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树林中四面慢慢地蒸腾起一片片白雾,独孤四下里一看,好似忽然明白了甚么,急忙把雪儿抱在胸前。
果然,雪儿慢慢地身子不再滚烫了,但是仍旧有些头晕。
独孤游目四顾,见那林周升起的白雾并不上升,只是在树下弥漫开来。显是极为重浓,知道那定是有些古怪,忙抱了雪儿,飞身跃上一棵大树。
白雕则高高地飞了起来,好似看出林中有些不祥。自马嘶鸣一声,似是在呼唤主人快些下来。
但是独孤并不想急于逃命,他低低地啸了一声,那自马立时向东急驰而去,转眼便已冲出浓雾消失在林外了,
月光透过枝技极极照进林中,使林中显得极是诡异。
浓雾四合,渐渐地从树上已望不到地面,只见到一层白色的重雾,紧贴着地面滚动着。
雪儿清醒了许多,双手使劲搂紧了独孤的脖子,将嘴唇凑在独孤的耳边道:“是有人在放毒雾害我们么?”独孤点了点头。雪儿道:“他们为甚么要害我们?”独孤小声道:“是那黄五与好人设了陷井在害我们。”雪儿正欲发问,独孤忽然把脸贴在了雪儿的嘴上,用几乎是听不见的声音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雪儿果然不再说话了,但却仍是把嘴唇贴在独孤的脸上舍不得离开。
但是林中仍是静静的,没有半点声息。
雪儿奇怪,正欲说话,猛然听得一个声音在脚下说道:“怎么不见了?”雪儿吓了一跳,仔细向下看,方始看到在浓雾中有几条身穿白衣的人影在无声无息地走动着,有如鬼魂一般。
那儿条白色的人影所穿的衣服几乎和毒雾的颜色是一样的,因此若不仔细看根本就是看不出来。加之他们走路时根本就没有声音,因此适才雪儿险些泄露了行藏。
那白影又找了一圈儿,仍是一无所获,忽听得一个尖嗓子的声音道:“那丐帮的黄五当真会他带到这里来么?”
有人接道:“定然是带来了,否则那四只白雕会自己来么?”说话的是个细嗓子,好象女人。
雪儿心下大海,暗怪自己大意,没有让那雕儿远远地飞开。
尖嗓子道:“那么怎么不见人?”
有人接道:“骑着白马跑了罢?”
细嗓子道:“他们没有跑远,定然还在林中。”
尖嗓子道:“你怎么知道?”
细嗓子道:“白雕没走,还在上面飞着,所以白雕的主人定然在林中。”
尖嗓子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空城计,他让白雕在这里飞着,把我们困在这里,他却到那三宫洞中去救人啦?”
细嗓子道:“那有甚么,反正三宫洞中……”
尖嗓子打断了细嗓子的话道:“你别说了,多说无益,听我的,我们进紧赶回到三宫洞去,走!”
细嗓子好似还要说话,却听得“啪”地一响,接着是一声闷哼。那些人再也没有说甚么,径自走出林外走了。
雪儿道:“他们走了。”
独孤道:“别出声,他们还在,是骗我们的。”
雪儿又不说话了,张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四周。
但浓雾渐散,那几个白衣人却仍是没有回来。
雪儿道:“他们真的走了。”
独孤亦是有些怀疑他们是真的走了,他带着雪儿从技上轻轻地跃了下来.待得站稳了,才想起来,适才若是当真如那尖嗓子所说,此刻怕已是将那洪七救了出来,现下若要救那洪七出来,只怕是要多费一番周折了。
但是瞬即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因为二三十个白衣人已是手提长剑悄无声息地掩了上来,长剑在月光照耀下闪着寒光,已是照到了他的眼睛上。
独孤正欲抱着雪儿再行上树,却见雪儿已是松开了抱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猛听得弓弦连响,白衣人掺呼出声,一瞬间便摔倒了三四人,其余的人则飞快地隐身到树后面去了。
独孤只想着雪儿一派天真,那弓啊、箭啊、刀的,只是做做样子好看的,却不料她的箭法会是如此高明,登时,放下心来,再也不为她的安全担忧了。
倘若雪儿没有丝毫武功,那么他独孤纵有通天的本领,在这些白衣人的围攻之下想保护她周全,只怕也是干难万难。
因为这些白衣人行为诡异阴险不说,单说是使毒这一招已是叫人防不胜防,再加上他们走起路来直如鬼魅一般,根本没有声息。
独孤更加担忧的,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突听得树后那个尖嗓子的声音喝道:“独孤小子,你已中了我教的散心香奇毒.活不到两个时辰了,若要活命,就乖乖地跟我们走罢!”
独孤慢慢地吸了吸气,觉得体内并无异状,转头看雪儿时,见她脸色惨白,显有中毒之象,急忙一把抱任了她,悄声问道:“雪儿,你中了毒么?”
雪儿道:“我闻到一股香气,接着就觉得身上没了力气,不知道他们的毒我的药解得解不得。”
独孤尚未说话,那个尖嗓子已然接道:“散心香乃我教圣药,无药能解。”
独孤听了心中一震,忽然脚下一晃,对雪儿道:“雪儿,事已至此,只好试一试了,你把药拿来我先吃了试试,若能解时你再吃不也不迟。”
雪儿道:“我先吃,能解时你再吃。”
忽听得树后一阵刺耳的笑声传过来,接着一个白衣人从树后转了出来。
独孤见那人笑声虽然极是尖历刺耳,步出树后时却仍是那般的悄无声息,有如腾云驾雾一般,不禁心下暗惊,不知他这到底是一门什么功夫。
白衣人极为放心地走到两人近前,这时独孤方始看清,原来这白衣人的脸色在月光下竟然是绿的。
独孤道:“你们到底是甚么人?”
白衣人道:“毒龙教,听说过么?”
独孤道:“没有。你们为甚么抓我?”
白衣人道:“奉教主之命,走罢。”
独孤道:“我走不动,须得帮我一下。”
白衣人听了,又是尖声笑了起来,笑毕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尖着嗓子道:“走罢,没事了。”
那些树后的白衣人听到了尖嗓子的这句话都是极为放心地从树后走出来。
两个白衣人一直走到独孤的身边,左右将他梁住了。
雪儿却甩脱了架她的白衣人的手臂,非要自己走,但只走了两步就摔在地上。雪儿乞求地抬眼看着独孤,独孤腾出一只手去,无力地垂着,让雪儿握住了,雪儿方始站起身来。
雪儿猛然间觉得独孤握住他的手极为有力地用力捏了一下,顿时心中一阵欢喜,美目向他的脸上扫过去,对前来扶她的白衣人再也不加拒绝了。
一行人出了树林,又走了将近三里路的光景便转入了一个山谷。
独孤向山谷中两边看去,见这山谷极是险恶,除了一行人脚下走的这条路之外,只怕也不会再有别的通路了。
那山谷越走越狭,再走片刻,竟是来到了一个洞口。白衣人停也不停地就带着二人走进了洞中。
洞中阵阵腥气传来,接着竟是传来哗哗的水声,独孤正自奇怪的时候,但听得一声怪吼,紧接着是泼刺刺的水声和白衣人的阵阵低语声。
独孤觉得出雪的儿手在微微地有些抖,便用力地握住了她。
再向前走,猛然间又是宽敞之极的一片天地,刚出石洞,独孤竟是觉得那月光有如日光一般耀目之极。
环目四顾,这是又一个天地,但见古树森森,屋舍井然,显见这里定是长年有人居住而非一朝一夕之用。
白衣人带着二人来到一座高大的厅堂门前,尚自没有说话,里面已是传出一个女人的娇媚之极的声音:“带来了么?”
尖嗓子道:“回教主,带来了,一阴一阳。”
女人的声音道:“进来罢。”
白衣人立即拥着独孤和雪儿走了进去。
雪儿这时已经没有半丝力气,完全任凭白衣人摆布着。
独孤的手握着雪儿的手,自然能够感觉得到雪儿的情急,他亦是学着雪儿的样子,把身子全坠在白农人的身上,任凭白衣人将他拖进去。
屋里猛然间亮了,但奇怪的是亮的并非是烛光,而是柔和的粉红色的光,使人看了更是软绵绵没有力气了。
那些白衣人一见了屋中的光竟是开始喘起粗气来了、但显然都在强自抑制着。
独孤见这红光甚是奇怪,但向四周看过去,但见四周星星点点,大大小小地亮起了无数的炭火.他顿时明白过来。
但他仔细又看,发现这些炭火显然并非只为照明之用的,但见那些炭火如星星一般有序又似无序地排列着,或大或小,或明或暗。
猛然间他看到了熟悉的北斗七星,他心下一惊,顿时明白这是一个天宫图,显然这屋子里的主人定是精通天文及星相占卜之术。
但独孤的星相知识实在有限,他只是看出了北斗七星而知道这屋中的炭火布的是星相图罢了。猛听得那娇媚之极的女子声音斥道:“你在偷看我么?好,我让你看够了!”
接着是衣服的唏啐声。
屏风旁的一个白衣人立即粗着嗓子道:“小的不敢,教主饶命!”
屏风后仍是衣服的簇簇声,接着是那个娇媚之极的女子声音道:“好了,看罢!”
那白衣人仍是粗着嗓子道:“小的不敢!”
女子声音道:“甚么不敢,看!我要你看?”
那白衣人只得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向屏风后面看了一眼,这一看之际,他的身子如遭电击一般地抖了一下,随即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
女子声音道:“看够了没有?”
白衣人道:“小……小的看……看够了。”
女子声音厉声道:“甚么?”
白衣人急忙改口道:“小的看……看了。”
女子声音娇嫡地道:“那是说你没有看够?那好,从今而后你就天天来看罢,本教主的更衣之事就全都依仗你了。”
白衣人已是如捣算蒜一般地磕下头去。
女子声音喝道:“来人,给他净身!”
两个白衣人立即走上前去把那白衣人拖了下去。
独孤到此尚自不明白“净身”是什么意思。
女子声音又喝道‘“五奴,给我更衣。”
那个将独孤带来此处的尖嗓子立时尖着嗓子应了一声:“是!小的来啦。”便一路小碎步跪到屏风后面去了。
独孤惊得睁大了眼睛,至此方始明白净身是甚么意思,也才明白何以白衣人中尽是冒着尖细嗓音之辈。
屏风后面又是一阵簇簇之声,之后听得那个女子声音,道:“好了,你们都退下了。”
那个叫玉奴的人应了一声:“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把白衣人都带了出去。
白衣人一松手,雪儿立即瘫坐在地上,独孤亦是只好学着雪儿的样子坐了下去。
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女子,独孤先看到的是她那半裸的胸脯和半透明的纱裙,她的纱裙可能是白色的,但被周围的炭火一映,立时就成了粉红色,她的皮肤在纱裙后面隐现着。
独孤一见了她的胸脯和纱裙,立时有如重锤在胸上击了一下一般地浑身一荡,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他与香站在何边草地上的那个午后。
那个娇媚的女子声音道:“怎么,不敢看我么?”
独孤定了定神,猛然睁开眼睛向那女子的脸上看过去。
顿时独孤险些从地下站起来。
他实是太过惊讶了。
这个娇媚万种风情面又狠辣的女子赫然便是他日思夜想的香姑。
香姑的头发已然完全披了下来.眯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独孤,轻声问道:“怎么样,我好看么?”
独孤脑中一阵晕眩,他又闭上了眼睛怀疑自已是不是在梦中,猛然他又将眼睛睁开了,盯看着这个毒龙教的教主,但无论如何看,她都确然是香姑无疑。
香姑乃是那般似笑非笑地看着独孤道:“你没有见过象我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么?”
这句话独孤听了一楞,但是他并没有深思,而是急迫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香姑道:“我怎么在这里?这还用问么,我就是这里的主人,自然是应该在这里。”
独孤道:“你先把解药拿来,给雪儿解了那散心香咱们再说话。”
香姑道:“不行,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定然不会给你们解药。”
独孤道:“并非是我有意不理你,我实在是不能不这样做,你又何必这么在意这件事,我们之间的事情慢慢再说不迟,你快点拿解药出来给雪儿解了毒。”
香姑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同我在一起么?”
独孤道:“我说过的。”
香姑道:“我要一个证明。”
独孤道:“什么证明?”
香姑道:“你现在就与我同房。”
独孤道:“你,你快点把解药拿来!”
香姑道:“我听说你武功很好,没有了确实的证明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
独孤气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香姑道:“甚么叫我怎么变成这样?我历来行事如此,从来就没有变过。”
独孤道:“我不想通你,我们之间也用不着这样,快拿解药来吧。”
香姑奇道:“你逼我?我不知道你凭甚么。现在应该说是我逼你,你懂么?我要你做甚么你就得做甚么,我要你帮我脱衣服,你就得帮我脱衣服,否则我一样可以把你拉出去净身的,你懂么?你在外面是不可一世的英雄,在这洞中却是我的玩物,你懂么?”
独孤想不到香姑会对他恨到了这种程度,竟至说出这么一番无情无义的话来,让他听了顿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楚和失落,他默了半晌,轻声道:“就算我做错了,不该那么伤你的心,你也不该如此待我,你不知道我心中实在是爱你的么?”
香姑道:“那又怎么样,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见了我就爱我的,没有一个例外。我听说你是个例外,见了漂亮的女人也不动心,都是漂亮的女人追你,一身花子衣服,却倾尽天下芳心,就费尽心机把你请了来,没料到也还是一样的货色。看来没有不沾腥的猫这句话可以说算是一句至理名言了。”
独孤被她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待到她说完了,终于忍不住沉声道:“不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身体就动了心,但若不是有了后来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到相爱的地步,你犯不上这么恨我的,其实我心中实在是太看重你的。”
香姑道:“后来的事情?你说的后来的事情就是同我上床么?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到相爱的地步么?傻子,你弄颠倒了,只有你的最后一句话我才爱听,但那也是一句没有用的废话,天下没有哪一个男人不看重我毒姑的。”
独孤顿时呆住了,道:“怎么,你叫毒姑么?”
毒姑道:“难道你连毒龙教的教主叫毒姑都不知道么,我请你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却不同。”
独孤顿时如同陷身在五里迷雾之中,脑中一片昏乱,他强自镇定着自己,仔细地看着毒姑。
但是无论他怎么看,毒姑也好,香姑也好,面前的女子确然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无疑。
独孤道:“好,我答应你,你拿解药来罢。”
毒姑道:“事后我定然会给你解药,但我的解药先给了她又何妨?”说完了走到了雪儿身前,先伸手点了她背上的两处穴道,然后回到屏风后面去取了一只玉瓶出来,倒了一粒丸药给雪儿眼了。
毒姑做完了这一切,走到独孤的身前,横着将他抱起,便转身向屏风后面走去,但是走得两步就站住了,把他放在了地上,用手捂着鼻子转过身去,大声叫道:“玉奴,来给这花子把衣服换了,再给他净身。”
独孤吃了一惊。
却听得那玉奴伸头进来,尖着嗓子道:“教主,你说甚么?小的没听清。”
毒姑道:“我说给他把衣服换了,再净净身,他身上一股臭气,你聋么?”
玉奴忙不选地应了一声,一挥手叫进来了四个白衣人。
猛听得独孤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响亮之极,声震屋瓦,屋中的所有炭火都在这一瞬之间暗了下去。
毒姑及白衣人一楞之际,独孤已是站起身来,雄健有力地走到雪儿身旁,一伸手便拍开了她被封的穴道,然后把她拉起来缆在怀中柔声道:“雪儿,咱们走罢,从今以后,我只要你,再也不要别的女人了。”
雪儿穴道一解,毒亦自解了,脸上顿时恢复了照人的艳美,她脸色涨红地偎在独孤身上向外走了两步,忽然站住了,说道:“你喜欢她么?”
独孤一谔,看了一眼怔在那里的毒姑和四个白衣人道:“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你为什么问这个?”
雪儿道:“若是你喜欢她,便要她罢,我不会生你气的。”
独孤道:“我要她便不会要你,你怎么会不生气的?”
雪儿道:“那我就会生气的;但若是你看她漂亮想要她时,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不生气的,爸爸就是这样子的。”
独孤顿时又想到了公冶红,他看了眼毒姑.搂住雪儿道:“别人的女人都我嫌我脏,只有你不嫌,所以我只要你,再也不要别的女人了,我们走罢。”说完了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向着厅外走过去。
突然厅门大开,二十余名白衣人同时拥进来,拦在了门前。
独孤猛然转过身来,对毒姑道:“这次是你不要我的,不是我要离开你,你还不放我走么?”
毒姑道:“你当我三宫洞是平地么?要来便来,要走便走?给我把他二人拿下了!”
独孤道:“你非要逼得我动手不可么?”
毒姑道:“是你逼我动手的.快动手罢!”
独孤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
那些自衣人立时如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飘到了两人近前。
独孤知道若是稍有不慎,定然又中了白衣人的暗算,若是两人都中了毒时,这番羞辱是非受不可的了;想到此处,一挥手将包袱中的玄铁重剑拿在手中。
白衣人一见他手中有了兵刃,一时间不敢近前,也是一阵响动.各自抽出了兵刃将两人围在中间。
独孤一剑在手,再也无所畏惧,拥着雪儿大步踏向厅门。
那些白衣人一见,人影飘忽,立时所有的人都涌到了厅门前来堵截,独孤见了,也不答话,宝剑到处,一片断刀折剑之声,倾刻之间便将白衣人众杀得四处散开。
但是待到白衣人众散开之后,独孤方始看清他所面对的是一面墙壁而不是厅门,回头一看,不知为何,厅门此时却是在他们两人的身后。
独孤也不细想,拥着雪儿又向门口杀了过去,片刻之间又将白衣人杀散了。
可是,白衣人散后,独孤发现他所面对的仍然是一面墙壁。
这下他却不能不吃惊了。
游目四顾,他看到厅门不知何时已跑到他的左侧去了。
独孤略略一想,拥着雪儿便向左侧杀过去,不待那些白衣人散开,他便抱着雪儿纵身跃了起来,向他们处身的右侧墙壁落过去。
他们两人撞在墙上后又跌了回来。墙壁坚硬之极,显是土石打造,这回独孤当真有些焦急起来,他四下一望,不知何时,周围的四面墙上居然现出了四面厅门,连他也不知他到底是由哪一扇门中走进厅中来的了。
看那毒姑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四下一望,那些白衣人都似影子一样在厅中飘忽来去,忽东忽西,或南或北。
但是实在的,他也辨不清厅中的方向了。
突然,雪儿指着那些炭火对独孤说道:“大哥哥,我们进来的时候那颗最亮的金星在西边,现在它仍然该是在西边的,我们走左边的门就对啦。”
独孤听了心下一想,果然不错,禁不住心中高兴,在雪儿脸上亲了一口,便即拥着她向左边的厅门走了过去。
到得门前,驱散了白衣人后,那门卸又变做了墙壁,独孤运气于手臂,把剑便刺了过去但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那面墙壁竟是被他的重剑撞得塌去了半边,露出了一个仅可容身的大洞。
独孤心下甚喜,挥动宝剑,将那大洞阔得如门大小,携着雪儿便走了出去。
才走出来,独孤方自发见他们并没有走到外面,又是走进了另外一座大厅。
但见厅中明烛高悬,把厅中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可是两人寻找出去的路径时却再也没有了。厅中处处是隔扇和床纬,两人无论走进任何一块隔扇后面都会发现一个裸身女子,持剑立在那里,独孤见了,心神顿时变得昏乱,虽然每次都强自镇定着自己退出来,但初见香姑的诸般情景总是在心中盘绕着,待之不去,驱之不散。
独孤拥着雪儿站在一片隔扇后面,再也不敢稍动。
这时那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又传了出来道:“独孤大侠,你认输了么?现在悔过也还来得及,若是到了地狱之中,可就没有现在这样风光自在了。”独孤听了毒姑的话,禁不住心下感慨之极。香姑心变了不说,她的声音也变得让人听了心中阵阵悸动。
雪儿道:“她会把我们打到地狱去么?”
独孤此时亦正想这个问题,听了雪儿一问,心中一震,顿然醒悟,说道:“雪儿别伯,她又不是五皇大帝,自然不能将我们打入地狱中去,只不过是她造了一些妖魔鬼怪弄来吓人罢了。”
雪儿道:“你还没去,怎么会知道?”
独孤道:“我既没去,自然是猜到了。”
雪儿道:“你怎么猜到?”
独孤道:“这洞号称三宫洞,那自然是由三宫相合而成的,适才我们处在的宫中满天星斗,又是他们教主住的地方,自然该是叫作天宫,现在所处的宫中到处是迷障我想该叫人宫或是叫做人间,待得我们出去这个宫殿,她就会用地宫来困我们,那自然不会是真的地狱。”
毒姑媚媚的声音又即传来了:“独孤果然聪明绝顶,不过遂份聪明只怕是有些太过可惜了。红尘泥土,你们好自为之罢,不过我事先告诉你们一句,每个女子体内都有一种奇毒,若是你冒犯了她们中的一人,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独孤听了,不禁心下骇然,不明白这么多裸着的女人怎么会都在体内有一种奇毒还不死的。
雪儿道:“她是吓唬我们的,怕我们把她们杀了然后出走。
独孤不再言语,带着雪儿沿着屏风走着,再也不敢到屏风后面去了。
但是这屏风显然是组成了一个迷宫,因此两人走来走去将近一个时辰,仍是没有走出去,倒好似又到了原来的地方。
独孤知道再这样走下去也定然毫无结果,便抱着雪儿坐下休息。
雪儿道:“你现在与人打架,可以放下我来的,不用总这么抱着我。”
独孤道:“我怕放下了你会中毒,那我们就只好又听她摆布了。”
雪儿道:“那你抱着我就不会中毒么?”
独孤正欲说话,猛然想起来香姑定然能够听到他说话.于是停住不说了,只说道:
“我抱着你,若中毒时便会两人一同中毒,那就一起死便了,省得受别人摆布。”
但是独孤在心中却翻腾起来,觉得香姑不但变狠辣之极,不近人情,而她好似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全都忘了。
他怀中的避毒宝珠是同香姑在一起时得到的,香姑自然知道他身怀此珠就会百毒不侵,但不知为何,却又处心积虑地用毒来攻他。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中间的关节,只想着定然是香姑遭到那次变故之后,受到极重的伤害,把甚么事情都忘了。
但香姑又好似是记得他的。
独孤想不明白,便站了起来,仍是抱着雪儿沿屏障走,寻那出厅之路,但走了近两个时辰,仍是没有出路,
雪儿道:“若是我们走不出去,我们会在这里饿死了么?”
独孤听了,知道定然是雪儿有些俄了,他禁不住心中惭愧,却仍是没有办法可想。
猛然间,独孤叹息一声,道:“是我糊涂,我把屏障后面的女人都当成了真的女人了。”
雪儿道:“难道她们是假的么?”
独孤道:“定然是假的,否则把我们饿死了,她们自己不也饿死了么?”
雪儿喜道:“这倒是的,那就可以用剑刺她们了。”
独孤听到雪儿如此说,知道雪儿已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禁不住脸上一阵阵发热。
他想让雪儿到屏障后面去看看到底那些女子是不是如他料到的全是假的,但他实在是担心雪儿,害怕她中了奇毒,只好又拥着他向屏障后面走过去。
一见了那屏障后的裸身女子,独孤禁不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正欲转身离去,只听得雪儿说道:“果然是假的呢。”
独孤听了雪儿的话,方始抬起头看那女子,目光到处,仍是脸色涨得通红。
但他仔细看那女人的眼神,见那女人的眼神果然是紧紧盯住了一个方向动也不动,更没有向他瞧上一眼。
独孤禁不住心中暗叹这人像做得极为巧妙,巧夺天工,但是却确确实实并非真的女人。
雪儿伸手一摸那女人的胸脯,然后说道:“是蜡做的。”
对于独孤来说,只要这些女人不是真的女人就好办了,蜡做的也好,泥做的也好,其实并没有甚么两样,他提起重剑,便欲向那蜡像斩过去,但却又顿住了。
雪儿转过头来看着他。
独孤道:“雪儿。你暂且闭住了气,别要这里面当真有甚么奇毒。”
雪儿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先自给独孤蒙在口鼻之上,又自己用衣袖淹住了口鼻。
独孤深吸一口气,重剑一挥,立时把那蜡像打得粉碎,一阵绿色的烟雾立时间腾了起来。
独孤知道毒姑所言非虚,这绿色的烟雾定然奇毒无比,当下不敢呼吸,也不敢稍停,微眯了眼睛以防毒雾进入眼中,左手搂紧了雪儿.使她紧贴在自己胸前,右手挥动着玄铁重剑,一路打了过去。
一时间但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和宝剑挥动时的呜呜风声,空中立时弥漫了赤橙黄绿各色毒雾,地上洒满了女人的肢体手脚甚至胸脯屁股,以及被打得破烂不堪的隔扇。
独孤一路打过去,片刻之间便打到了墙边,重剑一挥,直接向墙上刺了过去,但听得哧一的一声响,重剑竟是插入了山石之中。
独孤顿然想起来他们来时所经过的山洞,知道此处是无法通行的了,急忙重剑一挥,又身右侧打了过去,待得打到右侧墙跟,厅中烟尘已是将烛光遮住了,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他自己也感到胸口窒息,急忙挥动重剑,向那墙上撞了过去。
可是他所碰到的仍是山石。
独孤只得又向后打了过去,几乎将厅中所有的蜡像全都毁尽了,方始汀到了墙边,此时厅中已然看不清任何物事了。
独孤待得知道是到墙根,挺剑欲刺,却听得对面发出女人的惊呼之声,急忙停住了,伸手摸去,凉凉的确是墙壁无疑,又哪里是甚么女人,急忙又是将重剑提起来。
但是尚自没等刺出去,面前又发出了女人的惊呼之声,独孤再也顾不了计多,重剑一挺便刺了过去,但听得轰然一响,接着哗哗哗哗的一阵响动,那墙上顿然洞开了一门,一股腥臭之气立是便冲了进来,把面前的各色毒雾冲散了。
独孤略一犹豫,便抱着雪儿冲了进去,刚一进去,后面那扇门便哗哗哗哗地一声响,又即关上,接着,那娇媚之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这可是你自找的,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独孤顾不得听那女子都说了些甚么,略一站稳,便即将面上的手帕扯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虽是此时空气腥臭之极,他亦是感到一阵舒畅。
刚喘得几口气,独孤猛然觉出似是有些不对,低声叫了几声雪儿,雪儿竟是没有回答,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伸手摸时,触手处但觉雪儿皮肤已是有些冰冷,这一下惊得独孤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腕脉,心下立时轻松了许多。雪儿的脉搏尚在眺着,而呼吸却已然没有了,显是适才闭气时间过久,致使她竟至晕了过去。
独孤忙双手抱住了她,一面用力在她的背后命门穴上用掌心向她体内震气,一面口对口的向她肺内吐出一口真气;雪儿啊地一声醒了过来。立时用手把抱住了道:“大哥哥,我们这是到了地狱地么?是你同我在一起的么?”
独孤顿时舒出了一口气道:“雪儿,我在这里,别害怕。”
雪儿道:“与你在一起,我甚么也不怕。”
独孤正欲说话,猛然一股腥风向两人袭来,独孤觉得不好,忙抱了雪儿横向里移开了五尺,却听得嗒地一声,好似是甚么东西撞到了壁上。
两人虽是躲开了那无名怪物的一击,但是足下尚自没有站稳,独孤立时觉得他们两人站身之处似在移动,紧接着猛然向上升高了半尺,又立即降了下去。
独孤知道定然是两人落在甚么活物身上了,危急间不及细想,抱着雪儿又即跃了起来,这次独孤惟恐再撞到甚么活物身上,是以用力大了一些,向右跃开了三丈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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