三字,脸色突然大变,他像夜袅似的一声怪笑,连着倒退两步,道:“我好像听西门熊说起过你,虽然有人说你如何如何厉害,心里却始终有点不大服气,正好斗斗你。”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远处传来一声厉笑,笑声凄厉,荡人心魄,只见一个蓬头散发的老太婆,手里提着一柄长剑,如电向这里奔来。
追尸鬼王冷笑一声,道:“好呀,原来你们是她邀来的帮手!”
他急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笛子吹了起来,那些僵尸忽然自地上站了起来,身形飘动,拦住那个老太婆的去路。
老太婆挥舞长剑,厉喝道:“还我儿子来!”
这个老太婆功力甚高,出手招式深厚浑实,俨然已是一派宗师。
她晃身在僵尸中间,虽然剑法神妙,却似有什么顾忌,每当将要刺着僵尸身上的时候,她就撤回长剑,像是只求能将这些僵尸逼退,使石砥中和东方玉都看得大惑不解。
追尸鬼王一声怪笑,道:“你这死婆子,还不给我过来!”
他这话竟然十分鬼魅,那个老太婆身形一阵晃动,摇摇摆摆地走到追尸鬼王的面前,先前那种拚斗的凶焰骤然敛逝,茫然僵立在追尸鬼王的身前。
追尸鬼王嘿嘿大笑,道:“你也跟他们在一起,我送你回家乡去……”
说罢便拿出一块长巾覆盖在这个老太婆的脸上,老太婆像是着魔一样,踉跄地走向那些僵尸。
石砥中心头大骇,虽不知追尸鬼王施出何种魔法迷失了老太婆的本性,泯灭她心中的灵智,可是却晓得“僵尸门”诡异多端,邪法冥术层出不穷,这老太婆若非中了他的道儿,决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东方玉一掌推出,大喝道:“你这个赶尸的不要走!”
追尸鬼王冷笑道:“谁走了?”
他身形一晃,铜锤直捣而出,对着东方玉“气海穴”上点来,这一招狠辣兼具,手法怪异灵巧,凌厉无比。
东方玉心中大凛,没想到“僵尸门”中竟会有如此高的身手,急忙一移身形,横里挥掌向追尸鬼王的手腕切来,招式递出一半,倏地化掌为抓,又快又疾。
追尸鬼王何曾料有一个如此年轻的青年会有这样身手,变招不及之下,缩手一腿踏出,饶是他缩手得快,腕脉上被东方玉抓得皮破血流,五个长长的抓痕。
他怒吼一声,道:“小狗你是何人?”
东方玉怒吼道:“老狗,你连东方大爷都不认识,还敢来害人!”
追尸鬼王嘿嘿笑道:“原来是东方刚的宝贝儿子,嘿嘿,西门熊正愁无法对付你爹爹,嘿嘿……真是给我一个好机会!”
他双目突然圆睁,有一股异采射出。
东方玉全身惊颤,竟芒然呆立在地上。
追尸鬼王嘿嘿干笑一声,又道:“你爹正在天龙谷等你,我送你回家!”
东方玉茫然点了点头,忽然闭起双目,向那群僵尸行去。这个变化来得太快,连石砥中都被震愕住了。
石砥中脸色大变,大声道:“东方兄!”
东方玉竟是充耳不闻,缓缓走到僵尸行列,果然如泥塑似的僵立在那儿,跟其他僵尸的样子一模一样。
石砥中心头大惧,连问道:“东方兄,你怎么啦?”
追尸鬼王冷冷地道:“你吼破喉咙也没有用,他已中了本门无上大法‘失魂术’,除了听老夫指挥外,连他爹爹都不认识了。”
石砥中气得冷笑数声,喝道:“你这个害人的东西,我非杀了你不可。”
他一怒之下,伸手掣出金鹏墨剑,轻轻一抖,剑刃上立时射出一股冷滟的光华,逼得追尸鬼王倒退两步。
追尸鬼王骤见对手手持神剑,摆出一派宗师的架势,心里登时大骇。
他冷笑一声,暗忖道:“这小子的功力相当深厚,我和他真动起手来恐非其敌,看样子非得再施出本门的‘失魂术’不可,只是这种功夫最耗真元,我已连施两次,精神恐怕无法凝聚。”
要知这种“失魂术”全凭意志力迷惑对方的心神,使其丧失神智,而听命自己的摆布,如果施功者本身意志无法集中,便不能控制对方。
忖念一逝,追尸鬼王双目倏地一睁,一股异光涌射而出。
石砥中的目光方触及对方的眼神,心神剧颤,心中大凛,顿时想起东方玉和那个不知来历的老太婆便是如此被这追尸鬼王所迷惑。他心中大骇,急忙避开对方的双目,脑海之中却不由惊忖道:“他的目光好厉害,这个追尸鬼王邪术太厉害,我既然无法和他的邪术相抗,只有先避一避,晚上再说……”
他伸臂挥出一剑,将追尸鬼王逼得连退数步,由于适才遭受对方“失魂术”的袭击,脑海中浑浑沌沌,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故剑势发出,没有往常凌厉。
追尸鬼王双目异光四射,大喝道:“石砥中,你看看我,我送你回家乡。”
石砥中一怔,正待向对方望去之时,脑子里突然有一个意念提醒他,使他急忙低下头去,身形一弓,斜跃而去。
他骇颤地暗忖道:“好厉害,好厉害,我差点中了他的道儿!”
他晓得自己此时无法和追尸鬼王相斗,身形跃起,急忙轻啸一声,汗血宝马一闪跃至,石砥中脑中一清,急忙跃上马背如飞驰去。追尸鬼王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算你今天命大!”
“当!”
铜锣之声震空响起,清脆的锣声飞散于空际,那一列僵尸在暮色中排列成行,向山林之间行去。
这时夜色愈来愈浓,但见满天乌云密布,清冷的风呼啸刮过,吹起那些僵尸的衣袂,簌簌作响。
追尸鬼王领着这群僵尸渐渐走向荒凉的小路,他一路行来,嘴里不停喃喃念着咒语,只听他念道:“凶鬼、煞鬼、恶鬼,我鬼王行尸四方,全凭诸鬼帮忙,今夜诸鬼上门来,我鬼王只有送路钱……”
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箔纸线,燃上三枝香顶空膜拜,烧起那一叠冥钱,但见火光一闪,冥钱通通化为灰尽,消逝于空中。
追尸鬼王伸手一挥,那些僵尸通通又卧倒地上,一列僵尸整齐而卧,此时虽然天色刚黑,也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冷风凄凄……
追尸鬼王似是作法已毕,向南方望了望,身形快速拔起,如飞驰去。
在这乌云密布,寒风飒飒的夜里,石砥中悄悄奔了过来,他见追尸鬼王离去,心里不禁轻松了不少。
他目光朝那些僵尸略略一瞥,轻喊道:“东方兄,东方兄!”
这一列僵尸通通用灰巾掩面,石砥中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是他极欲寻找的东方玉,他虽然艺高胆大,但面对这么多僵尸,也不禁惴惴不安,冷汗直流。
他连叫数声,不由焦急地道:“这怎么办,难道我要一个个将这些僵尸的头巾揭下来……”
正在这时在他对面那个僵尸身后,忽然像幽灵般地出来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的形动诡秘,奔行于僵尸之间,伸手揭去一个僵尸的面罩,他像是寻人一般,揭开一个又一个。
石砥中看他动作纯熟,不禁大骇,急忙将身子躲在两个僵尸中间。
那个人在黑夜里发出一声冷笑,只听他叫道:“大师姊,大师姊!”
石砥中一听此人不是追尸鬼王,心神不由一定,他爬起身来,轻声道:“前面是谁?”
那个人骤然看见一个自僵尸堆里坐了起来,不禁吓了一跳,他啊了一声,倒退数步,怒吼道:“你这鬼王竟敢来吓我!”
一个硕大的手掌如电伸出,对准石砥中胸前抓来,这一抓快得出乎石砥中预料,使他骇异地翻了个身,可是对方一抓不中,第二抓又接踵而至。
石砥中怒吼道:“慢着!”
对方冷笑一声,身子整个向前扑来,掌指之间,全指向石砥中的要害,显然是想立时把他毁在掌下。
“嘿嘿!”一连串冷笑声自那人嘴里发出,像夜枭般令人心悸,但见他掌影如山,斜挥而去!
回天剑客没有想到这个身形飘忽的人影,功力竟是如此浑厚,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致人死命之处,登时一股怒火自他胸中冲了上来,嘴角上漾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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