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鲜血一**涌上头颅,这些宫女和侍卫的面色异样的嫣红,识海却是分外的清晰,身体里的精力似乎前所未有的旺盛。〔?再看着身周直接在风里冻死,冻成黑色冰雕的伙伴,这些宫女和侍卫甚至都有一种那些人鲜活的生命力过渡到了自己身上的奇妙和恐怖感受。
恐惧和敬畏都是一脉相生的东西。
只是对于在场绝大多数权贵和修行者而言,这些宫女和侍卫的生命就像是祭品,只是陡然让这个仪式的过程变得更加庄严和隆重。
这种阴风,本身便是昔日这山门用于防御异族的手段。
昔日那些修行阴气鬼物功法的修行者被迫害得越是严重,他们的抵御手段往往也更加残酷。
在所有沿着河面行向前方的黑色山体的上百名年轻修行者的尾端,有一名年轻修行者显得很特立独行,不只是服饰上和那些年轻修行者截然不同,显得华丽光鲜得多,最为关键的是,在席卷而过的阴风里,他虽然并未像那些宫女和侍卫一样冻僵,但是他的面色却是变得霜白,身体也瑟缩起来。
这名年轻人在最近十分有名,他是苏秦,和那些楚都回归的大齐王朝修行者一起乘船刚至,而且因为他在楚都的特殊身份,所以就连齐帝身边的人也很轻易的认出了他是谁。
“圣上,为何允许他也进入祖殿?”
一名始终恭立在齐帝影子里的黑袍老者皱了皱眉头,出声问道。
这名老者的胡子很长,一直齐腰。他是天都宗的上代宗主何灭景,晏婴死后,他和齐斯人一样,是大齐王朝公认的数名最强修行者之一,而且他因为入皇宫成为齐帝的供奉,护佑齐帝的安全才让出了天都宗的宗主之位,无论是在修行者的世界里,还是在朝堂里,他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在那上百名年轻修行者里,有五名年轻人出自天都宗。对于这样的仪式而言,这样的比重对于一个宗门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但是他依旧无法忍受一名秦人,一名异族也进入祖殿学习。
齐帝与何灭景的关系和元武与徐福的关系此时并无太大差别,所以他并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他没有转头,嘴唇微动,轻声道:“郑袖和元武之间出了些问题,两人的意见不再完全一致的统一,但元武在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彻底压过郑袖,或者直接将郑袖除去。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苏秦依旧会是秦王朝在楚地的实际统治者,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们和郑袖之间的唯一渠道。他对于我们而言十分重要。”
顿了顿之后,齐帝淡淡的接着说道:“而我之所以答应让他也进入祖殿一观,最为重要的原因是他修行的自然不是与之有关的阴气功法,即便有着一些药物和符器的帮助,他不可能在内里停留很久,更不可能真正学习到什么。”
何灭景看着苏秦那瑟缩的背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在猎人的眼睛里,再强的猛兽也只是猎物,然而此时齐帝和何灭景却并未看到,越是踩踏着河水,越是接近黑色的山体,苏秦嘴角的嘲弄意味就越是明显。
此时不再有阴风吹拂出来,法阵显然已经彻底调整完毕,那种诡异的防御力量又已经彻底笼盖这座山体,只有他们行进的正前方,上山台阶处开出了一道口子。
可以容纳两三人行走的口子边缘有奇异的辉光在闪耀,就如同刀刃镀了某种独特的精金,给人的感觉又像是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这样的裂口。
这座护山法阵的失效时间很短,只在真正安放十二巫神归位的那数十息时间之内才有让人潜入的可能,然而苏秦坚信这难不倒白山水。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敢于在长陵放歌而战,在楚都破时还要力抗幽浮舰队一下的白山水不只是太过狂傲,有时候她就像是个真正的疯子。
这些大齐的宗师,哪怕在修为上和白山水、赵四这样的疯子没有太大的差距,然而在苏秦看来,这些宗师已然无法上得了台面,有着本质的差别。
因为往往只有足够疯狂的人,才能够做成令人疯狂的事情。
……
任何一个时代无敌的存在都足够令人敬畏,无论是昔日幽王朝的幽帝,还是这名让修行界不容的阴气鬼物功法都成为修行界主流之一的宗师。
即便是对于苏秦这样的阴谋家,当他真正踏上这座山的石阶,他嘴角的嘲讽意味就已经完全消失,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来。
石阶十分干燥,没有任何的湿气,然而石阶的缝隙里的青苔却是生长得十分旺盛。
这些青苔和沿途高大到与山并齐的树木,常年无法照射到阳光,然而却汲取着这山中另外一种元气,久而久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墨黑的晶体。
很多树木死后埋于泥土之中都会石化,甚至玉化,但那是死亡之后的过程,而这座山里的所有树木、花草甚至青苔都并不一样,即便已经变成了某种漆黑的晶体模样,但它们依旧是活的,依旧在生长。
这是一种向死而生的大手段。
在苏秦看来,只是看了这山中的这些草木,就足以改变很多修行者对于阴气鬼物功法的看法。
在他的前方,那些在整个大齐王朝之中挑选出来的年轻修行者们,他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身体却是变得越来越轻盈,活力更加旺盛,甚至给人一种平静紧张之中却分外狂热的感觉。
但苏秦却感到石阶和两侧的草木都开始散出一种对他的敌意,在他的身周,出现了一些明显的黑线,朝着他的肌肤表面接近。
苏秦缓慢的呼吸着,他没有残废的右手在衣袖中握住了一枚石符。
这枚石符在他的真元灌输之下,也散出阴冷的气息,慢慢散在他的身体周围。
那些出现在他身周的黑线如钢针般刺入围绕着他身体的阴冷气息,没有消散,只是变得分外的迟缓,前进的异常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