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夏苹在岩头以牺牲自己的性命,来阻止于梵把太阳真解为了换取她而交给血影人魔。
当时,她当然不知道太阳真解乃是“红灯老祖”李庸所伪造的。
因为,不但于梵不明内情,就是血影人魔也是半点不知。
夏苹只知道太阳真解乃是绝世秘发,武林第一部奇书。
若是到了血影人魔手里,武林之中,必将成了邪魔外道的天下,正派人士,也将尽遭毒手。
她情愿牺牲小我,挽救血劫。
跳岩之后,自料虽不粉身碎骨,也必脑浆迸裂,只好闭上双目等死,不料……忽然她觉得自己像被人捧着,又像腾云驾雾似的,耳畔只听风声阵阵掠过。在夏苹,自以为是魂灵出窍,已成坠岩而死的鬼魂向阴曹地府“飘”去,所以,任其自然,静待变化。
谁知——经过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忽然身子落地,耳畔的风声顿息。
身侧只听有人叹了口气道:“唉!真是难得,一个手无传鸡之力的女子,也能为武林大局牺牲!”
夏苹睁开星目,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哦!”
原来,自己躺在一个明朗干燥的山洞里的一块大蒲团之上。
面前,站着个瘦削的老和尚。
老和尚一见夏苹睁开眼,不由合十道:“佛祖慈悲!姑娘!您受惊了吧!”夏苹忙坐了起来道:“大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老和尚微笑道:“这儿是紫金山!”
夏苹愕然道:“紫金山?”
老和尚又道:“姑娘救世的菩萨心肠,令老衲感动,凑巧由岩下接住了姑娘,带到这里来!”
夏苹半信半疑的道:“如此说来……我没有死?我……”
老和尚忙道:“不但没死,假若姑娘有意的话,老衲可以传你一些防身救世武艺,以姑娘之仁心,对今后百年的武林,必然助益不少!”
夏苹苦笑摇头,十分惋惜的道:“我手无缚鸡之力,恐怕……”
老和尚忙道:“这个老衲自有道理!”
夏苹闻言不由大喜过望,心想……
人地狱才能救苦难,不学武功,如何能杀尽鬼斧神鞭、金笛书生、血影人魔这般无恶不作的凶人。
再说,那心有所属的于梵,不是已踏足江湖混迹武林,自己若不是武林中人,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他?要闯荡江湖,就得学得一技之长。
她又见那老和尚慈眉善目,一脸的正气,更加坚定了习艺的决心。
爬起倒身就拜,口中道:“徒儿还没请教师尊的上下!”
老和尚道:“快快起来,老袖法名般苦!”
般若神僧说着,在洞侧一个石孔之中,取出一个红经长包,打开了来。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满洞飘荡。
他淡淡的道:“这是千年参王,你先吃下一半,不但可以七日夜不吃不喝全不饥饿,而且可以增长五十年的修为!”
夏苹不由大吃一惊道:“五十年的修为?”
般若神僧又微微笑道:“由于您一点仁德之心,发扬出牺牲一己的博爱精神,使老衲深深感动,因此,在你由岩上下跳,真魂出窍之时,我已决心收你为老衲门下……”夏苹道:
“弟子完全不知!”
般若神僧道:“我已用功打遍了你七十二穴,阻止了淡而无力的血脉,现在你先吃下这半段千年参王,益神养气,老衲再做脱骨换胎的手法!”
夏苹又叩了一个头,才道:“再造之恩,犬马当报!”
说完,真的把千年参工的上半段吃了下去。
只因夏苹不是武林中人,对于千年参王,只听到血影人魔提过,并不知她吃下去的,正是武林中正邪两送人人争相不惜拼命争夺的珍品。
她一口气吃完了半条,喜孜孜的道:“圣僧师父!味道很香!”
般若神僧淡淡一笑道:“老袖替你活气益力,脱胎换骨!”
说着,双手的食中二指齐并,雨点般向夏苹周身大穴点去。
咻……
一声耳鸣,夏苹便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许久。夏苹觉着周身舒畅异常,四肢关节发涨,一跃而起……
“咦!”
不经意的一跃,差一点碰到顶上的洞壁。
般若神僧指了指蒲团道:“你坐下来!”
他从“般若神功”的心法讲起,讲到自己成名的般若神掌,仔们细细的逐一传授。一来是夏苹的心思颖慧,二来是半根千年参王的功力,只仅仅十月的时间,夏苹虽然没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也已是少见的高手之一。
般若神僧才道:“苹儿!我要到挥旗山金狮寨去住些时日,练一门男性特有的功力,这下半段千年参王,可于半年后吃下,你的成就,纵不是武林第一,也算顶尖的高手了!”夏苹再三叩谢。
这时,她已知道“千年参王”举世只有一株,名贵之处不下于在发绝学。由于她对于梵的怀念,便在这紧要的时候,又动了牺牲自我的心肠,要帮助于梵成功,也是爱的表示。
夏苹见铁陀行者自以为“明白”,不由好笑,她手按于梵的中庭,又道:“行者!你来得再巧不过,就请你帮个忙!”
铁陀行者道:“姑娘有所吩咐?”
夏苹道:“我要以本身的真元,替他导气行功,活筋舒脉,就请你在此代为护法!以免邪魔搔扰!”
这以真无助人进功,最怕外界侵袭,铁陀行者乐意的道:“姑娘放心!为了恩公,必当舍命护法,多谢姑娘看得起,给我这个小小的报恩机会!姑娘!您请吧!”他说完之后,一举步,到了洞口,聚精会神的游目四顾,不敢用懈。
夏苹目视铁陀行者出洞,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于梵,不由星目含羞,桃腮片红,一颗芳心,像是鹿撞一般跳动不已。
因为,以她的功力,不能像般若神僧似的,以一口真气,打通七十二穴的经脉。般若神僧甚至不用嘴唇贴肉,只是靠得近到不过一寸,就能使真气贯通。而夏苹她凭半段参王的力量,就办不到了。
因此,她必须肌肤相亲的借力引气。
此刻,不容她顾及,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代替,因此,她略一沉吟之后,终于抱起于梵,跌膝坐好,自己也坐在他的身后,双手环抱,以自己的前心,贴上于梵的后心,双手抄前,按上他的乳下双穴,闭目垂睛,心神合一,运起功来。
一天……
二天……
三天……
洞内,夏苹日夜不息的运功。
洞外,铁陀行者不眠不休的巡视辽望。
是第三天的夜晚。
太阳已沉人西山已久,远山模糊,夜幕低垂。
只要过完了“亥”时,就是夏苹足足三十六个辰时,功德圆满的时候。
这时,正是戊末亥初。观日峰,一道白影,疾掠而至。
正是九大凶人之一的白蛇娘子。
她游目四顾,自言自语的道:“咦!怎么不见呢?难道江湖的传言失实吗?”话尚未了,金笛书生风驰电掣而来,人还没到,低声问道:“六姐!找到了没有?”白蛇娘子沮丧的道:
“连鬼影也没看到一个呀!”
金笛书生不由迟疑的道:“莫非传言有误?”
白蛇娘子摇头道:“不会!彭海的消息最灵通,他亲口说的,千真万确,那小妞带了千年参王进入泰山!”
金笛书生不由道:“那怎么会找不到?”
白蛇娘子道:“在山外,又有人看见她人山,怎么会找不到呢?
这就奇……”
金笛书生忽然一拍手道:“也许是被毒僵尸他们找到了……”
一言提醒了白蛇娘子,她紧张的道:“不错!他们各怀私心,那小妞又是初出道,说不定他们已经得手……”
金笛书生也很焦急的道:“是呀!或是一走了之,或者分而食之,我们岂不落了个空跑一趟!”
白蛇娘子疑心本重,闲言道:“很有可能,可是……”
金笛书生眉头一皱道:“我们趁早发出连络的啸声,他们要是不出来,就是已经到手,我们赶到出山之处,与他们理论,一定要分一杯羹!”
白蛇娘子道:“他们要是出来呢?”
金笛书生笑道:“我们就说集合起来,再分途去找,免得大家围着偌大的泰山团团转片白蛇娘子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这个主意!”
没等他的话音落……
金笛书生力聚丹田,仰天发出了一长两短的长啸。
这魔头功力不浅,厉啸起处,林木萧萧,声动群山回音不绝。
他的啸声甫落。
白蛇娘子也照样的发出一长两短的长啸,同样的刺耳惊魂。
左近,传来毒僵尸的回声。
接着鬼斧神鞭秦鹏飞的厉啸。
右山,像打了个炸雷,霸天魔刀的怪吼连连,虎扑似的在林间奔跃。
红影刺眼,血影人魔像一只血红的怪鸟,惊风掠电而出。
漠北双凶兄弟连袂此起彼落,也向观日峰扑到。
大腹便便的枯木尊者,铜铃声震耳而至。
九大凶人,竟然到了八个。
山雨欲来风满楼,泰山观日峰是武林少见的集会,也是杀劫即将展开的前兆。群魔闻声扑来,乱吼乱嚷道:“老六、老七!见到了那小妞没;有?”
白蛇娘子一见,已知他们也跟自己与金笛书生一样,都没有看到夏苹的人,因此搭讪着道:“就是因为找不到,所以……”
毒僵尸忽然指着草丛之中,冷森森的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不是人吗?”
众人顺着他手指之处瞧去。
但见,一棵高大的古松,被西斜的月亮将树影射映在草丛之上,那树影之上,赫然有一个人影,隐在针叶之中,不细心,是查看不出来的。
白蛇娘子抢先而起,斜地横飘三丈,半空中蛇腰微弹凌风三折,已到了古松近处,口中叱声喝道:“小妞!下来!”
古松上哈哈一笑道:“没有小妞,倒有一个花和尚!”
语落,铁陀行者一式雁落平沙,现身在一块大石之上,冷笑连连。
原来夏苹替于梵运功之处,既是在观日峰附近,白蛇娘子与金笛书生的动静,早已为守洞护法的铁陀行者发现在先。
他所以隐身树上,一则是想等夏苹施功一周天,到时无论胜败,抛开群魔是可以办得到的。
二则,群魔人多,万一动手,自己被他们缠住,其他的魔头侵入洞中,两条人命,何况还有于梵在内呢?
三来,凭心而论,群魔都是顶尖高手,铁陀行者自料双拳难敌华手。
不料,他一时大意,忘却斜月的投影,竟被毒僵尸瞧出破绽。们开了行藏。然而,他仍想拖延时间,或是将群魔引走。
因此,他落身石上,哈哈一笑道:“白蛇娘子!口口声声叫骂小妞,敢莫是有些儿吃醋捻酸!”
白蛇娘子一见是他,一半儿失望,一半儿怒恼的沉声喝道:“臭秃驴!找死!”要是单独相逢,白蛇娘子对铁陀行者未必敢这样恶言相向。可是,此刻九凶之中有八个在场,她不免狗仗人势,以多为胜壮胆不小。
偏生铁陀行者有所顾忌,闻言不怒反笑道:“我臭秃驴子没有找你!怎能说是找死?这是你找我的呀,所以说吗?找死的是你,不是我!”白蛇娘子还没开口……
血影人魔咧嘴一笑道:“彭定岳!你在这观日峰干么?”
“干吗?”铁陀行者一味油腔滑调的道:“睡觉呀!”
霸天魔刀怒吼如雷道:“跑到这儿来睡觉,简直是胡说八道。”
铁陀行者冷静的一笑道:“那么你说我到这儿是干什么?”
鬼斧神鞭道:“我说你到这儿是为了千年参王!”
此言一出,铁陀行者不由心中一震,心忖:这班魔头果然是冲着苹姑娘来的!想着,对枯木尊者彭海道:“前辈,要找千年参王,该到吉林长白山去,可没听说泰山生产人参!”
枯木尊者对铁陀行者究竟有些见面之情,他挺着大肚子道:“定岳,这眼前之人你可都认识?”
言下之意,分明说:可都不好对付,也就是说凭三言两语打发不走的。
铁陀行者当然明白。
然而,他并不丝毫怯意的道:“慢说是我,凡是江湖上的朋友,谁不知道九大凶人,可惜李老大没来,不然,也许我铁陀行者在观日峰一夜成名!”
毒僵尸勃然大怒,吊八字眉一皱道:“少东扯西拉!识相的实话实说!”金笛书生冷兮兮的道:“我知道你与般若那秃驴有些来往,也知道那小妞是出自般若的门下,凭这一点……
嘿嘿!”
铁陀行者耳听金笛书生辱骂般若神僧,不由怒道:“怎样?”
金笛书生道:“你脱不了干系!”
铁陀行者一瞧天色,已是亥正时分,一颗心稍稍放下,也含怒道:“罗诗!凭你那根不争气的笛子,还不配找我铁陀行者挑战!”
不料,漠北双凶双双抢上一步齐声道:“我兄弟如何?”
铁陀行者冷冷一笑,他环眼怒睁,扫视了群魔一遭,沉声道:“是单打还是群斗?”漠北双凶老大吼道:“咱兄弟只占九凶之一,两人连手,江湖闻名,兄弟合招,只能算单打,不能算群斗!”
哈哈哈!哈哈哈!
铁陀行者仰天长笑,豪爽至极的道:“凭你兄弟二人,也抵不上彭某的一半,单打群斗都不放在彭某的心上!”
贺子龙喝道:“适才的话从何而起!”
铁陀行者更狂迈的道:“我问的是你们八凶齐上还是一凶一上的车轮战法!”这句话够狂的。
然而九大凶人虽是黑道中的魔头,可也是成名扬万的一流高手,谁也塌不了这个台。在场的八凶,人人都以为自己有独到之处,尤其对功力不相上下的铁陀行者,更加自觉有过之而不及。
因此,贺子龙冷哼一声道:“哼!你能逃出我兄弟的十招之外,就算你命长,漠北双凶饶你不死!”
铁陀行者的心念一转,遥指远处道:“走!到那平坦之处奉陪你几招!”漠北双凶振臂而起道:“好!就……”
“且慢!”
冷喝声中,毒僵尸惨白无血的鬼脸一沉,冷森怕人的附着牙道:“彭定岳!你想耍花招!”
“糟了!”铁陀行者心知毒僵尸不但武功毒绝,而且鬼计多端,暗喊了声糟后,神色不变的道:“我知道要打群架!彭某也奉陪,走!”
他存心要远离观日峰。
因此,他的话音才完,展身而起。
“嘿嘿!”
毒僵尸冷冷一笑,木讷讷的拦住去路,白多黑少的三角眼,眨个不停,毫无感情的道:
“就在这儿不好吗?要到哪儿去!”
铁陀行者喝道:“什么意思!”
毒僵尸一双冷电似的眼神,凝射在铁陀行者的脸上,阴森森的道:“正要问你是什么意思!”
铁陀行者怒道:“这是我与漠北双凶的事,你要是不服气,也跟着来好啦!”毒僵尸咬牙有声道:“难道临死也要找一个好风水!”
他说完之后,双眉一抖,对着漠北双凶大声道:“老八!要动手就在这儿!”漠北双凶闻言,呼的一声,兄弟两人肩头微碰,霍地分开了来,左右开弓,立刻分成两边,逼向铁陀行者,全是恶狠狠的,脸上布满了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