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黯的夜里,幽红的灯影射出一股血样的光华,映在地上将摇恍的人影拖得修长,房小虹的脸色在红红的灯光下泛起一股令人骇惧的阴沉神情,在那双没有表情的眸子里,闪出冷寒的精光,逼落在罗戟的身上。
罗戟的身上染满了一片鲜红的血,那阵阵剧烈传来的痛苦,使这个青年高手额上渗出了汗珠,他暗暗地咬紧牙关,不使痛苦表现出来,愤恨地望着房小虹,居然没有一丝死时的畏惧,也没有低头去企求自己的生命。
扬扬剑,冷寒的剑光泛射起一蓬凄迷的光弧,阴冷的笑声,自房小虹的嘴里低吐而出,他嘿嘿地笑道:
“这柄长剑只要一落,阁下的这个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的分了家,罗大首领,你知道那种滋味么,嗯。”
性格倔强的罗戟并没有因为对方这句话,而有所示弱,他仅是笑了笑,一派坦然无惧的神色,冷冷地道:
“你可以动手了,房大英雄,在幽灵宫群雄到来之前,我罗戟正好可以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而你却得到了,错过今夜,你将失去你所得到的一切”
他自知没有办法避过对方这致命的一击,干脆坦然的接受死神的挑战,所以他希望房小虹能快一点动手,虽然他死了,可是他相信海神旅会给他报仇,因此他并不怕死,只要死得有代价,罗戟是不计较一切后果。
这个代价是什么?那就是他以生命换取了罗盈的死因,他深信海神旅会查出这件事情,也深信有人会给他和罗盈报仇。
房小虹满脸都是不屑的样子,他脸上冷冰的没有一丝“人”的表情,冷的像块钢铁,斜睨了西门琦一眼,问道:
“怎么样?这个人能留下么?”西门琦嘿嘿地笑道:
“房兄,他说得不错呀,这确是个机会!”
房小虹淡淡地一笑,道:“这样杀了他也太丢人了,西门兄,你说是么?”
他手臂轻轻一抖,冷寒的剑芒像一蓬乌芒似的散了开来,锐利的剑刃在罗戟的眼前幌动,逼得他闪身退了几步,他忿怒的一剑挥出,将房小虹的长剑荡开,身形一跃而出,凛然的将长剑环抱在胸前,恨恨地喝道:
“姓房的,你不要羞辱我!”
“嘿嘿,”这一连串刺耳的笑,传进罗戟的心里,像是闻见鬼魅厉嗥一样,他心中一寒,一股恐怖的寒意刹时涌满了心头,房小虹嘿嘿大笑道:
“罗大首领,你要想死我偏不要你死,我很希望能看看你在这里所表现的那种窝囊,也看看你所谓的英雄本色是个什么样子!”
他斜剑往上一撩,幻化如电的将罗戟手上的长剑击落在地上,罗戟没有料到对方身手这般厉害,随手一挥便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击落,他心中大骇,忖道:
“惨了,我今日遭受的痛苦,将比死还要难过。”
在他那双精心炯炯的神目里,陡地泛出一股红光,丝丝的血丝有如一道道燃起的烈火,他目眦欲裂的吼道:
“你要怎么样?姓房的,这样做也未免太那个了,我罗戟虽然技不如你,在江湖上也不失为一条汉子,我如果要羞辱我,别说我罗戟骂你祖上失德,绝子绝孙”
房小虹冷冷地道:
“你骂呀,罗副首领,没有人会拦着你的嘴”
他左手倏地一晃,曲指轻轻的一点,斜斜地点在罗戟身上的三处穴道,罗戟只觉得身上一麻,登时全身动弹不得,房小虹向凝立在四处的汉子一挥手,立时有两个汉子将罗戟绑了起来,房小虹冷然的一笑,道:
“送到我的幕蓬里去”
那两个黑衣汉子急忙答应一声,押着罗戟向那尖起的大蓬之中行去,房小虹望着罗戟的背影哼了一声,道:
“西门兄,你要不要看看我对付人的手段。”
西门琦这时对房小虹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但佩服对方那身诡谲幻化的功夫,也骇惧对方那种对付人的方法。
他神情一冷,哈哈笑道:
“房兄的高明,在下正要领教!”
房小红得意的道:“行,你会看到罗戟怎么样的求饶,不管是谁只要落在我姓房的手中,纵是铁铸的汉子,我也能让他变成个软骨头的金铜”
两个心黑手辣的年青高手俱嘿嘿一阵大笑,大步向幕蓬里行去,幕廉掀起,罗戟正被绑在一根支起的柱子上,他神情惨然,望着进来的两个人,骂道:“龟儿子,你们不是人”西门琦冷笑道:“罗兄,你还是闭上你的鸟嘴好,免得多增加你的痛苦,要知道这里不是海神旅的地方,而是我们幽灵官的范围,你要发狠还是回去发吧!”
罗戟愤愤地道:“如果我罗戟能活着回去,首先要踏平你的幽灵宫,西门琦,我会血洗今日之仇,你们两个都给我记着”
“啪!”地一声重响,清脆的传遍开来,房小虹重重地打了罗戟一个巴掌,只打得罗戟耳鸣心悸,一缕血丝自嘴角流出,他怨恨的瞪着房小虹怒喝道:
“姓房,你他妈的不是好汉”阴沉的一笑,房小虹冷冰的道:“你吼什么,这一巴掌还不够,嘿嘿,罗副首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聪明人,就乖乖的闭上你的臭嘴。”他斜睨了西门琦一眼,道:“西门兄,我要表演一手,“蚂蚁上树”,你唤他们摆酒,我俩一面喝酒,一面看看蚂蚁上树那种滋味。”
“好主意,好主意。”西门琦嘿嘿地笑道:
“房兄真有你的,小弟正觉寂寞夜长,没有办法打发这种无聊的时光,现在,嘿嘿,倒有的瞧了”
轻轻地击了两掌,幕蓬之外立时走进两个汉子,西门琦分忖了一声,立时摆上一桌丰富的酒肴。
一个黄黄的竹筒托在房小虹的掌心之中,他阴沉地斜着眼睛不屑的望着罗戟,命一个汉子将罗戟身上的衣服脱掉,仅留一条内裤遮着下体。罗戟没有料到自己雄峙大漠,堂堂一派之首,会遭到这种空前的羞辱,他气得神情大变,几乎想自尽死去,可是这时身上四肢被缚,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他脸色铁青愤愤地吼道:
“哥儿们,你的手段好毒”房小虹扬了扬手中的竹筒,嘿嘿地道:
“没有什么,这只不过是一点小玩意,罗副首领,你现在可以领受一下蚂蚁上树那种滋味了,那是一种非常好受的味道,我想你一定很乐意尝尝!”
他轻轻启开了那个竹筒,自里面突然涌出一群无数的黑蚁,这群黑蚁头特别大,嘴上长着一个长长的尖刺,俱缓缓的爬动,奔跑到罗战的脚腿下,慢慢爬上了他的足踝。
罗戟骇得大叫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房小虹冷冷地道:“这是苗疆瘴区的尖嘴虫,很像蚂蚁,最喜人血,苗疆巫婆专门拿来对付那些背叛她的人,所以此尖嘴虫又名神兵,咬人不见血,籍着吸血的时候会将本身的毒液传给对方,罗副首领,你请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将你身上的血一次吸尽,总会让你享受享受那种特别的味道”罗战闻言大颤,悲吼道:“房小虹,你不如一剑杀了我,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整我干什么?我和你无怨无仇,你犯不着施出这种手段。”
“嘿嘿,”房小虹嘿嘿地一声冷笑,转身和西门琦坐在一起,端起一杯酒,轻轻撮在嘴边,大笑道:
“罗兄,我敬你一杯,祝你一路快乐”
“呃!”罗戟心里一惨,嘴里不觉呃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看脚背上,只见万千的尖嘴虫争先恐后的向自己身上爬来,一股麻痒难挨的痛苦,从脚上一下接一下的传来,那种痛苦麻酸酸的,说痛也不痛,只是奇痒难挨,心里好象有个什么东西在骚动一样,比蛇啃在肉上还要痛苦。
罗戟痛得冷汗直流,喝道:“魔鬼,你这是那门子英雄,有种放下我痛痛快快的一拼生死,你这样折磨我呃!”
他想起自己昔时的英雄岁月,与自己现在所受的这种羞辱,心里恍如遭受到巨大的铜捶狠狠一击似的,他的心神剧烈一颤,体外所承受的压力使他喘不过气来,那阵阵形容不出的苦痛,连罗乾这样铜一样的汉子都忍受不住,可见这种苗疆尖嘴虫有多厉害了。
黑麻麻的一片,那群竖起长长尖嘴的大蚂蚁象是骤然得到了食物一样,迫不及待的向罗戟身上爬去,扬起了长长的尖嘴专找罗戟身上肉多的地方咬去,尖尖的嘴咀在肉里重重地一啄,鲜血便会向外一冒,这些尖嘴虫急忙鼓起了肚子狂吸狂喝,非将肚子胀得圆圆大大而不停止。
罗戟虽然有一身笑傲林泉,睥睨江湖的功夫,可是一旦遇上这群没有人性的尖嘴虫,空有一身幻化的功夫,一点也施不出来,他这时疼得全身直颤,身上犹如遭受了什么东西抽吸一样,那种痛苦简直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出来的。
房小虹望了望罗戟那种挣扎苦痛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得意地问道:
“西门兄,你看我们的罗大爷还能支持多久?”
西门琦嘿嘿道:“最多能支持一个时辰”
“哼!”鼻子里传出一声冷哼,房小虹不屑地道:
“你把他估计的太高了,苗疆尖嘴虫又毒又狠,我相信不出半个时辰,我们的罗大英雄就会化为一具骼髅,仅剩一张皮包骨了,嘿嘿!”
两个把人命当儿戏的诡诈青年杯对饮,不觉得各有三分醉意,西门琦向罗戟一望,暗中登时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罗戟铁铮铮的一个汉子,这时身上爬满了尖嘴吸血虫,终于忍受不了那种椎骨啃肉的痛苦而晕死了过去。
尤令人心寒的是那些豆大的尖嘴虫,这时非但没有喝饱人血的意思,反而鼓起了圆圆的肚子狂吸不休,那黑麻麻的一片,使西门珂全身都不觉起了鸡皮疙瘩,周身汗毛直竖,对于生于一身贼骨的房小虹起了一股寒意。
西门琦对房小虹整治人的手段既惊且佩,暗中升起了一股防御之心,他俩在各怀心事,醉意未消之时,突然自幕蓬之外传来一声冷笑,冷冰的笑声使两人霍然立起。
房小虹斜掌平胸,沉声的道:“那一位?”
淡淡地一闪,两条人影化作一缕轻风,并肩地向外面扑去,眨眼之间消逝不见,刹时,使酒香飘鼻的大蓬幕里又恢复了死样的静寂。
幽灵似的一晃,自蓬幕外突然闪进一个鬼魅样的人影,他冷冷地看了罗戟一眼,挥手将罗戟身上聚满了的尖嘴虫弹落在地上、解开罗戟身上的绳索,将他挟在肋下如电的抢出幕外,向前奔去。
“唐兄,你得手手么?”
黑黯的夜里传来一声女子的话声,唐小客身形一顿,朝悄悄凝立在夜色下的那个少女一扬手势,道:
“首领,属下幸未辱使命,总算将罗兄救出来了。”海神旅首领何小媛嗯了一声,冷寒的眸子在夜中涌起一股煞意,她轻轻作了一个手势,轻声的道:
“你向东走,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唐小客一呆,道:“首领,你呢?”何小媛恨恨地道:“我来断后,掩护着你走,那个姓房的这样对待我们海神旅,这个仇非报不可,你快走吧!”
唐小客身形跃起,斜斜的向东方穿去,何小媛等他的身形消逝,缓缓的向前移动几步,冷煞的望着奔来的西门琦。
西门琦嘿地一声,道:“何首领,什么风将你的大驾吹来了!”
何小媛面上冰冷,有如罩上一层寒霜,冷漠的道:
“你们幽灵宫的本事愈来愈大了,居然连我们海神旅的人都敢砸了,西门琦,是谁叫你这样对待罗戟的”
心中一寒,西门琦紧张的道:“罗副首领在我们地盘之中撒野,不将我们幽灵宫放在眼里,如果我等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嘿嘿,江湖上还能由得我们再混下去么,何首领,你这样三更半夜私探大草湖不知有何指教?要不要请里面坐一会”
“嘿!”房小虹铁青着脸轻晃而来,阴沉的道:
“西门兄,我们中了海神旅的奸计了,嘿!这位姑娘好象就是海神旅的大首领吧,在下失敬了”
何小媛白了他一眼,道:“你好象很不错么?连我的人都敢动手,房大英雄,你知道得罪我们海神旅的后果将遭遇到什么样的报复么?”
精光一闪,房小虹冷冷地道:“海神旅玄魔小丑,不堪一击,幽灵宫现在要统驭天下,贵旅如果识趣,当该退出大漠,否则!嘿”“哼!”何小媛冷哼一声,道:
“你这狂妄的小子,在本首领面前,竟敢说这种话”她缓缓的抬起洁白加玉的手掌,自掌心之中吐颤出一股幽幽的光华,斜斜地向房小虹身上推去。
“烈幽掌!”房小虹诧异的低呼了一声,凝重的将脸一沉,右掌在空中兜一大弧,迎着何小媛击来的掌劲拍去。“砰!”地一声大响,双方身形俱是一幌,互相一移身形,相距在五尺之外,房小虹嘿嘿一声冷笑,嘴角上漾起一丝诡秘而阴沉的弧线,他身形向前一动,道:
“西门兄,命人将这个娘们截住,海神旅敢来这里发威,我们自然也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先擒下这个小妞,你我再领兵直攻海神旅,在两日之后,我相信大漠里再没有海神旅这号人物”
何小媛心中一寒,没有料到房小虹这个人如此阴狠,她能领袖海神旅那么多的高手,自不是平易可欺之辈,念头转动,不禁冷笑道:
“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你主意打错了,海神旅大漠之雄,如果那么轻易可以毁灭,幽灵宫也不会等待到现在了!”房小虹不屑的道:
“乌合之众也敢狂言,姑娘,你给我躺下吧!”
何小媛见他话音甫逝,身形已诡异的抢了过来,心中一凛,挥掌斜撩,电疾的击着拍出七掌,无奈对方神功无敌,功力犹在他之上,那连环七击非但没有伤着对方,反而让房小虹给逼得团团乱转,她暗中大骇,忖道:
“这个人的功力简直比西门熊还要高明,如果他真要和幽灵宫联合对付海神旅,海神旅还真不是他的敌手,我得赶快设法回去布署一切,在这里缠斗对我其实不利。”
她大吼一声,抖手将背上的长剑掣出,轻轻一颤,悠长的剑吟之声振空响起,烁颤寒刀在空中一闪,逼得房小或身形飘退,暗中却是大大的一震。
何小媛乘对方这一退的空隙斜穿跃出,落向寂寂的长夜里,奔出五六步,只见夜中人影闪动,十几个幽灵宫的高手已截住了去路。
身后的房小虹怒喝道:“截住她!”
剑光陡地涌起,一蓬血雨弥空布起,何小媛一剑劈死两个截路的高手,斜驭长剑斜挥而出,吓得那些高手暗中一颤,纷纷退身避去。
她身形恍如一朵轻絮,在人丛中闪闪而去,对身后的嚣叫与乱吼置之理,经过一阵狂乱的奔驰之后,这个身踞大漠巾帼女雄不觉有些劳累,她正待歇息一会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奔驰的蹄声,何小媛心中一凛,急忙隐身于一个叠起的沙丘后面,偷偷向前面一望,只见西门琦和房小虹率领一大群人马朝着这里追踪而来。
“首领!”这是自另一个大沙丘的后面传来唐小客的话声,他伸出半个头,向何小媛招招手,道:
“首领,你请过来!”何小媛眉头一皱,轻轻地道:
“你怎么还不走,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受困了!”
唐小客苦笑道:
我怕首领有所闪失,准备在这里等你浓重而密急的蹄声象敲起了巨鼓一样的响起,幽灵宫的高手分两队人马向这里包围,西门琦和房小虹各领一队,将唐小客和何小媛两人重重地困在中间。
唐小客神情大变,轻声的道:“首领,我们设法突围”何小媛神情一惨,道:没想到我何小媛创业至今竟然遭到这样凄惨的局面,唐小客,假如我俩回不到海神旅,整个大漠将是幽灵宫一家的天下了,也许我们的命运如此,该死在这里”
房小虹跨下一匹黑骑,身形一斜,奔驰而去,向这遍野隆起的大沙丘望了一眼,挥挥手,大声的道:“大概躲在这里了,你们给我搜”
晃动的人影俱闪身朝这里扑来,唐小客和何小媛俱将身上长剑掣了出来,两人在那些扑来的人影响未刹住身形的时候,同时挥剑洒出,惨呃的痛苦声接连响起,刹时有三个怨死鬼死在两人的剑刃之下。
“嘿!”西门琦骤见自己手下连着倒下了三个,不禁目眦欲裂,气得怒吼一声,暴身挥掌劈了过来。掌劲一吐,迸激推出,一股大力悄无声息的击往唐小客的背后,唐小客一个大旋身,沉声道:
“贼娘养的,我姓唐的就不再乎人多”长剑化作一缕寒光,身形向前跨出一步,挥剑斜翻,对着西门琦劈来的手掌之上削去。
这一剑又快又狠,灵捷之中透着幻奇,西门琦心中一神寒,顿时忆起摩西湖武功天下无敌,自己单独和唐小客动手没有丝毫便宜可占,他心念一转,朗声一笑,道:“房兄,这小子交给你”房小虹正将何小媛逼得没有还手的余地,突闻西门琦背后高呼,他心机深沉,暗下冷笑,充耳不闻,挥起手中三尺锋芒,一剑幻化的点了出去。“呃!”何小媛手腕上陡地一痛,嘴里不觉传出一声惨呃,长剑呛地一声摔落地上,骇得连着长长退了几步,房小虹面上罩满一片杀机,斜驭长剑指着何小媛胸前,冷冷地道:“首领,你的身手并不高明么”
唐小客骤然看见自己首领受伤失剑,心里登时大寒,顾不得再和西门琦动手,奋不顾身的扑了过来,撩起手上长剑颤出七点银花,点向房小虹的背上。房小虹正在准备羞辱何小媛一顿,突闻背后剑风凛冽,袭体生寒,他顿时知道对方剑劲极利,遇上了空前的高手,急忙一挫身形,自剑影中闪出,他一看唐小客撩剑追踪而来,不禁怔了一怔,问道:“你是谁?”海神旅还有这样的高手么?”
西门琦急急地道:
“此人姓唐,艺山摩西湖”房小虹哦了一声道:
“那倒失敬了!”他这时再也不敢存有丝毫轻视之心,凝重地注视着对方,唐小客可不敢恋战,左手一扶何小媛,道:“首领,我们冲!”
他一路领先,长剑如神样的撩起,连着点倒幽灵宫几个高手,这种幻奇诡秘的剑法,看得房小虹暗中大寒,怒吼一声,挥剑追来,大声的道:“今夜要是让你俩跑了,我房小虹以后也甭混了”
突然,自黑茫茫的夜空里响起一串银铃样的笑声,这笑声,清脆中有一股清新的气息,浮荡在空中有一曲仙乐。四处的人俱是一愕,正在猜疑这笑声是发自何处的时候,幽幽的黑夜里,自那隆起的大沙堆后面,转出两个幽灵样的骑士,这两个人的出现不但使幽灵宫的人心中一震,就是何小媛也是一呆,没有料到这两个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心中一惨,黯然的低下头,眸子里已渗出一丝泪水。
石砥中象一个神似的端端地坐在马上,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在那双其寒如刃的眸子里,却有一股湛然逼人的神光,冷冷地望着呆呆而立的房小虹,在他的嘴角上牵出一丝凄迷的弧线,弯弯的有如菱角,沉稳中透出英气
而东方萍则如一个广寒宫的仙子,清丽中带着淡雅,一身翠绿色的罗衫随风飘起,幽幽的香气淡淡飘出西门琦苦涩的道:“石砥中——迥天剑客,果然是他”
房小虹的心神剧烈的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底里冒起,他神情随着石砥中的出现而不停的变化,喉结之中恍如塞着一样东西似的,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小媛心里一酸,颤道:“石砥中,你好”石砥中苦笑道:
“何姑娘,你也好,你们请走,这里由我替二位接下了,唐兄,罗副首领伤得很重,回去赶快给他疗治”唐小客一呆,道:
“你!”石砥中淡淡地一笑道:“我在路上看见罗副首领独自奔回贵旅,此刻大概已经到了,他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所以我就赶来了”
他冷漠的斜睨了罗列在各处的幽灵宫高手一眼,那些人心中一寒,俱畏惧地退了一步,吓得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他漠然的瞥了房小虹一眼,道:“房大英雄,在下斗胆向阁下讨个人情”房小虹冷冷地道:“你还会有求于我们么?嘿嘿,这倒是希罕的事!”
石砥中淡淡地一笑道:“其实这也是多余的,如果阁下识趣就将幽灵宫的人撤回大草湖,否则死伤的不是我们,而是幽灵宫所训练的这群高手”
西门琦身为幽灵宫的主事,有什么事石砥中应该和他商量才对,可是石砥中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恍如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他气得全身直颤,恨恨地道:
“石砥中,你似乎找错对象了!”石砥中神情一冷,眉宇之间突然罩上一层煞气,他哼一声,不屑的扬声大笑,旋即以冰冷的口吻,道:
“大盟主,这话说得不是太幼稚了么?你有多大道行敢和六诏山并驾天下,论起房大英雄的武功比你们父子不知要高明多少,我这样做完全是给房大英雄一点面子,不然,哼!我的手段如何,我想大家心里有数”西门琦气得一颤,道:
“你侮辱我们幽灵宫”房小虹见情势不对,对自己十分的不利,他深知此时已非石砥中之对手,心念转动,沉声的道:“西门兄,我们先回去!”
那些幽灵宫的弟子象是遇上大赦一样,纷纷飘身跃上马去,西门琦见情势演变至此,只是暗叹一声,领着手下和房小虹并肩离去。
唐小客和何小媛这时也奔出数里之外,急着去照顾罗献身上的伤势,夜深沉了,黎明的步子正在缓缓的移动,在慢慢的驱逐着夜的幽影
冷清的漠野上没有一丝人迹,旋滟的阳焰自云空中斜斜洒落下来,投落在这一片黄滚滚沙泥茫茫的一片,黄澄澄的一片,隆起的沙丘,青黄的仙人掌形成一副大漠的特有彩色,三个行旅,踽踽地孤独行走
在大漠的边缘,有一座不知名的山,秃黄的一片,没有一棵树长满了果子,仅有稀疏疏枯黄了的青草,在风中摇曳,与其说它是山,倒不如说它是个大沙丘来得恰当。这时,自那神秘的大漠里并排驰来两个骑士,石砥中和东方萍冒着烈焰奔向这里,石砥中抬头看了看这座山,轻轻的一笑,道:
“方萍,我们到这山上去避避风吧”东方萍怀疑的道:“大漠万里无云,根本没有一丝风的信息,你这样肯定的说有风暴要来,我看你不要弄错了”“不会!”石砥中有把握的道:
“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大漠的一切变化我差不多都能看出来,不信在一个时辰之后,你就可知道我猜测的对不对了”
东方萍轻轻撩起洁白的手掌,理了一下额前飘乱的发丝,她虽不信平静的大漠会骤然狂风怒吼,风暴乍起,可是石砥中所给予她的信念太坚定了,她将石砥中看成了神,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绝对的,所以她凄迷的一笑道:“全看你的了”
大红翘起了尾巴长长的低鸣了一声,播开四蹄向小山之中奔去,东方萍尾随而上,两人不知不觉到了半腰之上,谁知两人方始自马背上飘落,背后己响起一股劲啸的大风,东方萍回头一望,只见在那空旷的大沙漠里卷起一股黑黄的大风柱,刹时,沙悉射,烈阳潜隐,神密的大沙漠完全罩在一片风的怒吼中
“唏唏唏——”血汗宝马突然悲鸣了一声,身形如矢,陡地飞身向山上奔去,石砥中和东方萍同时一楞,没有料到这匹千里神驹何以会抛弃主人不顾,独自失常的狂刮奔驰,石砥中斜斜一跃,焦急的喝道:
“大红”飘浮的红影恍如一朵红云似的消逝,石砥中和东方萍晃身直追,等到两人到达山峰之上,已失去血汗宝马的影子,东方萍神情一凝,伸手指了指山中的那一个小谷,道:
“砥中,你看那个小谷”在那个小山谷里,这时居然是一片翠绿,婆娑的树影,青绿的草丛,最令人奇怪的是这谷里,尚有一条麻石铺就的石径,直通谷底,石砥中一怔,禁不住被这个神奇的地方所吸引住,他脑海之中意念一动,忖道: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这里隐有世外高人,还是前朝遗民避难至此,这里隐秘异常,人迹罕至,莫不是江洋大盗坐地分脏之处”
这些纷沓的念头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逝,他向东方萍一招手,身形陡地一旋,顺着山石向谷底落去。身形甫落谷底,一阵清馥的花香飘送而来,中人鼻息欲醉欲痴,东方萍深深的吸了口气,轻笑道:
“好香的花,我们进去看看”石砥中凝重的瞥了四周一眼,道:“萍萍,这个地方不比寻常,仅看这里的栽植就知此间主人绝非俗人,或许还是武林前辈”“话音未逝,他陡地觉得有一道无形的气体向自己身上推来,急忙一个旋身顺手一带东方萍,飘退五步。“嘿!”冷冰的低嘿声在耳中响起,只见一个装束怪异的汉子,满含敌意的瞪着他俩,这汉子赤足坦臂,手里提着一柄长剑,他冷冷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来这里有什么事?”
东方萍见这个汉子口气不善,一身装束简直不是中原人氏所有,尤其是手臂上套着两个金环,走起路来会发出金击之声,她闻言秀眉一竖,冷冷地道:
“你是干什么的?躲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个赤足的汉子身形突然大变,冰冷的目光里刹时涌满了无限的杀机,他闪身将长剑探出,沉声喝道:“你们找到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二位朋友,凭你们那点道行还差得太远,识趣的给我放下兵器”
东方萍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是谁?”这汉子冷冷地道:
“叫恩达的就是我,小娘子,你长得倒象个人样,我真不忍心将你一剑杀死,还是叫你的汉子来吧,也许他还堪我一击”
这个人嘴里的话声太粗,东方萍虽然和石砥中相恋已久,也不觉得满面羞红,她气得全身直颤,恨不得立时出手教训这汉子一顿,可是石砥中始终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冷冷地望着恩达,她向石砥中瞥了一眼,征求他的意思。
石砥中双手一拱,道:
“这位朋友请不要误会,在下有一匹牲口不慎失落在贵山,如果那头牲口在贵处,请交给在下,”“嘿!”恩达冷笑道:
“鬼话,半掩山素无人迹,怎会这里丢掉东西,野汉子,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你能赢得我手上这个伙计,不要说是区区一个牲口,就是皇帝老子的头上宝冠,我也能赔得起,只是恐怕你没那个能耐”这个人口气之大态度之硬,迥天剑客石砥中还是初次遇见,他怔了一怔,猜测不出这个人倒底是什么来历,当时将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朋友,还是请转告贵主人一声,我们不敢打扰贵主人的清修,只望能将在下之失骑放回”
恩达斜挥一剑,沉声道:“不要多说了,你只要赢得在下手中宝剑,敝主人自然会见你,还保险将你们的东西找回,不过你若在我手下走不过十招,根本不配见我主人之面,在下就能代主人修理你们两个不怕死的野种,切记,仅仅十招而已,这十招关系你俩的生命,与敝主人的荣辱”他轻描淡写的一剑挥出,都已显示功力的深厚,石砥中心中一凛,可瞧出这汉子不简单了,单从对方的握剑的姿式上,已知这人在剑道上确实下过一番苦功,否则他也不敢说出这样的大话了。
恩达手下丝毫也不留情,交待清楚之后,身子向前连跨三步,手中长剑突然在空中一颤,数缕剑影片片洒出,点向石砥中身上重穴之处,俱是诡异幻化招式。
石砥中凝重的大喝一声,身形斜斜飘起,呛地一声,一蓬旋滟的剑光脱空跃起,金鹏墨剑化作一缕银练迎向对方的长剑,叮然声中,双方身形同时一晃,俱暗骇对方这种神奇通灵的剑招剑术,是自己平生所遇的劲敌之一。
恩达嘿嘿地一笑道:
“阁下这招‘鸿飞九幽’可谓施到绝顶”
石砥中没有料到自己甫出一招,对方便能认出自己的招式,而自己却没有看出对方是出于何派的剑技,相形之下,岂不是自己的剑法要逊于对方太多,他一念至此,惧戒之心立生,暗中将功力逼聚剑尖之上,静静的等待对方这致命的一击。
恩达击出一剑之后,并没有立时动手,他凝重的望着对方,两只冷寒的日子益发变得冷寒,他凝重地道:“这招你要注意了,我出手之时绝不顾丝毫之情,剑势一发,立时可见分晓,你自己得好好应付!”
他随手抖剑一指,缓缓的朝石砥中劈去,这一剑轻灵中透出神奇,缓慢中隐含风雷,论架式极不象是在较技,可是那层层推动的剑风嗤嗤作响,东方萍看得心神大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腔之外,紧紧的望着石砥中。
石砥中巍如泰山,对那连串刺耳的剑风声毫不理会,手中长剑仅是平稳的嗒在胸前,斜曲而出,却并没有出手的意向,令人怀疑的是他这时凝重中又带着清悠,索性将双目垂落,对恩达所推来的寒剑瞧都不瞧一眼。
恩达双手握着剑柄,凝重的向前推动,可是他的双足钉在地上却不敢移动分毫,剑芒妙闪,已逼及石砥中前胸,他还没有迎架或是伤敌的动作,恩达看看自己的剑尖离对方仅及三寸之时,突然一撤长剑,狠狠地道:
“你怎么不动手?”石砥中双目一睁,淡雅的道:“我动手就败了,你这一手制动,只要我一露痕迹,不论那个部位都在你的剑刃范围之内,我只有静中求动,动中求静,对于你的攻势不理不闻,这就是上策!”
恩达冷笑道:“我只要略进三寸,你就死在我的剑下了!”石砥中朗朗大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呢?我已看出你的剑长不及远,就差那么三寸而无法取得人的优势,你的剑法虽然凌厉却并非是没有缺点,象刚才那种情形要是换别人,此刻恐怕已经躺在地上了,恩兄,你说是么?”恩达脸色稍松,冷漠中浮出一丝钦敬之意,他冷冷地道:
“这么说阁下是比我高明了”石砥中摇摇头道:
“高明倒谈不上,不过是因地制宜,这时想出破解你这一招的方法而已,如果恩兄抽剑变招,两招同施的话,在下就没有办法承受的住了”
恩达虽然没有出现过江湖,但对各家各派的武学却很清楚,他见石砥中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弱点说了出来,心中更加敬佩,只是始终将石砥中看作敌人,在各方面都存了提防之心,所以他斜曲长剑,问道:
“阁下果然是个大行家,听你说了这么多的道理,你也总得露一手给在下瞧瞧,否则余下八招我只好再次领教”这种要求并不算太过份,象恩达这种身手的人骤然碰见一个可堪言敌的高手,那能不砰然心动,他晓得在见识方面不如石砥中,在武功方面也一定稍逊一点,所以他要求石砥中露一手,只要对方表现的能够过去,这次比斗在这里也可以结束了。
石砥中可为难了,他虽然在剑道上修养很深,却不知该施出什么招式比较恰当,又要使恩达死了这条心,又要在不伤和气的情形下收手,他脑海中念头直转,登时想使出达摩三剑中的起手式,这招虽烈,却深藏而含玄机,寻常人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招什么式子,他肯在恩达面前露出这一手,可见得他是如何看重恩达了,石砥中双手握柄,金鹏墨剑斜垂地上,然后缓缓的抬起,直射空中。
恩达现下所学已集各家所长,可是就没有办法看出这是那一派的剑招,在他看来这一招稀松平淡,除了略含玄机,隐势沉凝外,几乎没有什么可取之处,这只怪他道心不固,一时无法领会出其中的奥妙,拿了金条当铜铁,所以轻视之心一生,不禁哈哈大笑道:
“这招在点象仙猿剑法的仙人摘果,也象是西域墨家枪法中的‘血戟长空’阁下懂得还真不少,剩下八招你准接下来,这八剑在下要你舍剑逃生”“哼!”突然自谷底里飘来一声冷哼,恩达吓得全身一颤,惶悚的斜垂长剑恭身的立在地上,只听一个恍如梦幻中的声音,道:“你有多大见识敢遑论天下剑圣之最”
石砥中心中一颤,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清癯老人身着白罗衫轻闪跃来,在他身后紧紧随着四个精壮的汉子,这些人装束却与中原特异,尤其那个清癯的老人白眉如银,长髯飘飘,一身白服恍如仙中之人。
恩达吓得恭身道:
“法相大人,小童知罪”这个清癯老人哈哈朗笑道:
“一个守谷童子就敢谈论天下剑法,你也太替主人丢人了,瞪起眼睛看看,人家那一手才是真正的剑法,如果你要冒然出手,那一剑准将你的脑袋削去一半他目中神光炯炯,注定在石砥中的身上,问道:
“小友已得剑道之精,老汉文法相身随先皇避难此地,素不和外人往来,不知小友因何追踪至此”石砥中朗朗地笑道:
“这全是误会了,在下只欲避大漠之强风,无意在这里走失了血汗宝马,一路追踪所以闯进这里!”文法相双目一睁问道:
“你是说名传大宛国的红玉宝马!”石砥中一怔,道:“在下那头宝马跑起来确实会淌血汗,但不是叫红玉宝马,如果文先生肯将此马还给在下,我等立即退出!”文法相神情一凝,道:
“神驹通灵,善于择主,大宛国虽然以产汗血之马闻名于世,却没有一匹赶得上红玉之种,此种仅大宛国王室有几匹,而最终惨死病中,时至现在尚有一匹红玉旋落在外,乃是大宛国追寻已久的国宝,红玉宝马性情暴烈最是认主,小友也许不会是他的主人”
东方萍闻言大怒道:“大红平日温顺善良,今日不知怎的狂性大发,奔进你们这里,文先生只要交出大红,就知道他是不是我们的了!”
文法相面上一冷,道:“这位姑娘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东方冷笑道:
“我管他什么地方,只要大红找回来就行了,不论是谁都夺不去我们的马,文先生此意不要强占灵骑!”此言一出,恩达同那四个精壮的汉子同时大怒,俱气得目中喷火,含愤的瞪着东方萍,他们各握剑柄,大有出手之意。文法相漠然的一笑道:
“我堂堂一朝丞相岂会掠夺别人的东西,姑娘,你也太瞧不起老夫子”他气得长髯一飘,道:
“二位的身手足可睥睨江湖,但要在这里乱闯,似乎还差得太远,也许你们是受人所托来追查我们的形踪,可是你俩疏忽了一点,先皇等避难于此整整三代,虽然与世相隔,却没有人将武功搁下,如果不信,我可让你瞧瞧。”
他随手轻轻一接,只听冬地一声大响,只见一棵古柏迎声而倒,石砥中和东方萍同时大惊,对这个老人功力又骇又畏,尤其这个老人的身世,说得简直象神话一样,任何一人都不会相信一国之相居然会躲避在这里。
中摇摇头道:“文先生误会了,我们来此决没有探寻贵皇形踪之意,这里平静安乐无异是世外桃园,我等只要出去,决不敢对别人提半个字,这样打扰已经很不安了,那敢再让些凡夫俗子来骚扰你们的清幽”文法相冷笑一声道:
“没有那么容易,这里出现人迹也不是第一次,按着以往的规矩,你们要受七刑八兽之苦,念在你们也是武林一脉,老汉代我皇作主,只罚你们永不出谷一步,做敝皇的一班随从,这样待你们可说是宽大了一点!”“呸!”
东方萍气得啐了一口,叱道:
“你这个老不死的,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留下我俩做你们什么鬼皇的随从”
“住嘴!”文法相面上其寒如铁,沉声道:“你这小孩子居然敢侮敝皇,犯下弥天大罪,本来还有饶恕你们之意,现在,老汉只有对你不客气!”
他斜睨了身后那四个汉子一眼,道:“骆宾,给本相将这个女娃擒下来”“是!奴才遵命!”
左侧的那个汉子随影踱了出来,他浓眉环目,鼻子高高的有些不象是中原人氏,腰里系着一条大草绳,卷起了裤角,赤着巨扇似的双足,伸手拔出腰上悬着的长剑,在空中挥了三次,噗噗的剑气声缭绕响起,手劲竟是很大。
骆宾怨毒的看了东方萍一眼,道:“你过来!”东方萍眉毛一挑,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支配我”骆宾冷漠地道:
“姑娘,你辱及敞皇,罪无可赦,现在你可要小心了。”他身怀异派绝学,手中长剑一颤,跃身冲过来,剑影如虹,手法之怪异,招式之绝奇,非但是东方萍见所未见,连石砥中这等高手都不觉为之目眩。
东方萍身随形起,迎空撩起纤纤洁白的玉掌,在空中兜起一个半弧,对着骆宾的身上拍去。
掌劲迸溅,激旋劲荡,那股庞大的力道重逾近千,骆宾只感压力奇重,呼吸沉重,他暗中一寒,大吼道:“看不出你这小姑娘还有二下子。”
圆溜溜的身子灵诡的一旋,巧妙的转到东方萍的身后,此剑斜吐,一缕奇快的剑影戳向东方萍的腰际。
石砥中看得神色动容,道:“‘六龙迥长’东方萍快退手!”
东方萍毫不犹豫的跃起身形,在空中一个大盘身,斜掌两臂拍出,浑厚的掌劲悄无声息的击在骆宾的身上。
“呃!”骆宾没有料对方变招这样迅速,手法这样凌厉,稍一疏神胸前便中了一掌,他痛得惨呃了一声,身子连着剑退出七八步,神情陡地,面色苍白额上居然渗出了汗珠。
“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急烈的喘息不止,他略略平复了一下自己,左掌紧紧的接着胸口。
他怒吼道:“你并不高明,这一掌我骆宾认栽了!”文法相脸上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怨眼的望着石砥中,他很严重的将骆宾叫出来,自己闪身踱了过来。
石砥中庄重的道:“文先生要指教几招么?”
文法相冷冷地道:“不错,我现在才看出你是个可怕的人物,如果今天让你们出得这谷中一步,我姓文的就要血溅在你面前,相好的,你那位朋友并不高明,高明的是你提醒了她,否则我手下决不会怎么快就败了”
东方萍不屑的道:
“你好象对自己手下很自信!”
文法相怨毒的盯了她一眼,道:“当然,我这四大勇士都是亲手训练出来,他们深浅我比你还清楚,以你这点雕虫小技在本谷是算不上一个人物,敝皇的随身哪个都比你强”。
这一着使东方萍极为生气,她气得粉靥羞红,银牙暗干挫,若不是碍着石砥中的面,她准备和这个老东西拼命,她忿忿的道:
“你满嘴胡说,当心我打掉你的牙”
文法相摇摇头道:“你差得太远,还是由你的汉子来吧!”
石砥中随手将金鹏墨剑一抖,一股闪颤的青芒溢出,也晓得今天之事已不能罢休。
向前一跨步,道:“文先生如肯指教,在下极感荣幸?”
文法相冷冷地道:“你不要太高兴,我一出手生死立判,你还是小心点好”
他凝重的一吸气,双掌缓缓的立了起来。
石砥中见他说得这样慎重,一般凉意从自己心底升起,他深知对方功力高绝,敢尽夸海口必然有着十分的把握。
他神情一凝,道:“文先生敢情要和在下过招!”
文法相得意的道:“相好的,你不要小看我这双手掌,能在我掌下走过百招的人绝无仅有,你还是出手吧!”石砥中将神剑一弃,道:
“文先生不肯以兵刃见赐,在下只是空手和先生走几招,我石砥中在江湖上从来不占这个便宜!”
文法相见石砥中果然将手上神剑缓缓返归剑鞘之中,心里不禁一急。
他向前连奔二步,着急的道:“生死之关,岂能儿戏,我敢这样和你动手,自然有不畏你神剑的方法,相好的,你还是不要空手的好!”
石砥中剑还鞘中,摇摇头道:
“文先生不要客气,我们还是空手对招,这样也不会伤了双方的和气,先生是主,请你出手”
文法相冷哼一声道:
“相好的,掌下无好手,拳下无好伤,这一动手是生死之情,你不要照顾和气,尽量下煞手,因为我们双方的和气早已不存在了”
他双掌一立,陡地往外一翻,一股浩瀚的大力汹涌荡出,这仅是一个试探,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呢。
迥天剑客石砥中可算是真正遇上行家了,他凝重的长吸了口气,全身的衣袍隆隆的鼓了起来。
左掌护身右掌,平摆,两道油光紧紧的逼落在对方的身上,因为各家动手,先机在先,稍一疏忽大意,立时可判生死。
两人俱是紧张的盯着对方,轻易不肯出手,文法相身躯微弓,绕着石砥中身边走,寻找适当的时机准备动手。
在文法相绕走第三匝的时候,他的身形恍如幽灵样的跃了起来,身形下护右掌如山的击了出去。
石砥中大喝一声,右掌向上一抬,在空中一拍,一股强烈金石的劲气澎湃的推了出去。双方的出手,都是快的令人目乱神摇,周围的人同时神情大变。
“砰!”
掌劲相触空中陡地闪起一声如雷巨响,残枝断梗,滚沙扬尘,随着这声巨响之后,谷底里响起一连串的隆隆迥音,震得观看的耳鸣心悸,骇然楞立在地上。
这互击一掌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动静,文法相依然是凝重的站着,只是他的双足已深深陷进泥中,低垂双目,眉字斜垂,远远看去好象是老僧入定,只是有一宗令人诧异的是他嘴角上流过一丝鲜血,徐徐流出
而石砥中更不同了,他的精神萎缩,面色枯黄,虽能依然钉立在地上,可是胸前都洒满了一蓬鲜血,那是自他嘴里喷出来的,他右掌半伸,逐渐的下垂,恍如再也没有力量支持那条手臂。
东方萍神情一怔,颤声道:“砥中!”
艰涩的动了动嘴唇,自石砥中嘴里慢慢迸出一个字:“我!”
情形太明显了,他己受了严重的内伤,这是他生平第一遭遇上的劲敌,仅仅一掌就分出了胜负。
东方萍忿愤的瞪了文法相一眼,道:“老杀才,你现在可得意了”
文法相对她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是脸上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微笑,双目缓缓的睁开,冷冷望着东方萍。
东方萍心如刀绞,一见文法相那种令人气愤的神情,顿时激起她心中的杀机,她好象失去理智似的,伸手击出了长剑,冲了过去。
一扬手中兵刃,叱喝道:
“老杀才,你再打死我吧”
“砰!”数道寒冷的剑光自空中布起,只见思达和另外三个汉子俱斜剑拦了她的去路,这四个虽然一言不发,可是目中所流露出来的恨意使东方萍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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