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幕总是降临得很早,漆黑的天空亮着一轮明月,澄亮而透明,夜空中一丝丝寒风吹着来往的行人。
万达国际影院门口,巨幅的广告招贴画鲜艳夺目,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嬉笑着走进电影院。离电影院正面不远的台阶上,一个穿着黑色休闲大衣、蓝色牛仔裤的男人正安静笔直地站在那里,男人的面容温文俊美,乌黑的头发有些微微的自然卷,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此人正是约了应映儿看电影的秦御,他的手上拿着一杯应映儿经常喝的热奶茶。对于应映儿,从她一进公司,他就觉得她很面熟,当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学妹后,总是忍不住会照顾她,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很可爱,这份感情,他一直以为像哥哥对妹妹一样。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她离他好远,远得他想把她追回来。
人群中慢慢走来一个女人,女人面容清秀,表情默然,一点也没有看电影该有的样子。秦御眼尖地看见了人群中的她,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迎了两步,出声唤道:“应映儿。”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喜悦,可惜的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潮中,他又放大声音叫了一遍:“应映儿。”
被当成应映儿的潘尔君抬头望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稳步走到他面前。
秦御望着眼前的女孩,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却也穿得格外少,清秀的小脸被冻得通红,纤瘦的身体好像会被阵阵寒风吹跑一样,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来,稍微倾斜着身子靠近她一些,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说:“怎么穿这么少?”
潘尔君的脸上现出一种类似嘲讽的表情说:“穿得少才漂亮。”
秦御歪头愣了下,然后低头轻笑,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热奶茶递过去说:“来,这个给你。”
潘尔君犹豫了下,过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接。他的手冰凉,他的手温热,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秦御的手慌忙退开,脸上染着一丝红晕,潘尔君接过暖暖的奶茶握在手中,面色不悦地问:“什么电影?”
“啊。”秦御想起来,打电话的时候只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忘记和她说是什么电影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说,“是最新上映的《小时代2》。”
“《小时代2》?”
“嗯。”
潘尔君转了转手中的奶茶杯,抬眼,淡淡地说:“我没看过《小时代1》。”
秦御抬起右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问:“那……换一部?”
潘尔君看了眼宣传海报,很是无聊地说:“其他几部电影我都看过了。”
秦御将票放回口袋说:“这样啊,那……”
“既然没有电影看,那我走了。”秦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尔君打断,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秦御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望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她……居然就这么走了?自己期待了一天的约会,就这么结束了?
“应映儿。”秦御缓过神来,快步追上前去,“我送你回去吧。”
潘尔君停住,看了眼在人群中躲躲藏藏、暗中慢慢接近他们的人。他的唇角忽然露出一丝冷酷邪恶的微笑,转身说:“不用麻烦了,他会送我回去。”说完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人。
这时电影已经开场了,门口早已没有什么人,即使有人,他们也快步地走进电影院。
明亮的月光照着电影院门口高高的台阶,台阶的最下面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面容英俊,身材修长高大。无处可躲的他,站在台阶下冷冷地望着离他不远的一男一女。
秦御看了眼潘尔君,又看了眼应映儿,不敢相信地问:“你……难道你和他?”
潘尔君笑得冷酷,他用暧昧的语气说:“我们住一起。所以,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就死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冲上前来的应映儿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臂,用力一扯,低吼:“你胡说什么!”
应映儿的力气很大,潘尔君被她扯得没站稳,向下冲了一步,眼看就要跌倒的时候,秦御及时地扶住了她。
秦御扶着潘尔君的右臂,奇怪地看着怒气冲天的应映儿说:“潘总,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跟我回去。”应映儿也不向秦御解释,拉着潘尔君就要走。她算是知道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想过帮她好好约会。她早该想到他不安好心,从家里过来的时候,他就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在盘算什么。等他和秦御说话的时候,她一看秦御的表情就知道不对,这家伙肯定在使坏。
“你在命令我?”潘尔君不动如山,他的语调冰冷锐利。
应映儿回头瞪去,却发现他的眼神恐怖得吓人。就是那种刚给他做下属时,连他的眼睛也不敢看的恐怖感又回来了。
潘尔君邪恶地低笑一声,慢慢靠近她,抬头用很低很慢的声音问:“难道你不是和我住在一起?”
“是……”应映儿的眼神躲闪起来,现在的潘尔君好恐怖哦!好像她要是敢说个不字,他就能变成恶魔把她吃掉一样。
“难道我们不是比任何人都熟悉对方的身体?”潘尔君语调既暧昧又冰冷。
“是……”应映儿看了下眼神越来越暗淡的秦御,简直要哭出来了。
潘尔君冷笑着继续道:“所以我让他死心有什么不对?”
“你……”应映儿又气又急又害怕,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应映儿,我想你是误会了。”就在这时秦御忽然开口。
应映儿和潘尔君一起回头看他,温雅的男人低着头,用生硬的语调说:“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是因为正好有票,又没人陪我来,我才找你的,既然你感到困扰,那就算了。我先走了。”说完,他有些艰难地笑笑,慢慢地松手,放开应映儿的手臂,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应映儿咬着唇,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潘尔君的手臂。她抬眼,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打着转,她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潘尔君冷酷地抬眼,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因为我最恨别人威胁我。”而她不但威胁他,还威胁得极其彻底、没品。
应映儿咬着嘴唇,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在英俊的脸庞上,泪水如珍珠一样滚落,她哽咽地问:“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把我全部的梦想破坏掉?”秦御,是她的初恋,是她从少女时期到现在全部的梦想,这梦想近在眼前,却被这个男人轻易地打碎了。
潘尔君握了下拳,没有看她,用力挣开她的钳制,转身说:“对,因为他是你最在乎的,所以我拿他惩罚你。”
应映儿一个人呆呆地走在街上,她没有跟潘尔君回家,她现在非常讨厌他,却又害怕他。她吸了吸鼻子,抹了下脸颊上的泪痕,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应映儿抬头,看着繁华的城市,忽然觉得世界这么大,怎么就没她的容身之地呢?
现在的她,除了回潘尔君那里,还能去哪里呢?
正在她惆怅的时候,对面走来一对情侣,两人相拥着甜甜蜜蜜,窃窃私语,一脸幸福的样子。应映儿看了他们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羡慕。当她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女孩忽然停住说:“呀,鞋带散了。”
应映儿低头看,女孩的右脚鞋带果然散了。男孩没有一丝犹豫地脱去手套,单膝跪在女孩面前,用修长的手指帮她把鞋带系好,然后站起来揽住女孩的肩膀说:“好了。”
“嗯。”女孩望着男孩笑得一脸幸福,温顺地依偎在他肩头,两人渐渐走远。
应映儿回身望着他们,那个男孩并不帅,可以说很普通,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唯一出色的大概就是他的那双手,修长白皙,宽厚干净。秦御也有这样一双手,如果他的那双手愿意为她系鞋带,这辈子真是值了,完全没什么遗憾了。
应映儿低头想: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个男人愿意在大街上,无所顾忌地为她弯下腰,半跪在她面前帮她系鞋带呢?如果有,又会是谁呢?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出现吗?
低头,有些发愣地看着路灯下潘尔君的双手,懊恼地想,反正不会是这双!
应映儿叹了一口气,走进街头的一家酒吧。她很少来这种地方,但是她现在特别需要喝一杯,她要好好考虑下该何去何从。
酒吧里这个时间人很少,昏暗的彩灯下零星地坐着一些人。应映儿笔直地走到吧台,点了一杯伏特加,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含在嘴里。烈酒刺激着她的味蕾,她有些痛苦地皱眉,闭上眼,又想到了秦经理说对自己一点意思也没有的那一幕。她狠狠地将酒咽了下去,伏特加从她的喉咙一路烧到她的胃,火烧般难受。一想到潘尔君那副死样子,她又恨得要死,但是,她却敢怒不敢言啊!
就在她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一个妖艳万分的女人悄无声息地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单手托腮挑眉望着她笑。应映儿瞟了她一眼,那女人大冬天的就穿了一件薄大衣,以及一件低胸针织衫,雪白圆润的酥胸像是要跳出胸罩一般耸立着。女人见应映儿打量她的胸部,不但不害羞,反而挺了挺,一副自豪的样子,那眼神妖媚得像是可以放出十万伏特的电。
可惜对于女人,应映儿是个绝缘体。她只是皱眉,转过头,厌恶地想:该死,没事长这么大干什么?大也就算了,还非要拿出来显摆!看着就讨厌。
女人完全误解了应映儿的反应,她以为应映儿转过头是不好意思了,害羞了。呵呵,真可爱,女人的手指慢慢地探过去,暧昧地握在应映儿拿酒杯的手上。应映儿像是触电一样收回手,女人这下更确定她是害羞了,压根儿没想到其实她是被恶心到了。
女人呵呵一笑:“帅哥,请我喝一杯啊?”
应映儿瞟了她一眼,很干脆地道:“没钱。”
女人愣了一下,只是一下,立马又笑得风情万种:“那我请你喝也是一样的。”
“不要。”应映儿一不小心就说出了潘尔君的口头禅。
“要嘛!”女人撒娇地靠上来,用她的胸部蹭着应映儿的手臂。应映儿被她的声音雷得全身鸡皮疙瘩乱跳,她抖了抖,嘴角抽搐地想推开她,可一不小心双手就推在了她的胸部上,应映儿的手慌乱地想缩回来,可女人居然娇笑着像没有骨头似的倒在她身上。
应映儿这下头痛了,敢情这个女人是看着潘尔君的脸犯花痴了。她犯她的,她可不想陪着她疯。应映儿摆脱了女人的骚扰,逃命似的躲进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喝着她的小酒。可是老天好像要和她作对一样,不管她逃到哪里,总是有女人过来搭讪,有明着来的,有暗着来的,搞得应映儿烦不胜烦。真是的,喝一杯酒都不得安生,都怪潘尔君这张妖孽的脸,若是她本人,坐在哪里都很安全!
这不,烦人的苍蝇又来了。一个打扮时尚、妆容夸张的女人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应映儿头痛地皱眉,该死的又来了!
应映儿站起身来就想跑,却被女人拦住去路,女人一脸诚恳的笑意:“你好,我是小铃铛,想请你喝杯酒,可以吗?”
应映儿看着她手中的酒,有些无奈:“你请我喝,我就喝吗?这么多人请我,要是我都喝了,还不得酒精中毒?”
小铃铛一甩头,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别人的酒我不管,我请的你一定要喝!”
应映儿好奇地问:“不喝会怎样?”
“哼哼。”小铃铛一脸阴狠地靠过来,应映儿有些怕地后退一步,小铃铛一把拉过应映儿的衣领说,“求你了,喝吧,我和朋友在打赌,输了我就要在酒吧大声告白啦。”
应映儿无奈地看着她,原来是个纸老虎,应映儿好笑地说:“你还是输了好,多好的戏啊,我要看。”
小铃铛发狠道:“你真不喝?”
应映儿点头。
“好,你等着。”小铃铛端着酒杯转身跑开了。
应映儿好笑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想:你让我等着我就等着?我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