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飒的寒风呼啸着划过空中,雪花鹅毛似的飘落,那个倒地死去的年轻道人僵卧在雪地里,将那白皑皑的雪地染红一片,鲜红的血液立时凝结成块……
少林三罗汉身形一现,六道如电的目光全都聚落在回天剑客石砥中身上,令人怀疑这三个出家苦修的僧人脸上怎会露出如此凶恶之色,显得那么狰狞。
石砥中望着死去的昆仑弟子,心头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悲愤,他缓缓收回目光,冷煞地逼视在少林三罗汉身上,三罗汉通体冷颤,各自倒退一步。
回天剑客石砥中冷漠地道:“三位高僧和昆仑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做出这等赶尽杀绝的事情!”
那三个少林高僧脸上同时泛起一阵抽搐,恍如非常痛苦一样,只见当中那个浓眉环目、身披灰色僧袍的老和尚低喧一声佛号,向前跨进一步。
他低沉有力地道:“贫僧木珠来自少林,奉掌门之命务必擒下这个从昆仑逃出的小道。”
石砥中心头剧烈一颤,顿时那不详之预感涌上心头,他讶异地“哦”了一声,脑海中疾快忖道:“昆仑、少林,这两大门派难道发生什么事故!”
他未等忖念消逝,脸上倏地一寒,冷冷地道:“贵掌门也太刚愎用事了,昆仑弟子做了什么样的大事值得少林三大罗汉亲自远涉关外,万里追踪而非致对方于死命不可,贵掌门是否也来了?”
木珠大师双手合什,低低喧了声佛号,又道:“昆仑和少林两派之事恕贫僧无法奉告,敝掌门已远在昆仑,此刻还没有来关外的打算。”
东方玉这时一脸愤色,他冷哼一声,大笑道:“杀人偿命,血债血还,你们既然杀死昆仑弟子自然亦得拿命相抵,尤其是这种赶尽杀绝的事情,根本不该发生在名门大派之间……”
木珠大师和其他两个僧人,让东方玉犀利的问话责备得神色同时大变,俱怒视东方玉一眼。
木珠大师冷冷地笑道:“昆仑弟子夜郎自大,妄想以单薄之力和少林过不去,像此种蛮横之徒,贫僧纵然不追杀,他也会……”
“哼!”石砥中冷哼道:“你说什么?一个出家人竟敢说出如此恶劣的话,少林寺虽然盛名在外,但如果贵寺通通是像你这样不讲理之徒,天下岂有公理!”
少林三大罗汉被回天剑客石砥中数落一顿,脸上俱露出愤忾之色,凶恶无比瞪着石砥中。
石砥中从没料到一个出家人会如此凶狠好斗,不禁对这三个身人佛门出家苦修的僧人大生反感,一种不屑的笑意自嘴角上漾起,冷冷地笑了一笑。
凝立在木珠大师左侧的那个少林僧人见回天剑客石砥中竟敢轻视名倾四海、盛誉远播的天下四大佛寺之一——少林寺,登时怒气冲冲走了过来。
他长剑斜斜一指,沉声喝道:“施主不把少林寺放在眼中,显然是存心与我少林寺为敌,贫僧身为少林弟子,本着卫道之心,先向施主讨教几招。”
他这时虽然愤怒已达到极点,但由于多年苦修始终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来,话音甫落,剑尖已斜伸而出,在那锋利的剑刃上泛射出一股冷寒的光芒。
石砥中微微一笑,脸上浓浓地布上寒霜,他身形轻移,向前连走出三、四步,深吸口气,道:“如果你认为任何事情惟有以武力解决的话,在下只好陪你走几招。”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何今日脾气会这样好,连昆仑派弟子被杀死都未引起他的杀机,其实原因很简单,石砥中对误杀西门婕之事犹未淡忘,不敢再轻率做出鲁莽之事来,并且石砥中对名重武林的少林寺颇为敬仰,深信少林寺此举必有其它原因。
东方玉身形一晃,大声道:“石兄,这个秃头交给我啦!”
天龙谷世代相传,威望之盛不下于当今武林任何一派,无形中养成东方玉高傲的性情,实在看不惯少林三大罗汉盛气凌人之势,所以昂然走了出来。
木慧正在凝神运剑,陡见东方玉闪身而出,骤然看见这少年身法灵巧,仅是肩头微微一晃,便已到了自己身前,不觉心头剧震,对这丰朗如玉的少年打量不已。
木珠大师神色大变,诧异地道:“这位少侠……”
东方玉冷哼道:“我是东方玉。”
木珠大师啊了一声,惊道:“原来是天龙谷少谷主,天龙大帝东方老英雄乃一代宗师,敝派对令尊仰慕已久,望少侠……”
这一个佛门僧人虽觉东方玉言辞间甚为高傲,由于天龙大帝东方刚威名远播,连海外三仙六隐人物都对他敬畏十分,不愿结此强敌,给少林寺招来无谓的麻烦,因此对东方玉的态度和缓不少,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淡隐。东方玉斜睨了木珠一眼,冷冷地道:“这位大师不是想套关系吧……”
木珠大师脸色一红,呐呐说不出话来,他虽气得遍身抖动,浓眉深锁,却仍强自忍耐住了。
木慧长剑一抖,大声问道:“师兄,我们少林寺何曾惧怕过谁来?”
木珠尚未答语,身旁的师弟木圆已忍耐不住,他气冲冲一挥长剑,斜斜指向东方玉,对木慧道:“少林寺天下一方何曾畏惧过谁?”语音稍敛,冷冷望向东方玉,又道:“天龙大帝虽是顶尖人物,可是单凭施主这句话还吓不倒少林寺,施主年纪轻轻便不把少林人物放在眼里,贫僧可还是第一次遇上……”
东方玉心愤少林三大罗汉杀死一个岁数极小的道人,存心要给三大罗汉一点颜色瞧瞧,神情冷漠地一笑,对着木圆道:“你如果不服气尽可上来,多费唇舌也没意思。”
木圆深吸口气,身子方动,木慧已大叫道:“贫僧一个已经够了,何须我师弟出手!”
他一抖长剑,在空中连着幻化出几个冷寒的剑圈,寒飒的剑气层叠射出,撩空一剑向东方玉的左肩刺来。
这一剑快速迅捷,部位之准,拿捏的正是时候。剑芒颤动,宛如羚羊挂角,不留痕迹,端是气势不同。
东方玉心头大凛,步下斜移,脑海中疾快忖道:“少林寺能名扬天下,历数百年而不哀,端是有不少能人,单单木慧这剑就可显出少林的功夫不容忽视……”
他深得天龙大帝东方刚武功真传,见木慧挥出这一剑迅捷有余,刚劲不足,便知这个僧人在剑道上的功夫不深,他朗声大笑,右拳笔直捣出。
这一拳可说是罗尽天下拳法之大成,那伸直的拳头在空中一晃,穿过闪动的剑幕直击而去,非但避过木慧的那一剑之危,还可趁势攻敌。
木慧在少林木字辈中也算是杰出人物之一,所见过的奇人奇士可说不在少数,但是从没有遇过谁能够以拳当剑,在一招不及之下,反而失去了主动的地位。
他骇异地一愕,在炯炯目光里闪现出诧异的神色,他急忙收身向左侧一跃,剑刃陡地一跳,向上跃起三寸,在空中转一大弧电闪射出。
东方玉冷漠地笑道:“好一招‘金弓射月!”
这“金弓射月”本是少林七十二路达摩剑法中的绝学,寻常人在这强大的剑式下,虽然能躲过剑尖穿脸的厄运,但绝不能避过剑刃削肩的一转,木慧深感对手太强,迫不得已施出少林僧人不轻易施出的七十二路达摩剑法。
东方玉只觉剑气袭体,压力奇大,他左手虚晃一拳,突地化拳为掌凶向疾劈而落的剑刃上拍去。
“啪!”一声轻响,剑身陡地一震。
木慧已觉手心一热,一股深厚的劲道白对方掌心吐出,他轻呃一声,冷寒的长剑坠落在地上。
木珠和木圆两人自见木慧施出七十二路达摩剑法中的“金弓射月”之后,脸上就同时变色,木珠惶恐万分飘身跃来,急道:“师弟,你……”
木慧面上一片惨然,冷汗涔涔滴落,颤声道:“师兄,我不是有意施出达摩祖师遗留下来剑法,刚才……”他连说了几个“刚才”,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双方在动手之时,木慧才觉胸前气血沸腾,恍如有一道无形的压力在压迫他,在那神智一失的刹那!竟把师门不准轻易施出的剑法施展出来。木珠顿足长叹道:“浩劫,浩劫,师门浩劫就在你这一剑上应验了……”
要知少林门规谨严,历代弟子对师门留下来的教条遗训都不敢轻易违背,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东来之后,传下历代绝传的七十二种绝艺,尤以达摩剑法为剑道之最,是在他登道涅盘之时所领悟,后来写于一块竹简上,告戒世人这种剑法绝不可轻使,否则必招奇祸。少林寺百年前无意间在藏经楼中发现达摩剑法,便告诫弟子,不准传播出去,暗中将此招授于担负少林寺守卫的一百零八个罗汉堂弟子,便是这“金弓射月”的由来。
木慧才学了这招不久,又因天生迟钝不能将这招精髓领悟,仅知摆个架势,故会失手败给一代高手东方玉,饶是如此也把东方玉的衣衫削下一大片,连他也暗中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木慧再施一招,东方玉纵是武功通神也得受伤或者死亡,可惜木慧仅会此一招而已。
木慧脸上掠过一片黯然之色,踉跄走了几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因想到师门浩劫可能因此而生,暗中忧虑过甚,急得心血上涌,竟吐出一口鲜血。
石砥中骤见木慧施出那样幻化无比的奇绝剑招来,心头狂跳一阵,几乎不相信达摩剑法竟会重现江湖。
他凝重地望着木慧,喃喃道:“达摩剑法,达摩剑法!”
他脑中陷于沉思,在似断未断的一缕思绪里,怎也思索不出达摩剑法何时曾出现江湖,而想不出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有关达摩剑法的一段往事。
石砥中目光电射,望着木慧,问道:“你刚才施出的‘金弓射月’是达摩剑法的第几招?”
木慧痛苦地哼了一声,大吼道:“这不干你的事!”
吼声如雷,很快传遍了冷寒的雪地里,在那白皑皑的雪地里突然出现四点淡淡的骑影,正向这里移动。
东方玉冷笑道:“石兄,这秃头不说,我自有办法。”
他的话声消逝了很久,没见回天剑客石砥中回答,不禁一怔,他斜睨了石砥中一眼,陡觉心头一震,只见石砥中脸色凝重地望着那四个淡淡的暗影。
蹄声在冷飒的寒风里清彻响起,渐渐现出三个身着袈裟的僧人,俱端坐马上,在这三个僧人之后,紧随着一匹雪白如银骠悍大马,在那马背上驮着一个道人,他匍伏着身子,使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木圆欢呼一声,道:“是师兄来了!”
东方玉神情奇异,轻轻对石砥中道:“怎么?少林寺竟动员了这么多高手!”
石砥中冷漠地笑了笑,目光已瞥向那个被缚在马背上的道人,他见那道人面目生疏,不禁一怔,脑海中疾快忖思道:“这个人莫非也是昆仑弟子!”
这个意念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急忙高声道:“道兄,你可是来自昆仑?”
那个道人手脚被缚根本动弹不得,闻声之后,两道目光倏地落在石砥中身上,嘴里哑唔哟竟然说不出话来。
东方玉瞪了那三人一眼,道:“他的穴道被点啦!你问也没用。”
那三个僧人同时自马上飘落下来,微露惊讶之色望了石砥中与东方玉一眼,暗中俱猜测不出这两个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其中一个身材削瘦的僧人问道:“三位师兄,你们的任务如何了?”
当他的目光瞥及地上那个死去的年轻道人身上时,顿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回身就走,道:“好啦,两个逃跑之人一死一擒,我等也好回去了!”
“哼!”石砥中骤见堂堂少林高手竟如此恶劣的对待昆仑门下,一股怒火从胸间直冲上来,他冷哼一声,沉声道:“给我把那个道兄放下来!”
那三个僧人同时一怔,没有料到一个男子敢如此支使他们,俱露出愤愤不平之色,那个刚刚回身欲走的僧人大怒,右手已按上剑柄。
木珠向他一挥手,低喧一声佛号,道:“施主不知根由,便如此对待少林弟子,贫僧这次来雁门关外,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
“什么?”石砥中怒叱道:“你竟敢阻拦我回天剑客石砥中!”
那三个僧人骤闻他就是力斗天龙大帝东方刚,血拚幽灵大帝西门熊的江湖后起之秀回天剑客,同时心神剧颤,就连木珠、木圆和木慧都不自觉地退后几步,唯恐这男子突起发难。
那个四肢被缚的道人一见这男子便是他远涉关外,走遍大漠所欲追寻的回天剑客石砥中时,脸上立时泛现一丝笑容,他嗯啊几声,急忙将头连摇。
石砥中对那三个僧人沉声道:“放下他来!”
这震彻穹空的一声大喝,震得那些僧入耳中嗡嗡直呜,有如金石崩裂似的重重敲进他们的心坎,那围绕在道人身旁的僧入神色大变,各自戒备起来。
木圆冷冷地笑道:“办不到,除非你有本事将我们六大罗汉击败。”
石砥中深吸口气,身形如电拔了起来,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我……”
他身法快速朝向那个被缚在马背上的道人飞过去,木珠长剑一颤,身形如射而至,一剑斜斜劈出。
他怒笑一声,喝道:“拦住他,拦住他……”
那三个僧人首当其冲,木珠话声甫逝,他们已各自身形一分,纷纷掣出随身携带的长剑,三道耀眼的光芒颤动而去。
东方玉轻叱道:“不要脸的秃头,只会以多欺少!”
他见回天剑客石砥中穿插在这冷寒的剑幕里,登时一动身形,向木圆和木慧攻去,掌劲陡发,木圆和木慧各自被逼退两步。
木珠晓得回天剑客石砥中功力非凡,在当今江湖高手中是顶尖人物,他剑化削为劈,大喝道:“施主无理取闹,贫僧得罪了!”
这个佛门僧人功力深厚,他全身长袍隆隆鼓起,通体骨骼传来一连串的密响,手腕抖动,剑芒如雨倒洒而出。
石砥中被四个少林高僧连环攻击,心里觉得有一股怒气涌出,他暗中将功力运转体内一匝,将那浑浑的劲力陡地进发击出!
“砰!”一声沉重的响声传来,只见最左侧的那个僧人惨叫一声,身躯立时被乎空击了出去。
他身子在空中连翻几个跟斗,尚未坠落地上,嘴里鲜血直射,等他落到地上,已经气绝而死。
石砥中斜掌劈死一个少林高僧,使其余少林罗汉气得身子直颤,同时大吼一声,剑掌交加击来。
木珠大师剑刃一挑,目眦欲裂,吼道:“石砥中,老衲跟你拚了!”
一曳袍角,剑刃陡地自偏锋里划出。一缕寒啸的剑风尖锐的响起,圈圈剑光之中,如电劈出。
石砥中见这些少林高僧如此蛮不讲理,登时一股怒火在脸上显现出来。他冷喝一声,步下轻移,右拳倏地扬起,左掌兜一大弧,对着自左右袭到的剑刃同时劈去。
木珠脸色大变,喝道:“快退!”
回天剑客石砥中趁着这几个功力绝高的少林高僧人后退之际,疾快闯上前去,伸手扯断被缚道人身上的绳索,那道人因为被缚得太久,只得坐在地上活动筋骨。
木珠领了其他两个僧人随后追来,石砥中冷冷一笑,右掌缓缓抬起,一股晶莹夺目的光华耀耀射出,惊得那个僧人惊呼一声,骇然又退了回去。
木珠神色大变,颤声道:“断银手,断银手……”
石砥中只觉豪气陡增,那股几乎已要熄灭的雄心又从心底漾起。他冷冷望着那三个畏惧骇颤的少林高手,脑海中疾快忖思道:“江湖上的纷争,解决的惟一途径便是武力,在真理讲不通的时候,只有以硬对硬才能消弥杀劫……”
他冷漠地笑道:“你能认出我的‘断银手’,可见你还有几分眼力!”
木珠这时已将全身劲力逼运于体外,全身衣袍恍如被风鼓起一样,一道无形的气劲弥漫布起,双目寒露,不瞬地凝视石砥中。
他低喧一声佛号道:“施主得天独厚,得此天下神功,本着发扬武德之心,应替天下苍生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如今拿出这种霸道无伦的功夫对付我佛门弟子,实在是……”
他深知这种功夫天下无伦,神功一出天下几乎无人能挡,嘴里虽然说得义正辞严,心里却骇怕得连话音都透出轻微的颤抖。木珠大师畏惧地将手中长剑一掷,双掌疾伸出,等待致命的一击。
石砥中哈哈笑道:“原来少林高僧也懂得发扬武德,如果你真是一个懂得武德的人,也不会这么多人去追杀一个负重伤的人了。”
“狂徒,你敢轻视少林寺?”
随着这声暴喝,那两个和木珠并肩而立的少林僧人已大吼一声,双双晃肩攻向石砥中,拼死抢攻过来。
石砥中冷笑道:“你们要送死,我只好给你们个痛快!”
掌劲往外一吐,一道炙热的气劲混合流滟的光华疾劈而出,听那两个少林高手惨叫一声,倒地而死。
一蓬鲜红的血雨洒落,溅得白皑皑的雪地殷红一片。木珠大师脸上抽搐,望着死去的两个同门弟子黯然掉下了泪来。
他痛苦地大吼道:“石砥中,你果然如江湖上传言一样,是一个沾满血腥的恶徒。大漠里你连劈各派弟子,这事少林本不相信,哪知今日所见,却不由得老衲不信了。”
石砥中冷冷地道:“在下只要问心无愧,何惧那些流言中伤。”
“砰!”一声大响传来,石砥中和木珠同时转头瞧去,只见木慧双手抚胸缓缓倒在地上,东方玉手抡长剑正将木圆追得在寒冷的雪地上奔跑闪避。
木珠没有料到少林寺六大罗汉塞外之行几乎要全军覆没,他愤怒地仰天一声长笑,脸上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之色。
他颤声道:“师弟,你过来!”
木圆喘息着摇晃身形,凄凉地道:“师兄,我们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东方玉晃身追踪而至,大声道:“你要死我就成全你!”
他正待一剑刺出的时候,忽然瞥见回天剑客石砥中向他摇了摇头,他急忙收回几欲劈出的长剑,和石砥中并立在一起。
那个被缚甚久的道人经过一阵舒活筋骨后,已经可以站起身来,他满脸悲愤,怒冲冲瞪了木珠一眼,道:“师叔,不要放过他们,昆仑已不知死伤多少人在他们少林僧人手里……”
石砥中心里剧颤,大声问道:“什么,昆仑派遭到少林寺的血洗……”他诧异地望着木珠大师,目光恍如要喷出火来一样,道:“你告诉我,昆仑和你们少林到底有何仇恨,使你们发动那么多人去杀害昆仑弟子?”
木珠冷喝道:“昆仑派是什么东西!”
“你找死!”他怒喝道:“我们不给你们少林一点颜色看看,你们少林还真以为天下全是你们少林的呢!木珠,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木珠冷冷地道:“老衲还不是怕死之辈,你的话留着以后说吧!”
“哼!”石砥中这时已动杀机,趁势一挥,天下第一功力“断银手”已经发出,木珠双掌疾扬迎了上去。
“砰!”木珠只觉胸前—紧,狂吐数口鲜血。他身形猛地摇晃,连退五、六步,每退一步足掌都陷入地下数寸之深。
他痛苦地一笑,颤声对木圆道:“木圆,你快回去告诉掌门人,就说回天剑客石砥中已和本门作对,请他立即下令火焚昆仑。”
他颤抖地说出这几句话之后,狠狠盯视石砥中一眼,胸前气血上涌,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木圆热泪直流,大吼道:“师兄,师兄……”
一阵冷削的寒风带起鹅毛似的雪片洒落在地上那些僧人的身上,木圆在木珠身旁哭了良久,茫然自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雪地里行去。
东方玉神色微动,道:“留下他!”
石砥中黯然长叹道:“让他回去报信吧,昆仑和少林的事已经闹大了!”
那个道人急忙跑上前来跪在地上,惶悚地道:“师叔,掌门人请你回去,弟子玄松找你老人家已经数日了,连日来遭受少林寺的追杀,侥幸才找到你……”
“你该回去了!”
石砥中喃喃低语一阵,一挥手让玄松爬了起来。他黯然一声长叹,一颗心早巳飞到昆仑山上。
静谧的昆仑山在一片白雪下沉寂了,高耸的玉柱峰斜插云端,飘落的雪花掩去了山上的绿色……
雪白的山崖后,玉虚宫冷清地覆上一片白皑皑的雪花,几枝寒梅吐着新蕊,开放的花办散放出一片清香。
回天剑客石砥中骤然回到这个老地方,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激动,这里曾在他的心底留下深刻的印痕,那过去的一切,立时恍如在他眼前浮现出来。
他曾在这里力斗七绝神君,血拚天龙大帝东方刚,也曾痛创幽灵骑士而解救昆仑灭门之祸。如今那些辉煌的事迹已被无情岁月掩去,在他的心里只留下无穷的回忆及挥不去的惆怅,丝丝缕缕扣住他的心弦。
峰顶上刮着冷寒的大风,一个高耸的大石牌孤零零地竖在峰顶,拱起的坟墓平添无数凄凉……
玄松目中含泪,悲凉地一指石牌,道:“师叔,那就是护卫昆仑血抵少林的七十五名死难弟子。”
石砥中沉默地走了过去,眼前仿佛浮出少林血洗昆仑玉虚宫的一片惨景,那英勇的昆仑弟子个个抛弃自身性命,用鲜血保护自己的师门。
他黯然掉下两滴泪水,喃喃道:“这到底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代价发动两派的凶杀?”当他目光抬起,忽然瞥见在石牌左侧有一个大理石雕成的石像,神威凛凛凝立在雪地里。他心中一愕,只见一个翩翩如生的的雕像手里捧着一柄长剑,斜指穹空,目光凝视遥遥远方……
他怔了怔,道:“这像是谁的?”
“那是师叔。”玄松肃然起敬道:“掌门人为了激励本门弟子上进,将师叔的雕像放在这里,让门中弟子知道一个永垂不朽的英雄是如何受人景仰,是如何开创自己的生命!”
石砥中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我是英雄吗?掌门人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值得成为同门的偶像,唉!蜉蝣人生,朝露似的刹那……”
自古英雄皆寂寞,石砥中何能逃过寂寞的烦恼呢!虽然他有过无数英雄事迹,可是他所剩下的只是无涯的回忆和痛苦的心灵。在这庸庸碌碌的人生旅途上,他饱尝人世的苦涩,永远享受不到一丝甜密的温馨……
玄松态度恭敬地道:“你是英雄,是我们心里永远不败的英雄!”
回天剑客石砥中惟恐再增加无限伤感,他向始终沉默不发一语的东方玉望了一眼,缓缓道:“怎么,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看到一个人?”
玄松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下山时正好遇着少林犯山,逃出以后,便处处躲避少林寺的追击。”
正在此时,一声沉重的钟响白玉虚宫里回荡起来,那低沉的钟声依旧,石砥中只觉心头一酸,没有想到昆仑会突然遭此大变。袅袅钟声轻蹑过山顶,回荡在山谷里。
突然一声大笑传来,石砥中脸色大变,陡地拔起身来,道:“来者何人?”
“阿弥陀佛!”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只见一条灰蒙蒙的人影疾落而下。玄松惊呼一声,连着倒退两步,颤声道:“他是少林金鼎大师!”
那个大和尚浓眉舒卷,目中神光暴射,手里提着一根黑溜溜的大禅杖,他单手打了个问讯,道:“施主可是昆仑弟子?”
石砥中冷冷笑道:“是又怎么样?”
金鼎大师在少林寺辈份极高,故从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待他,他神情略变,道:“施主是谁?怎么这样无礼!”
石砥中冷漠地道:“你身为佛门中人,当知因果循环相报之说,昆仑何故竟遭贵寺杀死如此多弟子,我回天剑客如不替昆仑出口气,少林寺恐怕不知要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石砥中!”金鼎大师对回天剑客石砥中的大名仰慕已久,他骤见这个男子便是名震遐尔的回天剑客,心里着实吃了一惊,双目一凛,紧紧投落在他身上。
他口喧佛号道:“施主妄动无名,对这两派间发生的重大变故并不了解,便横论敝派之下当,老衲对施主颇感失望。”
石砥中一怔,道:“这么说是昆仑不对了!”
金鼎大师深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事只有等敝派掌门人到了以后,才能知道始末。”
石砥中一愕,没有想到竟连少林寺金鼎大师都不知道两派大动干戈的原因,他哪知这事牵连太广,除了两派掌门外,鲜有人知道其中真正内幕。
他深吸口气,冷冷道:“大师手持铁杖上我昆仑,不知是何居心?”
金鼎大师在回天剑客面前,始终保持冷静缓和的态度,他低喧一声佛号,将大禅杖轻轻一点地面,道:“施主问得好,老衲太失礼了!”语音甫落,突然响起一阵冰屑溅地之声,那根沉重的大禅杖恍如疾矢般穿射入地,仅留大禅杖的上半截在地面上。
一代佛门高僧微微一笑,单掌倏地抡起,对准那根大禅杖头上击去,“砰”地一声,整根禅杖没人地底。
这一着内家功力的显露,使石砥中和东方玉同时大惊,尤其是玄松更惊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砥中冷笑道:“大师好功力,可惜昆仑不稀罕这根东西!”
他伸出两指,挟着那个仅露在地面上二寸余长的禅杖上,缓缓拔了出来,等那禅杖拔出一大截时,金鼎大师大叫一声,满脸骇异地往山下扑去。
回天剑客石砥中望着金鼎大师逃去的影子,面上泛起一丝不屑的笑意。正在这时,白玉虚宫里并排走出二十余个手持长剑的道人,在玉虚宫前,排开一个剑阵,俱沉默凝立,恍如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玄松大惊道:“不好,掌门人摆出‘金轮剑阵’,今日少林必然又要大举犯山了。”
话音甫逝,昙月大师和本无禅师神色凝重地白玉虚宫里走出来,两大道门高手黯然望着下二十四名弟子,脸上浮现一片悲意。
墨羽年少英武,将那剑阵排开后,走至本无禅师面前,恭声道:“掌门人,弟子墨羽愿以死御敌!”
本无禅师黯然道:“全靠你了,玄松和玄影远去大漠找你师叔石砥中还没回来,看来是没有希望了,今天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本掌门人惟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
墨羽眼中一亮射出异彩,道:“玄松和玄影如果找着师叔必会及时赶回来,只要师叔一到,少林寺准大败而回!唉,但愿师叔能及时回来。”
本无禅师和昙月大师见墨羽提起回天剑客石砥中,同时精神大振,在绝望中好像抓住一线生机。昙月大师露出苦笑,道:“幽灵大帝西门熊血屠昆仑的时候,石砥中像个幽灵似的出现,解救本门的一次大难,唉!这次恐怕没有那样的奇迹出现了。”
突然,远处传来玄松的一声大叫道:“掌门人,师叔在这里!”
本无禅师和昙月大师心神剧震,赶忙远远望去,只见回天剑客和东方玉并肩驰来,玄松恍如飞一样跑了过来,向本无禅师连阖三个响头。
墨羽迎上前去,紧紧抓住石砥中的手,道:“师叔,你回来得正好!”
石砥中见这个一心尚武的年轻人那种激动的样子非常感动,他凄然一笑,轻轻拍着墨羽肩头,道:“墨羽,在路上我已听玄松说起你的近况,难得你有这样的毅力,将来成就绝不在我之下。”
本无禅师望着风尘满面的石砥中,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辛酸的激动,他恍如又看见石砥中在玉柱峰顶力斗幽灵大帝,那种豪气奔放、神勇无敌的威武,虽然事隔数年,至今犹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身上泛起一阵轻颤,道:“砥中……”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仅仅大喊一声,便噎住声音,在那激动的声调里,可知他的感情是多么丰富。
石砥中连忙一揖,道:“掌门人,昆仑遭此大变,到底和少林寺间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而弄得双方非用武力相对……”
“唉!”本无禅师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在那茫然无神的目眶里闪现泪光。一缕思绪在脑中盘旋,他黯然道:“昆仑和少林本来甚为友善,虽无深交也无大恶。在三个月前,本门子弟灵木在伏牛山岭发现四十三卷旧经书,其中有达摩祖手笈‘练武经真解’一套,灵木得此古笈后连夜赶回师门。哪知在第二天,少林掌门慧情便领着藏经楼三老远上昆仑……”
他语音一顿,沉思一会,又道:“慧情一代宗师,本掌门赶忙迎下山去,哪知慧情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我交出灵木,由他发落……”
石砥中一愕,不知少林掌门慧情到底因何事要本无大师交出灵木,而由少林寺发落。他不解地问道:“灵木到底做出什么事情,值得慧情亲自远上昆仑……”
本无禅师长叹一声,道:“坏就坏在那本‘练武真解’上!少林掌门硬说那本‘练武真解’是灵木偷盗少林寺藏经楼十大秘本之一,本掌门不信灵木会做出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承认,双方在争执之下,竟然动起手来,使门下弟子死去了五个……”
他深吸口气缓缓道:“双方动手之下,少林掌门慧情和藏经楼三老没有得到便宜,愤怒地跑下山去,当天晚上少林寺接应的弟子通通赶到,原来慧情在来这里之前预知必动干戈,暗中调派寺中高手随后赶至。那一夜昆仑派死伤甚重,而慧情言明三日之内必得交出灵木和‘练武真解’,否则不计任何牺牲,务必毁灭昆仑……”
“哼!”石砥中愈听愈怒,在那丰朗的脸上立时浮现出杀意,他冷哼一声,气得重重对空击出一掌。
他不屑地笑道:“我倒要看看少林寺有何本事能够毁灭昆仑!天下之事不能没有真理,慧情一代宗师竟做出这种蛮不讲理之事,可见少林寺没有一个好人。”
本无禅师低喧佛号道:“今日是三天期限最后一天,日落之前慧情便会乘本门拿书要人,本掌门宁为玉碎也不愿交出灵木,那样昆仑派将永远不能在江湖立足。”
墨羽满脸悲愤地道:“师叔,我们要拚到底!”
石砥中深吸口气,冷笑道:“慧情如果真敢上门来欺人,我会不顾一切杀死他,不过这里面确实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墨羽年少气盛,不服道:“我们已死伤那么多弟子,这都是慧情老秃驴一人之过,为了维护本派的盛名,我们必须给少林一点颜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石砥中冷静地道:“第一,灵木得书之后连夜赶回,少林寺何以会知悉得那么快?在第二天就追踪而来?第二,灵木在伏牛山怎会发现少林寺失窃之物,像这等秘笈神书如何会跑到伏牛山去?这里面显然是有人暗施诡计,故意引动两派火拚,而坐收渔翁之利……”
昙月大师双目奇光一射,道:“分析的对,这里面确实有许多漏洞。”
“当!”
清脆低回的钟声突然大响起来,袅袅钟鸣曳着极长的尾声缓缓消逝,玉虚宫前的二十四名道人脸色同时大变,俱神色紧张望着山脚下。
在山脚下,出现七条灵捷的人影,这七个武林一流的高手行动如风,不多时便奔上山来。空际连着响起数声嘿嘿冷笑,那冷漠的笑声便是发至少林掌门人身旁的一个面目陌生的中年文士身上。
石砥中见金鼎大师去而复回,鼻子里透出一声重重的冷哼。金鼎大师和其余六人神色俱是一变,诧异地望着回天剑客石砥中。
墨羽缓缓走回便阵里面,长剑一伸,高声喝道:“日轮金轮,卫我昆仑。”那二十四名道人刷地一声,身形陡地四散,剑光斜指,将那六僧一俗挡在前面,只听他们大声同喝道:“晨光天光,傲然自狂。”
喝声甫落,使阵中的黑羽缓缓将长剑一颤,霎时一道青蒙蒙的剑幕涌起,二十多支长剑全指在那七个一字排开的高手身上。
本无禅师自从回天剑客石砥中出现后,心里的惊慌已减去不少。他大袖一拂,对黑羽道:“先不要发动,这里由我和你师叔作主。”
慧情骤见昆仑摆出这等阵势,心里也是暗吃一惊,诧异地扫视那剑阵一眼,低喧一声佛号,道:“本无禅师,请你把灵木和那二十三卷古笈交出来吧!如果真要再这样演变下去,我们可能两败俱伤……”
本无禅师冷冷地道:“掌门人讲话好没有道理,灵木是本门弟子怎会交给少林寺,他不管在外面做出何事,惟有本掌门才能发落!”
慧情大师脸色微变,怒道:“这么说昆仑是决心和少林一拚了!”
“嘿!”站在慧情身旁那个蓝衫中年文士突地嘿嘿冷笑,目中寒光一涌,满脸不屑地笑道:“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昆仑派也敢这样耀武扬威……”
“住嘴!”石砥中满面杀机大喝一声,向前连跨三步,怒冲冲瞪着那个目中无人的中年文士,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乱发狂言?”
“嘿嘿!”那中年文土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金鼎大师忙道:“他是回天剑客石砥中。”
回天剑客石砥中几个字一出,使少林掌门人慧情大师和那个中年文土同时大惊,不由得对这个曾只手掀起江湖轩然大波的男子注意起来。
中年文士凝重地收起不屑的笑意,冷漠地道:“怪不得昆仑敢这样目中无人呢!原来请来这么一个好帮手,嘿……我能会见江湖第一高手也不算白来这里。”
石砥中见这个不知来历的中年文士如此狂妄,顿时一股怒火自胸间冲了上来,暗中将全身功力运转一匝,在那冷煞的眼睛里,突然有一股凛然神光射出。
他冷冷地道:“以阁下这种狂妄的态度,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将不知道天下的能人异士多得不可胜数。”
“嘿!”那中年文士冷笑道:“你好像比我还狂妄,嘿嘿!”
慧情大师到底是一方宗主,他见双方正题还没解决便生出无谓的纠纷,连忙走出来,对那文士道:“鲍明,你先退下!”
他目光朝石砥中身上一瞥,冷冷地道:“施主是否是昆仑门下?”
石砥中朗朗笑道:“那位仁兄是否是少林门下?”
他学的口吻极像,慧情大师不觉一怔,旋即气得脸色铁青,怒哼一声。
慧情大师低哼一声佛号,道:“施主不知两派之间的事,就横加插手,将来是非曲直施主得负全部责任,那时休怪老衲……”
石砥中冷漠地道:“你这个糊涂大掌门,本派灵木盗取贵派秘笈古书,贵派可有证据?”
“这……”慧情大师愕了愕,道:“盗书人功力极高,自然抓不着证据。”
石砥中斜睨了本无大师和云月大师一眼,道:“既然没有证据,掌门人为何会疑心到本派灵木身上?”那个中年文士冷笑一声,道:“东西已在昆仑,那就是证据。”
石砥中双目寒光一逼,冷冷地道:“我不是问你,阁下最好滚开些!”
“嘿!”那中年文土一声怒喝,道:“我西域飞龙手还没遇见像你这样不讲理的人物,来来来!我们两个口头上多说没有用,还是手下见功夫。”
他身子一弓,通体响起一连串密响,巨灵似的手掌在空中一扬,陡地有一股强大的劲风涌出——
气劲旋激的掌风澎湃狂涌,空中响起一声疾啸。
石砥中长啸一声,怒道:“是你自找苦吃!”
他深知西域飞龙手功力极高,身形一移,那蓄满掌心的浑厚劲力向外一吐,撞向击来的那股掌风。
“砰!”双方刚猛的掌劲一接,发出一声震天巨响,两人各自一晃身形,俱倒退三步,脸上同时流露出骇异之色。
西域飞龙手凝重地道:“石砥中,你知道我是谁?”
石砥中一怔,道:“我不需要知道,阁下还是出手吧!”
西域飞龙手脸上忽然现出一阵痛苦之色,他长吸一口气,右掌斜斜伸出,向前大跨三步,道:“我妹妹碧眼魔女初来中原,是你把她逼回西域,而使她抑郁而死,我是前来报仇的。”
回天剑客石砥中心头一震,想不到百毒门百毒尊者之徒碧眼魔女气量如此窄小,只因一招挫败竟负气而死,他想着想着心里就一阵难过。脑海中疾忖道:“真想不到一个少女又因我而死,我这辈子情孽独多,几乎每一个曾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都没有好下场……”
意念未逝,西域飞龙手又撩起手掌拍了过来,这一掌没有丝毫风声,恍如是虚晃一掌似的。
石砥中看得大骇,暗道:“这是化功血掌,我如果不施出‘断银手’势必会全身化血而死,但如果施出霸道的‘断银手’,他则必伤无疑……”
时间已不容他多想下去,在这个间不容发之际,一股炙热的狂飙流滟射起,如火一样的闪过。
“呃!”
西域飞龙手虽然在西域是顶尖高手,练就一身诡异莫测的功夫,但“断银手”是集宇内各宗派内功之精华,他那化功血掌一遇上这种神功顿时显不出威力来。他痛苦地哼了一声,自嘴里突然喷出一蓬血雨,点点飘落。
慧情大师大惊,上前道:“你……你伤得如何?”
西域飞龙手急促地喘了两声,道:“没有关系!”他连咳两声,一股血水自嘴角涌出,他拭了拭留在嘴角的血渍,恨恨地道:“石砥中,我会再找你比试!”
石砥中一掌击伤西域飞龙手,心里暗叹了口气,他冷漠地笑道:“我等着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奉陪。”
慧情大师一探西域飞龙手的腕脉,突然一抖衣袍,自空中跃了过来,他将手中大铁杖在地上一顿,道:“你竟然这样嗜杀成性,本掌门倒要领教……”
石砥中有意给少林寺一个警戒,脑海中一转,突地有一个念头涌出,他将那柄锐利的长剑缓缓拔了出来,在空中一抖,闪现出一片冷寒的光芒。脑海中疾快忖道:“金鹏秘笈上有一招‘挥戟四野’专门用于对付人多之时,我何不激怒少林群僧,再以一招吓走他们。”
他将神剑高高举起,不屑地道:“你们通通上好了,我如果不在以一招之内击败你们,便把灵木和四十三卷经书交给你们带走。”本无禅师和昙月大师一惊,同声叫道:“砥中!”石砥中有意激怒慧情大师,朗朗笑道:“掌门放心,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秃驴们,假如不给他们一点真本领看看,他们还以为人家怕他呢!”
这种讽讥的语气果然气得少林群僧大怒,他们一晃身形,纷纷抡起大禅杖,把石砥中围困起来。
慧情大师勃然大怒,大吼道:“好狂傲的小子,少林寺虽然不行,但也不会以多胜少,施主只要能击败老衲,我们的事便一笔勾消……”
金鼎大师慢慢道:“掌门,像这种狂徒,你还跟他废话什么!他既然说要一招打败我们,我们就接他一招试试!”
他大吼一声,手中的大铁杖在空中一抡,颤起一道黑溜溜的光弧,有如电光石火直劈而下。
铁杖递进一半,突然收手一退,道:“你怎么不还手?”
右砥中冷冷道:“你们如果不一起来,我是不动手的。”
慧情大师见这个冷漠的青年如此高傲,暗地里摇摇头,他以掌门之尊自然不会加入,低喧一声佛号默默退了回去。
金鼎大师嘿的冷笑一声,道:“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们!”
他招呼一声,五道沉重如山的杖影分自不同的方向朝石砥中劈来。这五大佛门高手俱有一身幻化无比的功夫,这时联手攻敌,端是威势吓人。
哪知他们身形才动,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耀眼的光华闪过。回天剑客陡地跃出圈外,慢慢将长剑放回鞘中。
慧情大师颤声道:“‘挥戟四野’这是失传之艺!”
此言一出,金鼎大师和另外四僧同时一惊,低头看去,只见每人胸前俱被削下一块袍角。金鼎大师狂吼一声,没命地往山下逃去。
慧情黯然一挥手,道:“施主神功盖世,老衲自取其辱。”
他黯然一声长叹,步履踉跄往山下行去。一场血劫被回天剑客石砥中化于无形,使历百年之久的昆仑依然鹤立在武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