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服男子的表情很严肃,但并没有不悦或任何严肃之外的负面情绪。
他的介入让这场屠杀的画面戛然而止,好像电影正放到最高xdx潮、录放影机却突然坏掉时的定格跳动画面。
阿不思打量着燕尾服男子。
那男子容貌极为平庸,原本没有丝毫特殊之处,但奇特的地方就是这一点,男子的脸完全没有任何一个微弱的特色让人能够记忆,平庸到令人百思不解的地步。
如果他每天跟你搭同一班电车、又与你天天并桌吃拉面、又与你天天单独在电梯里搭20层楼,你还是会视他如陌生的空气。存在感薄弱。
如果你仔细盯着他的脸一分钟,你也许会说他大概才二十来岁;如果你用力盯着他的脸三分钟,你或许会推翻刚刚所说的,猜他约莫四十出头;若你能够耐着性子端详他的脸五分钟,你会错乱得不知道应该猜他50岁了,还是三十刚出头。
这样平庸到无法被人记忆的家伙,必须找出一个让人不得不记得的方法。
要不是穿上这身绝不适合走在大街上的旧式燕尾服,这男子要令阿不思在关键时刻收住杀手,还真办不到。
“城市管理人,这件事你也想插手吗?”阿不思整理着衣服,脸色平静。
与之前的笑脸迎人、刚刚的暴起杀人相比,这时候的阿不思显得庄重许多。
那名被阿不思称作城市管理人的燕尾服男子默默看着紧靠墙壁的小楼、试着爬起的锁木,以及几乎要崩溃的书恩。弯腰,捡起摔落在地上的断手。
“很抱歉,这次你就拿这只手回去交差吧。”城市管理人的语气中没有命令,却也没有丝毫歉意。但要说他语气里不带情感,却又绝不是这么回事。
阿不思没有反对,接过了焦黑的断手。
她总是在想,为何城市管理人好像无所不在的管家婆,该出现时就会出现。而这次他突然插手前,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人以高速接近。真是奇哉怪也。
小楼当然不敢有任何意见,事实上在逃出医院之前,他就已经作好失去这条手臂的心理准备。
而“城市管理人”的名号,他以前也曾听几名过世的前辈提过一二,但他暗自出入东京多次,这时才碰上了面。
“多谢。”锁木勉强说出口,慢慢站了起来。
城市管理人没有反应,站在众人中间。
角色犹如穿着燕尾服出巡的法官,严肃的仲裁者。
“你们已经迟到了,其他人就要出来找你们了,快去集合的地点。”城市管理人对着锁木说:“听着,我会对你们的任务给予适当的尊重,但不要给这座城市多添麻烦,造成居民不必要的困扰。阿不思,你也是。”
“你是说他们的任务对城市来说是好事?”阿不思既然无法从锁木等人的口中得到答案,于是干脆询问行踪飘忽不定的城市管理人:“而我的任务反而会妨碍到他们?那我以后岂不要拿个塑料袋,捡些手手脚脚的回去报账。”
城市管理人没有回答,却说了:“你做你的,会不会妨碍到城市的生息运作,我自然会裁决。你只需要接受命令,然后遵从它,我便会给你适当的尊重。”
阿不思不置可否。对她来说,今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碰上了城市管理人,然后一个大句号。就是这么一回事,也不必多想。
“那么现在……”小楼压住断臂上缘的大动脉,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流下。
阿不思头也不回,说了声:“我走了。早知道就继续约会……”
赭红色的俏丽身影,消失在巷尾。
锁木等人总算松懈了心神,如果再迟个一秒半,所有人都将把命送在这暗巷。
城市管理人严肃地看着阿不思离去的方向,说:“有些人即使是猎命师也惹不起,阿不思活了两百三十多年,比起绝大部分的猎命师都还要强悍,你们应该庆幸她是个讲理的好吸血鬼。也因为讲理,所以她活得比许多人都久,比许多人都更值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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