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卿的眼角眉梢,已有极快的变化,口中却道:“以你金大侠的看法,老朽如何才能洗清这个名誉呢?”
金白羽略一沉思道:“最好是找出秦岭三鬼,也许可以消除人们心上的疑云。”
“对!”古长卿一拱手道:“多承指教,他们落脚在鸡鸣寺!”
金白羽郑重其事的道:“事关前辈的清誉,可不能背这个黑锅!”
“是!是!告辞!”
古长卿说完,拱手齐眉,展势而去。
金白羽对着一轮高升的红日,不由感慨万千。
正待找路回转客店。
远处,锦衣飘风之中,谷之阳狂扑而至。
他远远的,已看到了金白羽,朗声叫道:“金兄!金兄!你找得我好苦!”
金白羽不由道:“你看我斗阴山老魔,想是怕了,说什么找我找得好苦!”
“冤煞小弟了!”谷之阳道:“眼看杨玉凤伤势严重,我不能见死不救呀!”
金白羽对于杨玉凤:心中感到愧怍。
因为,她用四个长辈的性命,换了两樽玉液,竟被自己一口气饮下了一樽。
故而,关心的道:“她的人呢?伤势如何?”
谷之阳道:“人我已送到客店。伤势十分严重,恐怕要千年参王,或者是续命丹!才能挽救伤势!”
“啊!”金白羽不由失声惊呼,心想:“要是适才那樽高丽王参液还在,不是正好吗?”
想着,不由叹了口气道:“那到何处去找!”
谷之阳道:“就在釆石矶找呀!”
金白羽奇怪的道:“采石矶找?”
谷之阳面露微笑道:“不瞒金兄说,我用内功疗法,已能维持杨玉凤的生命之灯不灭,她对我说……”
金白羽已知杨玉凤说什么?口中却抢着道:“她说什么来着?”
“她说在这釆石矶已找到了一个旷古宝藏!”谷之阳眉飞色舞的道:“说不定藏有这种不世珍贵药品!”
“唉!”金白羽再也瞒不住了,叹了口气道:“惭愧,找是找到了,可是被小弟用了!”
“啊!”谷之阳的脸色大变,急道:“有这等事!”
“随我来!”金白羽引着谷之阳,到先前那个穴洞之前。
一幅麻姑献寿图,依然平铺在地上。
龙形的金樽,已横置在乱石堆里。
谷之阳满脸的失望之色,沮丧的道:“金兄!你……”
“也是一种不得已之事!”
金白羽便把发现龙凤古樽,以及金韵心、苏玉蟾之事,说了一遍。
谷之阳满面不愉之色。
但是,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表面上神色不动,微微一笑道:“这太巧了!只是杨玉凤……”
金白羽带着三分感恩图报的意味道:“少不得小弟拚着三五年的修为,替她施功疗伤,也就是了!”
谷之阳一笑道:“金兄对于姑娘们似乎都很多情!”
金白羽苦苦一笑道:“事非得已!”
谷之阳忽然正色道:“金兄!对于令妹的身分来历,还望你多加考虑,以免上当!”
金白羽淡淡的道:“上当也许不会,查明确有必要!”
谷之阳冷冷一笑道:“不会上当?一樽高丽王参液,乃是武林人视同生命的至宝,金兄竟拱手让人提定,还要上多大的当!”
“这……”
金白羽的玉面微红道:“若不是舍妹,在下此时也许已受魔火焚身之苦,纵然上当,也算值得!”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个少年高手全都仰天大笑。
不过,他二人的笑意全然不同而已。
笑声甫收,谷之阳无可奈何的道:“金兄!请吧!”
“回店!”金白羽也颔首道:“救人如救火,先把杨姑娘的伤势医好要紧!”
两人各展身形离了采石矶。
到了客店,已是日正当中。
谷之阳道:“金兄!正主儿回来了,小弟可以脱离干系了!”
他把昏昏沉沉的杨玉凤由自己房里移到金白羽的房中,然后拱手一揖,笑着道:“金兄!美人在此,小弟这叫送佛上西天,新人上了床,我这个媒人可就丢一旁了!”
说着,神秘的一笑,迳自回到东厢去了。
金白羽不理会这些。
但见,杨玉凤粉脸惨白,双目紧闭,气息奄奄,靠着被谷之阳所输的一丝真气,引动她的呼吸,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金白羽并不怠慢。
他将她平平整整的放在自己床上,然后找了一个枕头,放在一侧,自己就跌坐在枕上,双掌一抚杨玉凤的命门,一按中庭,沉心静虑的为她运功疗伤。
静,静……
足有两盏热茶时分。
“唉……”
杨玉凤悠然而醒,星目微开。
她瞥见坐在自己身前的,乃是金白羽。
同时金白羽的一双温馨舒畅的手,分别按在自己中庭与命门之上,不由又羞又急。
一种女儿家的羞态,把一张粉脸涨得红生双颊,像熟透了的苹果似的。
她的一颗芳心,也如小鹿乱撞般的,跳个不停。
金白羽已经感到,忙道:“凤姑娘!不要动,冷静下来,再有半个时辰,伤势才可痊愈!”
杨玉凤脉脉含情的眼神,落在金白羽的脸上,有娇羞,有感激,有兴奋,有喜悦!
金白羽对于儿女私情,并不是一无所知。然而,他对于眼前的杨玉凤,可以说不存半点的情爱。
他所以情愿拚着耗损真元为她疗伤,千真万确是心头的一点歉意。
但是,杨玉凤如何想呢?
须知武林之中,能为人施功疗伤,乃是一椿大事。
练武之人,增功益力,苦修苦练还来不及呢?谁肯牺牲自己苦练的功夫,为别人疗伤。
因此,难怪杨玉凤有一厢情愿的想法,认为金白羽对自己情有独钟。
再说,她此刻遭了剧变,成了孤苦零丁的飘萍飞絮之身,多么需要有一个侣伴。
更因她对金白羽本来就有一见倾心的意思。
此刻,她微闭双目,感到无比的温馨,无比的舒泰,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片刻。
又是半个时辰,眼看已到黄昏。
金白羽已是微觉疲劳。
他感到杨玉凤的气血已纳入正轨,伤势已完全祛除,只需休养一夜,也就无虑了。
因此,低声道:“杨姑娘!你觉着好些儿了吗?”
杨玉凤分明已觉得伤势尽去。
但是,她要尽情的享受这份温馨,鼻孔中“嗯”了一声,娇慵慵的扭动一下道:“嗯!没有嘛!”
金白羽不由眉头一皱道:“没有?真的?”
杨玉凤撒娇道:“是吗?我会骗你吗?”
“嘻嘻!”金白羽淡淡一笑道:“凤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要是再一运功,只怕你五脏六腑受不了!”
杨玉凤把躺着的身子向金白羽所坐之处挤近了一些,口中含含糊糊的撒娇道:
“你来呀!死在你手下,我也心甘情愿!”
金白羽见她越来越不像话,忙道:“杨姑娘!你伤势初愈,街请保重!”
说着,双手一撤,一跃下地。
这时,已是掌灯时分。
金白羽又道:“杨姑娘!你在何处落脚,在下好送你回寓!”
不料,杨玉凤娇慵不胜的道:“我没有住店,除非你送我回四川!”
金白羽不由大急,心想:“这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她要是不走,孤男寡女,处在一室……”
想着,不由焦急道:“既然如此,我替你再租一个清静的房子,你好生休养吧!”
杨玉凤眉目含情的道:“这儿不是很好吗?”
“这里?”金白羽怔了一下,接着道:“可是……也好!你就在这儿躺着吧!”
他心知杨玉凤存心赖在这儿,纵然如何解说,她是不会走的,说不定反而闹僵起来,大家都下不了台。
因此,他说完又道:“我到外面走一下!”
不等杨玉凤开口,金白羽三步两步抢出了房门。
他打算到谷之阳处盘桓一宵。
谁知谷之阳早已出去,房子里黑洞洞的。
金白羽只好走出客店,信步向市街走去。
忽然他想:“何不到鸡鸣寺走一趟,顺便探听一下秦岭三鬼是何许人也!”
心念既起,迳向城外走去。
片刻之间,已远远的看到鸡鸣寺的影子。
忽然,左侧一道青影,快如飞矢,也是向鸡鸣寺方位而去。
这青影的装扮,与自己毫无二致。
金白羽大感奇怪:心付:“这又是谁,难道又是冒充我青衣修罗吗?”
想着脚下展开上乘轻功,追上前去。
但见那青影身法不凡,一转眼之际,已飘向鸡鸣寺的左侧厢房。
金白羽更不怠慢,晃肩催功,尾随而上。
不想,鸡鸣寺前殿鼓钹声喧,僧人们正在做晚课。
左侧厢房灯光明亮。
他正待游身而下。
匆听左厢房里冷兮兮的一声道:“秦岭三鬼!你们既认得在下,就该自裁,还等在下动手吗?”
接着,一个破锣嗓子道:“秦岭三鬼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漏夜到此寻岔找事!”
先前那个冷兮兮的嗓音又道:“住口!你们连手夜袭太极门,杀了王天铎,还想不认账?”
金白羽不由一惊,心想:王天铎果然是秦岭三鬼杀的!
似乎是秦岭三鬼之一,嘶哑的嗓门又道:“我们弟兄三人是奉命行事……”
紧接着一个尖嗓门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以去找百剑盟主古长卿,是他命我们去的!”
金白羽听得清楚,心中更加吃惊!
“难道古长卿真的是……”
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但听冷森森口气的那人又道:“少废话,金爷今天就是替王天铎讨回公道来的!”
接着,呛啷一声,是兵刃出鞘的声音。
嘶哑嗓门也怒喝道:“青衣修罗吓不了人,秦岭三鬼也不是好惹的!”
“大胆!”冷森的一声断喝。
厢房的灯光顿灭。
“咕咚……”
连声大响,厢房后窗破碎声中,几条人影电射穿出。
口口口
金白羽毫不怠慢,心意初动,人已飘下了庙墙,点地再起,越过东厢,也向庙后扑去。
一连几声闷哼。
噗通连声大响。
星月的微弱光芒之下,金白羽不由呆住了。
鸡鸣寺的后山,原是一片和尚的葬场,高矮不一的佛塔,上扣下合的瓦缸,如同一具具山精,又像一幢幢的魔影。
骇然令人惊异的是,地上倒着三个一色暗紫劲装的大汉。
三个大汉的胸前,都同样的血潮外涌,叶叶有声。
好快的手法,杀人的凶手,竟然不见踪影。
金白羽的身法,可以说快得无可比拟,反应之灵活,更非常人可比。
为何竟在眨眼之间,把杀人的凶手给走脱了呢?
不用问,被杀的三个紫衣大汉,必是秦岭三鬼弟兄无疑!
而杀死秦岭三鬼的,又是谁呢?
为何这般凑巧,金白羽第一次听说王天铎是死在秦岭三鬼的手下,而又过上三鬼遭人毒手?
是巧合呢?还是……
正在他沉思呆想之际,鸡鸣寺东厢房内忽然灯光一亮,传出喊叫:
“秦老大!咦!”
想是房子里没有人,所以说话的感到惊奇!
这人的声音好熟:“是古长卿!”
金白羽心念末已,人已向东厢房的后窗走去。
就着后窗被震破的窗门中瞧去,很明显,也很容易的看得见厢房内的一切。
但见,百剑盟主古长卿,坐在左首的太师椅上,正在自言自语的道:“他三兄弟怎么一个也不见呢?”
忽然,他像是一惊而起,喝道:“窗外是谁?”
金白羽心中不由一震,暗想:“古长卿好俊的功夫!居然听出窗外有人?”
因为,星夜之间,房内有灯,窗外漆黑,由明看暗不大容易。
同时金白羽既站在阴暗之处,人又没有丝毫移动,乃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音响。
再说,以金白羽目前功力之高,可以说已是登峰造极,到了纹风不起,龟息龙蛰的地步,岂是常人所能轻易察觉得到的!
就在金白羽想念之际……
“是金老弟吗?”
古长卿竟已叫出了金白羽的名字出来,同时,人也向被震开的窗门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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