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员手指前方。
“弗热法!”
船长命令调整船帆,绕行海角,驶入凯许海港的视线。扶手边的一个水手转身对博瑞克说,“今晚有点意思,哈,狂人?”
博瑞克可怜的一笑。在身后,船长说道,“上桅杆,准备收帆!”水手们欢快的服从了命令。“左舵二。”船长下令,博瑞克转动帆船的舵盘,把帆船带入指定的方向。自从他们加入了旅行好手号的一伙,他取得了水手们和船长吝啬的尊重。一些工作他做得很好,但同时另外一些他却是一窍不通,虽然说他学得很快。他对船只的常识、对风向及天气的预测和自小就驾船的经验,让他赢得了舵手的位置,在这艘船上船长只允许三个人能站在这个位置上。
博瑞克向上望去,苏力正在一根帆樯上跑动,像猴子似的越过那些帆和船索。如同他就生长在这里,苏力适应了海上的生活。一个月的海上生活,不断的锻炼和普通但充足的食物使他长高变壮,预示着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名男子汉。
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博瑞克仍然掩藏着他的身份。在他神经不正常的登船演说后,他被船员们和船长称为“狂人”。如果他声称自己是艾而王国的王子,他确信没有人会相信。苏力只是被他们唤作“男孩”。没有人强迫他们说出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艘将要沉没的小船上的原因,好像他们已经知道这样会引来麻烦一样。
身后,船长说道,“弗热法的领港员会把我们带入码头。那该死的讨厌鬼,但是海港的总督就喜欢这样,所以我们只得停船等待。”船长命令落帆准备抛锚。一对白色和绿色的长三角旗升起,他们在请示领港员。“是你该离开我们的地方了,领港员将在一个小时后到这来,
我们会设法拖延时间,你们就有机会可以划船到城边的海滩上。”
博瑞克沉默不语。船长边打量博瑞克的脸色边说道,“你是个好伙计,但当你刚上船时你不真的是名水手。”他眯起眼睛,“你对船的见到就像一名航海大师,但不是船员;你连最基本的水手任务也不会。”他边说边巡视周围,确定每个人都在他们应在的岗位上。“好像你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了后甲板上,而从未走进船舱内或爬上过桅杆,我的少年船长。”然后他压低声音,“或者说一个买得起大船的有钱人儿子。”博瑞克微微转动舵盘让船减速,船长继续道,“你的手上有老茧,但那是骑马人和战士那种手茧,不是水手的。”他又扫了眼看有没有人在偷懒,“我没有问你的故事,狂人。但我知道你那艘船是来自德本。你们不是第一对匆忙间离开德本的人。我越考虑这些我就越不想知道那原因。我不能说你成为了名好水手,狂人,但你尽了你最大的努力,并毫无抱怨的辛勤劳动,没有人会再要求什么了。”他扫了眼桅杆,看到所有的船帆都已落下,下令抛锚。对博瑞克操纵的舵盘猛击一掌,船长接着说,“通常来说,我会让你和其他的人一起搬货直到日落为止,挣够你应付的船费,但你让我感觉到麻烦在你身后紧随。所以我会让你不被注意的离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博瑞克,“好,下船舱拿你的东西。我知道你借手彩用纸牌抢劫了我的手下。幸运的是我还没有发他们工钱,你拿到了他们的耳环,就此罢手吧。”
博瑞克敬礼说道,“谢谢你,船长。”
他转身走到扶梯前,走下到主甲板,向上冲苏力喊道,“下来取你的东西!”
德本的小乞儿爬下绳梯,与博瑞克在前甲板的船舱口前碰面。他们走入船舱收拾了属于他们的东西。除了那把钝刀和腰带,博瑞克还赢了一小笔钱、两身水手服、一条裤子和一件苏力合身的衣服。
当他们回到甲板上时,船员们正懒散的站在周围,等待弗热法的领港员。他们走向船侧的绳梯时,许多人都与他们告别。在下边,一艘船长的小艇等着他们,两名水手将送他们上岸。
“狂人。男孩!”他们开始爬绳梯时船长在身后呼唤他们。两人停下来。船长的手中是一个小钱袋。“这是路费。我不会让人身无分文去一个凯许城市横尸街头。那和让你们淹死没什么分别。”
苏力接过钱袋,“船长真是既善良又慷慨。”
小艇划向海岸,博瑞克接过钱袋掂了掂它的份量。把它放入自己的外套,和从萨拉亚那里拿到的钱袋放在一起。深呼口气,他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去凯许的城市,当然,但怎么去,这才是问题。决定在登陆前不停留在这个碍事的问题上,他对苏力说,“船长说不让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去凯许城市横尸街头是什么意思?”
在男孩开口前,一个水手回答了他。“在凯许身无分文就是去死,狂人。”他对博瑞克的不以为然摇着头。“生命在凯许是不值钱的。就算你是奎格的皇亲,身上要是没有一枚硬币,他们也会让你死在街上,然后从你身上迈过去忙他们的事情,还要诅咒你的灵魂落入七层地狱,因为你的尸体挡住了他们的道路。”
苏力说,“这是真的。凯许人是禽兽。”
博瑞克笑了,“你就是个凯许人啊。”
苏力啐了一口。“我们德本人不是真正的凯许人,我们还只是沙漠人。”他手指远处的城市,“住在那里的不是凯许人。我们不允许忘记这个。在这个城市中你能找到真正的凯许人。那时你就会看到了。”
“男孩是对的,狂人,”那个多话的水手又说道,“真正的凯许人是很奇怪的一群人。龙之海的周围或任何其它的地方都无法看到像欧文蒂普的情景。剃光头、不穿衣服,他们也不关心你冒犯了他们的女人。这是实情!”另一个水手嘟囔了几句,好像他有满意的故事可以证明这个。前一个接着说,“他们乘坐着他们的战车,他们认为他们比我们优等。他们想宰了你就宰了你。”当他们靠近海岸线,两个水手开始更卖力的划船,博瑞克感到小艇被拍岸浪托起。第一个水手继续他的叙述。“如果他们中的一个杀了你,为什么法官会放了他。即使他像你一样也是个平民。这就是真血的权利。”
他的同伴说,“这够真实的了。小心那些真血。他们的想法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不同的荣誉感。如果你向某人挑战,他也许会接受挑战也许不会,不需要考虑拒绝会让他的荣誉蒙羞。但如果他认为他怀恨你,他会对你穷追不舍,就像逃脱你捕猎的野兽一样。”
第一个人又加上一句,“并且他会追你到天涯海角,这也是事实。”
海浪抓住小艇把它推向海滩。博瑞克和苏力跳到刚到脚踝的水中,帮助两个水手掉头,然后海潮又汹涌的奔向大海,他们推了把小艇,好让水手有动力能冲过拍岸浪。涉水上岸,王子转身对男孩说,“我没预料到会这样来到凯许,但至少我们还活着”——他晃了晃大衣里的钱袋——“吃饱喝足,还逃脱了追捕。”他向回瞅了眼在海中等待领港员的大船,知道早晚会有海员向了解他们逃脱消息的人透露出曾在德本外救起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的事情。然后追捕继续开始。深吸一口气,博瑞克说,“至少现在没人追捕我们。”开玩笑的在男孩后背上打了一记,他说,“我们走,让我们看看在这座凯许城市里一桌丰盛的热腾腾的饭菜都会有什么。”
对这个想法,苏力给与十分有力的肯定。
德本城是拥挤的、肮脏的、破败的,弗热法则是一种异国情调——的拥挤、肮脏和破败。当他们走在去市中心的路上,博瑞克完全明白了船长的意思。在离通向大海的城门不到二十步里,一具腐烂的尸体就躺在光天化日之下。苍蝇盘踞在尸体的残破处,破晓前尸体也许被野狗享用了一番。人们毫无知觉的经过那里,唯一值得人注意的反应就是他们将自己的视线转移。
博瑞克看着周围说,“城市守卫或其他人不做点什么吗?”
苏力搜索着各个方向,专心于是否有机会能弄到一两枚钱币。突然,他接口道,“如果有商人觉得那臭味影响了他的生意,他会负钱给些孩子让他们把它扔到海里去。否则它会一直躺在这直到它不在这里为止。”看起来苏力认为最后会有某个会魔法的官员处理这尸体。
几步远处,一个穿袍子的人无视来往的行人蹲在那。在博瑞克的注视下,他站起身,加入川流的人群,留下了些新鲜的东西证明他刚刚不是在对某位神邸虔诚的祷告,而是一项原始行为。“众神在上,”博瑞克说,“这座城市里没有公共设施吗?”
苏力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公共?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谁会修建它们、打扫它们,为什么有人要找这麻烦呢?”
博瑞克说,“不想这个了。只是有些事情很难能让人习惯。”
当他们走入从码头到城市的人流,博瑞克吃惊于在这见到了各种民族,听到了各地的语言,看到了各式时尚的服装。这不像任何他以前见到过的或设想的。身着沙漠中服装的妇女走过身边,从头到脚罩在蓝色或棕色的长袍下,只能看到她们的眼睛,几步之外,一群来自牧草丰茂的平原上的猎人正在检查他们的货物,赤裸的油亮的身体只简单的穿着一条短裤,但他们虚荣的戴着铜制的手镯、项圈和耳环还有他们精选的武器。民族的禁忌标记在脸上,庙宇的信仰体现在身穿的长袍上。皮肤黑如咖啡的妇女走过身边,从腋下到膝盖裹着明亮色调的服装,戴着与服装相配的圆锥形帽子。后背上的婴孩睁大一双的眼睛,好像在警惕着什么。街头上的一群孩子,每一个都有可描述的特征,正全力追赶一只在人群的双腿间逃窜的小狗。博瑞克笑道,“这条狗好像在逃命似的。”
苏力耸了下肩,“它是。这条街的孩子都很饿。”
博瑞克无法全部接受这些。这里有太多新的东西让他领会。他及目之处,上百人在行走,朝着各个方向,有人闲逛,有人疾行,聚集成他们周围的人群。而比起拥挤的人群和杂乱的讲话更多感受到的是气味。久未洗澡的体臭、昂贵的香水、人的粪便、饭菜的香味、外国的香料味、牲口的臊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街道上挤满了人,每一步只有移动很短的距离。博瑞克感到了大衣里的两个钱袋的重量,那是他放置钱袋最安全的地方。每一个扒手必须放低手臂才可以伸进博瑞克的衬衫,他们不会喜欢这样做。博瑞克感到他的感官受到了挑战,他需要休息。
他们来到一家门脸开放的酒屋前,王子叫男孩和他一起进屋。屋里相对要暗些,他们只看到两个人坐在墙角的桌子边低声交谈,除此之外店中是空的。博瑞克叫了杯苦啤酒又给男孩叫了杯低度啤酒。他从船长给的较轻的钱袋中负了钱,希望衬衫上的另一个钱袋能不被人发现。啤酒的口感一般,但还是让很久没喝到酒的博瑞克感到高兴。
“快让开!”一阵零乱的马蹄声引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之后是噼啪的皮鞭声和更多的惊呼。博瑞克和苏力转头去看大街上发生什么忙乱的事情。酒屋的门前呈现了一幅前所未见的情景。两匹骏马嘶叫着被它们身后战车上的车手拽停。
停车的原因是街中间站着名高大的男人。在车手后面的乘客叫道,“傻瓜!白痴!快滚开!”
街中的男人走向马车,抓住了两匹马的缰绳。他将牙咬得咯咯作响,把两匹骏马向回推动。车夫用皮鞭抽击一匹马的耳后,大声吆喝。但两匹马服从了命令却拒绝向前,反而向后退却。战车在车手的诅咒和抗议中倒退,车上的乘客被吓呆了。车手再次甩动他的皮鞭,然后马前的那个男人说道,“要是再甩一次你的鞭子,你就在一生中干下了最后一件蠢事。”
“太棒了,”博瑞克评价道,“我很想知道我们的大个子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大个子朋友”从外表看是名佣兵,一身绿色的大衣和裤子外罩着皮甲。头上是一顶破旧的头盔,上面满是拚斗中留下凹痕需要修朴和打磨,后背上背着把皮质的剑鞘,看样子是把一手半剑(half-and-a-half)或是把宽刃剑。在他的两侧,皮带上挂着两柄长匕首。
车上的那名乘客将挡路的男子的行为视作对自己的侮辱。他身上只穿了条白色的短裙和一个奇特的武装带——两条皮带从他的肩膀后伸出在胸前交叉成X型。战车上的一边像船桅一样竖立着数根标枪,他可以随手取得。同样这里也挂着一张弓。他脸色通红的叫道,“快滚,白痴!”
苏力低声对博瑞克说,“车上的人是个真血的凯许人。而且他还是皇家战车队的一员。因此他为女王当差。拦车的那人不是有过人的胆量就是个十足的傻瓜。”
拦车的人仅是摇了摇头,咽了口唾沫。他迫使马匹继续后退直到战车向右偏移,冲进了一个锅皿商人的小店。商人大叫着夺路而逃,但那男子只让他的生计遭受了很小的一点浩劫。他放开马缰,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然后走到一边说,“你可以走了。”
车夫下车牵马准备重新上路,车上的战车手从他手中夺过马鞭。如同识破了对手的意图,战士一个转身让皮鞭打在他左臂的护带上,缠绕在他的左臂。他猛地抓住皮鞭,一声大喊将战车手拽倒在战车的一侧。当战车手刚找回他的平衡,战士抽出了一支长匕首切断了皮鞭。战车手又向后倒去,险些从另一侧跌下车去。愤怒的战车手再次站起,佣兵猛的在一匹马的腹部打了一记,用力的喊道,“呀!”在出其不意下,车夫勉强把两匹马推转,两匹马毫无控制的冲入了满是商人和顾客的街道中,跑远了。
当战车手一路诅咒着大个子佣兵越跑越远时,街上充满了欢笑声。战士望着战车远离,转身走入了酒屋,站在苏力的身边。
“啤酒。”他边说边拿出了他刚刚捡起的东西——一枚铜币。
博瑞克摇头说道,“因为捡这个铜子你几乎被撞死。”
男子摘掉他的头盔,露出了四五十岁中年人少发的头顶。“你没有机会等待,朋友,”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口音很重,好像嘴巴里嚼着一块棉花,“这是5琉尼(luni),我这个月见到的最多的钱就是它了。”
他的口音让博瑞克感到熟悉,他问道,“你是艾而人吗?”
男子摇头说道,“朗苟斯特(langost),静海石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我的曾祖父是来自蒂普投顿(deeptaunton),我看你是从艾而来的?”
博瑞克毫不在意耸了下肩,“我从德本来,但之前是在艾而。”
“弗热法不是天堂,但这里要比德本那个老鼠洞好多了。”男子伸出他的手掌,“古达布,翰苏尔商队守卫,上一家的老板是在商人寡霖,再以前效力于伊沙莱纳商队。”
博瑞克和他握手,古达的手上满是长年以来握剑和抓缰绳所留下的硬茧。“人们叫我狂人,”他说完一笑,“这是苏力。”
苏力如同遇到了正相匹敌的对手,郑重的和战士握了握手。
“狂人?想必能引出个故事,或者是你的父亲不太喜欢你?”
博瑞克笑了。“不,我干了些疯狂的事情,所以人们这么称呼我。”博瑞克摇头继续道,“你是商队守卫?那是否解释了你知道怎样让战车的马匹移动的原因。”
男子微微笑着,只是嘴唇稍微有些弯曲,但他蓝色的眼睛在欢快的舞蹈。“战车手和车夫让我觉得好笑。我知道一件事是关于马的,它们不喜欢有人推它们的脸,它们会后退。当一个傻瓜摇缰绳挥马鞭时你可以这么做,但我不会在有戴着马刺的人骑在它们背上时做这个。”他咯咯笑着,“那可真蠢,不是吗?”
博瑞克笑道,“是的,当然。”
古达
布喝干了杯中最后的一滴啤酒,“好了,我最好回商队营地了。今天早上,当我最亲近的女人最终感觉出我不会娶她并找个工作留在这个城市时,她把我赶出了她的屋子。我没有了资助,所以就需要找份工作了。弗热法让我感到满足,我有一番美好的前景要干。再见了,两位。”
博瑞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请你喝一杯。”
古达摘下刚刚戴好的头盔,“你说服了我,狂人。”
博瑞克叫了新一轮的酒。当酒保放下他们的啤酒,博瑞克转向佣兵说道,“我需要去凯许城市,古达。”
古达转身看了看他现在的位置,“好的,先走这条路,”他说,手指着一趟街“直到你到达光锥山——那是一条巨大的山脉——的南峰;你会看到它们在你右侧。然后道路将向左转环山而行,右面是从守护者山脉上流下来的萨尼河,你顺着河流走到生活在欧文蒂普的人们的聚集地,那就是凯许的城市了。你不会迷路的。如果你现在出发,要走上六至八个星期。”
“谢谢,”博瑞克干巴巴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更想加入一个商队,带我到那里。”
“啊-哈。”古达含糊的说,点了下头。
“如果我周围有认识的人能帮助提供担保的话。”
“啊-哈,”古达说,“所以你想让我带你会商队营地,然后告诉一些信任我的商队首领你是我家乡的老朋友,一个高明的剑士,然后顺便说一下,名叫狂人。”
博瑞克头疼的闭了下眼,“不完全对。”
“注意,朋友,我谢谢你的啤酒,但那不表示你能借用我的名声去作你的自我推荐,那会给我带来不佳的反响。”
博瑞克说,“等一下!谁说这会对你不利。我是个能干的剑士。”
“却没有剑?”
博瑞克耸了下肩,“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一向是这样,”古达抓起他的头盔,斜扣在头上,“抱歉。”
“我会付钱。”
古达摘下头盔,把它放在柜台上。他示意酒保上酒。“好,那么,让我们听一下。名声是肯定值钱的东西,不是吗?你的建议是什么?”
“从这里去凯许城市你能挣到多少?”
古达思考着,“这是条十分平淡的路线,路上有军队巡逻,所以商队只出很少的钱雇守卫。大商队十个埃居,小商队五个。当然要管饭。也许碰到拦路的土匪战斗后还有奖金。”
博瑞克飞快的在脑袋中计算着——他需要用王国的币制换算——并回想了他身上钱袋中的钱币。“我会告诉你什么,让我们三个进个商队,我会出两倍的价钱。”
“让我理一下:我们让你进商队去凯许,你会到那后付钱。”
“是这样。”
“不行,”他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啤酒,“什么保证你不会在到达后付钱之前逃走呢?”
博瑞克露出一副被激怒的表情,“你在怀疑我的话?”
“怀疑你的话?伙计,我们刚刚见面。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想一个叫‘狂人’的提议呢。”他有所暗示的看了眼他的空酒杯。
博瑞克叫了下一轮的酒。“好吧,出发前我会先付一半,当到达后我会全部付清。”
古达仍然无法被说服,“那这个男孩呢?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守卫。”
博瑞克转身去看苏力,三杯酒下肚的男孩已开始在摇摇晃晃。“他胜任工作。我们让他在商队厨师手下作调皮鬼。”
古达点点头,目光有些迟钝,“厨子。”
“但你会使剑吗?”古达严肃的问。
博瑞克很确信的讲,“比我见到的任何人使得都好。”
古达眯起眼睛,“你吹牛。”
博瑞克咧嘴一笑,“我仍然活着,不是吗?”
古达盯着博瑞克看了会儿,然后扭回头大笑起来。“哈,很好。”一口干掉了他剩下的啤酒,他抽出了他的两支长匕首。倒转一支用左手递给博瑞克,“让我看看你都会什么,狂人。”
突然间博瑞克手腕一转挡开阴险的一刺,勉强避免了致命的一击。他没有停顿,用他的左手全力的击在佣兵的头上。当古达摇头去重新保持清醒时,他刺出了一记。佣兵向后躲闪倒下,后背重创了一面桌子。
酒保叫道,“你们两个!别毁了我的店。”
当古达绕过桌子时,博瑞克估量着他的对手。“如果你服了我们可以随时停止。”王子说道,用前脚掌保持着平衡,肩膀隆起,匕首尖指向古达。
佣兵咧嘴一笑,他的风格一向滑稽,“我服了。”
博瑞克把匕首抛起,匕首翻转落下时他用食指和拇指夹住刀刃,把它递给古达。古达接过匕首,“很好,我们最好找个武器贩子把你武装起来。你知道怎样用武器,但要是你没有武器这项就作废了。”
博瑞克敞开他的外衣,拿出他的钱袋,取出两枚铜币付给狂怒中的酒保。“苏力,我们走——”他转头发现男孩滩在地板上,鼾声大作。
博瑞克笑着去推喝得不省人事的男孩。用力摇了一阵,他说,“苏力,我们得走了。”
勉强睁开眼睛,男孩说,“主人,房子为什么在转呢?”
古达抓起他的头盔,“我在外面等你们,狂人。你照顾男孩。”说完,佣兵走出屋去,站在在旁边的一栋屋子的门前数他的钱币,酒屋中传出了男孩大声呕吐的声音。
三小时后,两个大人和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走出了东城门,走入商队营地。营地是一块很大的三面被帐篷和货棚包围着的场地,距离城市东门不到四分之一里。保守估计有三百辆大小各异的篷车停放在这片草地上。马匹、牛和骆驼的来回走动带起了片片尘土。
苏力举起了他扛的巨大的口袋,里面装着古达指示要买的各种东西。博瑞克也听从了佣兵的指导,但保留这些武器最后会变为古达的可能。博瑞克穿着身老旧但耐用的皮甲,有护径和保护带。他没有找到轻头盔,所以他随便选了条带饰头巾的头带,可以把他的头发扎在脑后和帮助他的双眼排汗。这头巾也为他的颈后在凯许的烈日下提供了保护。一把长剑挂在他左边的屁股上,一把长匕首挂在另一侧。他很想装备一把细身剑,但这种剑在弗热法要比克朗多少见的多。这一天的采购吞噬了他本就匮乏的钱币,他提醒自己到凯许的城市后还要走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们走过关马的畜栏,走入了被许多排列整齐的篷车组成的主道上。在他们周围闲逛的有些是全副武装的人,还有些是正在为自己的货物找寻运输工具的商人。
走下这条大道,每台篷车顶上都有人呼唤这三人。“来科米瑞。我需要人手来科米瑞!”下一个喊道,“古达,梯莱曼需要守卫!”第三个,“最高价,翰苏尔明天出发!”
走了一半,他们找到了一个要去凯许城市的商队。商队首领打量了三个人后说道,“我知道你,古达布。我会雇用你和你的朋友,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博瑞克想要开口,但古达抢先说,“没有我的好运厨师我哪也不去。”
肥胖的商队首领低头打量男孩,光头上冒出颗颗汗珠,“一个好运厨师?”
古达点头,好像这件事他明显不愿让公众知晓。“是的。”
“什么,万虱之主,他是好运厨师?”
“七年前,我还是泰马斯
若单商队的守卫,在从奎瑞到阿述塔的道路上遇到了土匪的袭击。闪电似的奇袭。几乎都没有时间对死亡女神祈祷。”他做了个好运气的手势,商队首领也一样,“但我因为我的好运厨师而幸存。没有别人活过这场浩劫。从此我的身边少不了我的好运厨师。”
“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到12岁,含糊其辞的前辈,他想必在商队里干了七年厨师。”
“哦,那个不是他。”古达摇头说,好像那是明显的事实,“另一个厨师。你知道么,那次我跑得连裤子都掉了,摔进了一个小沟中才脱险。我根本没有办法再战斗,他们只是没有找到我。”
“那个厨师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就蹲在我几步远的地方。”
“那后来他怎么了?”商队首领感兴趣的问道。
“我宰了那个几乎毒死我的杂种。”
商队首领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当他止住笑声,古达说,“这个孩子不会给你找麻烦。他能在露营时帮助做饭而且你不用付钱给他。只要他能吃饱就行了。”
“成交!”首领说道,然后吐了口唾沫在他的手掌中,古达也一样,然后两人握手。“我总能在营火边搭个好窝。这趟旅行很快就会过去的。”对苏力他说道,“去找我的厨师。孩子。”他抬起他的手臂,指出了在十几辆货车中的烹调车,“告诉他,你是他的新伙计。”
苏力看了看博瑞克,王子点头示意他去做。当苏力离开,首领说道,“我叫贾诺斯萨博,凯许人。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古达解下了他扛在肩上的包裹,“今晚我们在你的车里睡。”
“很好,现在,我得走了,日落前我还要再召四个人。”
古达和博瑞克走入这片区域,找到几处树荫。古达摘下头盔,用手擦了擦满脸的汗水。“现在要好好休息,狂人。明天就是悲惨之旅了。”
“悲惨?”博瑞克问道。
“是的,狂人。今天我们只会又热又躁。而明天我们会饥渴、肮脏、疲劳、炎热并且烦躁。”
博瑞克双手环抱肩膀,试着去休息。他童年时就开始练习这种军事训练,只要有机会随时都能歇上一阵。但他的头脑在飞速旋转。艾兰德在凯许的进展怎样?他估计弟弟和其他人现在已经在凯许了。艾兰德安全吗?他们认为博瑞克死了,还是认为他只是失踪了?
大声的叹了口气,他平静下来。很快他在那商队营地繁忙但催人入睡的噪音下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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