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士聚集,要置雪儿于死地。颜某自拼尽全力护她。只是颜某武艺低微,此去只怕身死。望燕兄今后不计前嫌,保她一世?”
我震惊莫名!可雪儿既选择了他,我又怎么能让他们劳燕分飞,生死分离?于是我告诉他,他不必去,我去。
我去了颜朴淙与武林豪杰们相约的地点,杀了所有人,自己也被挑断手脚筋,扔下悬崖……
“武林人士为何要杀殷似雪?”步千洐问。
燕惜漠神色微震,慢慢道:“因为她是君和人。”
破月悚然一惊,可她还未发问,门外已传来一道极度震惊的声音:“胡说!我怎么会是君和人?”
门被拉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身影。
前一个娇容煞白、满目含泪,不正是殷似雪是谁?后一个苦眉低垂,神色激动,却是久未蒙面的杨修苦!
“惜漠!”
“师哥!”
两人齐齐扑倒在燕惜漠脚边。
“小师弟……”燕细惜漠扶起杨修苦,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片刻后,他才松开杨修苦,转眸看着一直愣愣的殷似雪。
步千洐和破月二人看到杨修苦,对眼一眼,都存了戒心。可见他老泪长流,神色悲痛,与燕惜漠抱在一起,又有些吃惊。
“惜漠!不是这样的!不是!”殷似雪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眼神迷蒙,“当日我一直在等你,我怀的是你的孩子,颜朴淙说我身体阴寒,奔波会导致落胎,叫我在颜府等你过来。我还给你写了信……”
“妖女!果然是你害得我师哥落难,你还狡辩作甚!”杨修苦怒道。
燕惜漠神色大变,轻拍杨修苦的肩膀,淡淡道:“往事已矣,殷似雪,你不必再说。你是君和人,我是大胥人。咱们早就两不相干。”
破月却看向殷似雪——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切、一切的一切,燕惜漠的劫难,殷似雪的堕落,她的孤苦,全都是颜朴淙一手造成。她真的与颜朴淙,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他如今殚尽竭虑拆散他一家人,又将她养成人丹,莫非就是因爱生恨,要报复殷似雪和燕惜漠?
“去你的君和人!”殷似雪却已勃然大怒,“我一辈子都没出过大胥,我父母都是江南侠士,我怎么会是君和人!你就是因为这个,这么多年也不来见我吗?”
燕惜漠怔住:“你不是?你若不是,当年为何挑衅各大门派,结下诸多仇怨?”
殷似雪怒道:“我看他们不顺眼罢了!自我跟了你,何曾招惹过别人?”
燕惜漠喃喃:“你不是君和人?你当真不是君和奸细?可颜朴淙言之凿凿……”
“我若是君和人,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殷似雪恨恨道。
“颜朴淙。”步千洐忽然道,“月儿是死婴、殷教主移情别恋、殷教主是君和人,皆是他一人所言。你当日险些身死,当世武林前辈也几乎被你杀光,两败俱伤。颜朴淙到底有何图谋?”
燕惜漠和殷似雪闻言神色一震,破月心神恍惚。
“他一直待我极好,怎么会……”殷似雪的声音嘎然而止。
“大哥!”静立在旁一直沉默的杨修苦,砰一声又跪倒在燕惜漠面前,抱住他的双腿,“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何多年来不现身?”
燕惜漠目露柔光:“小师弟,我一直听说你的消息。你成立了刑堂,很好。大哥不是不想见你,只因曾为了她杀了许多武林人士,又练了一身君和功夫。无颜再面对你,你做的很好!”
杨修苦泪水滚滚而下,长跪不起。
原来殷似雪一路跟踪步千洐二人。她轻功独步武林,步千洐功力虽已胜过她,却也不易察觉。路上她却恰好撞见了杨修苦,杨修苦照例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殷似雪也讨厌他,但见到故人,又挂念燕惜漠,便吼道:“他没死!你白恨了我这么多年!”杨修苦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于是也尾随她,上了青芜峰。
他自小孤苦,是燕惜漠将他养大。他从小对燕惜漠敬爱有加。当年燕惜漠出事,他恰逢在外地,再回来时,已是阴阳相隔。所以他愤怒之余,才创立了刑堂,专管江湖不平事,清苦的过了一世,只为实现师哥的遗志。他恨殷似雪,当年见到颜破月也心生厌恶。但他没料,今日能见到死而复生的燕惜漠,大悲大喜,难以言喻。
“小师弟,是师哥当年行差踏错,叫你失望了。”燕惜漠握住杨修苦的手。杨修苦身为刑堂堂主,在武林中刚毅威严,此时却如孩子般痛哭流涕,泣不成声。燕惜漠轻抚他的背,柔声道:“破月是我女儿,千洐是我徒儿,今后你便替我护着他二人,可好?”
杨修苦哽咽道:“师哥放心,今后我必定将他们视为己出,肝脑涂地!”
燕惜漠点点头,又对殷似雪道:“咱们生这个女儿,却一日也没有爱护过她。今后你不要再胡为,多为她着想。她既然喜欢千洐,两人如此般配,就由她去。”
殷似雪当然胡乱点头:“我听你的,都听你的。那你呢?你今后要去哪里?不管你去哪里,休想再丢下我!”
燕惜漠笑而不答,对步千洐二人道:“你们过来。”
他执着两人的手,放到一块:“今后你二人要相亲相爱,行侠仗义,世道虽然艰难,但我习武之辈,不能为世事左右,无论在江湖还是沙场,应当心存侠义之心,替天行道。”
“是!”两人同时答道。
殷似雪忽然道:“你别教他们你那一套,我不想、不想叫月儿吃苦。”
燕惜漠笑着摇摇头,骤然抬手,快如闪电,点中两人肩头大穴。反手又是两指,点中殷似雪和杨修苦的穴道。因为众人皆情绪激动,故他突然发难,竟无人能防。
“你干什么?”殷似雪失声道。
步千洐亦是一惊:“师父!”破月最先反应过来:“爹,你不要一个人去!”
燕惜漠站起来,摇摇头。
“上一辈人的事,还是上一辈来解决。颜朴淙是官身,你们动手,势必被牵连。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当为你们解决了这个遗患。”
他最后看一眼殷似雪和破月,眸中柔光敛去,杀气瞬间满溢:“他当年谎称你是君和人,终致我们夫妻分离、父女失散,天各一方不得相见。此仇不报,燕惜漠枉自为人。你们不要跟来。待杀了颜朴淙,我自会来寻你们,一家团圆,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boss对决~
78
78、v章
燕惜漠的身影走远了,草庐内四人全静下来,倾尽全力冲穴。
两个时辰后,殷似雪第一个站起来,她虽功力与步千洐不相上下,但多年修为,到底更胜一筹。她没有马上追出去,而是看一眼屋内众人,抬手封住三人数道大穴。
“你干什么?”破月倒吸一口凉气。
“你爹说得对……”殷似雪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上一辈人的事情自个儿解决,今后你俩要好好的。步小子,好好宠着月儿。待颜朴淙事情一了,今后你若要报仇,便冲我来。”
“我也去。”杨修苦怒喝道。
殷似雪摇头:“我才不要你去。”转身跃出了草庐。
殷似雪点穴着实霸道,直到两天后,步千洐才冲破穴道,他替破月和杨修苦解开,只匆匆朝杨修苦做个揖,带着破月自行走了。
然而当他们半个多月后赶到帝京,一切已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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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殷似雪隔着一扇门,站在颜朴淙卧房外时,她的心情是非常悲愤的。
两年前察觉到颜破月的存在时,她不是没上门找过颜朴淙。当时他怎么说?
“当年她产下,太医断定活不过五日,我才瞒着你说她已死了。怕你伤心罢了。”
“我怎么会将她当成人丹?当时只有这一个法子能救她,否则她如何活下来?”
“你生下她几日便离开了我,你创立清心教。她是名女子,养在我身旁,不比跟你入了清心教更好?”
……
在殷似雪心里,颜朴淙始终是那个翩翩少年官员,穿着朱紫官袍,少年老成、独具风流。加之当年殷似雪悔婚在先,所以他的话,殷似雪总是信的。
可如今才知,当年他布下这样一个局。殷似雪难以置信,却不能不信。
“雪儿,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饮一杯?”疏淡含笑的声音传来。
颜朴淙功力本就与殷似雪不相上下,略逊于燕惜漠。他卫尉府守卫森严,来人既能不惊动暗卫,当世也只有数得出的那几人。所以他立刻猜出。
殷似雪推门进来,却见颜朴淙一身灰白狐裘靠在榻上,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捏着个瓷白酒杯,冲自己笑。
“颜朴淙,我今日是来杀你的。”殷似雪拔出长剑冷冷道。
颜朴淙心头微惊,不动声色缓缓笑了:“你若来杀,我心甘情愿。”说完竟真的继续闲适的喝酒,毫无防备。
殷似雪心头一痛:“你当年为何要骗惜漠,说我已变心,还说我是君和人?叫我们失散多年?你好狠的心!”
她以为他会辩解,没料他只淡淡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为何?!”
颜朴淙单手抚着额,嘴角弯起:“我不过以为……这样可以留住你。没料到你如此偏激,宁愿创立清心教,被天下人辱骂,也不愿留在我身边。赔了夫人又折兵,约莫说的便是我罢!”
殷似雪又恨又怒,可她终究与颜朴淙有过一段夫妻情缘,此时见他堂堂卫尉宁愿束手就擒,神色落寞,心头又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