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老大得意的哼了一声:“哼,算你识相。”
“呵呵呵,识相识相,当今最识相的人就是我了。”于盛优使劲的点点头,然后又讨好的笑:“众位大哥只要抓我就可以了吧,我家这个傻相公,这么大块头,身体不好也就算了,脑子还不灵,路上带着多不方便啊,就放着这里好了。哈哈哈哈。”
“哼,你说的对,带着确实不方便。”杀手老大阴笑了一下:“杀掉不就好了。”
于盛优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阴沉的瞪着他:“你敢!他可是宫家的人。”
“哼!就是因为他是宫家的人,才要杀他!他们两兄弟一路上打伤我们多少人!这次定要报这个仇!”杀手老大抬手一挥,四个人便一起攻上,于盛优拉匕首,挡开两把长剑,宫远修使劲全力拍出一掌,一杀手被打飞出去,宫远修早就因为高烧而全身无力,刚才那一击已使进全力,一掌过后,便虚脱的半跪下来。
正是这时,杀手老大的钢刀对着他直直砍去!
头脑在刹那一片空白,于盛优转身,不顾身后的攻击,甚至连手中本来紧紧拽着的匕首也放开了,只扑到宫远修面前,脑海里来来回回转悠的竟只有一个念头:
至少…
至少,他不能有事!
一把剑自身后疾驰而来,穿透它的肩膀。
‘噗嗤’一声,是利器割开血肉的声音。
“啊——!”于盛优仰头惨叫一声。持剑的人却没有丝毫犹疑,转瞬便把剑拔了出来。
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几个呼吸之间就染红了于盛优的衣服。
于盛优疼的全身战栗,她的鲜血喷溅在半跪在她身后的宫远修身上,他仰着头看她,她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眼前也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能看见,看见他英挺脸上溅着的自己的血,看见他紧紧拧着的拳头,看见他死死睁着的眼睛,还看见…
于盛优的眼前越发模糊了,从身体中流出的血已经由热转冷,一如她心中此刻的感觉。但她还是扯动唇角,露出一抹颤抖的笑。她想叫一叫,叫一叫宫远修的名字,只是叫一叫。
然而,杀手已经围了过来。
身子重重的颤抖一下,于盛优转身,声音不自觉的尖利:
“别过来!”
杀手置若罔闻。
将宫远修护在身后,于盛优明亮的眼睛终于蓄满了泪水。
她在哭,是因为怕,更害怕他们会让他尝到这种由心底而生的恐惧滋味;
她在哭,是因为痛,更痛苦他们会让他尝到这种让灵魂战栗的痛苦感觉;
她在哭,因为软弱,是因为——因为她终究软弱得无法保护他!
于盛优张开双臂。她的双臂一点都不强壮,甚至还在不太冷的风中颤抖,然而,她却始终张着,不曾移动半分。
眼泪爬满了于盛优的脸,她的眼睛很酸很疼,可却不敢眨哪怕一下。
“别过来!”她说,眼中竟渐渐泛起了一丝狠厉。
杀手们被她的眼神瞪的愣了一下,杀手老大冷哼一声,下命道:“上。”
于盛优动作迅速的捡起剑横在脖,对着他们吼:“妈的!来呀!要死一起死!”
于盛优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冲着他们使劲吼:“妈的!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别想碰他!妈的!来啊!有种过来!操你妈!操你祖宗!操你二大爷…”
于盛优的身体一直颤抖着,她的血一直在流,脏话也一直骂着。
然而,说着说着,她终于哽咽了,声音里也渐渐有了绝望。
杀手老大冷冷的看她,并不急着行动,他们都知道,她失血太多,撑不了多久就会倒下。
于盛优的声音渐渐低了,她的喉咙开始火辣辣的痛着。
“我日你妈…”于盛优微动嘴唇,喃喃着说了一句。
没人听见。
“娘子…不哭。”身后,一双温暖的手臂轻柔的抱住她的腿:“娘子不哭…远修保护你。”
宫远修半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于盛优,仰着脸,他俊俏的脸上满是她的鲜血,他的眼里也有泪水,一滴泪珠滚落,合着脸上的血,变成红色的泪水,他哭泣着只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娘子,不哭…远修保护你!保护你!”他使劲的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却一次一次的失败。“不哭…远修把他们都打走!”他喃喃着,双手用力的扣着地上的泥土,头撑着地,膝盖颤抖着想爬起来:
“我保护你…娘子不哭…”
“坏人…”他奋力的挺直身体。
“都打走!”咬牙,握拳,吃力站起来。
“远修都打走。”宫远修瞪着眼睛吃力的往前走一步,却无力的跌倒在地,灰尘扬起,发出很大的声音,可他又握起拳,颤抖着挣扎的想站起来…
于盛优失声痛哭,早已没有力气的双手再也托不动宝剑,她跌跪在地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冲下她的面颊!她一把抱住宫远修,像是用生命里所有的力气抱住,哭着骂:“笨蛋!笨蛋!笨蛋…”
“娘子…”宫远修的手指很温柔。他将她的泪拭去,看着她一直流血的伤口问:“疼不疼?”
于盛优哭着,她扯动唇角,用力的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泪水的笑容是那么的苦涩,她轻声道:“…有点疼,就一点点。”
“远修给你呼呼。”宫远修轻碰她的伤口,低头,亲亲在上面落下一个吻,他的嘴唇一如既往的滚烫,碰在她刺痛火辣的伤口上,就像是被打了一个烙印,火热的疼!她的心痛成一片。
于盛优咬牙,嘴唇已咬的出血,紧紧的抱着他,看着一步一步的走近的黑衣杀手,于盛优满脸泪水,再顾不得什么,只知道用力抱着宫远修,反反复复的哀求着:
“求求你们,别杀他。求你们了…”
没有人听从她的乞求。
一个杀手拉开她的双臂。
她哭喊着挣扎:“远修!远修!”
另一个杀手一把抓起宫远修,连睁着的机会都没有,便一把将他投入滚滚的舟江之中!
他的身影渐渐沉下去,青色的衣衫在水面上漂浮着,黑缎般的长发在江面上如水草一般飘荡着,宫远修睁大眼,江水温柔而冰冷,不可阻挡地没过他的四肢,口鼻。身体慢慢地往池底沉去,他试着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然,四肢渐渐麻痹,耳朵也只能听见轰隆隆的水声,只有眼睛,还能看见江面。
江面上是女孩满脸泪水,奋力的往前爬着,两个黑衣人压住她的双手将她捆着,她望着江水痛苦,她的泪水像是珍珠一样,一滴一滴的落入江中,落在他的心上。
他抬手,想抓住她,想让她不哭…可他却…那么的无力…为什么,他这么弱!为什么他不能保护她?
宫远修在水中浮浮沉沉,意识开始逐渐消失…
浪花在岸边拍打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于盛优僵住,
远修说:“我不会游泳…”
她的眼睛惊恐的睁大,水中,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她的眼泪终于停住,她的身子,终于冰冷。
38幕后黑手出现
七月的暴雨,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一下就下了三天。
明明是下午,天色却阴暗的像是在黑夜里一般。
山路边的树叶被雨水冲刷的翠绿,树枝上的花被暴雨无情的打落。
这场雨一过,
夏日的风顿时变得冰凉,穿的薄了,甚至有些冷意。
干燥的土地吸收了太多雨水,变得泥泞不堪,一辆马车驶过,马蹄踏在路面上溅出泥水,鲜嫩的落花被踩进泥里,转瞬便零落成泥。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那之后,没有奇迹…
他落水,
她被抓。
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乞求,如何期盼,没有奇迹…
没有人来救他们…
就连远涵也没有。
于盛优靠着车壁躺着,她的双手被反绑着,一身狼狈,肩甲骨致命的伤口也无人包扎,几缕头发合着血块沾在脸颊上,她的安静的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让人以为她已经死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这三天,她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带着远修跳下去,那样的话,就算死,至少也能死在一起。
至少也能相拥着沉入江底。
不会像现在这样…
丢下他一个人,在冰冷的江水里独自挣扎…
他是那么害怕寂寞,他是那么害怕一个人,他是那么怕黑。
车外忽然‘轰鸣’的一阵雷鸣…
啊…他还那么怕打雷,她记得他第一次抱住她,是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她不愿嫁他为妻,指天破誓,引来一阵响雷,他是那么害怕,猛的扑过来,哆哆嗦嗦的,紧紧的抱住她,从此便粘上了她,怎么甩也甩不掉,像是一个甜蜜的包袱一样压在她身上。
可是…
可当他张开双臂抱住她的时候,当他用清澈透明的双眸眼巴巴的瞅着她,当他一笑起来,干净纯洁的像一个遗落人间的天使时候…
她是多么的心甘情愿啊…
心甘情愿的背上他这个包袱,甜蜜的包袱,不在是包袱的包袱…
远修…
远修…
上帝啊,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任何乞求,这一次,求求你!只要你答应我这一次,这辈子我将不会再有其它的乞求…
不要死…不要让他死掉…谁都好,救救他…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木制的车板上。
车外倾盆的大雨。
一个黑衣人他抬手,手心在她的额头上轻触,滚烫的触感让他的手猛的缩回。
“老大。”他望着另外一个黑衣人报告:“她快不行了。”
被称为老大的黑衣人冷漠的撇了她一眼道:“给她喂点药,留着一口气回去交差。”
“是。”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喂了进去。
马车又行半日,居然到了雾山!
驾车的人七拐八绕来到雾山顶上,雾山顶上只有一颗巨大的榕树和一块光滑的岩石。
这个地方对于盛优来说,简直无比的熟悉!
记得她第一次出场的时的那个山顶,就是这个山顶。
躺的那块岩石,就是这块岩石。
树上飘落的树叶,就是这棵榕树的叶子!
这颗榕树的树干至少要十几人张开双臂才能抱起来,它无数的分枝,粗的至少有一人身粗,细的也有胳膊这么粗。
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在这树上睡了多少次午觉,乘了多少次凉,眺望了多少次风景。
记得十二岁那年,四师兄见她喜欢这颗树的紧,特地在树上给她做了一个小木屋,可惜她没来玩几次,就被经常迷路的二师兄霸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