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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他最近的两个德鲁伊对视一眼,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镰刀。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痛苦地蜷成一团,嘴里嗷嗷直叫。在接下来的骚动中,灵思风悄悄凑到祭石前;为了避免任何苛评,他还特别仔细地藏起了匕首。不过其实谁也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还没逃走的德鲁伊——基本上都是比较年轻、壮实的那些——全都围在老头身边,准备同他探讨关于亵渎圣石的问题。从老头的咯咯傻笑和软骨碎裂的声音判断,辩论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双花兴致勃勃地注视着战斗。灵思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咱们走。”
“不去帮帮忙吗?”
“我敢肯定我们只会碍手碍脚。”灵思风赶紧说,“你知道忙起来的时候被人打扰有多烦。”
“至少我们要救出那位年轻的女士。”双花毅然决然地说。
“好吧,不过动作要快!”
双花拿过匕首,朝祭石冲了过去。他笨头笨脑地乱砍几刀,倒也割开了绑在女孩身上的绳子。对方坐起来,开始号啕大哭。
“没事了——”他张嘴道。
“怎么会没事!”她眼圈红红的,对观光客怒目而视,“为什么老有些家伙到处坏人好事?”她满脸不屑地用袍子边擤了擤鼻涕。
双花窘迫地望着灵思风。
“呃,我想你没搞清楚,”他说,“我是说,我们刚刚把你从必死无疑的境地中救出来。”
“在这儿混可不容易。”她说,“我的意思是,保持——”她红了脸,沮丧地拧着袍子上的花边,“我是说,保持……不让自己被……不失去资格……”
“资格?”双花毫无争议地胜出,赢得了为整个多重宇宙中反应最慢的人设置的“灵思风杯”。女孩眼睛一眯。
“本来我现在可以和月之女神在一起,从银杯里喝蜂蜜酒。”她使起了性子,“整整八年,每个星期六晚上都坚持守在家里,现在全毁了!”
她抬头看看灵思风,皱起了眉头。
巫师觉察到了什么。也许是身后微弱的脚步声,也许是她瞳孔里反射出的动作——反正他从自己站着的地方闪开了。
什么东西呼啸着穿透了刚才他脖子所在的位置,刚好从双花的秃头上擦过。灵思风猛地转过身,发现一个大个子德鲁伊正举起镰刀,准备再来上一下子;逃跑的希望万分渺茫,灵思风别无选择,绝望地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脚刚好落在对方的膝盖骨上。德鲁伊尖叫着松开武器,只听肌肉撕裂的恶心声响,他一头向前栽倒在地。在他身后,长胡子的小个子男人从他身上拔出长剑,抓把雪擦了擦:“我的腰痛得要命。财宝由你们来抬。”
“财宝?”灵思风虚弱地问。
“所有的项链之类的。所有的金项圈。他们有很多。祭司嘛。”老头伤感地说,“除了金子还是金子。这女孩她是谁?”
“她不让我们救她。”灵思风说。女孩透过弄花的眼影挑衅地看着老头子。
“管他的。”他一把扛起女孩儿,摇摇摆摆地晃着,尖叫着痛骂自己的关节炎,然后轰然倒地。
过了一会儿,他俯卧着吼道:“别光站着,你个蠢女人——扶我起来!”灵思风惊得目瞪口呆,她肯定也一样,因为她竟然照办了。
与此同时,灵思风还在尽力抢救双花。观光客额头上有一处擦伤,并不深,可他却昏迷不醒,脸上还凝固着一个有些忧心忡忡的微笑。他的呼吸很浅——而且古怪。
他变轻了,不是轻了一点半点,而是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仿佛巫师抱着的不过是个影子。灵思风回想起关于德鲁伊用毒的传闻,据说它们非常古怪,十分可怕。当然,说这话的人通常也说什么骗子的眼睛都离得近,什么闪电绝不会两次击中同一条花边,什么如果上帝想要人类飞翔肯定会给他们张机票之类的话。可是,轻飘飘的双花让巫师感到很害怕,非常害怕。
他抬头看着女孩。她已经把老头搭在肩膀上,正朝灵思风抱歉地微微一笑。一个声音从她背后的某个地方传来:“东西都拿好了?趁他们还没回来,咱们走吧。”
灵思风把双花夹在一只胳膊下边,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他们来到不远处一个白雪覆盖的溪谷,老头的大白马就拴在一棵枯树上。它的皮毛柔滑光亮,一看就知道是匹超级战马,不过挂在马鞍上的痔疮环还是难免有些破坏形象。
只听一个牙齿漏风的声音说:“好,把我夯下。包里有个瓶子,装了些按摩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灵思风轻手轻脚地把双花靠在树干上,然后借着月光——当然还有那颗张牙舞爪的新恒星的微弱红光——第一次好好看了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人只有一只眼睛;另外那只上面蒙着黑色的眼罩。瘦巴巴的身体上无数伤疤纵横交错,还正发着肌腱炎。他的牙齿显然很久以前就决定隐退了。
“你是谁?”灵思风问。
“贝檀。”女孩把满手臭烘烘的绿色油膏抹在老头的后背上。她身上有这么一种气质:假如你问她,一个女孩被一位白马英雄从处女血祭拯救之后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她大概不会提到什么按摩油,不过,既然按摩油已经来到了现实中,她就决心勇敢地迎接挑战。
“我问的是他。”灵思风说。
一只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克恩就是我的名字,孩子。”贝檀的手停止了动作。
“克恩?”她问,“野蛮人克恩?”
“正是。”
“等等,等等,”灵思风道,“克恩可是个大块头,脖子像牛一样粗,胸肌就像一口袋足球。我是说,他是碟形世界最伟大的战士,他的一生就是一个传奇。我还记得我祖父说他见过他……我祖父说他……我祖父……”
巫师在对方炯炯的目光下结巴起来。
“噢,”他说,“哦。当然。抱歉。”
“是啊,”克恩叹了口气,“没错,孩子。我自己的传奇就是我的一生。”
“天啊,”灵思风道,“你究竟有多大年纪?”
“八十七。”
“但你是最棒的!”贝檀说,“吟游诗人至今还在歌唱你的事迹。”
克恩耸耸肩,结果疼得嗷了一声。
“从来没遇上哪个忠心待我的人。”他气哼哼地盯着雪景,“这就是我一生的传奇。在这一行干了八十年,我得到了些什么?背痛、痔疮、消化不良,还有一百个做汤的菜谱。汤!我恨汤!”
贝檀皱起眉头:“汤?”
“没错,汤。”克恩凄凉地说,“全怪我的牙,你知道。只要没牙,谁也不拿你当回事,他们只会跟你说:来火边坐,大爷,喝点儿汤——”克恩严厉地瞪了灵思风一眼,“你咳什么咳!”
灵思风转开了视线,不敢看贝檀的脸。然后,他的心沉了下去。双花还倚在树干上,安详地昏迷着,但看上去居然一脸责备的神情——当然是在目前环境所允许的前提下。
克恩似乎也想起他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观光客跟前,撑开对方的两只眼睑,检查了擦伤,最后摸了摸脉搏。
“他去了。”他说。
“死了?”灵思风的内心发生了激烈的争斗,足足有一打感情蜂拥而起、开始叫嚣。在灵思风插进来维持秩序之前,“安心”完全控制了局面;然后“困惑”、“恐惧”和“伤痛”开始混战,一直打到“羞愧”从隔壁溜进来,想看看这一阵口角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克恩若有所思地答道,“不全是,只是——去了。”
“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克恩说,“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她可能有张地图。”
远处的雪地里,半打小红点正在阴影中闪烁。
“他离这儿不远。”为首的巫师瞅了眼手里的小水晶球。
他身后一阵嘀咕,大致是说无论灵思风有多远,肯定都比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可口的饭菜和暖和的床要近得多。
这时,走在队伍侧翼的巫师突然停了下来,“听!”
他们竖起耳朵。空气中有冬季开始发威时那种微妙的音响,有石头迸裂的声音,还能听到小动物在雪地下的地洞里扑腾。远处的一片树林里,一只狼开始嚎叫,没有同伴应和让它非常尴尬,很快就偃旗息鼓了。月光倾泻下来,发出银色的坠落声。还有半打巫师试图压低因呼吸而发出的喘息声。
“我什么也没听——”一个巫师开口道。
“嘘!!!”
“好吧,好吧——”
然后他们听到了;远处有一种细碎的嘎吱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冰冻的雪地上快速移动。
“狼群?”他们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上百只干瘦、饥饿的野兽在黑暗中跳跃的景象。
“不——不是,”为首的巫师道,“太有规律了。也许是个信使?”
声音更响了,那脆生生的节奏就像是什么人在飞快地嚼芹菜。
“我来发射一束闪光。”首领抓起一把雪,把它捏成一团朝空中抛去,指尖喷出的第八色火花点燃了雪球,接着就是一道短暂而耀眼的蓝光。
一片寂静。然后一个巫师说:“你这头蠢驴,现在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次谈话戛然而止。黑暗中,他们听见一个迅捷、坚硬、聒噪的东西冲进了自己的队列,转眼之间又消失在夜幕中。
等他们把彼此从雪堆里拉出来之后,巫师们发现地上有一条小脚踏出的小路,非常结实,几百只脚印排得紧紧的,像探照灯一样笔直地穿过雪地。
“招魂师!”灵思风惊呼道。
火堆对面的老妇人耸耸肩,从某个隐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油腻腻的扑克牌。
尽管外头是冰天雪地,帐篷里头却热得像铁匠的胳肢窝,灵思风很快就汗流浃背。马粪确实是很好的燃料,不过这些“马人”真得好好学学有关空调的知识,就从什么是空调学起。
贝檀朝巫师靠了过去。
“找婚事是什么意思?”她低声问道。
“招魂师。跟死人说话。”
“哦。”语气略有些失望。
他们吃过了马肉、马奶做的奶酪和黑布丁,总之是全套马食,外加一种清淡的啤酒,这酒是什么做的灵思风连想都不愿想,克恩(他只喝了马肉汤)解释说,中轴草原的马部族生在马鞍上——灵思风认为这从妇产科的角度讲是绝对不可能的——并且在自然魔法方面特别有天赋,这主要是因为置身无垠的草原会让你意识到天空与四周的大地结合得多么巧妙,而这又会自然而然地引发深邃的思索,让心灵不由得提出“为什么?”、“什么时候?”,以及“咱们干吗不换牛肉试试?”之类的问题。
酋长的祖母冲灵思风点点头,然后把牌平铺在自己身前。
我们已经提到过,灵思风是碟形世界最糟糕的巫师:自从八大咒语之一住进他的脑子里,其他咒语就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这跟小鱼不会待在梭子鱼周围是一个道理。可是他依然很有自尊心,而巫师们绝不愿看见女人家使用哪怕最简单的魔法。幽冥大学一直嘀咕着什么安排厕所不方便之类的借口,从没录取过任何一个女人,但真正的理由其实是一种无法言传的忧惧:要是允许女人摆弄魔法,她们的才能或许会让不少男巫师非常尴尬……
“反正我也不信塔罗牌,”他咕哝着,“说它是宇宙智慧之精华什么的完全是胡扯。”
老夫人拿起第一张牌,这张被烟熏黄、被岁月卷曲的牌是……
它本来应该是星辰。然而那个散发着粗糙光线的小圆盘不见了,它变成了一个小红点。老夫人嘀咕了句什么,用指甲刮了刮牌面,然后抬头对灵思风怒目而视。
“不是我干的。”他说。
她翻开洗手的重要性,“八元灵符”之八,天穹,夜池,四只巨象,海龟的王牌,接下来——不出灵思风所料——死神。
死神也有些不对。牌上本来应该是一幅死神骑在白马上的写实画,当然他本人倒也还在,可天空却泛着红色,远处的一座小山上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马油灯的光照下隐约可见。
灵思风根本不必费神仔细分辨——那人身后跟着个长了上百条腿的箱子。
行李箱会追随主人到任何地方。
灵思风瞅了眼帐篷另一头的双花,观光客依然躺在一堆马皮上,脸色苍白。
“他真的死了吗?”他问。克恩把他的问题翻译给老夫人听,对方摇了摇头。她把手伸进旁边的一个小木盒,在一堆袋子、瓶子中间东翻西找,最后拿出个一丁点儿大的绿色瓶子来,把里头的东西倒进灵思风的啤酒里。灵思风满腹狐疑地望着酒杯。
“她说这是一种药。”克恩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它喝下去;假如你拒绝他们的好意,他们可能会生气。”
“这东西不会把我的脑袋炸开吧?”
“她说这很重要,你必须把它喝下去。”
“唔,你说行就行吧。反正啤酒的味道也不可能更糟了。”
巫师灌下一大口酒,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嗯,”他说,“其实味道还不算太——”
什么东西把他抓起来,抛向空中。不过从另一种意义上讲,他仍然坐在火边——他能看见自己,一个不断缩小的身影,置身于同样迅速缩小的火光旁。几个玩具大小的人正焦急地注视着他的身体。只有那个老女人除外。她抬头看着天上,看着他,嘴巴咧得大大的。
“环海”的高级巫师们可没工夫咧开嘴。他们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一种全新的、可怕的东西:一个爬上高位的年轻人。
事实上,他们谁也说不清忒里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他稀稀拉拉的头发仍然是黑色的,他的皮肤有点儿像白蜡,几乎可以被当成一个——当然是在光线不佳的情况下——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八个魔法师门会幸存的六位领袖来到了过去属于古德尔·维若蜡的书房,他们坐在一张狭长、光洁的新桌子旁,每一个都在思考,忒里蒙究竟哪儿不对劲,为什么自己总想踢他一脚?
他并不过分残忍或者野心勃勃。残忍的人都很愚蠢;他们知道怎么利用残忍的家伙,对于如何操控他人的野心则更是了如指掌。不熟悉精神柔道的人就算当上八级巫师,时间也不会太久。
他也不是特别嗜血,或者有太强的权利欲,再或者特别邪恶。对于巫师来说,这些品质倒不一定是缺点。总的来说,巫师的道德水平,呃,就拿扶轮国际来说吧,并不比一般的扶轮社委员会更糟;而且,每一位巫师都在自己选择的专业达到了卓越的水准,不过并非依靠魔法技能,而是凭着绝不漏估对手弱点的精神。
他也谈不上什么聪明绝顶。每个巫师都自诩智慧超凡;干这行的少不了这个。
他甚至也并非特别有魅力。大家都知道魅力是什么样子,而忒里蒙的魅力大概跟一只鸭蛋旗鼓相当。
就是那个,其实……
他不好也不坏也不残忍,他也并不极端——除了在一个方面:他简直把中庸提升到了艺术的层次,把自己的心灵塑造得像地狱的坡道一样冰冷、无情又合乎逻辑。
而最奇怪的是,所有这些巫师都在魔法八元灵符仪式中遇到过不少喷火的、长着蝙蝠翅膀的、舞着老虎爪子的东西,可是当十分钟之后忒里蒙迈进房间时,他们发现哪一个怪物也没让自己感觉如此的不舒服。
“很抱歉我迟到了,先生们。”他一边精神焕发地搓着手,一边撒着弥天大谎,“这么多事儿要做,这么多东西要组织,当然你们都清楚。”
忒里蒙在桌首坐下,忙忙碌碌地胡乱翻着几张纸。其余的巫师相互递着眼色。
“古德尔的椅子哪儿去了?带狮爪扶手和鸭腿的那把?吉兰德·沃尔特问道。它同屋里的大部分家具一起失了踪,在它过去的位置上摆着几把低背皮椅,看上去舒服得不得了,你得坐上五分钟才能发现真相。
“那个?哦,我烧了。”忒里蒙头也没抬。
“烧了?可那是一件无价之宝,一件真正的魔法道具——”
“恐怕那不过是堆垃圾。”忒里蒙赏他一记短暂的微笑,“我敢肯定真正的巫师不会需要那样的东西。现在,请各位把注意力集中到今天的议事日程上来——”
吉兰德·沃尔特挥舞着放在他面前的那张纸质问道:“这是什么?”这位“蒙蔽兄弟会”的首席大法师稍稍有些激动,因为在他那座脏乱、舒适的塔里,他自己椅子的华丽程度比古德尔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议程表,吉兰德。”忒里蒙耐心地说。
“那一个表又是做什么用的?”
“只是一个清单,列出我们应该讨论的事项。这很简单,如果你觉得——”
“我们过去从不需要这种东西!”
“我想你们也许一直需要,只不过从没用过。”忒里蒙苦口婆心地讲着道理。
沃尔特迟疑片刻。“嗯,好吧,”他一边阴沉沉地让步,一边环顾四周寻求支持,“可这儿又是什么——”他凑近了看纸上的字迹,“格雷霍德·斯坡德的继任者。他的继任者是鲁勒特·瓦德,不是吗?老瓦德已经等了不知多少年了。”
“是的,但他可靠吗?”忒里蒙问。
“什么?”
“我敢肯定,大家都了解领袖的重要性。”忒里蒙说,“当然,瓦德他——唔,也很有价值,在某些方面,但是——”
“这不是我们的问题。”一个巫师道。
“不,不是,但它可能成为我们的问题。”忒里蒙说。
一片沉默。
“干涉另一个门会的内务?”沃尔特问。
“当然不是,”忒里蒙道,“我不过是建议大家提供一些……意见。我们还是待会儿再讨论这件事吧……”
巫师们从没听过“权力基础”这个词,否则忒里蒙绝不可能得逞。然而事实很清楚,帮助其他人攫取权力,即使是为了间接地巩固自己的权力,对于他们也是件新鲜事儿。在他们看来,每个巫师都得孤军奋战。先不提什么充满敌意的怪物,哪个巫师都有无数的竞争对手需要对付,单自己门会里的明争暗斗就足以让他分身乏术了。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灵思风的问题了。”忒里蒙说。
“还有那颗星星,”沃尔特说,“要知道,人们都发现它了。”
“是的,他们还说我们应该做点儿什么,”“午夜兄弟会”的鲁穆尔·潘特说,“我倒想知道,他们究竟要我们做什么?”
“噢,简单。”沃尔特道,“他们说我们该念念八开书。永远都是这一套。收成不好?念八开书吧。母牛病了?念八开书嘛。咒语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这些话或许有些道理。”忒里蒙说,“我的,呃,前任对八开书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我们都一样,”潘特语气尖刻,“可有什么用?八大咒语必须同时起作用。哦,我同意,假如其他的一切都失败了,我们就只好冒险,但八大咒语必须一起念出来,否则就根本不能念——而其中一个正在灵思风的脑袋里。”
“并且我们找不到他,”忒里蒙道,“这就是实际情况,不是吗?我敢说咱们都尝试过,当然是在私底下。”
巫师们一脸窘迫地面面相觑,最后沃尔特说:“是的。好吧。咱们都亮亮底牌。我没法确定他的位置。”
“我试过用水晶球占卜。”另一个说,“什么也没有。”
“我派出了精灵。”第三个道。其他人都坐得笔直。假如今天是承认失败的日子,那他们也要把这该死的话说说清楚,自己可是做出了英勇的努力。
“只有精灵而已?我派了魔物。”
“我用了监察之镜。”
“昨晚我用了古老的姆昊文搜索他的去向。”
“要知道,我可不止用了姆昊文和监察之镜,还加上了魔兽的内脏哩。”
“我问了地上的野兽和空中的飞鸟。”
“有消息吗?”
“没。”
“我嘛,我询问了大地的骨头,没错,就是深埋的石头和它们堆成的大山。”
突如其来的沉寂。每个人都看着说话的巫师。那是“神圣先知会”的甘马克·树哈勒,他局促地扭了扭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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