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区,紫金山路,喜来登酒店。
“这个秦主席是个什么样的人?”敲门前,钟鬼灵犹豫再三,听方云主说,此人脾气很怪,“怪到什么地步?梅超风?德州电锯杀人狂?灭绝师太?”一瞬间,电视里的各种经典变态形象在钟鬼灵脑海中逐一浮现,“我不会一见面就被他炒了吧…?”
正在犹豫之际,只听吧嗒一声,房间门忽然自己开了一个小缝,“进来吧…”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从门后发出。
“我靠…”钟鬼灵看了看房门,没有猫眼,“这老头子是怎么知道我站在门口的…?”
“从你进楼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我知道你在门口…”屋内,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站在窗前背对着门。
“秦…秦先生…”钟鬼灵一鞠躬,顺便偷眼看了看窗外,的确能看见进楼的路,只不过距离比较远。
“你的履历我看了…”老者回身一笑,“方云主帮你写的吧?”
“这这这这…”钟鬼灵差点吧肝喷出来,“秦先生,这其实…哎…您可能有些误会…实际上…”
“罢了罢了…”老者一摆手坐在了沙发上,“别光站着,坐…!”
“秦先生,其实我…”钟鬼灵还想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老者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不过方云主的确介绍过一些人才,由他去吧…”
“秦先生果然是干事业的人!”一听老者并没往心里去,钟鬼灵长出了一口气,马屁随之而来,“能够看到各种人的价值…不拘泥于形式…”
“地眼,是你破的?”老者并没理会钟鬼灵的马屁。
“您知道地眼?”钟鬼灵一愣,“那是我师弟破的!不过他现在在住院…”
“他怎么破的?”老者目不转睛的盯着钟鬼灵,把个钟鬼灵盯了一身汗。
“是这样的,他把那东西引到自己身上了…”钟鬼灵道。
“然后呢?”
“然后就被车撞啦,再然后就住院了…”钟鬼灵一探手。
“引到自己身上?”老者一皱眉,“年轻人,我虽然不懂你们清微教的东西,但我研究过茅山道术,同属符录派,我想也应该差不多…”
“对啊…”钟鬼灵点头,“怎么秦先生,您对道术有研究?”
“按茅山派的理论,治地眼之怨需改七关七亥,不但需要多人齐施阵法,且有当场暴毙的可能,你师弟怎么可能把那东西引到自己身上而且只是住院?”老者并未理会钟鬼灵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
“秦先生有所不知,茅山清微,虽说基本原理差不多,不过很多东西称呼不一样,而且擅长的东西不一样,茅山擅长驱鬼镇邪,清微擅长散怨超度…”一看这个秦先生说的头头是道,钟鬼灵心里也有了点谱,真是内行的话倒也好办…“我师弟不是普通人,我也一样,能让我们俩束手就擒的玩意至少我还没碰见过…”钟鬼灵把师弟紫气罩顶的事与自己身冲十世哀煞以及师傅如何救自己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秦先生,顾名思义,散怨超度,就是消除那些罪孽深重或大怨未了的冤孽身上的怨气,让他们能够投胎转世或是不再危害世人,在这个领域,我们清微派要远远领先于其他门派,茅山和清微奉行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套路,茅山讲求‘驱’、‘降’、‘散’,清微讲求‘收’、‘化’、‘度’,他们是堵,我们是疏,清微道法的至高境界是‘卒化’,就是施法者故意让冤孽把自己害死,以此平息冤孽的怨气,在历代清微高人中,这么干的不在少数,古代人么,最大的人生价值无外乎造福苍生千古留名,但到了近代,别说是清微,整个道门都在走下坡路,祖庭衰微甚至莫名消亡的门派比比皆是,所以‘卒化’从前清开始便被我派列为‘禁法’,那时起清微便也开始借鉴茅山派、太一派的一些阵法,宁肯折寿,也不能再‘卒’了,因为实在是死不起了,一个门派算上厨子火工总共才十口八口的,再动不动就有人‘卒化’,这传宗接代的事还干不干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俗话说的好,能者多劳,‘卒化’这种方法我和我师弟经常用,包括我师弟这次破地眼,也是这么干的,只不过他太轻敌了而已…我十五岁就开始往身上引东西,我师弟更早,好像十岁开始就经常这么干,一来省成本,二来省事,连法台都不用搭,点几柱香就OK,往往能让我们磕破点皮伤伤筋骨,怨孽的怨气便已经消了,因为我们俩轻易死不了…”
“原来如此…”老者点了点头,“贺掌石这个人你听说过么?”
“当然听说过!”一听眼前这秦老头知道贺掌石,钟鬼灵不由得一愣,“论辈分那是我师叔祖啊,当年师祖姜阔山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张开天,二徒弟就事您说的贺掌石,关门弟子崔伍桐就是我师爷!”
“关于这个人,你了解多少?”老者继续问道。
“这…”钟鬼灵一笑,“秦先生,我师傅收我当徒弟,完全把‘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观点发挥到了极致,也就是学法练武的时候指导几句,平时就是念经,在我们哥俩小的时候,很偶尔很偶尔的能给我们讲讲故事,大了连故事都不讲了,这个人我也只是在故事里听过…据我所知,这个人脾气很怪,凡事爱抬杠,跟我师爷关系也就那么回事…怎么秦先生您…?”
“我就是问问…”老者叹了一口气,“前不久,有一个人找到我,说希望通过基金会的资源调查这个人的线索,后来我看了你的履历,便想见见你…”
“直接找您?”钟鬼灵一愣,“难道基金会的业务都由您直接经手?”
“当然不是…”老者站起身,拄着拐杖踱到了窗前,“他找过北京办事处的负责人黄先生,但被拒绝了,所以便找到了我…”
“那…为什么拒绝?”钟鬼灵一愣,“违法?还是太难?”
“都不是…”老者叹了口气,“基金会的发起人之一,美国福萨克孙启林财团的执行董事孙亭先生,曾经有过调查道门中人详情的先例,所以他会找到我们,希望能帮忙调查贺掌石的去向,他说这个人最后的去向关系到整个道教的镇教之宝,但没说是什么东西,只是希望利用基金会的资源进行调查,如果找到,五五分成,找不到的话,风险由基金会承担…”
“那是应该拒绝…”钟鬼灵点了点头,“这种合作不符合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
“不是那个原因!”老者厉声道,“镇道之宝,我倒也很想见识见识,但我觉得,有的东西,本就属于该拥有它的人,我不想让基金会的资源去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服务!”
“其实我觉得…”钟鬼灵也皱起了眉,“秦先生,我觉得这个人忽悠人的成分居多啊…”
“怎么说?”老者一皱眉。
“据我师傅讲,贺掌石和师门联系不多,同门也很少过问他的事,自从张开天继掌教位之后便离开山门盖了个道观自立门户了,后来干脆失踪了,连我师傅都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是干嘛去了…所以说贺掌石去向不明,这点倒不假,但是…”钟鬼灵一撇嘴,“要说他有整个道教的镇教之宝,这可就太假了,我清微派到了民国,可以说已经没落了,最值钱的便是一把宝剑,我师傅给我化解恶煞期间为了贴补生活费还给买了,电视上专家给的估价不过170万,他贺掌石当初离开师门时可以说是两手空空,他能有什么镇教之宝?还是整个道门的镇教之宝?录派的CEO张天师也不敢说他的宝贝能给整个道教‘镇教’啊…”
“万事不可绝对…”老者摇了摇头,继续遥望窗外,“我这次找你来,也只是想提醒你,道门的宝物,是咱们所有中国人的财富,如果你知道其中的细节,最好守口如瓶,因为有人在打它们的主意…”
“多谢秦先生提醒了…”钟鬼灵起身鞠了个躬,心里话,这种提醒和没说也差不多,俺知道的还没你多哩…“对了秦先生,晚辈有一件事想摆脱您…”
“说吧…”
“我有一件私事想委托北京办事处帮忙,但我刚加入基金会,有点不好意思…”钟鬼灵嬉皮笑脸的把赎回宝剑的想法讲了一遍,“希望您能跟北京办事处的人打一声招呼,我也好开口…”
“这很简单…”老者一笑,走到写字台前,开抽屉取出了一张名片,“北京办事处的负责人姓黄,是我的学生,拿着我的名片去找他,他会帮你的…”
“多谢秦先生关照!”钟鬼灵接过名片看了看,“香港华人基金会执行董事:秦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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