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9)乱成一团
天枢既已吩咐了给远安治病的法子,家人们不敢耽搁,当下照做,屋子内外火盆熊熊,却只有穆乐在里面伺候。
房子被烧得好热,穆乐满头大汗,仍不时往各个火盆里面加碳,时而看看远安,给她擦汗,不敢松懈。
远安慢慢醒转,虚弱地:好热啊,渴死我了。水,我要水
穆乐连忙上来喂水,远安大口喝干,抬头看看,眼巴巴地,倒不似之前那要弄死所有人的凶悍。
穆乐一手给她枕着,一手拿着水杯,轻声问道:醒了?
嗯。
穆乐看着他眼睛,声音更轻了:认得我吗?
远安看了半天,忽然哭了,紧紧抱住穆乐:娘!娘啊!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总也不来看看我,那天来了就做了怪样子吓唬我!这回好了,你又是原来的样子了!娘,我好想你呀!
虽然连男女都认错了,但好歹不要杀人了,穆乐无奈,轻轻拍远安的后背,远安却还在大哭:娘啊,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我好辛苦啊。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高兴不高兴都是自己,人人都说我快乐,其实那是假的!装的!我好想念你呀!而且,就算我不快乐,谁又在乎呢?!娘啊,你回来就不许走了!你就在这儿陪着我。
穆乐心里别扭着,嘴里却温言相劝:行,娘就在这儿陪着你他回头看看火,又跟远安商量,要不然你先睡一会
儿?
远安抱得更紧了:我不!我一闭眼睛你就走了!
穆乐道:不能。我不走。我在这儿陪你。
远安脸紧紧贴在他身上:给我唱个歌儿,哄我睡觉!
穆乐哪里会什么睡觉的歌儿,想了半天,哼出一支奇怪的歌曲来糊弄她。
远安侧耳听听,狐疑地:怎么不是原来那首?
穆乐道:娘闲着没事儿,新学的
远安:哦
穆乐继续唱歌儿,远安渐渐睡着了。
穆乐轻轻放下她。
用帕子擦她的脸颊汗水和眼泪,穆乐心疼,眼睛红了:你想你娘呀?你装快乐,好辛苦啊?我知道,我也在乎的远安。
天渐渐亮了。
屋子里面是这般光景,屋子外面也被仆人洒满了石灰,连大门口都是,呛得路人捂脸,大声咳嗽: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呛死人了!
仆人拱拱手:各位莫怪,实在是家里的大小姐生了病,洒石灰是为了防止传染呀。
玉婶躲在暗处听了冷笑:洒石灰能治得了她?那就怪了!不消几日,叶甫成的女儿就会死了,让她去给我的欢哥儿陪葬。哈哈哈哈!
除了洒石灰,天枢不还布置了要喝黄连水的嘛,那玩意恶苦,远宁哪里守得住,叶夫人跟在远宁屁股后面要给他喝黄连水。
远宁乱扑打着:我不喝,我不喝,苦死了!
叶夫人恼怒:你这个死孩子,不喝这个水,真染上
瘟疫怎么办?
远宁要躲开,忽然摔倒在地,脸上全是石灰,当下疼得嗷嗷叫:哎呀,我的眼睛!疼死了!疼死了!
奴才们偷笑。
叶夫人气得发炸:你们这些奴才,还不赶快去拿菜籽油给少爷洗眼睛!
除了给远安治病的辙是真的,什么石灰黄连水都是天枢胡扯,叶府被他搅和的乱成一团,他却坐在凉亭里面摇扇子,快乐的:小丫头在里面受苦,你们还想好过?活该!我玩死你们!
叶大人从后面上来,恭恭敬敬地:老先生有礼。
天枢回头看看,倒是不见外:叶大人?请坐请坐,不要客气。
叶大人道:感谢老先生对小女仗义相救,到现在还不知道老先生尊姓大名。
天枢笑笑:叶大人啊,当年在塞外,我被叶大小姐营救,我跟她也是缘分。之后一直被她藏在府上地库之中。实不相瞒,今日是我许久以来第一次吹风,第一次看看太阳,第一次听见鸟鸣。我这么一个从来不敢见天日的人。您真的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吗?怕是知道了我的名字,对您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叶大人到底在官场混迹多年,听了这话沉吟片刻,明白了些什么,装糊涂:原来是隐士高人。
天枢也没再难为:您这么说也行啊叶大人手里的是什么?
哦,是工部转来的公函,想要申请一些研制灌溉水车的经费。
天
枢道:在下对这些事情颇感兴趣,可否看一看?
先生请。
天枢打开卷轴,看了看:设计得不错,叶大人回复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在这里,这里加上两处滑轮,这样子可以省些力气。
叶大人仔细琢磨,敬畏地:先生真是高人呀
天枢被拍了马屁,笑容甜美:小菜一碟。
远安的房间里依然是火炉熊熊,穆乐还在里面不停加碳。
远安昏迷着,被炙烤着,翻来覆去,难受无比。
而在国师大殿里,星慧郡主向国师天桥呈上了她从玉婶那里寻来的佛珠。
天桥手里拿着佛珠,愉悦地:这一番差事做得确实不错。这颗佛珠找回得最为顺利。星慧呀,我该赏你。
星慧道:谢国师褒奖。
而且这前前后后你运作得不错,将那赵澜之送进了大牢,叶远安也小命不长。跟你作对的人都被你除掉了。星慧啊,你如此聪明伶俐,连为师对你都有些敬畏了。
星慧听了这话,霎时惶恐地伏在地上:徒儿一心一意都是为国师找回三藏佛珠,不敢有半点的私心己念。这一番能同时制住赵澜之与叶远安两人,实在是,把握住了难得的机会,没有错失而已。请国师千万不要怀疑徒儿的忠诚。
天桥哈哈大笑:何必这么惶恐?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星慧。
天桥袖子一扫,
忽然碰翻了茶水,杯子碎了。
天桥与星慧都是一愣。
天桥微微笑笑,手掌滑动,杯子复原,水又回到了杯子当中。
杯子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星慧敬服地低头。
天桥喃喃自语:希望这件事情不会有别的波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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