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1)被骗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澜之一听杀害那出宫太监曹毅的人已经逮到了,旋即快步赶到牢房,却见几个衙役正在审讯那嫌犯,赵澜之定睛一看:孩子脸庞,黝黑少年,满脸委屈懵懂,不是远安的小奴,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穆乐却是哪个?
衙役们正在审讯,见赵澜之进来,赶紧施礼,穆乐抬头看看赵澜之,却仿佛不认识一般,又低下头去。
赵澜之也是不露声色,上前问道:这是刚捕到的杀人嫌犯?
衙役答曰:正是。
那个没名没姓的阉人就是他杀的,当时在客栈里,
小二去送酒菜,
正赶上他刚杀了人还没逃走,好几个老百姓上去给逮住了。
您看,这就是凶器。
赵澜之:赃物呢?
衙役答:尚没找到。
赵澜之故道:十有八九是有同伙。
他留下来顶缸,同伙卷了财物走了。
案子断破之前从不肯多言一句的赵大人怎么这么就认定了案情?衙役们略略迟疑,又不敢多言,便道:大人说的是。
赵澜之抬头示意:继续问他话。
衙役们转身向穆乐:小孩!赶快从实招来,你有同伙吗?姓甚名谁?
穆乐想想:泥古。
衙役一愣,继而气得脸通红,上去就打:敢骂我!说什么谁姑啊?!你姑!
兄弟们给我打,我看不打他不能说实话。
赵澜之暗笑。
衙役扑上来殴打穆乐,穆乐躲闪几
下忽然发狠,他姿势笨拙,也没个招数,可是劲头威猛,一下子就推倒了众人。穆乐得了空就往外跑,衙役们忽然飞出铁索把他困住,穆乐被好几条锁链捆着,挣扎不开了。
刚吃了亏的衙役们怒道:哟,想不到这小混蛋劲头还挺大。果然是杀人犯的材料!
一直没说话没动作的赵澜之从地上拾起穆乐掉在地上的一个物件儿,随即喝住了众人:住手!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穆乐一见,正是刻着自己名字的腰牌,乃是远安所赠之物,当时就急了,扯着铁链也要冲上去:那是我的!
衙役们上前,狠狠把他给摁住。
赵澜之装模作样的把那腰牌握在手里摆弄:穆乐叶府,哦这是户部侍郎叶大人家的家奴。哼,兄弟们,我看这小子不能乱打,万一是个有背景的呢?那,这样,你们拿着这腰牌去叶府问问。死的人没名没姓,咱们可别为了这个得罪权贵大人。你们说对不对?
衙役旋即附和:大人说得是,说的是
赵澜之看看穆乐:你们给他些吃喝吧。
穆乐死死看着赵澜之,不声响。
话说穆乐掉下的腰牌被赵澜之使人迅速地送到了叶府,送到了远安手上,远安手里拿着穆乐的腰牌,大骇:是洛阳县衙的人送来的?
夏叔答道:回小主子,正是。
远安着急:说,说什么?
夏叔搓着手:穆乐杀了
人,眼下正在大牢里面关着呢。
远安来回踱了几步:你去回复,就说这腰牌是我们府上的奴才前几日报失的,谢谢他们送回来。不过里面的人可跟咱们没关系!
夏叔下去回话了,远安把腰牌紧紧攥在手里,心里面却拿定了主意,尤自愤愤:这个笨蛋,不肯跟我回来,果然惹了事!
却说这一夜,洛阳城里一个酒肆门口,有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不识好歹的偷儿拽了一匹高头大马往外走,马不愿意,嘶叫起来,两个身着官服的洛阳府的衙役从酒肆里面出来,大喝:嘿!好大胆子!好瞎的眼睛!官爷的马也敢偷!
那偷儿要跑,被另一衙役堵住:走吧!逮起来!
衙役们推搡着偷儿将他拘入县衙大牢。
洛阳县衙的大牢里,穆乐被关的百无聊赖,正在看蟑螂打架,却见衙役们推推搡搡地带进来,披头散发的家伙。衙役们扔下那人就凑成一团去喝酒吃猪耳朵了,那球成一团看不清脸的家伙摸摸索索地找到了墙角的穆乐,凑上去,压低声音:哎臭小孩!还认得你主子我不?
穆乐吓了一跳,转头看看。
那人摘了头上乱蓬蓬的假发,直眉竖眼,咬牙切齿地看着穆乐,那白白净净的脸,乌溜溜的眼睛,红彤彤的嘴巴,不是远安却是那个?
可是一见她,穆乐登时紧张结巴起来:你你你怎么来了?怎么是你?
远安一把捂住他嘴:废话。不为了救你,我还能干什么?别出声!
穆乐因不敢再做响动,远安向上四处两边仔细打量,发现上面的窗子已经封上了,远安低声道:洛阳县这帮衙役还不算吃干饭的,上次被我劫了狱,果然就此把牢房堵了个严实。哼,以为谁还能再走老路吗?好在我又有新玩意了!
牢房外,两个衙役正在吃喝,敬酒,远安掏出一个小吹管,对着两人噗噗吹了两下。
两粒小小的药丸化在酒中,无形无影,衙役们饮下,旋即晕倒。
远安嘻嘻一笑,从怀中拿出个小镊子,把两只脚一折一折打开,变成长脚镊子,抓来衙役腰下别的钥匙,打开牢门和穆乐的手脚镣铐,两人逃出牢笼!
换了衙役外套的远安带着穆乐匆匆往外走,迎面却正碰上赵澜之与孝虎等人,正往里面进。
远安一见赵澜之,心说不好!冤家路窄!转身对穆乐低声道:低头!
两人低了头从赵澜之等人身边走过。
孝虎从后面喝住了他们:哎!见了大人都不打个招呼。
远安转身,闷着脑袋,掐了声音:大人请大人恕罪。我等二人刚刚进了衙门当差,上下的人还没认全呢。给大人请安。请安。
赵澜之:刚来?
远安:是!
赵澜之:当的什么班?
远安:伙夫。
赵澜之:对了,今晚上你菜做咸了哈
远安:
明白了大人。明儿我少放盐。
赵澜之:去吧。
赵澜之并没把他们认出来,远安松了一口气,赶快带着穆乐往外走。
不知道赵澜之正看着她的背影皮笑肉不笑。
一个衙役慌张跑来:大人,不好了。犯人,又丢了犯人了!
赵澜之作势问道:丢的谁?可是之前杀了阉人的那个小孩?
衙役答道:正是!大人没去怎么就知道?两个兄弟被人下了迷药,犯人被劫走了。
赵澜之命道:不要惊慌!你们去救人!我去捉犯人!
却说远安与穆乐在赵澜之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在陋巷里狂奔逃命,跑了好久,回头看看,并无追兵。
两人停下来,远安弯腰大喘气,抬头看看穆乐,他特意跟她保持距离,稍稍侧了身扭头看着远安,月亮之下斜着一双圆眼睛,凸着一个圆下巴,远安自己累得够呛,他却气息平稳,喘气匀静,还不服气的样子,远安忽然之间就气得要死。
扑上去拎起穆乐衣领子,就要打他的脸。
穆乐也不躲,直直看着她眼睛,紧紧抿着嘴巴。
远安没下得去手,一根指头指着他脸,咬牙切齿半天:该!他们怎么就没弄死你?!
穆乐一听这话,扁嘴,下巴抽动就要哭。
远安发狠,恶形恶状:给我憋回去!
穆乐生生憋了回去,眼圈红了。
远安甩开他: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让人抓进大牢里面去了?怎么就闹
上人命官司了?你怎么混的呀?你那天口口声声跟我说什么?不是快活吗?不是自在吗?不是不愿意跟我回府里面去吗?哦,原来你就想坐大牢呀?
穆乐道:没。没有。
远安更气了:那怎么回事儿,把话说清楚!
穆乐憋了半天,终于哇地一声哭了:骗了,被人给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