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玄白探首从窥孔望进去,只见一张长榻上横陈了两名裸女,一个女子全身上下摆放著糕饼、糖果、红枣、桂圆;另一个女子身上则是放著枇把、乌梅、桃子等水果。
朱天寿此刻已褪去长衫,只穿著一袭短衣踞坐在两名裸女中间,在他面前摆著一张矮几,几旁的三边,坐著三个手持白色牙牌的女子。
那三名女子只有中间一人穿着肚兜、短裤,其他二人都还是盛装,唯一相同的是她们的身边都摆著许多锭银子,而朱天寿的腿边则仅是二、三件衣衫。
不过他显然是乐在其中,在出牌之际,不时有裸女拿著身上的瓜果糕饼喂他食用,让他开心得嘴巴一直合不拢来。
伊藤美妙走到金玄白身边,低声道:“少主,那右边的一个便是小姐的替身,她的牌技很好,已赢了朱大爷八百多两银子了。”
金玄白凝神望去,果然见到那个女子云鬓高耸,上插金步摇,一张粉脸俏丽美艳,活生生的便是另一个服部玉子。
虽然在金玄白的眼里,那个服部玉子仅有八分像,可是由於她穿的一袭罗衣便是服部玉子在得月楼时所穿的,故此有九成九的相像,除了金玄白之外,恐怕朱天寿难以分辨。
何玉馥和秋诗凤在见到屋里的那个服部玉子之后,也都禁不满脸惊讶,凑首在窥孔里望了望,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身旁的服部玉子,仿佛不敢相信亲眼所见的状况。
何玉馥低声问道:“傅姊姊,你确定里面那个姑娘不是你孪生的姊妹?”
服部玉微笑点头,道:“当然不是,那只是我的替身而已。”
何玉馥拉着服部玉子道:“傅姊姊,这神奇的易容之术,你无论如何都要教我……”
秋诗凤也凑热闹道:“傅姊姊,我也要学!”
服部玉子搂着她们,道:“好!我一定教你们,放心好了。”
何玉馥瞥了金玄白一眼,低声道:“姊姊,等我们学会了,就可以变换身分,看相公还能不能够认出我们?”
服部玉子捏了下她的瑶鼻,道:“小丫头,就知道玩花样,等你变成了别人,看相公还爱不爱你?”
何玉馥伸了伸舌头,秋诗凤笑著低声道:“傅姊姊,相公尽交这种好笑的朋友,你看他会不会变坏啊?”
服部玉低声道:“男人嘛!早晚都会变坏!谁叫他们都是喜新厌旧?只要我们时时让他有新鲜感,我包准他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秋诗凤紧拉着服部玉子,道:“姊姊,你要教我啊,我什么都不懂。”
服部玉子拍拍她的背,还没说话,只见金玄白走了过来,道:“我们走吧!诸葛老哥还要等著找我呢……”
服部玉子不知金玄白为何没有兴趣继续窥视下去,只见他的睑色不对,心念急转,立刻便明白他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替身在里面,所以心中有疙瘩,顿时,一股甜蜜的滋味涌上心头,低声道:“傻瓜,那里面是采青、小红,还有玲珑,我不是在你身边吗?你吃什么味?”
金玄白浓眉微皱,道:“记住了,下回别做这种事,免得我看了心里不舒服。”
服部玉子妩媚地一笑,道:“是!我的少主,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伊藤美妙见到金玄白不悦,暗暗伸了伸舌头,在金玄白背后,朝他作了个鬼脸,惹得秋诗凤差点便大声笑了出来。
他们一行人循著原路下楼,到达原先的地道中,这回伊藤美妙领著他们走向另一条岔道而去,出口之处霍然是一间柴房。
服部玉子道:“少上,诸葛大人就在旁边的楼里等你,让依人带你过去,我们就不陪你了。”
何玉馥和秋诗凤两人一怔,却看到服部玉子抛出的一个眼色,也都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金玄白略一犹疑,道:“我见过诸葛老哥之后,不久就要到木渎镇去应约赴宴,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了。”
服部玉子道:“你放心去吧!两位妹妹有我照顾著呢!”说著,她卸下枪袋,准备递给金玄白。
金玄白道:“枪袋你收著吧,我去赴宴,用不著兵器。”
何玉馥见到服部玉子的脸色,笑道:“姊姊你放心,相公武艺高强,就算一根树枝都可制敌,还怕什么?”
服部玉子想想也对,深情地道:“那你小心点,别喝太多酒。”
金玄白点了点头,在伊藤美妙领路下,走出柴房,沿著一条石板路而去,绕过一座大屋,只见岗哨森严,有数十名锦衣卫校尉守护著四周,他打发了伊藤美妙,缓步向前。
那些校尉见到金玄白,齐都躬身行礼,他走近高楼,立刻便有两名护卫替他打开大门。
金玄白抱了抱拳,道:“两位辛苦了。”
那两名护卫慌忙还礼,其中一人道:“金大侠,蒋大人和诸葛大人都在等你呢!”
金玄白一进入屋内,便听到楼上有一阵琵琶声杂着娇柔的吴侬软语传来,显然上面正有人表演苏州弹词。
他登楼而上,只见里面是一座大厅,靠墙三面都放置有酸枝木的大椅,厅中一张大桌,上面摆满酒菜。
靠窗的地方,—个身穿素花衣衫的少女,手里持著一面手帕,正在唱著小曲,随著歌声不时变换著手势和表情,而在她的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紧闭双眼,抱著一把琵琶在弹奏著。
诸葛明坐在圆桌前,两名年轻的女子陪著他,一左一右,一个替他挟菜,一个忙著喂他喝酒,而他空著的双手不时左抓一把,右捏一下,逗得那两名女子不时发出“格格”的笑声。
至於蒋弘武则是搂着一个手持锡壶的少女在怀里,斜靠在大椅中,他腿上坐著的那个红衣少女,不时含著酒水用嘴对嘴的方式喂他饮用,而他一手搂著少女的细腰,另一只手已毫不客气地伸进她的衣襟内,不住地搓揉著,脸上泛起愉悦的表情,显得乐在其中。
诸葛明首先见到金玄白上楼,立刻拍了拍身旁的两名女子臀部,站了起来,笑道:“老弟,我等你好久了,怎么你打坐这么久……”
蒋弘武一见金玄白,也立刻把伸进少女怀中的一只手缩了回来,将她抱起放在另一张大椅上,敞声笑道:“金老弟,要下要喝两杯再动身?”
金玄白笑道:“谢谢蒋兄,中午喝太多了,现在酒意还未全消呢!恕小弟不奉陪了。”
诸葛明仰首扬声道:“承泰、承中,金大侠来了,你们马上下来,我们要去办事了。”
金玄白走了过去,问道:“诸葛兄,你找小弟来是为了什么事?”
诸葛明低声道:“老弟,千里无影已经上钩了。”
他拉著金玄白走到一旁,大略地把布下罗网准备擒拿神秘大盗千里无影的事说了一遍,金玄白才知道诸葛明利用一座珍珠宝塔、四颗夜明珠、一尊玉佛,设下圈套钓那千里无影,果真守候在集宝斋的李承泰收到千里无影留下的书柬,表示要在明日子时下手。
金玄白看过诸葛明递来的书柬,只听得楼梯声响,两名灰衣大汉匆匆走了下来,抬头一看,发现那两人正是自己随彭浩进入五湖镖局时所见到的两名轻功不错的大汉。
那时,他们和褚氏兄弟一起,随侍在诸葛明身后,当诸葛明吃了暗亏,褚氏兄弟挺身而出时,那两人也曾出手,后来被金玄白神功所惊,便不再动手,此后—直没见他们的踪影,原来他们是受命在集宝斋和珍宝斋去布置钓饵。
金玄白只见他们一面下楼,一面还忙著扎腰带,看来不久前他们可能正搂著天香楼里的妓女在巫山云雨,大作襄王之梦。
诸葛明见到金玄白微微皱眉,解释道:“他们二人忙了几天,是该好好的慰劳一番……”
那两名大汉早在五湖镖局时便见过金玄白,因此再度相逢,脸上全都泛现钦敬之色,朝金玄白抱拳行了一礼,便束手站在诸葛明身边。
诸葛明替双方介绍一番,金玄白才知道两人也是兄弟,一个叫李承泰,一个叫李承中,全都是长白派的掌门“九指仙翁”的爱徒,由於二人轻功极好,故而有“长白双鹤”的绰号。
他客套了几句,诸葛明跟蒋弘武打了个招呼,便陪著金玄白,带著长白双鹤出门,朝集宝斋而去。
此时正当申酉之交,斜阳遍洒大地,苏州城里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过这回诸葛明为了隐匿行踪,所以派人备了辆大车,跟金玄白、长白双鹤两兄弟—齐坐在车内。
金玄白以前没见过那赶车的两名褐衣大汉,也弄不清楚他们是锦衣卫的校尉抑或是东厂的档头或蕃子,不过当他们露出沉稳的下盘功夫时,金玄白便明白这两人是从北方来的练家子,因为南派的武功比较注重拳术的变化,北派则重腿功,有所谓的:“手是两扇门,全靠脚踢人”的行话,表示拳掌主封挡的守势,攻势全靠双腿,所以下盘都很稳。
他们上车之后,诸葛明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绘有集宝斋地形以及暗桩布置的全图摊在面前,仔细地指出存放宝物的库房所在和暗桩位置,最后做出结论,道:“那千里无影的轻功很高,我这回调派李氏兄弟在那里守候,便是为的对付他,如果有老弟柑助,这回一定十拿九稳的逮住这个飞贼。”
金玄白看到那些暗桩竟有十多处,出动的人员已达四十余人,可说把集宝斋所有的通道都已封死,淡然一笑道:“诸葛兄真是算无遗策,把一间集宝斋围得跟个铁桶样的,恐怕小弟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诸葛明讶道:“老弟,你为何这么说?”
金玄白道:“老哥,你想想,那千里无影既是飞贼,总会事先勘查地形,当他发现集宝斋突然埋伏这么多高手,岂会蠢到自投罗网?”
诸葛明一怔道:“老弟,依你之见呢?”
金玄白道:“老哥如果要找我相助,那么把所有的暗桩全都撤走,只留下两位李兄和我……”
他撩开车窗上挂著的布帘,望著街上热闹的街景,道:“那千里无影行踪飘忽,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果失去这次机会,很可能永远都抓不住他了。”
诸葛明点头道:“不错,老弟你说得有理,所以我们才要求助於你……”
金玄白指著街上的行人,道:“老哥,这大街之上如许多的行人,很可能千里无影就混在里面,你岂能见人就抓?所以唯有守株待免,让我一个人坐在库房,守在宝物旁边,只要千里无影果真如他的留柬所言,明晚子时光临,我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一举成擒。”
诸葛明抚掌大笑道:“哈哈!好一个瓮中捉鳖,老弟,我相信以你的武功造诣,那千里无影就算这长了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一定可以手到擒来……”
他收起了手中的图纸,摺好放入怀中,道:“老弟,就照你说的去办,明人把所有的暗桩部撤走。”
金玄白放下窗帘,这:“为了防范千里无影声东击西,老哥你把这些暗桩都移往珍宝斋去,这样一来两边都有人照应了。”
诸葛明拍了拍金玄白的肩膀,笑道:“老弟,愚兄不得不佩服你,果真……”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车顶传来“砰砰”数声大响,显然有东西砸在上面,诸葛明一惊,道:“承泰,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承泰坐在靠近车门之处,他探首外望,还没开口,只听得风声急响,目光闪处,只见三只碗盘从天上砸了下来,他的反应颇快,赶紧缩头,那三只碗盘带著汤汤水水的都砸在赶车的两名褐衣大汉身上。
那两名大汉所幸头上戴著帽子,加上武功颇有根底,砸在头上的碗盘破了,脑袋却没受伤,不过洒了他们一身的汤汤水水,气得他们一勒缰绳,抹去脸上的污水秽物,破口大骂起来。
这两人都是东厂的蕃子,跟随诸葛明南来办案,所以开口大骂全是官话,连金玄白一时之间都听下懂他们在骂什么。
他掀开窗帘往外望去,只见街上行人纷纷走避,接著又有两张板凳扔到了街心,被砸得支离破碎。
诸葛明脸色一沉,道:“承泰、承中,你们出去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苏州大街上闹事?”
长白双鹤应声走出车去,金玄白但见车外人影一闪,一个十二、四岁的少年,手中持著一柄长剑,从街边一座楼房的二楼跃了下来。
金玄白凝目一看,只见那少年两腮鼓起,剑眉抖竖,正是他上午所见到的薛士杰,禁不住笑道:“诸葛兄,是青城派薛掌门的宝贝儿子在闹事。”
诸葛明探首一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这小子胆大妄为,到处闯祸,也不晓得这回又惹上了谁?”
薛士杰站在街心,仰首望著楼上,手中持著一柄剑,骂道:“格老子,你武当派是什么东西?敢惹上小爷,小爷可不含糊你。”
诸葛明听他用四川话说了—串,笑著对金玄白说道:“这小子,这回找上武当派的麻烦,恐怕讨不到便宜。”
他见到长白双鹤向薛士杰走去,连忙喊道:“承泰、承中,你们回来。”
薛士杰本来见到长白双鹤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已有戒备之心,持剑横胸,侧目斜视,摆出个剑式,谁知长白双鹤一听诸葛明之言,立即转身走回马车,反倒使他感到诧异起来。
当他看到车辕旁站著两名满身沾着污渍残肴的褐衣大汉,扬声道:“对不起,两位大叔,从楼上摔碗盘的不是我,而是卑鄙无耻的武当派弟子。”
诸葛明摇了摇头,笑道:“这小子,小小年纪竟懂得这一套嫁祸东吴的手法,真是人小鬼大……”
果然薛士杰的话声一完,白影一闪,从二楼跃下一名身穿白色儒衫的文士,他长得丰神朗逸,英俊下凡,正是武当三英中的游龙剑客方士英。
方士英腰间挂著长剑,一派潇洒模样,毫不在意薛士杰手中持着剑,缓缓向他行去,道:“无知小儿,本侠若非看在你两位姊姊的面子上,早就将你……”
薛士杰骂道:“格老子,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我姊姊都不理你了,你还脸老皮厚的穷吃豆腐,告诉你,别人怕你们武当派,小爷可不含糊你……”
方士英嘴角含煞,道:“无知小儿,你敢辱及武当?是嫌命长了?”
薛士杰不再跟他罗唆,宝剑一抖,进步撩身,剑随身走,一口气便攻出三招,幢幢剑影涌起,威势倒是不小。
方士英没料到薛士杰就这么动起手来,身形一转,长剑出鞘,使出武当“太乙剑法”,在大街之上便和薛士杰斗将起来。
薛士杰虽然去势汹汹,但他到底年幼力薄,功力和方士英相差颇远,连攻十多剑,全都方士英封挡而过,气势一衰,身形也慢了下来。
按照武学修为来说,方士英要比薛士杰高出甚多,但他对那少年手中持的宝剑颇为忌惮,所以不敢以剑刀相碰,以致让对方攻了十多剑之多,感到面子挂不住,於是一紧长剑,变为“乱披风剑法”,霎时间,如同狂风暴雨般攻了过来,立刻就把薛士杰逼得连退五步。
诸葛明看到这种情形,问道:“老弟,要不要我让李氏兄弟出手,助那小顽童一臂之力?”
金玄白摇头道:“不用了,方士英表面上看来剑式凌厉,可定他忌惮对手的宝剑,不敢过份进逼,所以这小子一时之间还没危险,呵!这小子胆大妄为,到处闯祸,让他受点教训也好。”
他们说话之时,方士英和薛士杰又交手了四招,薛士杰边战边退,往马车这边移来。
金玄白不禁笑道:“老哥,这小子是个鬼灵精,晓得车里坐的是重要人物,所以故意移到这里,想要让长白双鹤和两位贵属下出手……”
诸葛明道:“李氏兄弟如果出手,大概可以压下那位方少侠的气焰,但是他还有二位师兄、一位师叔……”
他说到这里,只见两名女子从那座高楼的大门奔了出来,左首那名年龄稍长,身穿鹅黄劲装的女子尖声道:“住手!你们快住手。”
方士英已将薛士杰逼到距离马车不足四步之处,听到那名女子的尖叫之声,脚下稍顿,手上稍一迟疑,立刻被薛士杰找到破绽,手中宝剑急转而出,只听“叮”、“叮”两声轻响,已将方士英长剑的尖端砍断两截。
方士英手中长剑一断,脸色大变,只听薛士杰高兴地大叫道:“格老子的,小爷手里这柄白虹剑削铁如泥,姓方的,你回去换柄剑再来吧!”
这句话一落在金玄白的耳里,像是打了记闷雷,全身为之一震,忖道:“白虹剑?原来他手里拿的便是白虹剑!”
刹时,他记起了铁冠道长当年对他说过的话,那便是一代铸剑大师欧峰在铸完七龙枪之后,以剩下的玄铁想要铸造两柄宝剑,结果因为材料不足,以致铸成的青溟剑长达三尺二寸,而白虹剑仅长二尺八寸。
当铁冠道长陪著枪神楚风神去欧峰的铸剑谷取枪时,欧峰已将青溟剑高价售出,手边只剩白虹剑。
铁冠道长陪著枪神楚风神在铸剑谷一待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中,他们三人饮酒、弈棋、说剑、论道,相处极为愉快,临别之际,欧峰将白虹剑取出,赠给铁冠道长,作为永久的纪念。
一年之后,欧峰病故,铁冠道长更将此剑视为瑰宝,从不离身,直到二年后,他的幼妹盛珣自峨嵋出师下山,铁冠道长这才将白虹剑赠她,作为庆贺她艺成的礼物……
这段往事是铁冠道长在金玄白八岁时跟他说过的一些武林轶事之一,已经在金玄白的记忆中尘封许久,此时想起来,倒使他唏嘘不已。
心中的意念有如电光般闪过,他的眼前白芒乍闪,也看到了方士英剑光如电光闪过,竟是手持断剑猛攻而来,每一招部使出全力,看来想把薛士杰分尸,才能消他心中之恨。
那两名女子正是薛婷婷和江凤凤,她们眼见方士英像疯了似的挥剑急攻,齐都拔出长剑奔了过来,想要替薛士杰解围。
而这时数条人影从高楼的大门口奔了出来,其中三位僧人、三位儒士打扮的男子,正是少林空证大师、刀僧悟法、掌僧悟性和武当的崩雷剑客杨子威以及武当三英中的穿云神龙戚威、飞龙剑客龙飞。
他们眼见方士英步步进逼,而薛士杰不住后退,全都大为吃惊,崩雷剑客杨子威大喝道:“士英,住手!”
喝声才一出口,他们已见到薛士杰被逼得退到停在街心的马车旁,由於没有后路可退,薛士杰背部已经贴在车厢,虽然舞动手中白虹剑,但是方士英已经学乖了,不让剑刃和白虹剑相触,使的正是武当“太极剑法”中的“黏”字诀,仅以剑脊挪动来使出剑招。
薛士杰越是想要用手中宝剑削断对方断剑,越是受到太极剑的剑法所滞,以致左支右绌,难以为继,眼看等不到薛婷婷和江凤凤的救援,便将丧命方士英的手中……
陡然之间,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在众人的眼前发生,原先那背靠马车车厢的薛士杰在这刹那如有神助,在最危急的关头竟然挥动手中白虹剑,一连三剑把方士英的断剑削得只剩下短短一截,接著但见他一腿飞出,把在错愕中的方士英踢得倒飞出七尺之外,鲜血从嘴里喷出,洒得一地都是。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使得奔来要救援薛士杰的薛婷婷和江凤凤呆住了,连武当、少林六位高手也全部大惊失色,错愕万分。
瞬间,大街上的空气似乎凝结住,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甚至连站在马车前的长白双鹤和那两名东厂蕃子都看得呆了。
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薛士杰身上,而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呆子,满脸惊愕地站著,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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