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登纳领导下的联邦德国和夏尔·戴高乐领导下的法国之间越来越紧密的合作表明,欧洲日益独立。1962年初,对华盛顿约翰·肯尼迪政府有影响力的政策派系明确提出了应付这一状况的办法。这群政策顾问,包括一直非常有影响力的约翰·麦克洛伊(他曾是杜鲁门政府1949~1952年驻德国的高级专员)、白宫国家安全顾问麦克乔治·邦迪、财政部长道格拉斯·狄龙、助理国务卿乔治·鲍尔和中央情报局的罗伯特·鲍伊。他们制定了详细的反击方案(被称为“大西洋大构想”)来阻止法德建立强大而独立的欧洲。
对让·莫奈统一欧洲的设想,美国表面上激情洋溢、花言巧语地表示支持,但实质上,华盛顿的政策是希望新的共同市场对美国开放,并且要牢牢受控于由美国和英国主导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军事联盟。华盛顿的计划还要求,同意英国成为六国共同市场的成员国。对于这一提议,戴高乐有充分理由坚决拒绝。
1963年1月戴高乐-阿登纳见面之前,在与英国协商之后,美国竭尽全力进行反对。肯尼迪政府的国务院毫不掩饰他们对法德协定的极端不快。美国驻波恩使馆接到指示对阿登纳的基督教民主党和艾瑞克·蒙迪的自由民主党的部分成员以及社会民主党的反对派施加最大压力。在西德联邦议会第一次正式审议法德协定的两天前,也就是1963年4月24日,戴高乐的坚决反对者路德维希·艾哈德被选举为阿登纳的继任者,他坦率承认是赞同英国加入共同市场的大西洋主义者。阿登纳生命中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批准法德协定,不料在最后一刻却毁在了英美利益集团手上。
此后,尽管批准了法德协定,但只相当于一纸空文。艾哈德总理领导的政府由于党派不合,鲜有政绩。1964年7月,当记者问戴高乐法德协定的进展情况时,他描绘了一幅法德关系的暗淡图像。在谈到他本人与阿登纳继任者的关系时,戴高乐不无苦涩地说,“你不能说德国和法国还没有就共同制定政策达成一致;你也不能就这一事实提出争议,即到目前为止,波恩还不相信,这一政策应该是欧洲人自己的,而且应当是独立的。”
到这个时候,神通广大的伦敦和华盛顿智囊团已经成功地化解了一个不同于英美大西洋构想的、赞成欧洲大陆政策的强大集团构成的威胁。欧洲政治链条上最脆弱的一环——战后“被占领的”德国,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像1914年以前一样,英国19世纪针对欧洲大陆最根本的“均势”政策再一次得到了维持。不过,这次英国“均势”政策的重新确立是通过美国国务院插手而实现的。现在是英美直接对付戴高乐的时候了。但后来证明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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