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境。
霍山山麓。
一处依山而筑的偌大庄院,正沉睡于寂务的月夜之中。
庄院外,一座并然有序苍翠高耸的参天松林,犹如沉默的守卫般,尽职地环护着这处庄院。
朦胧的月光洒落林间,溶于密林,在深自的小径上投下随风款摆的阴影,令这片松林充满一股不可言喻的神秘气息。
蓦地——
一阵高亢昂扬的清脆马啸,划破夜空,惊起飞鸟。
啸声起处。赤焰那如烈火以的身影,宛若幽灵似地出现于迷蒙的月色里,飞天无痕,落地无声地飘然冲入松林而去。
刹那间,庄院的灯火自后院延向前房,接连亮起。
闪烁的火光,立时将一座俗大的在院照耀成一盏透明的屋形灯笼,全在上下无一处黑暗。
不多时,已有无数人影涌向前宅启门而出。
同时,赤焰在冲入气氛诡异的黑松林之后,突然发出惊惧异常的嘶鸣,并且在松林之中不辞方向地胡乱冲闯开来。
“儿子暧……”小混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怎么才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八卦飞星阵就把它整得屁浪尿流,外加哭爹喊娘的啦,真是太没面子啧啧!”
“臭小混,你说这什么话。”小妮子不服地反驳,紧接着传出:“赤焰小子可不像你,懂什么狗屁倒灶的九宫八卦、奇门遁甲。你还不快去救它。别忘了,赤焰算是我的私有财产耶,它如果受到任何伤害,我看你拿什么赔我?”
“唉……”小混哀声叹气地踱出藏身的阴影处,走入松林,口中犹自念念有词道:“狮子又报到河东去住了,这年头呀,就是不能对娘们太好,你一对她好,她透着机会,马上要拿跷。可怜陷入情网的男人,真是命苦哟。”
狂人帮其余众将在小混入林之时,也已全部现身,一字排开,小心谨慎地逐步逼近了林边。
小混的嘀咕声音不小,小妮子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一站在黑松林外,已看不见这混混的身影。
但是,这妮子依然踩着小蛮鞋,大声嗔叫道:“住河东就住河东,你能奈我何?谁叫你明知树林里面有古怪,还让赤焰小子去冒险。”
进入黑松林中的小混,固然熟悉这种八卦飞星阵的变化,轻易找着阵式通路,直捣阵眼而去。
但是,由于赤焰闯入而发动的阵式,不断自入云的树梢顶上撒落石灰,泼下硫酸,射出飞蝗,一再阻碍小混的前进。
小混虽然听见林外的那妮子的狮吼,可是忙着应付阵式攻击的他,根本无暇分心回话。
小混眼看这座阵式的飞里攻势,似乎没完没了,舞动双掌以掌风相抗的他,不禁被这些碍手碍脚的零碎攻击搞得心火直冒。
“他娘的蛋。”这混混出口成脏地臭骂道。“想用这种鸟阵来消耗敌人的力气?少爷我七岁时就做得玩这玩意儿,现在更没兴趣和这种小儿科阵式瞎搅和。”
嘴里没好气地咒骂着。这混混忽地暴喝出口,人如陀螺般直旋飞起。
随着小混旋升的身形,四周的空气搅起威力如道的漩涡气流,不时发出淋淋的劲啸。
卷龙神功,再度出现。
这座八卦飞星阵式所投掷出的诸多暗器。石灰或硫酸浓液,均遭这段如飙突起的龙卷风旋扫得东喷西溅,四下漫射。
漩涡中心,飞漩的小混着然长啸入空,声若金雷撼天。
在他啸声出口的同时,那道人为的迷蒙旋风,恰似老龙舒尾,呼地径朝林中东北见的巨木卷去。
旋风所经之处书区观如诗一带起一片飞沙走石、林中顿时技强叶败,溅射如矢。
无数棵有两人环抱粗的松木,不是被连根拔起,便是遭拦腰截断。
先前犹称井然雅致的偌大一片黑松林,此时放眼望去,就像刚刚经过无情风暴雨的洗袭,只落得满目疮环一片狼藉。
发出之后,小混晕头转脑地收功落地。一如过往,他仍是脚下踉跄,兀自打了几个转儿,方始昏陶陶地抵树而立。
小混甩甩头,甩落残余的晕旋,这才定眼望向自己所造成的惨状,像是极为满意自己的杰作一般,这混混嚼着嘴,啧啧赞赏道:“爽。实在有够爽。”
他接着瞄眼,瞄望林外。
赤焰不知已于何时摆脱阵式缠纠,此刻正安然立足在林边,隔着一座宽约十丈方圆的广场,和一群神色紧张的青衣人物遥相对垒。
小混一挥衣袖,轻松写意地步出松林。
他看也不着状甚戒备的神秘组织一眼。径自走近赤焰,检视自家爱驹的灾情。
赤烟一见小混现身,立即欢嘶一声奔上前去,将自己那颗火红的大脑袋猛朝小混怀里钻探,极尽撒娇之态。
小混放意图中无人地和赤焰小子尽情耳鬓厮磨一番,这才仔细检视赤焰周身上下。只见这小子除了后臀被石灰撒得白蒙蒙一片外,就是腹侧有点遭暗器擦过的浮伤,并无其他大碍。
小混这才放心地呵笑道:“他奶奶的,它这小子果然命大,没啥闪失。要不,它那泼辣的干妈可就跟我没完没了。”
他伸手将赤焰臀际的石灰拍掉,再为它的小伤上点不痛不痒的药膏,全然一到不知大敌当前,而且正虎视眈眈的怡然之貌。
小妮子他们在小混毁去阵式之后,激洒从容地穿越松林,鱼贯行出。
这妮子看到赤焰无碍,快乐得欢呼一声,奔上前径自和赤焰亲热去了。她这样子,简直比小混的目中无人还要目空一切。
神秘组织中、身为头领级的黑袍人物共有四人。
此时,这四人全都被狂人帮如此目无余子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浑身直额。
他们四人互望一眼,终于一名年届四旬,中等身材;气势勇猛,手提红缨长枪的黑袍壮汉,上前一步,提枪指喝道:“好个狂人帮,你们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自闯来,居然也敢闯入本堂的秘密分舵。今天我们飞星四枪就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本堂?”小混甚感兴趣地咪眼笑问:“不知你们究竟叫啥名堂?”
这壮汉似已察觉自己说溜了口,对小混的问话只是置之不理,挥枪喝道:“上!”
数十名青衣人正待动手,但是——
“慢着。”
另一名黑袍人物沉声阻止手下妄动。
此人年纪也是四旬止下,身材面貌和前一人都有几分神似,手中也持着与前一人样式完全相同的红缨长枪。
他望着小混,沉沉道:“你们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
小混点赞赏道:“看来.你是比较有大脑的那一个,不过……”
他实褒之后,立刻跟着明贬道:“如果你有我认为的一半聪明,就该知道你问的道个问题,只是废话。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本帮猪如何摸进你家大门的呢。”
黑袍人物目光冷热变硬,他未再开口,只是猝然闪身掠向小混,举枪使刺。
“上!”
另有一名黑袍人物下令,他与其他二人早已掠过广场,直打小刀他们而去。
这些黑袍人物身形方动,其余青衣大汉亦各自亮出兵刃,冲入战场。
小混才见黑袍壮汉身影闪动,对方柏尖却已诡异地刺到自己胸口。
“功夫不错嘛!”
小混难得真心地夸赞一句,同时,他脚下不动钉立于地,双肩略微闪晃,对方的攻击即告落空。
黑袍人一刺不中,反应迅速。手腕做挺,枪尖已飞溅着无数星芒,罩向小混全身重穴.“好。”小混咯咯一笑:“你这枪法可比银枪公子石天鹏中看多了。”
笑声中,小混轻描淡写地挫掌一拍,刹时,猩红的血刃掌已尖啸迎上黑袍人物的攻击。
噼啪,密响的攻击中,小混蓦然腾身入空,狂边笑道:“既然来了,大帮猪就送点见面礼给各位,接着吧。”
小混入空的身形泛地闪晃,不见他如何做势,无数金针像煞急骤的暴雨,漫天溅射,摆罩着这片广场。
“无影神针。”
追击小混的黑袍汉子见状惊惧低呼,腾空的身子急忙扑地朝松林里窜伏,即时避开这阵号称例不虚发的如芒金雨。
其他人并不如他这般幸运,身上或多或少都被金针射中,一个个像被蜜蜂蛰到般地跳脚哀叫。
就连狂人帮众将兵也都在这混混无影神针的攻击下,连翻带滚地各自寻找掩蔽。免得遭受免征之灾。
“轻功不错嘛!”小混人在空中,冲着林中的黑袍汉子吃吃叫笑道:“黑袍老大,你可是唯上躲开本帮猪神针之人,不简单呐!”
黑袍壮汉活抬头,正待开口,却被眼中所见的景象惊得倒抽口气,半天下铺出声。
原来,此时小混依然停身于半空之中,不坠反升盘腿而坐。看他凭应飘浮的模样,好或比坐在扎实的土地还要轻松自然。
如此的身法,如此的功力,岂能不令自觉身手起众的黑袍人物大惊失色。
“神踞莲座?”黑袍壮汉惶然惊疑地呼啸低语:“天呀,这不正是教内传闻中的神踞莲座轻功秘法吗?他是如何练成的?真是太可怕了。”
正巧,小红毛为了躲避小混的无影神针,也连滚带爬地躲入林中,就藏在隔着黑袍汉子不远的松树后面。
这时,小红毛见金雨已歌,探出头来叫道:“臭混混,要打针,通知没有。吓有到,怕怕!打一针,痛人死,要你赔。”
黑袍壮汉先前忙着躲避无影神钉,接着又被小混诡异的轻功身法吓呆了。但此一直未曾注意到自己身边居然还有人躲藏。
此时,他听见小红毛出声,不兼目露凶光,忽然朝小红毛扑去,手中长枪更是如毒蛇出洞,闪电般噬向小红毛。
小混人在空中看得真切,惊急大吼:“小红毛,快躲。”
他双手急挥,一道金光倏闪而逝。
他的人紧随着金光之后,亦同时消失于空中。
黑袍壮汉跳牙咧嘴,眼看着就要将小红毛我个对穿,忽然,他如中邪了激地尖叫一声抖手甩落长枪,骇然望着自己手背上奖名奇妙地多出了两枚金针,将他厚实的手掌钉个对穿。
小红毛趁机逃跑,临走不忘回头朝这个差一点要了自己小命的家伙比了个意味十足的手势。
他这厢忙着回头用手语骂人,没注意到眼前有人挡路,猛回身,蒙着头撞入来人怀中。
“唉唷!”
小红毛仰面倒掉,砰然坐地,屁股险些跌做四半。
这小鬼佬揉着臀部,哀哀惨叫:“妈的,怎么撞到山,屁股撞两半。”
“还好是我。”小刀轻笑着将他一把拉起:“如果是敌人,你的脑袋早已经被人砍下来当球踢了。”
小红毛扬着头,呵呵傻笑:“说得对,说得对。”
那边——
黑袍大汉愤恨地拔掉手上金针,正待追杀小红毛。
小混有如幽灵突现般挡在他面前,呵呵笑道:“黑袍老大兄,我的神针例不应发,不是骇人的吧。”
黑袍大汉急忙顿足倒掠三尺,以脚尖勾起带地的长枪,拉开架式,冷然望着小混,严阵以待。
忽然,一声叱喝再起。
小混和黑袍人物同时侧首望向声响起处。
原来,首先发话的黑袍壮汉投去所中金针之后,瞥见小刀和小红毛二人站在林边。旁若无人地闲谈嘻笑,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因此,他一领长枪,由背后偷袭小刀他们。
随着这声断叱。广场上战断再启。
小混回头笑望着黑袍壮汉,状做无奈道:“看来,咱们两人似乎也不该闲着,你说是不是?”
显然,黑袍壮汉对小混的作风已有了解。
当小混语声未败之际,这名黑袍头领已然动手抢攻,不论小混所擅的奇袭专家于前。
小混倾势闪掠,以避攻击。
同时,口中咯咯失笑道:“奶奶的,我还以为偷袭是本大帮猪的专利呢。看样子;你们是吃亏吃得多了。跟着学乖了呐。”
嘻笑怒骂之间,这混混倏进倏退,身形灵活,脚步诡异,一双纤长白晰的手掌。忽掌忽举又忽指,大开大阖,环绕翻飞,只光凭空手应付黑袍头领的长枪,便已游刃有余。
小混这边战得轻松,小刀他们以寡敌众,却熬得辛苦。
尤其是丁仔和孙浩文他们二人,为了就近照应小妮子及哈赤,一口气大举拦下将近二十名的青衣杀手。
就算丁仔他们应付的是普遍对手,以一抵十也是顶吃力的事,更何况这些青衣大汉个个都具有一流功力。因此,不消片刻,丁仔和孙治文已经战得大汗淋两,气喘不休,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小混瞥见他们二人情况不妙,索性丢下不是对手的黑袍头领,猛然一振双臂,凌空一记空心翻倒掠过去支援丁仔他们。
这混混如此来去自如,已是非常不给黑袍头领面子,他走人之际,口中犹自不忘挑衅地叫喧:“来呀,有本事就过来这边打。”
黑袍头领一张方脸先白后红,气得发捎上指,浑身直颤,冲动之下,不顾一切地狂吼着朝小混杀去。
小混切入战场,双臂一伸一探,砰砰两声,两名青衣大汉惨叫一声,口喷鲜血,仰面捧出。
“看到没有,辣块妈妈猪.”这混混一举奏功,不忘张狂地嘲迪道:“这才叫功夫,哪有人像你们挤了半天,累得大颗汗、小颗汗滴得满地,还没分出结果的,真是逊毙啦。”
丁仔和孙法文因为小混的援手,压力稍减,心情跟着轻松起来。
丁仔袖中雀舌软剑神出鬼没,更见精神。
他嘻嘻一笑,回四道:“我们如果不把表现的机会留给你,待会儿你岂有不用帮规伺候咱们的?我这是四四五(识时务),才算真英雄耶!”
孙浩文挥剑逼退对手,觑空叫道:“大帮猪,小心,你抛弃的人找你算帐来了。”
孙浩文警语方才出口,黑袍头领已然以枪作鞭,呼地横击小混后背。
小混头不回,身不扭,提气轻身,凭着对劲风波动的感觉,竟沾着长枪枪身,借着黑袍头领猛击之力,施半圈,巧得不容间发地避开七名青衣人来自七处的攻势。
丁仔和孙治文都以为小混是被长枪扫中,不由得齐齐吓了一跳。但是不等他们惊呼出口,小混贴着长枪的身子,忽而就着枪身仰翻一个跟头,他的右手便在翻身的同时,倏抛血红,直竖如刀,迅若流虹地努向黑袍头领心脏部位。
黑袍头领不料小混竟敢如此行险,惊叫一声,急忙弃枪顿足朝后倒掠。
但是——
“老母鸡(来不及)啦!”
小混人随掌进,红光隐映间右手原势不变,倏推即回。
急退之际,这名黑袍头领睁目欲裂地双掌护胸,推出倾以全力的狂猛一击。
砰然一响。
小混人如风中残叶,随着汹涌的掌劲,猛地朝后飞摔出去。
黑袍头领却是一声凌厉至极的悠长惨嚎,胸前血喷如泉,脚下踉跄直退。
其他三名黑袍壮汉闻声惊慎地冲向后退中的黑袍头领,见他虽然以手抚心,却仍止不住喷涌而出的鲜血,便知小混已一掌切断他的心脉,性命难保。
“大哥!”
其他三人扶着这名黑抱头领,口中凄惨悲呼。
黑袍头领眼神涣散,猛翻白眼地遗言道:“替我……报仇……”
他一口气续不上来,倚在自家兄弟怀中身于挺了一挺,便死不瞑目地断了气。
其他三名黑袍人物小心放下兄长的尸体后,回身嗔目切齿的瞪着刚自地上回身跃起的小混。
他们三人手提长枪、目放凶光,似要择人而噬地一步步逼近小混。
“曾能混……”其中一名黑袍人物语声迸自唇齿,怨毒道:“你要偿命。”
他们三人不愧连心手足,这命字犹在人们耳边飘荡之际,他们已如极顶之雷轰然暴落地砸向小混。
三把长枪有如出洞灵蛇,纵横穿梭,环绕回旋,风驰电掣之际,流光灿闪,交织出一面死亡之网,笼罩着小混,似要将之绞裂辗碎而后甘心。
光网之中,小混语声黠遍适:“喂喂喂,你们别这么凶,好不好?有活好说,有事好商量嘛。”
在一旁和青衣大汉动手中的丁仔,闻言啧笑道:“大帮猪,你宰了人家兄弟,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你别傻啦!”
小混在三名功力超凡的黑袍头领联手剿击之下,应战得有些吃力。
但这混混不改嘻皮笑脸的本色,依就调笑逗弄道:“各位头领老兄,咱们真的不能打商量了吗?”
“只要你死。”一名黑袍汉子咬牙切齿道。“什么都不必商量。”
小混飞腾扑挪之际,故作幽怨地叹口气:“因然如此,你们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黑袍头领之一恨声道:“曾能混,你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尽管使出来吧,看着咱们飞星四枪鲁家兄弟是否含糊于你。”
鲁家兄弟虽只剩下三枪,但联手威力仍然不可轻视。
原本与四、五名青衣人在松林边缘战得轻松的小刀,见这混混似乎有些耍弄不开,为防万一,小刀以绝对的优势操纵战况,将对手逐步逼近小混与三名黑袍头领过招的战圈左近,以备必要时随时可以救援小混。
“很好。”小混气息微促,笑脸依旧:“既然你们不舍得让自己的大哥独赴黄泉,本帮猪也只好路软绵力,送你们一同上路。”
说着,他忽然锐啸一声,人如轻烟,笔直拨离,溜向十丈高空,轻易摆脱鲁氏三兄弟的纠缠。”
鲁氏三兄弟见状,冷叱一声,其中二名亦紧跟随小混之后,扶摇入空。另一个却是老练地固守地面,以做应变。
空中,眼见鲁家兄弟就姿追上小混,忽地——
“啊……”
小混石破天惊的狂吼出声,身形凌空一个浪翻,变做头下脚上的姿势,反冲而回。
他手上不知何时已然紧握着那柄长仅七寸的无期黑灵短剑,此时,黑灵剑在小混运功催逼之下,森冷的剑气,凝若有形,平空暴涨三尺,威力辉宏地扫向迎面上冲的鲁氏兄弟。
鲁氏兄弟不愧功力非凡的上乘高手,身子虽然凭虚无可着力之处,但两人竟然扰能凌空横移三大步,分闪左右,以避小混的攻击。
他们兄弟俩这一分掠,正好落入小混算计之中。
小混狂笑着翻身抢入鲁氏兄弟所让出的空间,地面上另一名黑袍头领方始察觉不对,急忙大喝:“小心。”
他立即腾身入空,反提长枪,奋力前半空之中小混犹自滚腾翻动的身影镖射过去。
但是——
晚了。
小混手中黑灵短剑业已随着他滚腾挪移的势子,猝然挥扫。登时,黑灵短剑发出咻咻风啸,乌光灿闪之际,森森剑气猛然暴涨。
已然凝作有形的迷蒙剑气,忽地变做飞箭激射,时而如弦辉耀,更有幻作团团圆月或是点点星芒。
如此如箭似虹、似星若钻的蒙蒙剑气,飞射穿掠,旋绕溅洒,带起了狂飙如刃,交织成一片触肤即裂的劲流气网,涵盖小混周身上下左右丈七有余的范围。
“绝杀!”自地面跃起的黑袍头领,心惊目眩地驻然狂呼。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奋力激射的长枪在剑气的抗扯之下,断碎成糜.他更无助地看着自己兄弟在这酷厉至极!惨烈至极的必杀绝学的攻击之下,被活活地凌迟碎剐,连最后的惨呼都来不及出口,即已尸首无全。
“啊……我和你拼了。”
鲁家四兄弟中仅存的这名黑袍头领,扯肝裂胆地泣血狂吼,人如疯虎般闪身冲向正自空中力竭下坠的小混而去。
半空之中,小混亦是披头散发血染衣衫,满身狼籍地坠落下来,此时他旧力方竭,新劲未续,正是无法自保之际。
黑袍头领一闪即至,双掌运足全身功力,狠命猛朝小混劈去。
“小心。”
地面上,小刀和小妮子等人嘶声狂呼地警告着。
小混当然也算察觉这股威力霸道的掌劲袭来。紧急中,他长吸口气,竟然身经若絮地随着对方威猛的掌风上下飘飞。
黑袍头领一见自己的掌劲无法伤及小混,狂怒之余,双手探往袍内,随即猛然猝翻抢飞,刹那间,数百支箭锐后丰,长仅之寸、状似钢钉的蓝汪汪暗器,已如骤雨般射向小混。
小混被他纠缠得有些恼火。再见那些显然淬有剧毒的暗器,如此密集地当头暴落,更是有气。
“尸魂钉?”小混嗤声哼道:“他妈的,竟然将少爷我当作僵尸来对待,有没有搞错。”
他狂喝一声,手中短剑绕体旋飞,登时。他已隐入一团芒刺参差、流鸿溅射的乌亮光球之中。
数百支的尸魂钉齐齐射中光球,却如石沉大海般消逝无踪,只剩一蓬蓝亮银屑,如腊月瑞雪似地自空中飘飘洒落。
黑袍头领似已疯了般,挥扬着双掌。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团光球。
随着一声惨厉哀呼,最后一名黑袍头领像是喝醉了酒般,脚底硠跄地歪斜直退,终于瘫软倒地。
在场拼战的其他人俱被这声惨叫吸引了注意,不约而同地慢下身手,朝叫声处瞟望。
只见这名黑袍头领身上纵横交错着无数划痕。鲜血咕咕直冒,浑身上下俱被染红,连卧身的地面亦已成了一洼血地,人早已气绝多时。
另一边——
光球敛处,小混脸色青中带乌地喷出一口血来,看样子是身中剧毒。
“小混。”
狂人帮众将兵齐齐心惊,三不管地丢下对手,径自匆匆掠向小混而去。
群枭色无首的青衣杀手们,骤失敌踪之后,不由得各自停手,相互观望。
这一望。却叫他们倒抽了口凉气。
原来,自已这边二十余人的场面,战至此时,除了四位头领均已丧命,活着的人居技也不超过十人。
而狂人帮,除了小混一人中毒之外,其他人全都没啥损伤。
照这情况看来,就非小混毒发身亡。只怕自己等人也难逃跟着陪葬的命运,如此情景,岂能不令他们怵目惊心。
这幸存的七、八名青衣杀手不自觉地渐渐靠拢在一处,他们互换眼株。忧心地私语道:
“怎么办?还要战吗?”
“拿什么战?”有人低声嘀咕:“凭头领们的功力,都还奈何不了人家。三十名弟兄也被宰得只剩咱们。咱们还有什么本钱和人家拼命?”
“不如趁他们正位自担心曾能混毒伤之际,咱们退回庄内,由秘道离开吧。”
“既然曾能混已经中了头领的剧毒,咱们这一走,只怕上面要追究的。”
“话是人说的,如果咱们不提曾能混中毒,上面又怎么知道?”
“嗯……走是要走。不过。到时候向上面报告今日之战时,咱们几个人可要众口一词,说法一致,才不会纰漏。”
“当然。临阵退逃可是要命的事,咱们当然得事先串供,想好推脱借口才行。不过,这事等离开此地后,再做商议也不迟。”
“对,扯活要紧。”
“他们可有注意到咱们?”
“没有,他们全背向这里,在探问曾能混的伤势。”
“好,快走!”
这些青衣杀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掩向庄院门口,微一晃身,即已消失于院内。
“好了。”小刀轻笑道:“鸽子已经飞了,你这只大帮猪可以不用再装了。”
小混叹口气道:“唉,我从来没有放人放得这么辛苦过,没事还得叫自己中毒,以增长戏剧效果,这年头演员可真他妈的不好干呐。”
“小混,你别再掰了啦!”小妮子忧忧忡忡地道:“你中的毒,到底有没有关系?我看你脸色好吓人耶。”
丁仔夸张地上下打量小混,笑道:“安啦,咱们大帮猪如果没把握,岂会如此轻易以身试毒。他又不是二百五。”
“小混……”孙治文亦是关切的问:“真的没问题?”
“当然是……”这混混吊人胃口地一顿,才又叹道:“有问题,你们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吗?”
众人征后,急问:“什么毒?很厉害吗?那你就快点动手解毒呀!”
小混着笑一声:“我中的是睡断魂,你们说厉不厉害?”
“什么?”众人失声惊叫:“是睡断魂?”
小刀脱口道:“那不是……天神教的独门奇毒?”
“那正是。”小混肯定地插言道:“由此可以证明,我的推测没有错。”
这混混故意一叹,接着不禁眉飞色舞地张狂大笑:“我他妈的,真教是越来越佩股自己了。”
“完蛋了。”小红毛泪光隐现:“小混完蛋了,他自已有说好的,睡断魂好厉害的,中了没有人救可以。死定了,像以前,人都会死光光,好可怕。”
想起昔日的家变,小红毛忍不住泪夺眶滑落。他这一哭,正好和小混的狂笑成了一个明显的对比。看得狂人帮其他人全都傻眼,实在搞不清,以目前的状况大伙儿究竟该喜?还是该悲?”
丁仔望了望狂笑依然的小混,再扭头看了看正举袖拭泪的小红毛,终于无奈地摇头叹道:“本人郑重提议,咱们还是改名为疯人帮吧!”
小妮子终究是对小混地放有信心,她见这混混还能笑得如此得意,想必解毒虽难,但肯定是没问题。
于是,她扮个鬼胶,俏皮道:“又哭又笑,猴子撒尿。依我看,帮名改猴子帮也推合适的。”
小混收了笑声,瞪着小红毛,莫名奇妙道:“你哭什么?”
感情是他刚才笑得太陶醉了,并没有听见小红毛说的话。
小刀拍拍亨端的头,安慰笑道:“小红毛,你不用管这只大猪仔太难过。你应该还记得,中了睡断魂之毒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毫无所觉,外表就像睡着一般,并无其他异状。可是眼前,小混的脸色青中反黑.很明显就是身中剧毒的模样,而且还有力气说话,怎么看也不像是身中睡断魂的反应。所以你不用为他担心,平白浪费了男性纯情的眼泪,我想他说自己中了睡断魂,大概又是在唬人的事。”
“谁说本帮猪是在唬人?”小混白眼道:“老哥,你以为我为何不立刻动手替自己解毒,还赖在这里和你们胡拉?”
小刀怔然掠道:“难道……你解不开自己所中之毒?”
“差不事是这意思啦。”
小混撇撇嘴,含糊其词地回答。
“什么?”
众人齐声惊呼。其中以小妮子的尖叫声最响。
孙治文面色凝重道:“根据传闻,虽说睡断魂中者无救,可是正如麒弟方才所言,你身上所中之毒的反应,并不像睡断魂呀,小混。你可别再开玩笑吓唬咱们了。”
“我真的不是吓唬你们的啦!”小混无奈地解释道:“我真是中了绝毒之毒睡断魂。刚才,我和那个穿黑袍的家伙动手到最后,发觉他眼神不对,于是想起自从咱们和这帮生死之交定下不解之为以来,他们领头的人都擅长使毒.所以我在他下毒之前,先给自己下了毒,一来可以伪装自己身中剧毒,好不动声色地放走那那些青衣人,让他们带领咱们找到对方下一个窝,二来……”
小混歇口气,才又接道:“也可以利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方便自己解毒。只是,我没料到对方手中居然有睡断魂,等我发现情形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干脆豁出去了,我倒要试试这个睡断魂,是否真如传闻所言,中者无救。现在,我身上毒性的反应,就是睡断魂冲合了鹤顶红之后的结果。”
“那么……”小妮子等人众口一词地追问:“你到底能不能解得开睡断魂的毒?”
“本来是不能啦!”小混假装无奈道:“不过,既然本帮猪要证明自己是唯一能够身中睡断纪而不死之人,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想个办法,为自己解一解身上的毒。否则,本帮猪神医的招牌,哪还能挂得住呢?你们说是不是?”
“这么说来……”小刀格外地和颜悦色道:“你身上的毒,还是有解喽?”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啦!”小混再次含糊以对。
小刀倏地变脸,赏了这混混一记响头,叫喧道:“他奶奶的,你这混混又在玩弄我们的感情了。”
其他人也都抡起拳头,难备狠扁这混混一顿。
“停……”
小混石破天惊地大吼一声,不过已没有往常那种震撼人心的功力。
丁仔他们虽然没有被吓倒,却还是怔怔地停住了动作。
原因是因为他们发现小混似乎功力大失,显然他目前的情形并不如众人以为的乐观了。
此外,刚才打了他一下的小刀,此刻正骇然地瞪着自己打人的右掌,他的右掌党已开始发黑,显然也中了剧毒。
“中毒了吧!”小混这回真的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大帮猪是不能随便乱扁的了吧。”
小刀急忙动手封住自己右臂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无暇回答小混的调侃。
小混瞄望着惶然色变的其他人,挑了挑右眉,嘲谑道:“怎么样?还有没有人想和本帮猪同毒共苦的呢?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反对有胆子的人上来后犯本大帮猪。”
孙浩文焦灼道。“别再胡拉了,小混,麒弟好像有点压不住毒性了,你倒是快想办法附。”‘
“压得住才怪。”小混扮个怪脸道:“我都快应付不来的毒,哪有那么容易制得住。”
他随即转头,向小妮子咐吩道:“用金针封死老哥右手阳维脉的所有大道,再让他服下我交给你保管的五气朝元丹一颗,最后用空心针刺入右手腕脉放血拔毒。”
他说一句,小妮子照做一句,一个动口,一个动手,立即为小刀施术拔毒。
直到开始放血之际,小刀面色才逐渐缓和,呼吸亦恢复正把,众人也才技于放下心中那十五个吊桶。
就在这时,忽然——
在院内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
强烈的爆炸震得地面为之瑟瑟直额。
轰隆之声更是惊得山中乌鲁四下奔逃。
“他妈的。”小混扬起眉头骂道:“我还想利用这座庄院作为疗毒的地方,这些没良心的家伙,居然就这么把它给毁了。”
哈赤难得慧心道:“少爷,既然他们将这里炸掉咱然更想不到咱们还会留在这里,所以这宅子还是能利用的,不是吗?”
“对是对……”小混考虑道:“就怕对方将庆院毁得太彻底,没给少爷我留下任何值得利用的工具。”
他转目望了望正径自盘腿打坐运功疗毒中的小刀,显然已无大碍,这才决定道:“等再过半柱香的时间,丁仔……你和哈赤到在院里面去瞧瞧,看还能不能住人,还有,最重要的,检查一下厨房,看还能不能起火烧水。如果都没问题,咱们就在拉里住下,等过。天再上路,去追踪下一个目标。”
小妮子不解道:“小混,你不设法为自己疗毒。干嘛先急着找厨房起火烧水?难道你想先洗澡?”
小混色眼眯眯道:“如果有你替我擦背,我是不反对先洗一场鸳鸯浴。”
“你想的美。”
这妮子用下用劲。踢起一颗小石直奔小混额际。
“唉唷。”
众人以为准被小混轻易躲过的石子,却正中目标敲在小混头上,立刻肿起一个大肉包,痛得小混哀哀直叫。
小妮子无辜道:“喂,你干嘛不躲?”
小混连手都不动,凄惨呻吟道:“我要是能动,早就进宅子里休息去了,还赖在这地上干什么?”
“你不能动?”丁仔头大道:“而你浑身上下都是毒,碰都不能碰,就算里面有地方休息,你又如何进去。”
“这正是我从中毒后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小混耸耸肩:“反正,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如何进入宅子并不是重点。”
孙治文好笑道:“那么……请问大帮猪,你的重点又在哪里?厨房?洗澡?”。
“是厨房,不过不是洗澡。”小刀已收功而起,代为回答道:“小混大概是打算利用厨房烧蒸气,以便逼毒疗毒。”
丁仔恍然道:“像以前治疗我中毒的方法一样。”
“差不多啦!”小混有气无力道:“还是老哥地进了解我。不过,这次毒性深重,不能用蒸的方式治疗,而是要用煮的。”
“煮的?”其他人见有方法可以治毒,不再担心小混之余,不禁对如何解毒好奇起来。
七嘴八舌纷纷问道:“怎么煮。你要怎么煮?”
小混何何苦笑道:“就是像端午节的粽子一样,先用草药将全身都裹起来,只留了脑袋在外面透气通风,然后把我放入温水里面煮,一再煮到水开为止。滚开的水。一方面可以打开我身上因中毒而封死的毛气孔;二方面能将药性逼入我体内,这样我身上的毒就能慢慢消散,等到我脸色完全变回正常的红润时,我就有就了。”
众人全听傻了,呐呐问道:“你确定……自已不会被煮熟?”
“老实说……”小混呵呵失笑道:”我一点也不确定。不过,既然老古人有留下这种疗毒的方法,好歹我得试试是否有效。怎么样,有没有人要和我赌一把,看我被煮过之后,是生是死?”
小刀等人闻言面面相视,纷纷摇头道:“这个人真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疯了。”
数日后。
长江附近不远,有个被称之为白湖的小小湖泊。
湖心之中,沙洲难垄,面积不过七、八里方圆,不算挺大。
在这座不是很宽广的小沙洲上,却有人建起围墙,盖着屋子.在那道约有二人高的风火砖墙里,隐约可见红檐飞翘,绿瓦掩映。
小混等人便隐身在这白湖湖滨,一处芦苇茂密的洼地里,隔着碧被烟沙,监视着沙洲上的动静。
孙治文手持小红毛的宝贝千里镜,窥望着沙洲,一边喃喃低语道:“筑屋沙洲之上,隔水遗世独立,而且不建桥梁,全靠船只往来洲上与湖滨,非仅隐秘,又易于防守。真难为他们,花费如许心血建立这隐秘堂口。”
小混以鞍为枕,躺在沙地上,口中闲闲地嚼着根苇杆,懒洋洋道:“只怕这些心血,就要毁于一旦喽。”
在他旁边,小刀自假寐中睁开一只眼睛,哈欠道:“如果不是赤焰小子机伶,咱们也猜不到他们除了船只,竟别有地道出入哩。”
这时,丁仔自另一头伏蹿而来,语气略见兴奋道:“报告大帮猪,千里送西行全部安置妥当。”
小刀翻身而起,搓手笑道:“马上就要热闹了,待本君就位,准备放炮去。”
孙治文忽然轻声叫道:“赤焰小子上岸了。”
小混依然躺得安稳,只稍稍扭头,对小刀和丁仔他们扬了扬右眉:“等赤焰小子一叫完就放炮,轰他们个屁滚尿流,如果有人打地道里逃出来,理轰不误,不过,千万记得,后面这个炮可别轰得太准,咱们还得还这些人群帮忙捉狐狸呐。”
“知道啦!”
小刀他们俩早已迫不及待地离开。消失于芦苇丛间。
不一刻,沙洲那边,业已传回赤焰那高亢悠扬而又独一天二的激昂嘶啸。
赤焰示威般的长啸甫一歇,芦苇丛里已然飞出点点流星,落向沙洲上的宅院。
顿时,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一阵人声喧哗,起自沙洲的宅院里。
是数条人影匆匆自朱红大门为冲出,夺船而逃。
但是,船只启航不久,隔着对岸还有段距离,已有数枚火球朝船只飞去。
轰隆连声,水花与木板断裂声齐响。其中尚夹杂着一阵哭爹喊娘担哀吟声。
这边的芦苇丛里,却相对响起小红毛撩动雀跃的欢呼,显然这位炮轰正是他得意的杰作。
小红毛这边刚叫完,另一头,隔着小混隐身之处不到十丈距离之外,忽然也有人影平空自地面钻出。
这些人钻出身后,犹自谨慎地打量四周。
可是,就在他们以为毫无危机正待举步离开时,一阵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划空飞来,落向人群四周,轰得他们心惊胆裂,满面生灰。
这些自地道钻出来的人唉呀一叫。顾不得查看同伴生死,慌不择路地各又奔逃。
小刀他们故意又多轰了几炮,吓得落在后面的人恨不得多生两腿似的,连滚带爬,进之夭夭。
这阵突袭,小混从头到尾就是安安稳稳躺在他的鞍褥上,翘着而郎腿,哼着小调,一派悠然无事的自得模样。
又过了片刻,炮声稍歇,小刀等人收妥了千里送西行,走向小混。
孙治文放下千里镜,竖起拇指笑道:“赞,不愧是本帮大帮猪,果然耍弄敌人于掌指之间。”
小混睁只眼闭只眼,洋洋自得道:“这不算什么,不过是小卡司罢了,接下来的事,才是真正的大热闹。”
他倒首望着丁仔,何道:“帖子都送出去了没有?”
丁仔嘻嘻笑道:“当然有,就算让我向老天爷借胆子,我也不敢破坏大帮猪您的热闹。”
顿了顿,他忍不住呵呵直笑地加上一句:“只要看看刚才那些人的样子,就知道得罪你会有什么样痛苦的结果。我可还不想当那丧家之犬哩。”
“明白就好。”小混嘿嘿直笑,弹身坐起:“现在,等我把赤焰叫回来。咱们江继续追不去,只要将对方再轰他妈的一、二回,我保证就有戏可看了。”
又过四天。
小混他们在赤焰的领路之下,追到了九华山区。
时值黄昏。
嫣红的落日,将山头照映得似是染血。
山腰处,一座墨青古朴,爬满紫藤的老旧宅子,孤伶价、静悄悄地融于山林之间,沉寂得像是无人居住。
望着这座气息怡谈、与世无争的古朴宅院,实在令人很难相信,这里竟然也是神秘组织的秘密基地之一。
孙浩文略见犹豫地问道:“小混……你确定这里真的是神秘组织的秘密基地?”
“我不确定。”小混咧嘴嗤笑道:“不过,我那干儿子赤焰,它倒是挺确定的。”
小刀呵呵轻笑道:“说来,赤焰也着实可怜,它不过是不小心地放了你一次鸽子,就得帮着你翻天覆地地搜寻敌踪,一刻也不得休息,真是太不公道了。”
“就是嘛!”小妮子心疼道:“赤焰最近都瘦了耶!”
小混轻嗤道:“儿子帮老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有啥公不公道。再说,咱们之中,除了赤焰,难道还有别个是畜牲,若不叫它帮忙追踪,要叫谁来追?”
他瞪了小刀一眼,哼道:“以后少在那边扇阴风、点鬼火的,别以为你是第一副帮猪,就有什么言论免责权。小心我治你个扇动人心的大罪,来个虱子侍侯。”
丁仔和孙浩文不约而同地幸灾乐祸道:“呵呵……有人被台凤尾巴扫中了。”
“你们俩也一样。”小混没好气地白眼道:“再起哄,我一样用虱子伺候。”
小红毛和哈赤对望一眼,暗自偷笑道:“还好我们没说话,所以没事。”
小混再度将注意力转向宅子,低声道:“兵法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亦然。”
他沉吟片刻。方始接道:“你们猜,这栋貌似古朴的屋子里,会有什么惊人的古怪?”
其他人这回学聪明了,一个个耸肩摊掌,表示不知,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小混斜眼睨道:“怎么,你们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
小刀不由得苦笑道:“他奶奶的,要当你的帮兵还真难。说错话会有事、不说话也有事,其他妈的连一点言论自由都没有。”
丁仔却是扬着头,接续先前的话题,反问道:“喂,大猪仔,你认为这栋屋子里有啥古怪?”
小混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转,嘿嘿一笑:“如果这个领导神秘组织的家伙自以为聪明的话。他就会笨得把总部设在这种地方。而且,还会派一大堆高手驻守此地,准备等着咱们上门送死。”
孙浩文颔首同意道:“咱们两番三次摸上对方十分隐秘的堂口,按理说,这些堂口都是外人不可能探知之处,所以对方主事者如果还有点头脑,就该猜到若非组织为有人泄密,任是他们自己泄露行藏。
而咱们既然能找上其他两处堂口,会再找到此处并不意外,他若不在此地设下陷阱,那才是笨得有够离谱。”
“既然如此……”小刀存心观望地问:“伪大的大帮猪,你打算用何计谋未对付这批生死之交?”
小混贼兮兮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轰他个鸡飞狗跳,满面生灰。”
“像上回一样?”丁仔眨眼嘻笑道:“你不是说这里面有高手吗?同样的招式能用两次吗?”
小混嘿嘿笑谑:“本帮猪是那种同样花招连用两次的人吗?我会这么逊吗?”
小妮子兴致勃勃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样?说来听听嘛。”
小混不怀好意地嘿嘿直笑:“咱们就来个和上次招式相仿、内容不同的变化球,耳朵拿过来,我仔细说给你们知。”
他们立即围做一团。吱吱喳喳地咬起耳朵。
“懂了没有?”
“懂。”
“好。”小混满意地击掌笑道:“现在各就各位,立刻去准备。”
其他人兴冲冲答应一声,各自散去,隐入林间、石后,准备执行小混这场热闹的大锅炒。
小混招手唤过在一旁叼着嫩草的赤焰,咯咯笑道:“儿子暖,这次为了避免咱们父子间的代沟.你老爹我决定和你同进退,省得到了要逃跑的时候,你又想不开地抛弃你老爹我。
呵呵……”
赤焰似懂非懂地瞅望着小混,然后撒娇似地直往他怀里磨蹭,逗得小混笑个不停。
随即,这混混警觉地抚住嘴。闷声偷笑:“对了,现在可是身处敌阵之中,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可不能笑得太大声,免得打草惊蛇。”
他又望了望古宅,里面依然一片宁静。
又过片刻。
小混将双手围成喇叭状,凑在嘴上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鸟叫声。
几乎是立刻的,几声同样的鸟叫,分别起自小混身后约三十丈外的距离。
小混仔细辨明其他人的隐身处之后,满意一笑,翻身跃上赤格之背。
“冲呀!”
小混猛夹马腹,大手一挥。吆喝着直隐身的林中冲出,直奔古宅。
赤焰健跨翻飞,十余丈的距离,只需两次起落便已来到宅前。
小混狂笑如雷:“找麻烦的来了。”
笑声中,他抖手打出一颜色泽暗红的弹丸,直奔古宅的瓦墙,于是——
轰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烟荫晦迷,瓦好培颓,飞石四溅。
“不好,敌人攻来了,快放箭。”
宅院内传出一连串的急促喝喊,顿时,院内万箭齐发,有如骤雨突至地射向倾塌的石墙缺口。
但是,小混一弹轰破宅前石墙之后,却不再往宅子里面冲,反而一拍赤焰脑袋,爷儿俩掉头就朝山下进之夭夭。
便在小混逃跑的同时,天空中火球突现,宛如阵阵流星雨般,划着美丽的弧线,准得不能再准地落向这栋宁静纯朴的宅院。
于是——
更密急的爆炸撼山裂地地轰然直响,震得群山抖索,万兽奔逃。
自宅中窜起的巨火、有如洪荒猛兽大张着血盆巨口,吐吞着顾大灵舌,搅弄翻腾,艳赤若血。正与西天嫣红的残霞互相辉映,更见血腥。
无数惊蝗突逃的人群,纷纷自残墙破门内涌出,窜向山林。但是,只见当空又有一阵燃烧的火球袭来,轰然落处,正是人群逃窜之路。
无数惨烈哀号,紧随着爆炸之声响起。
哀鸿起处,必有断臂残肢随之抛溅,更有头颅与鲜血漫天飞洒。
火映着血在烧,血映着红霞染空。
此刻,宅院已成烈焰地狱,修罗火场,不复光前的宁静古朴。
这时,一对五官深刻如削,面貌完全相同,身材壮实,年仅三旬上下,着以喇嘛装束的孪生兄弟,自大火中冲出,一路狂呼呐喊:“曾能混……你给洒家滚出来,有种的别逃呀!
天杀的你呀,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呀!”
这对孪生兄弟一路狂吼着,朝山下冲去,但是,他们又如何找得到早已按计隐匿踪迹的小混等人呢?
杭州,西湖。
北高峰上。
一座全以白云台砌造的恢宏巨宅,依山而建。一对重逾千斤的黄铜巨狮神威凛然地雄踞朱漆大门两侧。门檐上,一方黑底金字的巨匾以草体狂书着日月山庄四个斗大金字,端的是气派折人。
提起位于西湖畔,北高峰上的日月山庄,江湖之中不论黑白两道,鲜少有人不知此庄。
此庄出名的原因之一,乃是因为号称一剑落月的庄主孟星云,非仅武功卓绝,为人更是慷慨好客。
大凡江湖朋友若是有急有难找上日月山庄求助的,几乎没有人道过拒绝。对于如此上道的庄主,想叫江湖爷们讨厌,那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所以,江南唯在——日月山庄,就与江北双堂遥相辉映,成为江南武林最具威势的代表。
时值五月初五,正是粽子飘香的课午佳节。
打一早起,西湖上已有不少红男绿女相偕游湖,人潮不断。
怪的是,今天非仅西湖上游客络绎,便是日月山庄里也投帖频传。
这些投贴之人,个个大有来头,不仅九大门派列位掌门长老纷纷到访,便是与日月山庄齐名的江北双堂主、神秘冷艳宫的宫主及其夫婿刀尊、空空门老门主和现在门主,以及驭龙神殿的外堂总管等名动江湖的诸多大人物,也陆续光临日月山庄。
一到落月孟星云得报之后,虽感惊讶,却也急忙亲自出迎,让客正厅,吩咐奉汤捧巾,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江湖中东名赫赫的诸位大人物,若有相识者,早已紧邻而座,攀谈开来。那些素不相识却慕名已久的人,也各自互通姓名,互道久仰,热络地谈笑风生。
一些地位不高,声感不隆,专门赖在山庄里吃白食的闲杂人等,探知正厅里的场面之后,犹自奇怪,今天山庄里莫非在召开武林大会?要不,怎么来了活多江湖名宿?
孟星云一面陪着厅中众人寒暄谈笑,一面不断低声发令,打发左右下去办事,神情显得愉快而安详。
直到正午将至,前门迎宾小厮跑着进厅,传报道:“狂人帮帮主曾能混,率同全体帮兵特来拜会。”
登时,大厅之中响起一阵嗡然的议论之声。
攀谈中的众人,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似是颇为期待地望向厅口,等待着小混他们的出现。
孟星云一句:“快请。”声音未落,厅前已然传来小混黠谑的嘻嘻笑声:“不用请,我们自己进来了,如此方才合乎不速之客的身分嘛!”
小混等人才刚踏进大厅,一阵呼儿唤孙的切切慈音,立刻逗得在场之人不由得一阵莞尔。
小刀看见自己的师父和亲娘还来,早已一个消步奔上,倒头便拜,满面欢欣游于言表。
丁仔不比小刀稍慢地掠向丁莫空及丁大发,嘻嘻直笑:“爷爷,爹,你们都来了。家里都还好吧,我那柄秋霜落红带来了没?”
“带来了,带来了。”丁莫空一迭声道:“辣块妈妈的,你这小鬼头突然拿这把剑出来献宝做啥?不怕惹麻烦吗?”
丁仔扮着鬼脸,语道:“我已经把这个麻烦输给咱们大帅哥了,以后有事,他得自己负责。”
那边,孙浩文也早就和自家掌门师伯及父亲过礼,正拉着小刀一家人和君子剑古如帆等华山派长辈谈笑。
铁血堂主桑君如和飞马堂主白骥及少堂主白骏逸也围着小混他们,互道别后。
白骏逸嚷囔着要收假回帮。
小混却要他先交出雪在烧。再谈条件。
白骏逸奇道:“怎么,雪在烧又转手啦?”
“当然。”小混笑道:“早被我赢过来了,就等着你来,好办交接呐。”
各大门派的掌口及随持出席的列位武林前辈,看着小混他们寒喧难歇,还以为自己走错场合,跑到狂人帮的探亲会上了。
从头到尾,孟星云并未打扰小混他们,只是保持一贯的从容安详,含笑望着小混等人实过所需的不断寒喧。
终于,九大门派中的天台派掌门。伏虎罗汉了空不悦地一哼,试图打断小混他们过于热烈的问候。
小混回头一望,忽然笑得宛若赤子献心道:“哟,这可不是天台派的人嘛,真奇怪。他们来干什么?”
天台派众僧闻言色变。
但小混却不让他们有机会发飙,便已转向孟星云;拱手笑道:“总护法,咱们又见面了。”
孟星云沉着一笑,打哑迷似地道。“你终于来了。”
“我来了。”小混笃定轻关:“看来你也不打算否认。”
孟星云清雅道:“有必要否认吗?既然你已经如此笃定地找上门来,就表示你有绝对的把握,多余的否认,只会令人显得愚蠢,而孟某从来不是个愚蠢之人,你说是不?”
“说得好。”小混赞赏已极地弹指笑道:“不愧是我中意的玩家,果然够格调。”
在场众人开始听出他们二人说话,可是大幅套着小幅——话中有话呐!
于是,众人纷纷住口不言,开始注意着小混他们之间的交谈。
原本热闹的场面,忽然沉寂下来。一股逼人的气氛逐渐凝结,令厅中众人藏受到那种风雨前宁静的逼人气势。
孟星云淡淡一笑:“能得小混帮主如许赞赏。可算是孟某的荣幸。”
“没错。”小混单刀直入道:“既然你是个难得的有格调的对手,本帮主也难得地破例一次,咱们这场死约会要如何了结,就依你提议的方式进行。”
“是吗?”孟星云环顾一匝后。古井不波道:“看来,你早有计划,才会约来如此众多的帮手。若这些助臂不能派上用场,你不怕吃亏?”
小混张狂谑笑:“想要狂人来吃亏?这种事好像不太可能发生。”
冷艳宫官生冷面罗刹施亚慧终于忍不住地打岔,代众人问出心中的疑惑:“小混,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下了贴子,约我们今天来此,究竟是为何事?”
小混环目四顾后,古怪一笑:“各位前辈、大老,本帮主今天要郑重向你们介绍一个名人……”
他故意戏剧性地一顿,才又慢吞吞道:“此人乃是天神教的总护法,姓盂名星云,外号一剑落月。”
小混此言一出,立即全场哗然。
由于先前孟星云已说不否认小混之言,因此众人虽是震惊,却也不得不相信这项事实。
孟星云忽然轻轻击掌,厅外立刻出现二名青衣小厮。
孟星云吩咐道:“去请左右使者来此。”
小厮恭声一应,转身飞奔而去。
不多时,两名身着喇嘛服饰的孪生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龙行虎步地进人大厅。
这两人,正是在九华山中遭狂人帮轰得灰头土脸,最后满山乱窜,到处寻找小混他们的那对藏族兄弟。
他们兄弟俩人厅之后,骤见小混,不禁激动狂吼:“好小子,原来你在这里。这回,你跑不掉了吧。”
小混右眉微挑,讪谑道:“本帮主既然来了,哪有那么容易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你们难道没听过?”
“不走最好。”孪生兄弟之一咆哮道:“咱们之间的帐,今天要彻底地算一算。”
孟星云介绍道:“这是本教的左使者宗卡达,以及右使者宗迦尔。新近兴起于江湖中的神秘杀手组织,便是由他们二位所领导。”
宗迦尔皱眉道:“为什么要和中原武林摊牌?不是说好,咱们要暗中行事吗?”
孟星云从容道:“曾能混已揭穿了本教内幕,暗中行事已无必要。”
宗卡达狐疑道:“他是如何深知本教的秘密?你的身分不是非常隐秘吗?又是如何泄露的?”
他怀疑的语气。显示出对孟星云的极端不信任。
小混讳莫如深地笑道:“唉呀,这种事问我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啦!”
宗迦尔恶狠狠道:“好,你说,本使确实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找到本教多年来的秘密基地。”
小混笑容可掬道:“既然你是天神教的使者,那么应该不会不知道贵教挺出名的奇香散吧?”
“呀!”宗氏兄弟恍然道:“你果然是用奇香散追踪我们,难怪每回出事时,必有大漠神驹到场。”
他们兄弟俩目光古怪地看了孟星云一眼。
中原武林的列位名宿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对奇香散这玩意儿,却是听都没听过。
狂人帮众精英们,当仁不让地于一旁低声解释这项天神教的秘密武器给中原群雄们增广见闻。
“果然。”小混听出家氏兄弟话中别有玄机,于是呵呵笑道:“看来,似乎是有人猜中了本帮主的伟大阴谋喽。”
他一双贼眼,已明白地瞄向孟星云,显始认定是他所猜中。
孟星云不置可否道:“本座倒是有此疑点,想请教小混帮主的。”
“可!”小混帅气地负手而立,怡然潇洒道:“难得本帮主今天心情不错,你有啥问题尽管提出来问,我保证给你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孟星云尔雅一笑,问道:“本座只是不明白,奇香散原是本教之物,鲜少外传,而且只流传于藏边一地,你是如何得知它的调制秘法?”
小混呵呵一笑,答非所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打狂人谷出来的?”
“当然知道。”孟星云道:“这又如何?”
小混又问:“那么……你知不知道狂人谷乃位于大漠之中?”
这回不待孟星云回答,小混已继续抢白道:“你可知道大漠之中的游牧民族多数是蒙人和藏人?本帮主才刚觉得你有点聪明,怎么你就出这么笨的问题来。”
孟星云不以为许地淡然一笑,接着又问:“那么,你又是如何推断出本座与神秘组织有关连?”
“其实……”小混笑得甚谑:“本来我是不会将天神教和神秘杀手组织联想在一起,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你们,他奶奶的,谁不好招惹,竟敢惹到本帮主头顶上来。我的热闹是这么容易破坏的吗?你们连本帮主的风头都敢抢,简直是不知死活。光冲着这一点,本帮主若不挖出神秘组织的贼窝,再放把火将它烧了,我心里岂能平衡得过来。”
他歇口气,才又嘿然笑接道:“至于牵出天神教的事,只能说是你们用计太差,既然日月山庄搅散了本帮主所召开的武林大会也就算了,神秘组织若能躲起来安分一段时间,我可能还不至于联想到你们二者之间的暧昧关系。
“偏偏,神秘组织想要打我的落水狗,故意派人阻截各大门派的代表,延误我在普愿岭上的结盟大典,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的笨蛋手法。情况既然已明显至此,本帮主就算用脚拇指思考,也已经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为了证明我的推断无误,本帮主就在与神秘组织和天神教分别对敌时,路施了点小小计谋,你们那些手下岂能玩得过本希主,他们不想不打自招都很难喽。”
说到这里,小混右眉一挑,吃吃笑问:“如何?总护法,你对本帮主的回答。是否满意呢?”
孟星云瞄望了宗氏兄弟一眼。明知故问道:“你既已认定本座的日月山庄与神秘杀手有关,于是便走下计策,以奇香散为路引,将本教秘密堂口一一揪出,加以摧毁。然后再寻线担来本庄,并率先以我之名函邀各大门派掌门来此,以便公然揭露我的身分掩护,是不是如此?”
他故意略过自己曾经蒙面北上;并与小混有所遭遇,而又为了权利斗争,在追杀小混时有意放水等情节,巧妙地将自己置身事外,不负今日泄密之责。
小混有趣地睨了他一眼,懒洋洋道:“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了。”
中原群雄直到此时,方才明白小混是如何步步为营地揭露天神教之密,在场虽然不乏擅于运筹帷幄的谋土之辈,却不得不由衷佩很小混谋略之精密狡猾,确属首屈一指,恐怕已是当今武林之冠。
孟星云侧首道:“两位使者,昔日本座曾建议打消誓愿岭的骚扰计划,以免一步差则步步差,反而破坏了本教一统中原武林的大业……如今看来,果真让本座不幸言中了。”
宗卡达冷峻道:“就算曾能混揭穿本教密谋好了。你以为他独木还能撑天?还有办法阻止中原武林落入我们之手?”
“独木撑天!”小混似笑非笑道:“你以为在场这些各大门派的掌门老大人及其所属,对于天神教打算统治中原武林,全没有意见?”
宗迦尔阴险笑道:“他们就算有意见,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是吗?”小混依然满面春风地笑问:“你说这话的道理何在?”
宗迦尔蓦地狂笑道:“你既知洒家是天神教徒,难道不明白本教最擅长之技,便是用毒!”
小混睇眼嘲弄道:“本帮主既然敢把人找来摆在你们面前,你以为我会不做防范?”
宗卡达愧然冷笑道:“毒是似前便已经下了的,洒家倒要看你如何个防范法?这些人里面,只要是元宵节来过日月山庄的人,都已经身中本教不传之毒——大悲碎心散。他们若是不想碎心裂脏而亡,最好是老实点。”
此言一出,中原群雄立即哗然色变。
小混突然莫名其妙地吃吃笑了起来,他起笑起开心,越笑越激动,还不时拍着自己大腿,显得乐不可支。
众人被这混混究如其来地一笑,笑得满头露。
宗氏兄弟却被小混笑得有些忐忑不安,直觉到情况似乎有点脱出自己的掌握。
只有狂人帮众将兵和孟星云,以一种了然的眼神望着小混捧腹狂笑。
孟星云微喟一声:“两位使者难道不知道,曾能混乃是武林双狂之传人,一身医术尤其精绝,已然号称天下无其不能解之毒。他若是不知众掌门所中之毒,我们还能以此威胁于他,如今他既已得知众人身中何毒,以他对本教的了解,只怕已想出应如何解除大悲碎心之毒性。所以,他才笑得如此愉快。”
“答对了。”小混一面揉着笑痛的肚皮,一面点头称赞道:“总护法,你果然是心思细腻,又对我了解颇深的够劲对手。本帮主实在越来越欣赏你了,不过,我也挺可怜你的,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若想问鼎中原,怎么会会和如此迟顿之人合作?你想要成事,至少也得找个有我七成聪明的人联手,才有希望呐。”
宗氏兄弟方始察觉自己捅了多大一个纰漏,又遭小混如此不留情面地当众讥讽,不由得恼羞成怒地齐声暴喝,猛朝小混扑去。
只这一闪动之间,他们俩手上已各自多了两只精钢打制,五指俱刃的掌型兵器,光看那兵刃上蓝汪汪的色泽,便知上面淬有绝对要命的奇毒。
“说不过就动手啦!”小混嗤地讪笑道:“真是没风度。”
他脚下一退,没看见他如何做势,这混混竟已熟退丈余,轻易摆脱宗氏兄弟的突袭。
小混拢着双手,大刺刺地一摆头道:“第一副帮猪,第三副帮猪,人家兄弟已经并肩子上了,你们兄弟还想看戏吗?上呀!”
“我就知道。”小刀强忍着笑意,故意抱怨道:“你每次都这样!”
没有让他再多废话的时间,宗氏兄弟一击未中,再度挥动着掌型兵刃杀向小混。
小刀见这混混这次问都不问,打算将小命留自己照应,他忙不迭挥刀出手。空气骤冷,一抹匹练也似的光华,如银河经天般,截向小混宗氏兄弟之间。
一阵叮当的金钱交击声后,小刀刀势铺展,业已和宗卡达、宗迦尔二人战得火热。
孙浩文拔剑正持跃入战场,却被丁仔拦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见丁仔手中捧着一柄色泽温润,样式古朴的长剑递了过来:“秋霜落红宝剑来也。咱们俩从此银货两讫,互不欠债啦!”
孙浩文换过宝剑,心中不免激感兴奋地拔剑出鞘,嗡然一声宝剑出鞘时特有的龙吟轻呜,若断若续地传入在场之人的耳中。
一道霞光紧跟着冲霄而起,映得孙浩文俊脸上流虹灿闪。
厅内,凡是识剑之人,全对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剑,果然不愧上古遗宝。”
孙浩文朗笑一声,手挥宝剑,加入战圈。
“欢迎光临。”小刀动手之际,不改狂人帮一贯的嘻笑之态,切身让出一名对手给孙浩文应付。
孙浩文长剑一搭,压向宗卡达兵刃之上,接过对手,黠谑笑道:“咱们亲兄弟明算帐,你一个我一个,各打各的,看谁先料理掉对手。”
“没问题。”小刀打趣接道:“赢的人有什么好处?”
小混在那头,已然扬声道:“赢的人特准暂代猪位七天。”
“好彩头。”小刀和孙浩文齐声大笑:“赌了。”
他们俩手下一紧,加快抢攻,硬将本欲联手合击的宗家兄弟逼向大厅两边,遥无相助之地。
众掌门先前已看出这宗氏兄弟联手之击,别有诡橘之处。此时见小刀他们能将对手分开,不由得纷纷点头以赞。
只是,这些老大们实在不能理解,小混他们如何能在与强敌厮杀之际,犹有心情谈赌风生,兴致盎然?
一旁,丁仔和小妮子他们早在小混点将出战的同时,便已拿小刀他们的输赢赌上东道。
丁仔听到小混竟要让赢的人暂代猪位,不禁抗议道:“有这么好的彩头,你怎能剥夺我出战的权益?”
小混斜眼睨道:“你没听人家说,自古以来,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自己既没老子在帮中当靠山,又没血浓于水的兄弟作伴当,你要本帮猪如何替你安排这种利益输送?你自己不好好反省,还吵什么吵?”
丁仔嘿嘿一笑:“加减吵才能出风头嘛,不炒的能有新闻呢?”
这时,小刀他们已和宗氏兄弟文占了不下百招,双方越打越险,战况业已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冷面罗刹施亚慧和刀尊邓青逸,不免有些担心地靠向小混,低声问道:“麒儿他们没问题吧,小混……”
华山掌门古如帆和云中剑孙玉为也憋不住地移步就教:“小混,天神教之武学甚为诡异,浩文和玉麒他们应付得了吧?”
小混双手一摊,分别拍着两方家长的胸口,老神在在道:“安啦,该注我的意都已经事先提示过他们了,剩下的,就靠他们各凭本事,力求表现喽。”
他这种安慰人心的话,还真叫人很难安心。
“看!”小混低促道:“他们要分胜负了。”
众人忙向战场望去。
只听见小刀和孙治文二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长啸入空,啸声中,他们稍退即进,刀光剑气亦是同时大炽。
“霍!”然微响,厅中登时亮起一团寒芒喷溅的晶亮光球和一道粗若圆桶流虹耀灿的蒙蒙剑气,以难以分轩辕的速度,齐齐卷向敌人。
“呀,身剑合一!”
在中原群雄震骇的目光中,宗氏兄弟狂啸着将手中掌型兵刃奋力射向追击而至的晶亮光团和迷蒙剑气,并且借着兵刃脱持之力,两人猛朝后退掠,隐入一蓬黄色烟雾之后,企图脱身。
“小心,有毒。”
群雄叫声未歇,光球和剑气已掠入黄雾之中。
原本凝结不散的黄色烟雾遇上催动的剑气和光球,顿时风消云散,消逝无踪。
宗氏兄弟两人却是像遭到千百柄快刀利剑的零割,周身布满纵横交错的血痕,一路洒着血雨,砰地摔落在孟星云眼前。
“唉!”小混忽地击掌道:“居然不分胜负。”
孙玉为和邓青逸齐声反问:“敌人授首,怎么说不分胜负?”
小刀和孙治文二人各自甩落了刀剑刃上的血滴,收了宝刃,清洒地走向小混等人立身之处。
小混拿下颚点着凯旋荣归的二人:“我是说两位的宝贝儿子们据然搞了场不分胜负的比赛,咱们这回不是白赌了嘛!”
孙玉为和邓青逸恍然对望,相视苦笑。
原来,小混关心的胜负竟这么回事。
小刀他们含笑走近,却发现小混满面嗔色,正奇怪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小混已瞪着眼,嗔叫道:“搞什么东东嘛,弄个不输不赢的结果给我们赌,你们俩是故意戏我们是不?”
别说小混又发飘,就连丁仔和小妮子等人也全没好气地拿白眼睨着他们俩。
“我们错了。”
小刀他们识相地低头忏海,不过两人全都笑得肩头直耸。他们自己也没料到,竟会是这种结局。
小混大刺刺地一摆手。故做威严道:“闪一边去,等本帮猪办完正事,再来会审。”
他们还真是听话地分朝左右闪开。
只是逗趣的模样,惹得全场群雄忍不住一阵轻笑。
小混转向独立厅首的孟星云,笑吟吟地道:“总护法,本帮猪已经非常大方地借你利用了一次,替你除去了碍手碍脚的档路之石,现在,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你该知无不言了吧!”
孟星云深沉一笑:“本座尽力就是。”
小混颇有含意地瞄他一眼,方始呵呵笑道:“你究竟是啥来头?为什么好好的孟尝君不干,非要和天神教混在一起?”
孟星云目光变得迷蒙而遥远,淡然道:“人的命运,有时不是自己可以掌握。往往,我们心中越是企盼着得到什么,老天却连欢捉弄渺小的我们,给我们一个与期望中绝端相反的结局。你说是不?”
小混盯着他好半晌。
然后深深一笑,语带调侃地深邃道:“人生中的抉择,没有不需负出代价的,我向来可传那些不敢为自己人生负责,宁愿甘心受命运摆弄的人。我一向以做自己的主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深感自豪。”
孟星云目光一闪,不置可否。
小混也不逼他,只是接着又问:“昔日西淀的猛龙会,究竟和天神教有何瓜葛,你们居校用睡断魂将之灭亡?”
孟星云坦然道:“猛龙会之事,并非出于天神教之手。”
“这么说……”小混撇嘴嘲弄道:“贵教的睡断魂还可以外借喽?”
孟星云深远笑道:“如果代价合适。又有何不可?”
小混同意地点点头:“这倒是挺实际的人,不过,我不明白的是。飞星四枪鲁家兄弟又是以何种代价取得睡断魂使用的权利?”
孟星云微微动容:“你如何知道他们手中有睡断魂?”
小混笑得甚邪:“我亲身品味过它的滋味,怎会不知。”
他此言一出,不仅群雄哗然。便是孟星云也无法再保持一贯的雍容和无动于衷之态。
“什么?”孟星云震骇道:“你……你中过睡断魂,却安然无事,我不相信!”
小混瞟眼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这话又骇得中原群雄为之一怔,众人深思盂星云果真暗中下手施放睡断魂,于是脚下不知不觉地劫后退挪。
孟星云眼见小混如此笃定,脸上不由得微现惊煌之色。
小混打蛇随棍上地呵呵边笑道:“本帮猪故意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提回你,如果你想以睡断魂做为了给咱们这段梁子的依持,我劝你最好别抱幻想。”
孟星云再也难掩震惊地做退一步:“你……你知道本座的计划?”
“不难猜,不是吗?”小混笑得颇为得意:“否则,这么多人围着你,你还能如此老神在在,我可不相信你有如此高深的定力。”
孟星云脸色变换不定:“曾能混,你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小混逗趣地撤嘴一笑:“却也是最可爱的朋友。”
孟星云忽然仰天狂笑:“唉,曾能混,本座真是与你相见恨晚呀,哈哈……”
良久……
他恢复平静道:“如果睡断魂没有被窃,本座一定会与你倾力一拚。”
“我相信。”小混环起双臂,拿下颚朝地上宗氏兄弟的尸体点了一点,慢吞吞道:“你虽然摆了死人一道,但是却也被死人摆道,说来也挺公平的。”
孟星云自嘲地一笑:“看来因果报应,丝毫不爽这句话,似乎是应验在本座身上了。”
他微微一顿后,抬眼正色道:“小混帮主,我希望能得你一句承诺。”
“说说看。”小混不置可否。
孟星云环顾一匝,缓缓道:“你应该猜得出,日月山庄里还有部份天神教所属,你能担保他们安全离此,不遭留难?”
小混想了想反道:“如果他们离开此地之后,直接出关返回藏边,而且答应永不入关的话,我倒可以帮他们向各位掌门大人讨个人情。”
孟星云幽幽一笑:“盼你成全了。”
说完,他双目一闭,嘴角竟流下一道乌黑的血痕。
“他服毒自杀了!”
群雄颇感意外地哗然议论。
小妮子皱皱俏鼻子,似是不能相信道:“他这样就死了?难道他一点都不想反抗咱们?”
“他若不这样子死,那才叫做笨。”
小混走向依然挺立的孟星云跟前,又补了他的尸体几指,这才回头朝众人郑重宣布:
“这位天神教的总护法翘死了,有没有人要上来验尸的?”
适才群雄己亲眼目睹小混在尸体上戳了数指,显然便是在查验孟星云是否诈死,因此自然无人再有怀疑,或想上前勘验。
小混见众人并无异议,才又接道:“刚才这位孟老大临终所托之事,相信大家也都听见了。依我之意呢,我想干脆就让他那些手下负责将他的遗体运回藏边去。只要天神教别再进关,打中原武林的大好江山,咱们也就留点退路给他们走,以免狗急跳墙。不知各位英雄豪杰意下如何?”
由于众人都还仰赖小混帮他们解毒,自然不愿意太违拗这混混,以免得罪了这小子,连毒都甭想解了。因此,各大掌门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便一致同意日月山庄善后问题,由小混全权做主决定便是。
如此结论早在小混预料之中,当下,他也不客气推拖,立即招来日月山庄所属人员,告知一切,并叫他们动手为自己的主子收尸,同时吩咐他们遣散庄内所有无辜之人,准备关闭日月山庄。
山庄内的天神教徒们带着既喜且悲的心情,一一遵照小混指示各自办理善后事宜去了。
这时,华山掌门古如帆在众人托访之下,将小混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小混,关于这大悲碎心散之毒,你想该如何解法?”
“很简单!”小混想都不想地回道:“用煮的就可以。”
“煮的?”古如帆显得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
“煮的,而且一定要煮。”小混十足笃定地再说一遍。
狂人帮众将官闻言,一个个急忙背转过身,用尽所有方法避免自己当场爆笑起来。
想到前些日子小混被煮的狼狈德性,他们不禁有点同情这些掌门老大们。看来,这混混决定独痛苦不如众痛苦,准备叫这些掌门人们好好享受一趟毕生难忘的滚水澡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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