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拉没命似地奔逃。
刚刚的命格是“恶魔之耳”吧?太恐怖了,果然不是惹得起的超战斗型命格!
乌拉拉头皮发麻,用上所有的脚力飞檐走壁,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逃出恶魔之耳的内心话监听范围!”
“恶魔之耳”的监听范围,当然跟宿主猎命师的训练有关,但能够驾驭“恶魔之耳”这样的命格,多半也有个一、两百公尺内精准猎音的控程。而长老护法团……哎哎,实在是不敢多想。
湿答答的绅士在乌拉拉的怀中喵了声,提醒乌拉拉注意隐形蜘蛛网的存在。
“……”乌拉拉皱眉,一提气,翻墙,又钻进下一道暗巷。
但是在这个城市里,哪里还有庙岁设下的蛛网陷阱?在现在的状态下,乌拉拉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只能紧握掌心,祈求甫猎到的“吉星”能够帮助自己趋吉避凶。
“喵。”绅士东张西望。
“你说得没错。”乌拉拉点点头,语气却很无奈。
实在应该逃到人声鼎沸的地区吧!那里人多口杂,庙岁那死光头至少得花更大的精神找出自己的“内心话”,但……为什么我的脚步还是迳往人烟稀少的陋巷钻呢?
乌拉拉终于停下脚步,因为他已经走进一个施工中的空地。
空地附近都是临时搭建的工寮,距离一般住家有段距离,现场都是石材与成堆的混凝土袋;还在工程初期,看不出到底是要进行什么样的工事。
这里,就是乌拉拉潜意识里想要作战的最佳场所。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吗?嘻嘻。”
黑暗中,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是伊贺忍者的漫音术。
不只一个……两个。
两个都是个中高手。
“得了吧,一开始我就打算带你们来这里宰掉了。这里乱没人,你们的惨叫声比较不会打扰到正在用功的学生。”气喘吁吁的乌拉拉干脆蹲下休息。
刚刚太紧张,使得匆匆逃跑时耗费的精力太多。
“这么有自信吗?”那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扰乱乌拉拉对位置的判断。
但乌拉拉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安安静静地休息,一点一滴捡拾力量。
隐藏在黑暗中的声音忽左忽右,高高低低,速度更是难以捉摸。
显而易见,黑暗中的刺客正在等待乌拉拉焦噪不安的空隙。
“难以捉摸?我只要不捉摸,你们就只是玩小把戏的小丑。”乌拉拉慢吞吞说道,刘海上的水珠沿着脸颊滑落,心中一片澄明。
“小丑?嘻嘻,嘻嘻。你已经一脚踩在死神的呼吸上啦!”
那诡异的声音突然来到乌拉拉的背后,一动不动。
乌拉拉却不为所动,根本没有回头,只是缓缓举起捏紧的右手。
“!”
乌拉拉脚底下的土块忽然崩陷,瞬间形成一个直径三公尺的坑,仿若兽的巨嘴。
小腿用力一蹦,乌拉拉冷静地跳跃到半空。
十几枚苦无从地底喷冲出土坑,伴随着无数障蔽视线的土屑。
乌拉拉左躲右闪,大喝一声,右手掌打开,一道爆炸似的白光往下猛冲,甚至爆破土坑直没进去。
大明咒!
土坑里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个捂着双眼跳出土坑中心的红衣忍者。
乌拉拉没有趁胜追击,在半空中突然矮着身子,急坠落地。
“……”乌拉拉一落地,立刻拔出钉在肩上的吹针。
深呼吸,运气,一道黑色血雾喷出创口。
针尖有毒,乌拉拉虽然及时将毒皿逼出体外,但脑中仍是一阵晕眩的浓呛感。
半空中,一道蓝影一晃即逝。是方才突击得逞的第二名忍者。
“来不及了,中了伊贺家特制的熊老毒,只要一点点……”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将过来,乌拉拉的四肢发冷,股翻呕的感觉搅进肚子里。
冷静的乌拉拉研判着自己身体的状况,眼睁睁看着破土而出的红色忍者忍着眼痛、重新用“食土术”遁掘进工地地底,消失不见。
“……”乌拉拉拍拍自己的脸,吐了吐舌头。
舌尖麻麻的,好快的毒效。
“?”绅士在乌拉拉的肚子里抓抓。
“放心,我脑袋清醒得很。”乌拉拉握拳、松拳,指尖也麻麻的。
现在,司还在战斗中。
不懂忍术的人,会以为所谓“漫音术”的操控,是忍者以超高速在目标四周一边盘旋,一边说话,制造出声音忽远忽近的迷乱感,使目标无法掌握忍者的确切位置,渐渐在恐惧下失却正确的判断力。
当目标集中所有精神寻找施展漫音咒的忍者的位置时,隐密潜行在地底暗算目标、却多多少少发出细碎掘土声的食土术,就能趁机破土攻击目标,夺走目标的性命。
伊贺忍者间古老的合作战术。
乌拉拉没有被迷惑,却还是在与红衣忍者的交锋中,着了蓝衣忍者的暗算。
“如果你真的跑得这么快,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冲过来,朝我的脖子一刀下去?所以你根本是属于实力不足,只能慢慢等待机会的那种弱到不行的忍者。”乌拉拉的舌头麻痹,讲话口齿不清。
幸好过去在黑龙江荒原上,奇奇怪怪毒物可绝不少,在与哥哥练功的时候偶尔都会被毒蛇、或蝎子、或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给咬着,毒液跟着血性窜流全身,痛苦难当,只能强以内力抵御,幸好最后都不碍事。
久而久之,这兄弟俩对于“毒”的反应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来得和缓太多,有些毒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或作用得很慢。现在这什么伊贺家的熊老毒,猛归猛,却不至要了自己性命。只要不死,将“天医无缝”命格换上就可以解决最要命的问题。
所以当前之计,还是回归到原点——一鼓作气将这两个忍者给解决吧!
“舌头开始不像是自己的吧?嘻嘻,接下来你连下巴都会合不上。”
“喔?那你怎么还不敢过来给我个痛快?真的有弱成这种样子喔?”乌拉拉嘴巴嘲讽,心中思忖这无法掌握位置的声音,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原理。
在险境中跟敌人瞎聊天,是乌拉拉的拿手好戏。如果敌人正好多话一点,或是自负过了头,就进入了乌拉拉歪缠浑打的世界。
而擅长控制声音远近感的敌人,正好也需要“发出声音”,即使知道乌拉拉的拖延战术,蓝衣忍者也乐意奉陪就是。
“也许我喜欢一点一点来,也许我喜欢看原本很自信的人,慢慢被看不见的敌人所打倒,最后露出害怕的表情呢……”
那声音每个音节都各自分拆,同时从四面八方吹来,仿佛施术者刻意展现自己的能力似地。越是显得自信满满,就越能带给敌人压迫感。
喔?但乌拉拉可不这么想。
刚刚自己施展大明咒的时候,虽然是针对躲在土里的忍者攻击,但流光四溅一定也夺走了操控声音的忍者的部分视觉。若那忍者贸然射出毒针,一试不中,还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所以,他也一定在等待自己的视觉恢复吧?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声音术名叫腹语。”乌拉拉自言自语,嘴角淌着口水。
细碎的掘土声在脚下五公尺处畏畏缩缩,不知何时发难。
下一次的攻击,就是胜负揭晓的时刻了吧。
如果没有躲过在黑暗中阴险讪笑的第二根毒针,就什么都完了。
“……没错,就是这样。不过不是腹语术,而是借着……借着什么?”乌拉拉搔搔头,眼睛快速环视四方,想要找出什么。
乌拉拉的双手涂满火炎咒,缓缓积聚决胜负的能量。
一道细音快速接近乌拉拉,但这次乌拉拉飞快跃起,让毒针从自己的鼻息前飞过。
“没有天天过年的!吉星!”
乌拉拉双掌旋转,几点飞火啪啪啪啪从掌心往四面八方飞射,不以攻击为目的,而是以增加视觉上的“亮点”为防御策略。
如一阵风,乌拉拉飞快环踏四周,躲过一枚又一枚破空激飞的毒针,险象环生。
乌拉拉也用眼睛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工地四周半空中,竟然用细线吊绑着黑色的稻草娃娃,稻草娃娃的身上缠卷着白色的符咒,符咒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日语五十音①。
“果然如此,你这个装神弄鬼的鸟蛋忍者!”乌拉拉手指燎乱着火焰,划出简单利落的火刃,火刃飕飕破开,轻轻松松就将用细线悬吊的稻草娃娃焚毁。
但每个稻草娃娃在着火毁掉的时候,突然从体内爆出无数刺针。只见刺针从四面八方喷射而出,乌拉拉连忙在左手臂上画写断金咒,迅速拨开采袭的刺针旋风。
刺针攻势何其突兀、犹如潮水,乌拉拉无法全数拨开,即使高速在空中翻滚,身上依旧顿时扎满细刺针,最后直摔在地上。
最后,还是没能躲过……——
注释:
①这就是“漫音术”的真面目。忍者将声音转为纯粹能量化的“心念”,借由心念在稻草娃娃传递,驱动咒纸上的五十音以发出声音,扰乱敌人耳目,或吸引敌人攻击,或在逃脱时诱导敌人追逐错误方向。精于此术的忍者最多可以一次驱策十多个稻草娃娃,甚至可以令不同的稻草娃娃发出不同的口音。以上摘自《好孩子绝不可知道的东瀛忍术秘卷·咒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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