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九当时上学不成,就回家了。如今又后悔起来,已无可奈何了。时常想起一生前途就流眼泪。众人劝她说少想了,以免想成个疯子。说法喇几千人都要过,也不单她陈福九一人。陈福九虽觉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但她另有想法。一人只能活一世,这一世活成这样子,哪里令人气顺得下来?自己是个憨包、傻子,那也罢了。问题是自己聪明,也有能力读好书,这就令人难过了。所以只得怨天怨命。
法喇山光水涸以后,烧柴吃水都成困难。陈家进法喇的时间,不早不晚,祖人也无多大家业。再加子孙众多,人口发达,有点家业,分到每人头上,也就没多少了。法喇在成立合作社时,每家入进去的土地,除非变动过的,到家庭联产承包时,各带回各的土地。陈明贺父子的土地就少。陈明贺就到大红山开生荒种庄稼。后来家业好了,才不种那生荒了。几个儿子家土地也少,但因各有才能,虽土地很少,家境照样无人能及。几家也没一片树林,没一棵树。孙平玉家周围都是树林,令他们羡慕。但他们想在周围栽棵白杨树,都没地方栽。所以几家的燃料,都是从米粮坝拉煤来烧。无引煤的柴,就在外村去买。反正只要有钱,煤和柴就来了。丁家芬冬天每有空时,就和村里的一些妇女一起,到别的村的松林里去偷松毛。天不明就去,在松林里摸黑把松毛抓满一箩,等天刚明,那看松林的人才上山来,法喇的妇女早将松毛背回法喇了。有时有的看林人起得极早,到林中就把这些法喇妇女抓住了。但陈家家族大,亲姻到处是,所以抓到了,一看都是亲戚。法喇妇女又说得可怜,说她们家里连煮饭吃的柴都没有了,所以才来偷松毛。那些村柴山都好,都是用树烧火,几根松毛,根本看不起,奇怪法喇人竟用得上摸黑来偷那东西。而且这些妇女也只是抓点松毛,并未砍树,所以顶多说上几句就罢了,松毛仍送法喇的妇女。却说这夜丁家芬等去偷松毛,被那村里一个三十多岁姓常的家伙拿住了。这人是常世英的侄孙,与陈家代代有亲。按理见到是亲戚,也就该放人了。但这家伙不懂道理,任丁等求,就是不行。把丁等从天明扣留到中午过后,才没收了丁等的花箩和松毛,赶丁等回来。陈福全、陈福宽听了,赶了马车要去打这姓常的。到常家说了,常家家族责骂这家伙一通,说:“对亲戚你怎么能这样干!”把花箩松毛等还二人拉了回来。二人见常家家族责骂那家伙了,也不好动手,就拉了花箩回来了。陈福英等仍是不服。想丁家芬要到六十岁了,去抓点松毛,又是亲戚,被那家伙如此责难,岂有此理。下次陈福英等在荞麦山街上见了这家伙,就大骂一通,又喊打。那家伙吓得急忙逃走。
陈福达去看了西双版纳回来,天天吹西双版纳如何好:“那是抱着银子都买不到的好地方!靠近国界,那边是老挝,要出国,只消骑上自行车,五分钟,就出国了!我还去老挝赶过街呢!老挝的省城,不如我们的任何一个县城。老挝的民族,有的是露奶族,奶露在外面。有的是露屁股族,屁股露在外面。而坐在法喇的人,谁出过国?到处青山绿水,原始森林无边海洼。哪里有法喇这样高的大山!也没有这样的坡。老百姓都是骑自行车,柏油路上骑起又舒服又快当。连我都学会骑自行车了。我们米粮坝,连县城都找不到辆自行车。县城不如那里的农村!孙家的白杨树,在法喇就算最大的了。但在西双版纳,十棵树加起来仍没那里的一棵大。我在原始森林里,砍了十天才砍倒一棵树。那些树只消三棵就可以盖住整个黑梁子。那里烧柴有的是,砍一棵大树下来,一年都烧不完。法喇人天天到大红山背柴,背一年不如那一棵树。那里老虎、大象、豹子、獐子、麂子等什么都有。每天扛枪出去,都要拖几个回来。喜欢炒吃就炒,喜欢煮吃就煮。米酒喝起,肉吃起,过的是神仙日子。那里土质又好,把原始森林砍开,一把火把草和树烧掉,就种庄稼了。种上就不消管理,过一两个月只管去收就是了。这叫刀耕火种。哪里像法喇人,成年割草积肥。一天就割得一背草,烂得多少粪?种几棵洋芋,命都要种脱掉,还不得收成。那些米,一年出三季。你吃得了多少?胡咏周家,喂了四十条猪,全喂大米!那猪吃的,比我们法喇人吃的还好!四十条猪,卖了两万多元。当地人都是百万富翁。整天就是喝酒吃肉,从早吃到晚。睡到天亮,又接着吃。香蕉、菠萝、芒果、树瓜等什么样的水果都有。那地方气候又好,冬天哪里会下雪!人们都没见过雪,问我们雪是什么样的!现在冬天了,草仍然一晚上要长三寸。成年是夏天,哪里像法喇一样,到这冬天冷得死人。我要在那里讨口也不在法喇当万元户。现在就谁送我十万元,要我当法喇的支书、村长,我也不干的。大家通通跟我走了算了。在法喇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穿这毡衫、毡褂,又土又难看。那里呢,小姑娘都穿裙子,男子都穿西装。住的是木楼,想住砖房也简单,苦上几万元,就起砖房了。那地方文化也发达。一个才几百人的小村子,出了十几个大学生!都在北京、上海读大学。哪里像法喇,像富贵就是厉害的了!也才读个大专!但都不是在北京、上海读!那些人家的子女,要读高中,都不耐烦在当地读,都是送到省上读!法喇哪家的子女能送到省上去读?”他天天吹,把法喇人都吹得眼花缭乱。人人都想去那些好地方过好日子算了。陈福九也被他吹得极动心,欲去看看了。陈福达想把陈福九带去嫁与当地人,自己好有个靠头,就对陈福九说:“福九,你也不要在这法喇了!你跟我去!嫁那些大学生算了!那些大学生多得很!”陈福九就决定跟他去。陈明贺等劝,不听。只好由她。
陈福达就忙卖房子,处理家产。陈明贺等说:“房子你不能卖!你搬去住不稳,那回来好办!你把房子处理掉怎么行?先留着房子,去了几年的确住稳了,再回来卖,或者我们帮你卖了,把钱寄来给你!”陈福达不听,说:“我巴不得你们也跟我马上走了!你们还劝我留这样,留那样!”陈福英、陈福全等都劝:“福达,这间大瓦房稀容易起得起的?起时万分艰难,卖时怎么一点不怜惜?”陈福达终于听了劝,暂时留着房子,请他家周围的一家人看。又卖马、骡子等,陈福达的马、骡等,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别人的马只能卖五六百元一匹,他的卖一千块。别人的骡子只能卖一千块,他的要卖一千七八。但因他急着走,买主就蹋着价,说别的马都只卖五六百元,因此只给五六百元。骡子也只给一千元。陈福达说:“你不看看我这是什么骡子什么马!村子里找得到这样的骡子和马?”对方仍不加价,陈福达无法,只得一千块卖骡子、五百块卖马。陈明贺等深觉他亏多了,劝他不要卖。陈福达说:“我这样卖真的亏。干脆你们几家买算了!还是这个价,五百块卖马、一千块卖骡子!与其亏给外人,不如亏给自己人!”但陈明贺爷几个,都又买起了马骡等。家家的牲口一大群,放还放不过来,哪里还想要他的!惟孙平玉家自牲口死光,就一直没有。但尽管陈福达说卖与孙平玉家,孙平玉也拿不出钱来向陈福达买。而陈家爷几个劝孙平玉家买而孙家买不起后,都说:“谁忍心蹋价买他的东西?趁他搬家发他的财?他搬家到那里等着要钱!他横卖直卖,横亏直亏,由他去卖与外人,亏与外人。我们如果要买,就要按实价给他。”都不买。陈福达跑来陈福英家,说:“姐姐,你买我这些马骡嘛!反正我卖给外人也只是这个价,亏了划不来!我们是姐弟,我情愿亏给你!反正你以后也得买!那时买就不如买我这个划算了。”陈福英说:“我哪里有钱买?你只管朝外面卖!”陈福达说:“只是我搬去急着要用钱,不然我就全赊给你!你以后给我的钱!”陈福英说赊也不赊,他只管卖就是了。
陈福达这些牲口全折本卖了。诸人给他算了一下,随便亏了两千来块。都为他可惜。单牲口等卖了,就得钱近一万元。陈福英说:“福达,姐姐为你这些东西处理了痍巴巴的。你去那里,哪年能苦起你这一万块钱的家底来?在法喇,你算是很富的人家了!不是日子过不下去!别人搬家,一是生活过不走,二是为躲计划生育。而你既不是生活过不走,也不是要去躲计划生育!法喇像你这样搬家的,从来没有过。按我的意思,你还是莫搬吧!就在老家过了!”陈福达说:“混得走的人在哪里都混得走,混不走的在哪里都混不走。姐姐,我在法喇,再苦十年也还是这一万元。而去那里,十年时间,我肯定赚上几十万上百万了。”陈福英说:“一个人新到一个地方,难站住脚啊!我们的祖人到横梁子,还招在吴家,受了多少磨难,过了近一百年,才没人欺,不然一直被人家欺!孙家来法喇也是这样!来了多少年了,直到现在还有人欺!就是那些招亲在法喇来的,也看得多了!这些人都是招亲来,还受人欺负!莫说你出去,既无亲又无戚!”陈福达有些愠怒,说:“姐姐,你一直看着的!谁敢欺我?我活到三十几了,从来没人敢欺!而且乌蒙地区和米粮坝已有好些人家迁到那里,我到那里也一样!”陈福英见他如此情形,也就不劝,过后说:“陈福达去了回来,就变了。以前我的话他句句听,现在听不进去了。”
陈福达卖了马、骡等,木板等就没卖了。他那些木板,都是这些年到处逛,在米粮坝各地买来的核桃树等解成的,板材极好。来买的人,也都蹋着价讲。陈福达火了,说:“不卖!”就与陈明贺等几家讲:“你们几家家境要好点,我也就不送了。姐姐家钱要紧点,我这些木板与其被这伙杂种蹋价买去,不如送姐姐家。”就来叫孙平玉去把木板都背来。孙平玉叫他卖。他不卖。孙平玉去背了来,要给他钱,他不要,说:“我的钱已够了!不消了。以后差什么钱,你们借点给我就行了。”
法喇横梁子陈家另有陈福伟、陈福华等几家听了陈福达的宣传,以为西双版纳是天堂了,也卖了家产,跟陈福达到那里发财去。于是到冬天来时,全走了。去时大家送到公路上拦车,整整一车人。陈福九也跟了去了。
陈福达的房子就空着。请那周围的一户人家帮忙看,陈福达的菜地送那家种,那家也还看得上心。但陈福达的狗,极为凶恶。陈福达家在时,无人敢近周围。如今陈福达家一走,那狗就无人喂,极为可怜,天天饿肚子,瘦了下来。法喇人历来可凭狗的凶恶程度,测知主人家的繁华程度。凡是狗很凶恶的人家,必然财富人强。狗很懦弱的人家,必然主人也又穷又弱。像孙家的狗,无论如何不恶。即使知哪家的狗甚恶,去找那恶狗生的小狗来喂,同一个很恶的母狗生的狗,偏偏别家抱去的很恶,孙家抱来的不恶。如今陈福达家这狗既瘦了,也不恶了,很是可怜。陈明贺家、孙平玉家等,见那狗就想起陈福达家来,说:“要是陈福达家还在这里,这狗会是这样子?古话‘狗仗人势’,再说不假。可怜这狗啊!”遇上时就可怜它,丢几个洋芋给它吃。但这样不能解决问题。那狗仍是饿。后来陈明贺见那狗毛也掉了,更可怜了,对孙平玉说:“你去把陈福达家那狗拉来喂!那狗是一条好狗!看着它成天饿肚子,很可怜!救它一命!”孙平玉和孙富民去拉了它来。白天喂了它,它晚上又回陈福达家门前去看房子,对那空房子甚是忠诚。白天又来为孙平玉家看屋。孙平玉说:“这狗通人性啊!是条好狗啊!”但不久以后,这狗就找不到了。一两年后才听说,孙平拾等见那狗看空房,无人保护它,晚上就去围住,把它打死煮吃了。孙平玉家好不恨孙平拾等,但只是听说,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最后因法喇贼盗日益猖獗,主人在家尚且要去偷,何况那房子空着。那周围看的人家就来与陈明贺说贼盗多了,房子不好看了,他不想看,请陈明贺想办法。陈明贺家就搬进陈福达那房去住了看着。
陈福伟、陈福华搬去数月,人病得瘦弱不堪,回到法喇来,钱也用光了,家也搬穷了,人还差点死在西双版纳。回来就天天骂陈福达,说上了陈福达的当。按两家说下来,陈福达带他们搬去的地方,是在原始森林里。都是向当地人包了原始森林来,将森林砍掉,刀耕火种为生。森林里到处是动物,蚂蚁扭成拳头粗的绳爬,水都冲不开。野兽横行,疾病丛生。到那地方,没有不发疟疾的。陈福达家到那里后,因陈福达家钱多,人一打摆子就送医院,所以人不大吃亏,但钱基本就因医病就用去了四五千块。这两家呢,只带了三千多块去,打摆子没钱医,只能天天用碗刮背部、手部等,几乎死了几个人在那里。好不容易才得逃回法喇来。众人一听陈福达家光医病就花了四五千元,那钱肯定用完了。陈明贺问二人:“那陈福达家还有没有钱?”二人说:“医病挨掉五千来块,那其余的好歹够买点农具、籽种!还要人不再生病!人再生病,他连医病的钱都没有了。但那地方热了,不打摆子不可能!年年都要打的!年年得花几千块钱医!”
陆建琳家因和罗昌才交恶,见大的几个子女眼睛都不好,欲再超生,又怕罗来找麻烦,因陈福达吹西双版纳如何好,陆国海及陆建琳、陈福香都动了心,这下陆国海就叫陆和陈福香到西双版纳投陈福达去,以图再超生。陆、陈就卖了部分家产,也搬去投陈福达。陈福达听说陆家要去,就不断来信叫快去,信上又说那里如何的好。陆、陈就动身去了。哪知去后,见陈福达家住在原始森林里,隔镇政府都是几十公里路,大失所望,认为受了骗。陈福香就每天和陈福达吵,怪他哄了她家夫妇来。陈福达说:“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我哄的?”所以两家后就互不理睬了。
陈福香打摆子,病了数月。陆建琳无钱医,又见陈福香瘦得皮包骨,以为陈不会好了,就弃陈福香而去,到老挝打工去了。想等陈福香死后,他也不回中国了,就在老挝讨个媳妇过日子算了。陈福香天天病在床上,听天由命。陈福达也不管。但几个月后,陈福香竟死里逃生,活了下来。陆建琳在老挝打工得了点钱,刚够从西双版纳回米粮坝的路费。听陈没死,才从老挝回来,带了陈福香回家来。回来就天天骂陈福达骗了他家,说以后再也不认他这个亲二哥了。陆建琳家这一次搬家,耗掉数千元,也一贫如洗了,不断靠陆国海周济,才能度日。
陈福九跟了陈福达家去后,在那里遇上从米粮坝搬去的胡安政。这胡家原在米粮坝。胡家以前有到西双版纳当兵的。转业后就留在那里了,见该地甚好,就来将家族迁了些到那里。这胡安政,父母早死,是个孤儿,为其叔父带到西双版纳长大。比陈福九大一岁,为人很老实,也如孙平玉一样。胡家见陈福九不错,就请人来说陈福九给胡安政。陈福九同意。而陈福达不同意。陈福达欲将她嫁与本地人,好找个靠山。胡家虽也有几个人,但也是外来户,力量不足。所以陈福达一直反对。陈福九不理,陈福达就打陈福九。陈福九就跑到胡家。陈福达打上胡家的门,将胡家的东西都砸干净。胡家伙子等都想打陈福达了。因看在陈福九面上,终未打陈福达。陈福达阻止不了婚姻,就勒胡家交一千块钱给他方可。陈福九与陈福达讲理,问逼钱的理由。陈福达答不出,一味耍横,说不交钱就天天吵骂此事,让胡家不安宁。后去把胡安政和陈福九仅有的一条水牛赶来卖得一千二百元钱,自把这钱吃了,才不骂胡、陈了。
又一年年底,陈福达和陆国海、陈福九回米粮坝来。陈家见了胡安政不错,同意此事。陈福达仍天天吹西双版纳如何好,仍是以前那一通。陈福英说:“陈福达,你莫吹得麻烦了。陈福伟、陈福华和陆建琳家都恨你入骨了。”陈福达不管,并吹他搬去这一年,家产已达三万余元。他口才好,人们又信了。陈明贺、丁家芬偷偷问陈福九是否。陈福九知父母口不紧,自己说了必然传出去,陈福达知道,必恨自己,于是说是真的。陈福英偷偷问陈福九,陈福九说:“姐姐口紧,我才敢说。爸爸妈妈问我,我都不敢说。他搬去那里,钱医病医光了。穷极了没办法,所以像个癞子一样,逼我的大水牛去吃。他从法喇搬家去时,多大的家业!不到一年就全光了。他怕丢面子,所以回来拼命地吹他如何如何富。因搬在那里去,人相当地孤,根本不敢惹当地人!他想回家来,好好地吹一通,又骗几家搬去,好和他做伴!所以假话连天地骗人!”陈福英得知,也不敢对陈明贺等说。陈福达到底又骗了陈福志、陈福文家,和他们一起搬家走了。陈福英送别时,偷偷问陈福九:“那你以后怎么办?”陈福九说:“胡家在米粮坝还有地。实在在那里不行时,还得搬回米粮坝来种地。现在是在那里住着瞧!”泪就要下来了。
陈福全裹住黄毛坡梁子艾家的婆娘,成年在艾家吃住。艾也不管。陈福全原有几个钱,如今都贴在艾家头上去了,艾家原来甚穷,被陈福全给了几个钱后,全穿新的了。艾家媳妇今天一套新衣服,明天一套新衣服地穿了炫耀,花枝招展的,搞个老来俏。马友芬和几个子女则无人管,尽穿烂衣裤。陈明贺去骂:“陈福全,你要死了!你再不会看,也该看看你大姐夫和你姐姐,大学生都供出来了。你也三十五六了,子女成群,还要不要名声?”陈福全火了:“孙平玉供大学生的钱,不是我的烟钱!我的烟钱还比他供学生用掉的多!”陈明贺骂:“人家供大学生的钱不是你的烟钱,那你的大学生在哪里?”陈福全说:“他有大学生在过日子,我没大学生就没有过日子?我吃的比他差,还是穿的比他差?”陈明贺火了,就动手打。一打陈福全就逃,想打也打不着。
名声越来越差,陈福全就打个主意:将艾家长女嫁与陈志贵。陈志贵从小死了娘,为人孱弱。那艾家姑娘呢,是个萝卜花眼睛,又长得难看。陈志贵不要。那艾家姑娘也看不起陈志贵。陈福全和艾家婆娘只为好掩盖丑事,哪管二人心愿。到底艾家压姑娘,陈福全压陈志贵,强迫二人结了婚。陈福全于是以亲家名义,天天住在艾家了。陈明贺和丁家芬就叫陈志贵:“你跑到西双版纳去找你二爸,不要这媳妇,看你爸爸拿你这媳妇怎么办?”陈志贵就朝西双版纳走了。陈福全拿这儿媳妇没法了。要留在家里呢,形同寡妇。只好叫艾家媳妇来把姑娘带回去。艾家媳妇丑事大布,这下姑娘才嫁陈家一月,又被陈家休了,一时招来全村的骂。其夫既失媳妇,又失姑娘,恨无从抒,打其媳妇了。那艾家媳妇问陈福全怎么办。陈福全说:“我能怎么办?”艾家媳妇就扭住陈福全要拼命。陈福全狠狠揍了她一通。从此艾家的路也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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