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杰心里又是一震,他知道赵景云为什么要选自己作为授剑的对象,可能是她对魔心圣教的行动早已有所预闻,这才藉神剑复出的真实,暂时遏止魔心圣教的蠢动,由此看来,今天是无法善罢了。
略加沉思后,他沉声道:“教主既然将意向表明了,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我也不想进去了,就在此地把事情解决了吧!”赫连新冷冷地道:“如何解决呢?”
夏侯杰朗声道:“我准备立刻赶回中原,通知全体武林同道,大家合力遏止贵教的妄动!不准任何一个魔心圣教的人进入阳关!”
赫连新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倒容易,来到此地后,你们还想回去吗?”
夏侯杰庄容道:“贵教要留下我们,恐怕还得费点事!”说完他掉转马头,就准备离开,魔心圣教排列在两边的人立刻作势拦截。祁连山忽地一笑道:“夏侯大侠,请等一下,你们的问题谈完了,白驼派与魔心圣教的问题,至今还没有解决……”
赫连新忙道:“祁兄!我们不必忙在此刻吧!”
祁连山笑道:“你不忙我忙,我们早就该解决一下了,只是没有机会。难得今天有夏侯大侠前来作个见证,我们正好作个彻底的了断!”
赫连新怒道:“我们的事为什么要外人来干预呢?”
祁连山道:“夏侯大侠是我新交的朋友。以他在中原武林的身份,我觉得为我们两家的曲直作个仲裁是最恰当的人选了,因此,我邀请他替我们作个见证。”
赫连新沉思片刻道:“祁兄坚持如此,兄弟自然没有话说,门是开着的,他有本领尽可以闯进去。”
祁连山笑道:“夏侯大侠是我邀请来的上宾,这点小事怎敢麻烦他自己费神。夏侯大侠!你请稍侯一下,等敝派将道路清扫干净后,再请大驾上路。”
赫连新还没有来得及作表示,祁连山已经作了个动手的暗示,他手下的十几名大汉几乎是同时动作,双手齐扬,发出一片密集如雨的银光,向两边的人群中洒去,又劲又疾。
那两排人也非庸手,面对着这一蓬急雨似的暗器,居然毫不慌张,也差不多是同时动作。每人抽出腰间的长剑,迎空挥舞,但闻一连串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十几个人施放暗器,居然将魔心圣教数十人逼得忙于招架,无暇他顾。祁连山看得哈哈大笑道:
“夏侯大侠,现在道路已经清除了,二位请吧!”
赫连新怨声叫道:“祁兄不要欺人太甚,目前兄弟是不想与祁兄为敌,否则魔心圣教的人是不会那么好对付的。”
祁连山仍是笑着道:“赫连教主,敝派也是不想伤人,否则你这些人中早已倒下一大半了。”
赫连新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用手一挥,厉声道:“放手施为,不必耽心伤人!”
那两列男女得令之后,果然剑势一紧,冲了出来。祁连山也厉声喝道:“离开原位者,可格杀勿论!”刚好有三名汉子冲了出来,才走了两步,即已发出一声惨呼,将手中的剑丢开,双手掩着眼睛倒在地下。
赫连新脸色一变,祁连山又道:“可以停手了,让他们检查一下自己的武器再说话。”
他门下的大汉果然住手。而魔心圣教的人听见祁连山的话后,都朝手中的长剑望去,一望之下,个个脸上变色,原来他们每个人的剑上都密密麻麻粘满了细小的银针!
不!不能说是粘上去的,每支银针都有寸许长,全部都穿透了三四分厚的剑身,竟是钉上去的!
祁连山含笑下马,将那三名汉子扔下的长剑拾了起来,递给赫连新道:“我这些手下是白驼派的精华,每个人的功力都足以将敝门的银驼飞针使到穿金透甲的程度,因为没有得到我的许可,不敢随便伤人,那三个人是因为教主硬要他们出列,不得已才取他们的双目为试。教主请检查一下,这六根针都是透过剑身再射中眼睛的。”
赫连新接剑在手,略一省视,已经看见上面有六个针孔,脸色又是一变,冷笑道:
“祁兄是存心下马威,给敝教一点颜色看了!”
祁连山微笑道:“这个不敢当,现在所用的针都是未经淬毒的,责教三位门下只是伤目而已,敝人若是存心下马威,早就叫他们用毒针作为见面礼了。”
赫连新哈哈一笑道:“好!兄弟接掌本教后,前任掌教师长曾遗言叫兄弟对贵派必须以礼相对,不准轻易开罪,兄弟虽然奉行师命,始终有点不以为然,今天见识贵门上下的身手后,才知道先师遗命果然大有深思。”
祁连山也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白驼派与贵教在前人手里是打出来的交情。
不过魔心圣教传到教主手中后,声势日壮,自然不曾把区区一个白驼派放在眼里。”
赫连新怒道:“祁兄说话要凭良心,到现在为止,兄弟对祁兄一直敬礼有加。”
祁连山微笑道:“那么敝人邀两位朋友到贵教总坛商量一点事情,教主何以不肯卖个交情放行呢?”
赫连新沉吟片刻,才毫无表情地道:“这两个人与敝教另有过节,所以才加以留难!”
说着将脸一沉,对旁边的两列男女道:“大家都进去吧,平常叫你们练功夫,你们都自以为了不起,不肯多下苦工,今天跟人家一比,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那两列人个个垂首无言,默然地鱼贯入堡,地下三名伤目的大汉也抬了进去,只有那一对年轻的男女,仍是伫立在门口,既无表情,也无动作!
赫连新从三支长剑中取了一支,用口一吹,将上面的银针全部都吹断了,插回腰间,然后又招手道:“你们两个人过来,见见祁帮主。”
那一男一女垂手过来,各施一礼同声道:“参见祁帮主,祝帮主身体康泰,千秋无疆!”
祁连山一笑道:“不敢当,尤其不敢当二位的领辞。”
赫连新淡淡地道:“对小儿辈们,祁兄何必客气。”
祁连山笑道:“我不是客气,是真的不敢当,久闻魔心双绝盛名,有勾魂双煞之称,一笑勾魂,再笑索命,因此敝人宁可被他们骂两句!也不敢接受那种祝词。”
赫连新淡淡地道:“祁兄言重了。敝教由于人数太多,分散各地,为了整饬风纪,不得不采用严厉一点的手段;而且,兄弟一个人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有时也命这两个小徒代管一些不重要的教务,年轻人行事未免急燥一点,所以才被人冠上那个恶名,不过也仅仅是对教中人而已,对祁兄一代宗主,他们怎敢存不敬之心!”
祁连山不去理他,只是对夏侯杰一笑道:“夏侯大侠,刚才我没有来得及详细介绍,这位是冷面专诸西门玉,那是冰心罗刹郝步芳。两人都是赫连教主的得意高足,也是魔心圣教中教主以下最具权威的人物,你碰上他们可得多留点心。他们若是骂你两句,你倒是可以放,就怕他们对你一笑,你的脑袋靠不住会掉下来,要是再对你说两句好话,就是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赫连新一皱眉头道:“祁兄说这种话未免太无聊了!”
祁连山笑道:“刚才两位高足祝我长寿,我想这条命已经捏在他们手上了。夏侯大侠远道而来,不明白贵教的底细,他既然是我的朋友,我觉得有义务告诉他,而且还得趁我活着的时候告诉他,免得他一时不察上了当,错把笑脸当好人!”
赫连新的脸色已经充满了怒意,他将另外两支长剑分递给西门玉与郝步芳一人一支,道:“你们收起来!”
西门玉拿在手中道:“弟子已经有防身兵器了。”
赫连新冷冷地道:“这不是给你防身的!是给你们当作纪念品,也是作为一个教训的,你明白吗?”
西门玉呆了一呆才道:“弟子明白了!”
赫连新冷笑道:“明白就好!你们可别使我失望!”
西门玉阴沉地退后两步,伸手一比道:“各位请!”
祁连山从他们师徒的一番对答中,已经看出了情形有点不对,冷笑道:“教主是否还要考验我们一下?”
赫连新笑道:“祁兄太多心了,魔心圣教行事向来按照规矩礼节,总不会对祁兄有失敬之处,惹人笑话的。”
祁连山心中还在盘算着对方会施什么阴谋。
赫连新道:“兄弟正在措筹迎宾事宜,因为祁兄来得太匆忙,不得不临时中辍,出来亲迎。现在兄弟礼数已尽,必须先走一步去准备一下,少时才不会有所疏漏而引起祁兄不快,此地就由两个小徒代为接待各位吧!”
说着一拱手,扬长入门而去。
祁连山见他居然先走了,倒是为之一愕,西门玉与郝步芳部退到城堡门口,分立在两边,西门玉道:“祁帮主请上马前进,弟子等敬为前导。”
祁连山迟疑片刻才大声笑道:“贵教如此多礼,我们怎么好意思再放肆!大家下来,走路进去!”
他的门下自然应命而为,梅杏雨却不服气道:“祁帮主!你怎么忽然又变得客气起来了?”
祁连山低声道:“梅小姐!我觉得那两个家伙一定不怀好意,这扇门恐怕不好进呢!
这两个人的身于非比等闲,我实在不敢妄大,下了马步行,应变起来也方便些。”
梅杏雨道:“我就不相信,非要骑着马闯闯看!”
祁连山微笑道:“梅小姐艺高胆大,敝人不敢相强,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由敝派打个头阵如何?”
梅杏雨正要反对,夏侯杰却道:“梅小姐,今天我们只是配属,一切都以祁帮主作主,你还是下来吧!”
梅杏雨道:“不!我偏不下来……”
夏侯杰还想劝说,祁连山已笑道:“梅小姐不下来也好,我们有一个人能骑在马上进去,也可以壮壮声气,否则就象是被他们逼下马来似的!”
夏侯杰只好不说话了。可是他却下了马,与祁连山并肩而行,挡在梅杏雨的马头前面!
祁连山不愧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门下的弟子也都训练有素,行进时分成两列并肩而行,每人都牵着马,却将马匹护在外面,万一对方在城墙里面设有飞箭暗失等埋伏,也可以利用马匹先挡一下。
西门玉冷冷地道:“各位的马匹尽管留下好了,敝教自会派人照料,绝不会短少一匹!”
领先的一名白驼派门徒冷笑道:“这个不劳费心,我们的坐骑,除了本人之外,谁也照顾不了,而且留在外面,丢了贵教也赔不起。”
西门玉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说得很对,沙漠上马匹就是命。有一匹好马,人也可以活得久一点,各位请!”
他们立身之处,离城门不过七八丈,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七八丈的距离可能就是生命中最终的一段旅程。
因此他们行进得十分缓慢,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只有马蹄声敲在沙地上发出单调的声响,却也象一柄铁锤,一下下敲在大家的心上。
好容易最前面的人走到城门了,那一男一女仍是象木偶般地端立,毫无一丝动静,领头的汉子怀着忐忑的心清,加速地走了几步,进了城门,后面的人却依然维持原来的速度,这又是一项小心的措施。
由前面的人冒险进去察勘一下环境,以便有所发现时,使全体不致深入。
可是那两人走了几步后,又缓慢了下来,这是安全的讯号,第二组的人才放心地跟着前进。
十八个人分成九组,有六组前行,三组押后,中间是祁连山与夏侯杰,夹着一个骑马的梅杏雨。
这种阵势也是极端稳重的,直到祁连山与夏侯杰走近城门时,西门玉突然道:“贵门下弟子等可以怠慢一点,祁帮主乃一代掌门,万没有自己牵马的道理,请交给弟子代劳吧!”说着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祁连山时刻都在防备中,见状右臂一挥道:“不敢劳驾!”
他的劲力很强,虽然是轻拂在西门玉的手上,已经将他挥出老远,西门玉身子一个踉跄,朝后跌去。
刚好撞在梅杏雨的马蹄底下,梅杏雨没有提防,唯恐践着他,连忙将缰绳一提,把坐马硬拉起来,使得两只前蹄腾空。
可是西门玉的身子一滚,手中寒光突闪,反倒是梅杏雨的身子从马上翻了下来,那匹坐骑也猝然倒地。
原来他利用这个机会,拔出刚才接到的长剑,将梅杏雨坐骑的两条后腿硬生生地削断了。
不仅如此,他还电闪似地穿了过去,长剑如急风般地刺向地上的梅杏雨,夏侯杰与祁连山大惊失色。
他们同时穿了过去,一个抽出长剑,一个挥动空拳,都往西门玉的身上放去,可是他们招式只发到一半,立刻又停住了。
因为西门玉的剑尖刚好抵住了梅杏雨的咽喉,紧贴着肌肤。如果那两人的剑掌触及西门玉的话,不管是杀死他也好,伤了他也好,梅杏雨的一命必将断送!
这是个很简单的现象。西门玉的手腕是受他自己的控制,才把剑握得如此恰到好处,如果他失去了控制,剑尖下沉,立刻就会刺穿梅杏雨的喉管。夏侯杰与祁连山深知此中利害才逼得临时收招!
祁连山怒叫道:“西门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玉微笑道:“家师交代过,魔心圣教行事必须按照规矩与礼教。这两人必须经过考验,认为他们带得确是本教的神剑才准进去,这是规矩,弟子当然要按照规矩行事,请帮主原谅!”祁连山怒叫道:“鬼的规矩!他们是由我负责带来的,我不准你们如此!”
西门玉微笑道:“帮有帮规,教有教条,祁帮主乃一方宗主,怎能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祁连山还没有开口,忽然眼前一道人影急闪,一寒光如银乱窜,他身后的人个门徒问时发出一声惨呼,每人都用手掩着左目,鲜血已从指缝间流下来。
只见郝步芳手持长剑笑吟吟地过来道:“祁帮主,礼尚往来,贵派门下用银驼飞针射瞎了敝教三个人的双目,敝教擅长用剑,在暗器手法上自然无法与贵派相较,因此弟子不才,只好用剑略作回敬。而且弟子技疏艺浅,无法如样施为,只能做到每人取一目,所以必须多找三个人,才能在数字上取得平等。”
祁连山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夏侯杰却推推他道:“祁帮主,贵门下虽然受了伤,毕竟还剩下一只眼睛,不致成为残废,算起来仍是不吃亏……”
祁连山怒叫道:“怎么不吃亏,这六个人都是我的亲信弟子与得力的伙伴!魔心圣教的那三个饭桶怎能与他们相比,不行!我非要打回这场过节不可。”
一个伤目的汉子道:“帮主,属下等不才,为门中增羞添辱!不过属下等是在不留心的状况下遭受暗算,这场过节属下等自己会找回来的!”
郝步芳冷笑道:“是啊!这几位大哥若是有志气的话,等一下有的是机会翻本!虽然我只有两只眼睛,不够抵数的,可是魔心圣教中没有瞎眼的人还多得很呢!”
那大汉怒声道:“冰心罗刹,你不必讲风凉话,冤有头,债有主!白驼派中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不会拿别人来抵数的,你的眼睛不够赔,可以加上你这颗冰心。”
郝步芳一笑道:“好极了,这位大哥说话真干脆。回头小妹专诚接六位一场,以我两只眼睛与一颗冰心,与各位六只未瞎的眼睛再赌上一注!”
祁连山纵有冲冠之怒,但是见自己的门下已经自己把事情接了过去,为了保持身分,也无法再追究下去。
夏侯杰忙道:“祁帮主!贵门下的事不敢劳你分神。我们的事更不敢劳动大驾了!”
祁连山摇头道:“不行,你们的事是我一肩担承的,尤其是梅小姐的受制,完全是那小子利用我的一推之力,猝然暗施煞手……”夏侯杰不去理他,转向西门玉道:“我要怎么样才能证明手中的神剑是真的?”
西门玉冷笑道:“很简单,我把剑举着不动,你用剑横砍上来,假如它真是本教的魔心神剑,一定可以将我的剑削断而伤不了底下的人。否则这女的死了,与我毫无关系,这是你们自己找的。”
夏侯杰脸色一沉道:“这似乎太不讲道理了,即使是真的神剑,也必须有极深的功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西门玉冷冷地道:“你是本届剑会盟主,假如连这点本事也没有,何必到西域来送死,你还是放下剑回去吧!”
夏侯杰哈哈一笑道:“你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检查一下剑的真伪,又何必拿命作威胁呢?现在我把剑解下来交给你们自己检查,这该行了吗?”
说着将情剑连鞘解下,递到西门玉面前。
祁连山大为吃惊,怎么也想不到夏侯杰会这样做的,情急之下,大声叫道:“夏侯杰,不能把剑给他们!”
夏侯杰笑道:“没关系,只是给他们检验一下真伪,魔心圣教堂堂之尊,总不好意思看了不还给我吧!”
西门玉也想不到夏侯杰会如此大方,因此剑递到他面前时,反而不敢伸手去接,唯恐其中有什么阴谋,呆了片刻才叫道:“放在地下!”
夏侯杰哂然道:“你还是教主手中最得意的弟子。我带着剑鞘送剑过来,剑柄又朝着你这边,你都不敢用手来接,这胆子也未免也太小了!”
西门玉的脸都涨红了。但他仍是忍住夏侯杰的讥嘲道:“你们中原人大狡猾了,什么花样都玩得出来,我不敢信任你,还是放在我脚前的地下!”
夏侯杰毫不考虑地将剑一丢道:“在我看来,它不过是一柄武器,只有你们才把它视作镇教之宝,因此丢在地下,对我无所谓,对你们似乎太不敬了!”
西门玉一瞪眼道:“你退后两步!”
夏侯杰笑着退后了几步,西门玉的剑尖仍是比着梅杏雨,想弯腰去拾剑,又怕梅杏雨会暗算他,正在为难之际,郝步芳过来弯腰拾起情剑。看了一下,又将剑抽出鞘外凝视片刻道:“看来倒是很象,只是还须经过一试!”
西门玉见剑已经落入郝步芳手中,心胆一壮,蓦地撤剑朝剑锋上砍去,叮然轻响,他的剑已断为两截!
二人同声欢呼道:“是真的!”
话刚说完,突感颈后一凉,一股冷意直逼肌肤,他正想回头一看究竟,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许回头,否则你丢了脑袋可不能怨我!”
那正是梅杏雨的声音,她刚才在剑锋的协迫下,憋足了一肚子气,因此得到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复回来,刚好西门玉为了试验情创的真伪而放松了戒备,给了她一个出气的机会!
西门玉闻言果然不敢回头,心中暗暗吃惊,他并非完全放松戒备,只是没想到梅杏雨会有这么快的身手。
刹那之间,从威胁者变成被威胁者,他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堪。
祁连山见状又高兴起来了,哈哈大笑道:“这是你们自己兴出来的规矩,礼尚往来,只是梅小姐的礼还得太快了!”
西门玉怨毒地望了他一眼,心中在盘算着用什么方法脱开威胁。
谁知梅杏雨剑锋一紧,叫道:“跪下!”
西门玉勃然变色道:“你未兔欺人太甚了!”
梅杏雨冷笑道:“你刚才逼我躺在地下,既然要讲究礼尚往来,我也得叫你矮下半截去!”
西门玉双眉一挑,正要拚命一搏,郝步芳却含笑道:“师兄,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你就跪下吧!”
他们两人自幼在一起学艺,艺成后同时在魔心圣教中任事,从没有分开过,有很多事他们无须经过言词就能心照。所以才有魔心双煞之称,这时他听见郝步芳的话后,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照眼前的情势,他夹在中间,郝步芳手中纵有利剑,也无法够到梅杏雨的身上,所以才叫他跪下,这样她才可以施为。不过要他在这种情形下跪倒,似乎太难看了,因此他依然有点踌躇。
郝步芳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道:“师兄,教主把你当作继承人选,因此经常告诫你一句话,叫你在不管什么情形之下,都必须妥善地保护自己,你刚才一个大意,已经犯了错,可不能倔强下去了!”
西门玉微微笑道:“你说得对,好在我是向你下跪,也不致于有失身份。”
边说边作势欲跪,谁知梅杏雨将剑一移,架在他的肩膀上,剑锋紧贴在他的耳轮下,喝道:“你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因此我要你回过身子,对着我跪下!”
西门玉又是一怔,梅杏雨冷冷地道:“你别打算耍花样,我的手只要一推一拉,你就保不住脑袋了。”
西门玉怒声叫道:“你干脆杀了找吧!”
梅杏雨道:“我想杀你早就下手了,我就是要你尝尝剑锋架在脖子上的滋味,转过身来,跪下去!”
西门玉在郝步芳的眼中得到了暗示,才双手一摊道:“向你跪下算什么,你只要受得起,我磕头都行。”
梅杏雨笑道:“那更好,你就磕个响头吧!”
西门玉脸上带着冷笑,缓缓地转过身子,正要下跪,夏侯杰与祁连山同时叫道:
“不行……”
梅杏雨含笑道:“为什么不行?”
祁连山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当魔心双煞对人笑脸相向的时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你别忘了冰心罗刹正拿着剑对着你。”
梅杏雨毫不在乎地道:“我晓得,她的动作再快,也不会比我快!我的手只要动一动,这个家伙就先没命了。”
夏侯杰和庄容道:“梅小姐!你不能这样做,人家刚才并没有杀你。”
梅杏雨大叫道:“可是他们利用我逼着你把剑交了出去,我也要叫他们把剑交回来。”
夏侯杰笑道:“剑是我自动交出去的,他们总不好意思耍赖皮,我相信他们会交还的。”
梅杏雨叫道:“你相信我不相信,快跪下,朝着我磕一个响头。”
西门玉阴侧测地一笑,果然跪了下来,低头向地上磕去。郝步芳剑光突紧,向梅杏雨的胸前刺到!
而夏侯杰也同时动作,对准地下的西门玉一脚踢去,这一脚踢得恰是时候,将西门玉与梅杏雨的性命都救了下来。
因为西门玉与郝步芳的动作是配合好的,他利用跪下磕头的机会,扑向梅杏雨的双足,使郝步芳有更好的下手机会。
梅杏雨心知郝步芳必有动作,也打好了主意,准备先杀了西门玉,再应付郝步芳的袭击,她手中拿着的是更为锋利的慧剑,自然不怕情剑!可是她没有想到西门玉还会有动作。
假如夏侯杰不踢这一脚,两个人都将血溅当场了,西门玉不知道慧剑之利,他在磕头的时候,已经运气双臂准备用一只手去硬架剑锋的,如果梅杏雨手中是一柄普通的长剑,他最多表皮上受点轻伤,可是梅杏雨那柄利剑,不但可以削断他的手臂,还可以割下他的脑袋。
不过她的脚下受了西门玉一扑之势,身子失了平衡,必然无法及时抽剑挡架郝步芳的一击。
夏侯杰那一脚踢得正是时候,他是侧面出腿,将西门玉的身子踢开了剑锋,避开了梅杏雨的一削。
而且因为他拉住了梅杏雨的一只脚,身子滚出去时,将梅杏雨也拖倒了,使郝步芳的一剑刺了个空。
因此当他们两个人都从地上跳起来时,大家都发了呆,西门玉不知道夏侯杰也救了他,只以为夏侯杰使梅杏雨脱开了危境,怒极冷笑道:“夏侯杰这一脚踢得真好!”
夏侯杰笑着不回答,梅杏雨同样不领情地叫道:“大哥!你究竟在帮谁?”
她自然不相信郝步芳能杀得了她。真以为夏侯杰是在阻止她杀死西门玉,夏侯杰也只好耸耸肩不作声。
只有祁连山深知其中利害,他笑了一下道:“梅小姐!大侠是绝对公平的,他可以说是两边都帮了忙,两边也都不帮,至少他不愿意你跟那臭家伙同归于尽。”
梅杏雨一怔道:“你是说刚才我会被他杀死?”
祁连山笑道:“以梅小姐的剑技,自然足可应付那一击,不过有人在底下捣鬼就很难说了!”
梅杏雨又是一怔,祁连山又笑道:“西门玉不是被夏侯大侠踢到你身上来的,那个臭家伙,谁碰他一下都会沾臭了,夏侯杰怎会往你身上送呢!”
梅杏雨有点明白了,吃吃地道:“那么是他……”
祁连山道:“是他自己不要脸,想摸摸你的三寸金莲,夏侯杰才一脚把他给踢开了。”
他利用笑谑谩骂的方式,将事情的演变巧妙地托了出来。梅杏雨心里也明白了,可是因为她先向夏侯杰发了脾气,不好意思认错,只好笑了一声道:“夏侯大哥也太小心了,我宰了那个臭贼,可不一定会跟着送命。”
夏侯杰含笑道:“这个我绝对相信,不过我觉得目前不是你应该出手的时候。”
梅杏雨心中一动,明白了夏侯杰真正的用意,这次深入魔心圣教重地,对于魔心圣教中的实力如何都一无所知,现在只是两个门下弟子。即已看出他们的造诣确实不凡,等一下假如再有拚围的场面时,自己这柄慧剑所占的关系很大,的确不可以先行展示出来!
夏侯杰那一脚固然是怕自己会受到伤害。但也是为了避免让人看出手中慧剑的威力,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深深地谴责自己,实在太容易冲动了,因此歉然地一笑道:“夏侯大哥!我只是想替你把剑要回来!”
夏侯杰含笑道:“这个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梅杏雨道:“什么办法,难道你真等着人家还给你?”
夏侯杰笑问郝步芳道:“神剑已经检查确实,应该赐还了吧!”
郝步芳顿了一顿道:“我们只检查过它的锋利,到底是不是原剑,必须等教主过目后才知道!”
梅杏雨连忙道:“你看!他们耍赖皮吧!”
夏侯杰依然微笑道:“假如这柄剑到了贵教主手中,是否就会还给我了呢?”
郝步芳沉吟未答,夏侯杰又道:“目前是在贵教的地方。贵教主也曾有言交代由二位全权代表,所以我才将剑交给二位检查。因此我也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西门玉站在远处道:“假如它确是本教的神剑,理应由本教收回,自然不必再还给你了。”
夏侯杰哈哈大笑道:“威震西域的魔心圣教,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真叫人听了脸红!”
西门玉自己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怒声道:“本教收回失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夏侯杰含笑道:“道理是对的,就是手段有欠光明,我以为凭贵教的声望,至少也该从我的手中夺回去。”
西门玉干脆耍赖到底道:“敝教行事但问无亏于理,并不择手段,而且阁下是中原剑会盟主,声望也不算低,你有本事,不妨自己来夺回去。”
夏侯杰道:“我因为看得起贵教,才想先在道义上互作商量,既然台端自己不顾身分自居于鸡鸣狗盗、巧取豪夺之流,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徒手向前走去,郝步芳一扬剑道:“你再走前一步就是自己找死了!”
夏侯杰毫不在乎地道:“我敢把剑交给你,自然就有把握取回来!现在你注意,我一共分两招着手,第一招先收回剑鞘,第二招取回剑。”
郝步芳见他的态度从容,说话又是那样充满了自信,倒是有点着忙,但是又不相信他真有本事从自己这儿徒手将剑及鞘分为两招夺去。正在沉吟难决之际,夏侯杰又进了一步,她觉得不能再迟延了,挥腕洒出一片剑影。
这一招虽是攻势较重,其实却半偏于守势,尤其是着重在腰间的剑鞘,唯恐被夏侯杰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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