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的齐帝而言,能够坐这样位置的人,最好是属于皇室的供奉。
然而现实的结果却并不尽人意。
在一些对于整个战场而言的修行者的分派和调度上,更多的修行者都赞同一名年轻宗师的意见,而并非是来自皇室的一名老供奉。
这种微妙的赞同,便意味着认可,意味着顺理成章。
这名年轻的宗师是齐人意,齐斯人的师弟。
在先前齐燕联军对秦军的战斗里,这名宗师获得的军功最多,而且还因为在修行方面对一些修行者的指点,得到了这些修行者的支持和敬仰。
所以不出任何的意外,这名在大战前并不算出名的年轻宗师,将会成为调度绝大多数宗门的绝对实权者。
然而真是如此吗?
只有此时在军营某处边缘一座不起眼帐篷周围的寥寥数人,才知道那里的齐人意只是某人的傀儡。
只是追随着某人的死士。
一盏黑色的油灯跳跃着明亮的灯火。
火光照亮了两张都显得很年轻的脸庞。
其中一人是新即位的齐帝,而另外一人却是苏秦。
齐帝的面容温和,然而眉梢却微微提起,隐约间透着不喜。
他端详着苏秦,问道:“既然你已经让我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为何还能觉得我会同意坐上这样的位置?”
“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
苏秦平和的叙述着:“我可以让齐斯人从来杀我,到传授所有的修行经验给我,让我成为他的真传弟子,我也可以让一名不出名的小门派宗师,变成现在绝大多数人信奉的领袖,我可以继续将齐斯人的一些修行经验和手段传授给这些修行者,让他们都得好处,最为关键的是,我有很多可以杀死你的机会,因为只有我发现所有人认为并未御驾亲征的你,实际就在这个军营里。”
齐帝笑了起来,笑容依旧很温和,但是眼睛深处却透着锐意,“但是你是秦人。”
“你知道我的际遇。”苏秦淡漠的说道:“在我离开长陵之时,我只认为我是一名修行者,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是秦人,或是楚人,或是齐人。”
“只忠于自己,如何令人放心?”
“从来没有绝对的放心,只有时势使然。也从来不会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某一阶段的朋友。”苏秦微讽的说道:“我帮你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同时我取得在修行者世界所需的东西,这很公平。而且我只是个影子,谁都会认为新的晏婴,新的齐斯人,便是现在那帐篷里的齐人意。”
齐帝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合作,才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不喜欢有人靠偷窃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来和我谈条件。”
“你必须有我这样的合作者。”苏秦毫不掩饰的冷笑了起来,“你很快就会醒悟,郑袖和元武并没有你和燕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而且就算在赢得了这场战争之后,你也必须面对巴山剑场,他们在那个时候会成为你的敌人,而你必须拥有能够在修行者世界抗衡他们的人存在。”
“我就是这样的人。”
苏秦也收敛了冷笑,面无表情的慢慢说道:“我会比齐斯人更强,比你大齐王朝所有其余的宗师更强。如果说要诚意的话,不管你现在如何想,我会先去长陵杀了严相。”
苏秦的最后这几句话让齐帝的心境真正的震动起来。
这个时候苏秦又看着他,问了一句,“即便这一切都按你所想,秦灭了,你和燕人最终也灭了巴山剑场,那你要和燕平分天下么?”
齐帝深深的皱眉。
“人的想法始终会改变,随着时势,你不用现在就给我回答。”苏秦对着他颔首为礼,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他走出营帐,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数道杀意,嘴角露出些不屑的笑意。
齐帝不可能对他放心。
但至少在他前往长陵,杀死严相之前,齐帝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铲除他在齐王朝修行者世界里已经建立起来的力量。
一切都在按照他想要的步骤在走。
他走得如此得心应手,不只是因为他此时的修为和力量,而是因为此时天下没有人能够和他一样,长袖善舞于这些势力之间,最关键没有人能够游走在巴山剑场和其余势力之间,没有人能够借用到那些大逆和巴山剑场的力量。
对于他那名小师弟丁宁,他实在是从心里佩服得紧。
昔日的王惊梦就已经无敌天下,借助九死蚕化身丁宁重修蛰伏在长陵,今日能够占据胶东郡,重聚天下最多的强者,这简直是令人叹服。
只是他终究还是无法代表所有秦人的意志,终究还有很多人不是和他一般的想法。
现在的净琉璃,其实便像极了当年很多年轻气盛,刚刚炼剑成功的巴山剑场修行者。
而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苏秦自己就像是一柄锋利的,无主的杀人刀。
很多人都喜欢借刀杀人。
苏秦也很乐意被人借刀杀人。
只要他的强大速度,远远超出那些人的预计,那此时的天下,对于他而言便充满着无数的机会。
谁会想到他能够用这样短的时间,便成为齐修行者世界暗地里的领袖?
一辆通体缠绕在黑色雾气里的车辇出现在他的身前。
拖曳着车辇的是四头足底生焰的阴魂兽。
这是齐王朝内某个宗门的秘宝,这种经过修行者秘法炮制而成的阴魂兽即便远行万里都不会疲惫。
要回长陵了。
这是时隔很久之后的回归长陵。
然而苏秦此时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感慨。
长陵对于而言已经只是一处寻常的旅地,而且已经太小,包裹不住他的野心。
“走。”
他淡淡的下了命令。
阴魂兽拖曳的车辇开始启程,后方跟着二十辆黑气缭绕的马车。
齐帝此时已经走出了营帐,在几名供奉的护卫下,遥遥看着他的这列车队。
当他看到已有这么多修行者追随着苏秦而行,他的心境再次剧烈的波动起来。
他发觉自己并没有多少可以拒绝这人的资本。
因为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对方已经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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