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那肥矮的蒙面人已经赶到了于梵的背后,假如他肯与这瘦削的蒙面人前后夹击的话,于梵真是插翅难飞。
可是,出乎那瘦削的蒙面人意料之外,他竟没有向于梵出手,并且就像是冲力过猛,一时收刹不住似地,晃眼间已由于梵的身边掠了过去。
就在他一怔神间,那肥矮的蒙面人已经到了他的身下,身形一蹲,双掌猛然上翻,霎时劲力狂涌,直奔他胸腹之间击去。
那瘦削的蒙面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一着,惊呼一声:“你……”
他一意只在于梵身上,此时正当下落之际,虽然眼见掌势临身,但c无法改变这危险的情势,惊叫声刚刚出口,胸腹已被击中。
肥矮的蒙面人一招得手,急道:“走,快!”
事实上于梵没有等他招呼,早已一晃身形,由那转弯处冲了过去。
南道至此,向左右一分为二,肥矮的蒙面人向右一指道:“走这边,前行一丈之地,再向右转便是出口了!”
话音方落,突闻方才那条市道中步履如雷,这不但显示有人追下来,并且由那杂乱的脚步声,证明追来的这批人起码也在三个以上。
于梵一怔道:“恐怕走不脱了,我看你……”
肥矮的蒙面人不待话落,立即插口道:“公子不必多说,你快走,我将他们引到那边去!”
话毕大喝一声:“好小辈,你往哪里走,还不给我站住!”
他有心声张,喝声因此特别地大,在高声喝叫中,人已朝向左侧岔道奔去。
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似乎是唯一可行之计,于梵双肩一晃,立即朝向右侧岔道而去。
果然,行不多久而道复向右转,几大之外已经遥遥地看到出口。
出口处也有一扇铁门,但是比起石牢的铁门来,那真就小巫大巫之别了,于梵由内拔开插销,用手轻轻一推,铁门立即呀然而开。
由铁门出去,进人一间茅草房,空无一物的草房内,房门由外面反锁着,不知内情的人,绝不会想到这里还藏有秘密。
于梵一脚踢开了反锁的房门,顿觉冷风扑面吹来。
这茅草房位当一座山岗之下,四外全是竹林,身人林中,已经隐隐约约听得到惊涛扑岸之声。
看情形,此地距离湖滨已经不远了。
于梵再不逗留,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朝向涛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但,就在他将要奔出林缘之际,突然,一条人影迎面挡住了去路。
这人五十来岁年纪,神情侣傲,面容冷削,只见他凝视着于梵沉声冷笑道:“嘿嘿,你还想走么?”
于梵一震道:“你是什么人?”
面容冷削的老者再次冷笑一声道:“嘿嘿,小辈,通名道姓实在太多余了,有本领你就闯吧!”
右掌一扬,并指如刀,刷地一声,朝向于梵胸头砍了过来。
于梵缩身一闪。
可是,那老者一掌砍空,第二招紧接着便到,左手微翻,呼地一声便向于梵当头抓下。
于梵挥掌一接,就势倒退五步,脚下一稳,便道:“阁下,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希望你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动手不迟!”
面容冷削的老者眉梢一扬道:“嘿嘿,你这小辈简直全是废话。
老夫若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岂会不分皂白地向你下手!”
话音未落,陡然欺身而上,五指一张就向于梵抓到!
要知于梵自入君山,除去铁陀行者之外,就只有李拙夫那帮人知道他,眼前这老者说话未免令人可疑!
他心中一动,急道:“什么?你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你弄清楚了什么?”
一晃肩,向左闪开三步。
面容瘦削的老者闻言一怔道:“老夫……老夫……老夫已经弄清楚你是私闯君山水寨的奸细!”
这话要是不加思索地说出来,倒也勉强过得去,可惜他言语支吾,入耳就知道搪塞之词。于梵不觉一声冷笑道:“嘿嘿,现在我也弄清楚了!”
面容瘦削的老人神色一变道:“你……你弄清楚了什么?”
于梵声音一沉道:“弄清楚了你阁下的身份!”
面容瘦削的老人一震道:“你……”
他显然非常惊愕,但到底经验丰富阅历老到,话刚出唇,突又冷冷一笑道:“嘿嘿,老夫身为君山水寨的总巡,你既到君山来做奸细,还有弄不清老夫身份的道理么?不必多言了,看招吧!”
话音落,两掌齐施,刹那间狂攻三招。
于梵无心与他缠斗,见状又复向后一撤道:“嘿嘿,阁下,假如我没弄错的话,你除去君山总巡之外,似乎还该有个职位才对!”
说话之间,人已退出林外。
那位君山总巡神情大变,快步追了出来道:“还有什么职位,小辈你说!”
于梵笑道:“阁下装什么糊涂,难道那位元始天尊没有替你安排么?”
话音一落,扭脸就走。
那位自称君山总巡的老者一愣之后,沉声厉喝道:“该死的小辈,单凭这一句话,今天你就休想生离君山!”
话尚未毕,身形已如苍鹰般疾掠而至,双足刚一沾地,便已拳掌齐施地攻了过来。
他此时恨不能一招便将于梵放倒,因此举掌挥拳间着着全见真力,狠毒凌厉,简直与开始判若两人。
十招不到,于梵已经连遇危机。
那自称君山总巡的老者见状不禁狂笑道:“哈哈,小辈,有种你再接我一招天狼爪试试!”
双掌一扬,十指箕张,带起飒飒冷风,猛向于梵心窝插下。
他突然施出了看家本领,满以为于梵已是势穷力竭,定必应声而倒。
想不到于梵虽然神色慌张,但身形突然极其怪异地一摇一晃,双掌竟由意想不到的方位回攻过来。
轰然一声,那老者非但没有放倒于梵,反而被于梵一掌震退三步。
一直使用庄稼把式的于梵,这时露了这么一招绝学,顿时把那位君山总巡吓了一跳,他当然不会知道,于梵在危之际,不期然使出了血影人魔所授的三招武功之一。
这时候,于梵一心只想早点离开君山,虽然一招震退了对方,但却并未跟踪出手,反而身形一撤转面狂奔而去。
其实他也没仔细想想,自己获得了这样多的秘密,人家怎会容他轻易离开?
那老者略一怔神,墓地引吭一声长啸……
啸声方落,四外立即出现了十多条人影,一齐朝于梵迎了过来。
于梵本是向南而奔,但此时南方出现的敌人竟有五个之多,他心意一动,立即转向东方。
东方是两名大汉,一个持刀,一个执鞭。
转眼间身临切近,那持刀的大汉怒叱一声:“该死的小贼,吃我一刀!”
单臂一圈,刀闪寒光,拦腰斩至。
这大汉虽说功力不高,但凭于梵原先学的那点东西,恐怕三十招内还是赢不了人家。
此时四外全是敌人,若要等到三十招那还得了,时机危急,他想也没想,血影人魔所授三招武功中的第二招又施了出来。
侧身、曲肘,反手一掌劈了过去。
大汉一招走空,于梵掌已劈到,顿时哎呀一声,抛刀跌退八步,紧抱右肘,再也直不起腰来。
于梵刚自一招得手,另一名持鞭大汉却一声不响地欺近身来,单臂一扬,钢鞭带起一缕罡风,猛向于梵腰眼截下。
于梵大喝一声,蓦地里错肩出掌……
血影人魔所授的第三招武功,就在间不容发之际攻了出去。
哗啦!哎呀!
裂帛之声刚起,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号。
于梵胁下的衣衫被对方鞭梢划破,可是那人更被于梵一掌击中了胸头,顿时鲜血狂喷地坐了下去。
这不过转眼间事,然而就这一转眼间,四外人影业已纷纷赶到,于梵哪里还有工夫管那人的死活,双臂一抖,再次狂奔而去。
穿过疏林,扑上一片山岗……
山岗下碧瓦红墙,隐隐看到一座庵堂。
君山水寨之中居然还有庵堂!
于梵虽然心中怀疑,但是人却毫不停留地由山岗上疾驰而下。
这座庵堂建筑得并不宏伟,然而依山傍水,景物绝佳,倒真是一处避世清修的好地方。
庵堂外面松柏成林,不过这些松柏全都新栽未久,显见这座庵堂也是新近落成。
就在于梵打量间,那十多条人影已经先后在山岗上面出现。
于梵再不犹疑,一翻身,进了庵堂的院墙。
执料他身形刚一着地,突闻一声娇叱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姑娘清修之地,还不给我滚出去。”
一片绿影,应声欺近前来,人尚未至双掌已如雪片攻到。
于梵心头一怔,慌不迭抽身疾退,举头看时……
目光触及,只见一名垂髫少女,身着绿衣,腰悬短剑,正气咻咻地叉腰瞪观着自己。
这副俏模样好熟!
于梵心中刚自一动,那少女却已惊声开口道:“啊,怎么是你?”
她一开口,于梵顿时想起来了;她不就是陈翠绫的使女小黛么?
看来自己是刚出狼群又人虎口,他不由脸色一沉道:“不错,正是在下,姑娘有点意外是不是?”
小黛似乎没有留心他的脸色,依然一脸笑容道:“是啊,小姐一直盼着你,她只当你不会来了哩,想不到……”
于梵不待话落,立即插口冷笑道:“嘿嘿,我于梵乃是江湖小卒而你们小姐不久便是武林盟主江湖至尊,我怎敢劳她挂怀?”
小黛听得一怔道:“咦,于公子,你这是什么话?我家小姐自从老主人死后,早已万念俱灰,昨天未待盛会结束,便急急地撤进这所庵堂,决心青灯木鱼常伴此生,哪里还有争夺武林盟主江湖至尊的雄心!”
于梵怎肯相信!闻言再次冷笑道:“姑娘,这些骗人的把戏,已经骗不倒我于梵了!”
小黛道:“我骗你干什么?公子若是不信,小姐此时正在经堂你何妨自己去问问她!”
于梵冷笑一声:“嘿嘿,好得很,我正想见见她!”
话刚至此,经堂中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道:“小黛,是什么人?”
小黛一听,连奔带跳地跑过去道:“启禀小姐,是兴记学堂见过的那位于公子来了!”
话音方落,陈翠绫突由经堂中闪了出来,她此时一身缟素,脂粉不施,猝然见到于梵,神色显得一震道:“啊,于公子,真的是你!”
说时略带苍白的玉靥上,微微升起一抹红晕,较之她以前那副刁蛮的样子,更有一番惹人怜爱的情致。
可是,于梵一想到她与李拙夫的所作所为,心中那一丝爱慕之意,顿时凉了下去,反而觉得这女人阴险毒辣远胜蛇蝎,不禁寒声答道:“不错,正是我,姑娘霸业将成,我于梵先行向你恭贺了!”
虽然口说恭贺,但神情间却满是不愉之色,陈翠绫顿时一愣道:“于公子,你这恐怕是误会了吧,小女子若有争霸武林之心,岂会把那本太阳真解拱手送与别人?”
于梵冷笑道:“嘿嘿,陈姑娘,你虽然心计周详,一手掩尽了天下的耳目,可惜百密一疏,我于梵竟在无意之中获悉你们伪造太阳真解的秘密!”
陈翠绫听后神情一变道:“什么?你说……”
话音未落,突闻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陈翠线话音一顿,扭脸喝道:“什么人?”
庵堂外有人应声答道:“属下水陆总巡方强求见姑娘!”
这声音于梵听得出来,就是那面容冷削的老者。
陈翠绫眉梢一扬道:“我昨日刚刚吩咐过无事不准来此打扰,怎么言犹在耳你就忘了!”
方强答道:“并非属下忘记姑娘的吩咐,实因事关重大,非得当面向姑娘禀报不可。”
陈翠绫略一迟疑道:“小黛,你让他进来!”
小黛遵命打开了庵门,站立在庵堂门外的果然就是那面容冷削的老者。他一眼看到于梵与陈翠绫相向而立,并无动过手的模样,神色显然一怔。
不过他在一怔之后,很快就便恢复了常态,紧跟着快步行到陈翠绫的身前,用手向于梵一指道:“启禀姑娘,此人昨夜偷进君山……”
一言未落,小黛突然插口道:“方总巡,你这话就不合情理了,于公子身上怀有姑娘的翠竹符令,什么时候想进君山都可以,哪里用得着偷!”
于梵身怀翠竹符令一事,方强事先显然没有想到,因此闻言之下,神色不觉一变。
可是他经验何等老道,双眼一顿,立即接口道:“黛姑娘,既然姓于的身怀翠竹符令,按规矩就该投帖拜山,我君山自当依理接待,可是他……”
小黛未等话毕,重又接口道,“昨夜不比平时,难道来的那些武林人物全部投帖拜山了么?于公子不肯这么做,那是他客气,不愿打扰我们,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方强早已成竹在胸,闻言扬眉怪笑道:“嘿嘿,小黛姑娘,难道姓于的一连暗算本山十二名巡山喽罗,这也是客气?也没有什么不对么?”
这老贼舌利如刀,居然把银衣公子那帮人做的事,硬生生扣到了于梵的头上。
小黛听得一震道:“谁说的?”
方强冷笑道:“嘿嘿.那十二名弟兄停尸向未入土,黛姑娘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到聚义厅去看看!”
小黛神色微变道:“你有什么证据他们是死在于公子之手?”
方强狞笑道:“嘿嘿,黛姑娘,这是老朽亲眼所见亲目所睹的事,难道还要证据么?”
他一口咬定了于梵,委实叫人有点真假难辨,小黛的信心不由为之动摇道:“于公子,你?”
于梵心中早存偏见,认为他们全是一丘之貉,闻言顿时冷笑答道:“嘿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既已获悉了你们的阴谋,就没打算你们会轻易地放过我,要怎么办就直接说吧,用不着一唱一和在演戏了!”
话毕提气凝神,蓄势待发。
小黛不禁一愣道:“于公子,你这是什么话啊?”
于梵未及答言,方强已经插口道:“嘿嘿,小黛姑娘,他已经承认了,你还多问什么!”
双掌一扬,猛向于梵扑去。
这半晌陈翠绫一直没有开口,她像是在思索什么,直到方强出手,她才猛然警觉地喝道:“住手!”
方强道:“姑娘……”
陈翠绫道:“你不用多说了,这事情我自会处理!”
方强不肯放松道:“姑娘,这些喽罗虽然身份低微,但终究是君山的弟兄,姑娘可不能为了私情让他们含冤九泉啊!”
陈翠绫双睛一瞪道:“方总巡,你是在教训我?”
方强道:“属下不敢!”
陈翠绫冷哼一声:“既然不敢,就快给我退下去!”
方强眉峰一扬,他像是不服,但是他似乎深知光棍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因此略一踌躇,便即连声应道:“是,是,属下马上告退!”
话毕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眼见方强退出庵门,于梵不由一怔,对陈翠绫的举措,他似是感到有点意外,但不管如何,他已经不存侥幸的打算了,眉梢一扬,冷笑道:“陈姑娘,虽然我自忖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于梵可不是甘愿束手就缚的人,今天我要是死在你的手里一切作罢,但如果我能侥幸逃出君山的话,嘿嘿,则我非把你们的阴谋诡计通扬天下不可!”
话音一落,双掌骤然提了起来。
陈翠绫见状一愕道:“于公子,你恐怕是误会了吧?怎么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明白!”
于梵道:“嘿嘿,不明白?陈姑娘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陈翠绫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于梵道:“那份太阳真解你也不承认是你们伪造的?”
陈翠绫道:“太阳真解乃是我亲自由兴记学堂中找到,假如那是伪造的东西,那么伪造的人也该是陈子兴才对!”
于梵冷笑一声:“嘿嘿,好一篇天衣无缝的谎言,若不是我已握有你们伪造太阳真解的证据,真会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过去!”
陈翠绫一怔道:“什么,你握有我们伪造太阳真解的证据?”
于梵道:“不错,你是不是想看看?”
陈翠绫道:“是的,我想看看,不过我恐怕你只是说说而已,未必真能够拿得出来!”
于梵冷笑一声,由衣袋中摸出一张碎纸片,抛了过去道:“哼,不到黄河心不死,你看吧!”
小黛愕然的将那团碎纸片捡起交与陈翠绞,陈翠绫迅速地摊开一面看一面念道:
“解……实……予……伪……”
她眉头一皱,道:“解实予伪?这是什么意思?”
于梵冷笑道:“陈姑娘还要我来解释么?假如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解实予伪’就是‘太阳真解实予伪造’之意!”
陈翠绫霍然一震道:“这‘予’字指的是谁?”
于梵道:“陈姑娘,那是谁的笔迹,难道看不出?”
陈翠绫似是没留意这个,闻言当场一怔,赶紧低下头来再看。只见她目光触处,神情陡然一变道:“咦,这是……”
过分的意外,使得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话到中途突然停了下来,双目紧盯着于梵,充满了惊愕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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