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向万铁匠,又道:“万老前辈,有慧日护送,谅他们也不敢在少林门人面前逞凶!”
慧日道:“姑娘!我们走了!”
成如岑道:“小心了!”
慧日扶着万铁匠,露齿一笑,道:“小僧省得!”
说着搀起万铁匠,轻巧地走出了茅屋。
成如岑等他们两人走了出去,移目看着那盏微弱的灯光,凝神沉思。
片刻之后,她缓缓取下扶渠琴。
调理好琴弦,十只纤纤玉指,就在琴面上行云流水般的.按指弹奏起来。琴音初时像淙淙水流议的,清越静远,使人入耳心凉,精神一舒。
接着,琴音宛如远水温碧,遥峰孤清,使人想起那草满山野,千花聘停,清丽已极!
夜风吹送,琴声挣然,四下的气氛.突然显得那么清静和谐,安详飘逸。
茅屋外,走来了三批人,他们是三花令的扶桑客、光知君、海龙会的鬼头大王谈金、片岗二郎及鹰王米才发,另外一批则是五船帮的邱真珠和邹不鸣。
他们几个人聚集在茅屋之外,驻足围听,居然喀然无语。
琴声弹奏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一户来,扶桑客首先吁了一口气,道:“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姑娘琴艺果然名不虚传!”
谈金也道:“名师出高徒,曲圣乐娘子门下.果非浪得虚名之辈可比.姑娘这首琴曲,使谈某如沐春风…”
黑海蛇娘邱真球也道:“成姑娘瑶琴他曲,使人听广之后,大有飘逸超俗之感…”
他们说话之间,屋前日影一晃,站着素衣长发,出尘超逸,丽质天生的成如岑。
只见她斜抱着名琴扶渠,带着圣洁纯美的笑容,向大家颔首为礼。
屋外的人一见成如今出现.纷纷抱拳为礼。
成如岑笑容未敛,道:“夤以琴音劳烦各位大驾来此,小妹心觉不安。”
扶桑客打断她的话,道:“姑娘说哪里话……”
其余的人纷纷附会。
成如岑道:“外面风大,大家何不进屋里一谈?”
众人纷纷答应.跟随成如岑之后,鱼贯走入茅屋之中,然后依次坐下,成如岑正面而坐,其余的人散坐在四方,他们表情都显得有点局促下安的样子,仿佛在成如岑圣洁美丽的逼视之下,产生出卑视自己的意识。
成如岑轻轻拂去飘在颔前的秀发,姿态美丽已极.道:“小妹有件事,想要转告各位!”
扶桑客道:“姑娘请吩咐!”
成加以道:“那是关于海龙会营垒设计图之事!”
众人都聚出惊诧方分的表情,谈金道:“姑娘也知道本会失落了那件营垒囹?”
成如岑道:“不错!而且更知道那份营垒图落在何入手中。”
众人闻言万不坚耳倾听,大表诧异。
成如岑道:“目前,除了一帮一会之外,三花令和官府均已插上一手,干方百计想弄到营垒图,只是……”
邱真珠道:“只因有问题是不是?”
成如岑道:“是有问题!”
邱真株连问道:“生了什么问题?”
成如岑缓缓站了起米,她的一举一动,此时已深深吸引传在场人人的心思。
只见她缓缓抽出一份蓝图来,道:“你们瞧!这一份是不是大家所瞩目的营垒设计图!”
蓝图自她手中徐徐展开,一幅营垒地道设计的图案,展示在众人面前,使他们七个人十四只眼睛,莫不凑近盯视。
谈金首先道:“这份营垒图,正是本会所失落的!”
扶桑客道:“是海龙会的那份营垒图应是不错!”
成如岑微微一笑,又取出一幅蓝图展示开来,道:“那么这一份呢?”
众人惊叫出声,不禁面面相觑。
只见成如岑拿出来的第二份蓝图,与第一份毫无二致,海岛地道,山水壕沟,营舍垒堡,绘得均极精妙。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扶桑客道:“本座居然不知海龙会的营垒图有二份之多!”
成如岑将蓝图卷好,道:“岂止二份而已!”
扶桑客道:“什么?不止这两份?”
成如岑道:“据小妹所知,目前已发现的,就有四份之多,两份在小妹之手,另两份在万铁匠保管中!”
谈金道:“这……这不大可能的吧?本座在海龙会之中,也算是一名重要人物,据本座所知,当初本会绘制营垒图之时,就只给了一份而已!”
邱真珠问道:“既是如此,成姑娘手中为什么有两份?”
谈金道:“我也不知道啊!”
成如岑道:“这个!小妹倒是略知内情!”
众人又将目凝注在成如岑身上,但见她含笑道:“谈兄之言不错,当初海龙会所绘制的营垒图确是仅有一幅而已!”
歇了一下,成如岑又道:“如今有四。五幅之多,显然是事后有人请来巧匠,按图描绘出来的……”
扶桑客问道:“敢问姑娘,这话可有什么根据?”
他虽然出言质问,但言语却甚得体。
成如岑道:“当然有根据,因为我手中这两份营垒图乍看之下,虽然毫无二致,但是仔细对照后,才知大不相同!”
谈金问道:“什么地方不相同?”
成如岑道:“方位距离,山势水深,均有出入,你们想,在图上的方位巨离有一个点儿的错误,与实际地形,岂不谬之千里了吗?”
众人都露出恍然之色,只扶桑客又问道:“当初复制描绘的人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点?”
成如岑道:“据小妹猜想,这名绘制的人,很可能是一个不知堪舆方位,地形测量之术的人,所以复制之时,忽略了这些一致,绘出来的图形,与原图不能一致了!”
扶桑客道:“这一来麻烦不就大了吗?”
谈金道:“是呀!我们为了找一份营垒图,就已经弄得人困马乏,现在平白又冒出三份出来,如何是好?”
成如岑道:“岂止四份而已,说不定真假凑在一起,有五、六份之多呢!”
这话说得众人愕然相顾,邱真珠忍不住道:“这么说,目前真假营垒图到底有多少份,连成姑娘你也不知道?”
成如岑道:“是的,否则我怎么敢在大家之前展示那两份蓝图呢?”
谈金说道:“这么说来,就算本会将姑娘和万铁匠身上的四份营垒图收回,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成如岑微微笑道:“那要看贵会是不是有辨识蓝图的人才!”
谈金皱眉沉吟,似是想不出他们海龙会有这种人才。
邱真珠突然笑道:“找当初替你们绘制蓝图的那人不就行了吗?”
谈金脸色阴晴不定。
扶桑客道:“那人一定已不在海龙会了……”
大家将扶桑客这句话想了一想,立刻恍然憬悟。
谈金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哺哺道:“是的!那人早已死去多年!”
扶桑客道:“这就对啦!当年香海龙会绘制营垒图及设计营垒之外,海龙会会主老神君事成之后岂有不杀之灭口之理?”
谈金怒道:“扶桑客!事实是否如此,你根本不晓得,怎可信口雌黄?”
扶桑客哈哈笑道:“目前已无暇争辩这件事,而且辩之亦无补于事,我们急欲知道是还有什么人能辨识营垒图的真假?”
成如岑道:“什么人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邱真珠插嘴道:“是不是徐经纬?”
成如岑徐徐道:“正是他!徐经纬精于营垒地道之没个只有他才能分辨出海龙会那一份营垒图……”’
室中诸人默然沉思,显然各怀鬼胎。
三眼神雕邹不鸣突然问道:“敢问成姑娘,你将这些事告诉了我们,只不知有何用意?”
成如岑吁了一口气,道:“我告诉你们这些事,只是要你们认清一项事实,就是说,你们不论想从擒抓除经纬下手,抑或从夺取营垒图下手,都将是徒劳无功的……”
扶桑客道:“姑娘能不能进一步解释?”
成如岑道:“徐经纬计智过人,即使你们抓到他,也很难取得他的合作以辨识那份真的营垒图的,此其-…”
她顿了一顿,又道:“何况.小妹和万铁匠已拥有四份蓝图之多,你们要搜求全部营垒图,岂不也得自小妹手中抢这两份吗?”
众人闻言都皱眉沉思,那神情足证没有人愿意强取成如岑那两份的。
只听成如岑缓缓又道:“本来小妹可以将手中这两份营垒图交出来,但是,我该交给谁呢?海龙公?三花今?或是五船帮?”
谈金道:“姑娘确是很难决定交给谁。”
邱真珠亦道:“是啊!这事委实不易做得很公平…”
成如岑笑道:“因此一小妹私下作了一项决定,想趁此到征求大家的同意!”
众人都出现征询的眼光,但没有人开口。
于是成如岑又道:“小妹想奉劝诸位,不要再为营垒图之事争扰不休了!”
这话颇叫在场的人感到意外。,
扶桑客道:“姑娘有此意思,我们不敢不遵,唯此事关系重大,姑娘如不解释清楚,我们如何向上头交代?”
成如岑道:“我自然会解释清楚。”’
她用柔和的眼光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又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暂时停止争夺营垒图之事,由我设法搜集起来,再交给徐经纬辨认出真的那份!”
谈金忍不住道:“然后呢?”
成如岑道:“然后,我将永远将那份营垒图保管好,这一来,海龙会就可以不再为失落营垒图之事,而整日惴惴不安,怕别人觊觎,其它的人也不会再有觊觎之心……”
这席话说得在座诸人经然动容,一时没有人接腔。
成如岑又道:“当然!你们之中要是有人信不过我的话,这事就很难成立…”
扶桑客道:“以姑娘的身份名望,我们自无信不过姑娘之理……”
成如岑见他突然住口,乃道:“但是怎么样?”
扶桑客清清喉咙,又道:“但是这事还待本令令主决定!”
成如岑微微笑道:“当然,我也没有要你们立刻决定的意思……”
她歇了一下,又遭:“你回去告诉贵今武总令主,就说是我的意思,我想,她没有不答应之理的……”
扶桑客站了起来,拱手道:“那么本座告辞!”
其余的人也都表示待请示上头之后,再作决定。
于是成如岑送走了所有的人,凝目沉思。
片刻之后,她突然拍起眼来,道:“什么人?请进屋里一叙!”
屋门应声而开,走进了风度翩翩的徐州段裕。
他向成如岑抱抱拳,道:“在下段裕,见过成姑娘……”
成如岑道:“段兄都已经听见我和他们的谈话了?”
段裕道:“不瞒姑娘,在下听得一清二楚……”
成如岑“哦”了一声,道:“那么!你有什么意见?”
段裕道:“姑娘苦口婆心,有意消除这场营垒图之争,不惜将真假蓝图之事说出来,但在下认为姑娘犯厂几样错误!”
成如岑讶道:“我犯了什么错?”
段裕道:“第一,姑娘太相信一帮一会以及三花令的诚意!”
成如岑问道:“难道我不应该用信吗?”
段裕道:“一帮一会以及三花令,诚然会震于姑娘的威名,答应姑娘的提议,但暗地里,却难担保他们不继续争夺下去!”
成如岑露出极有兴趣的神情,逍:“哦?这一来他们不是自食诺言了吗?”
段裕道:“不然!这事他们大可借手于人……”
成如岑轻盈地笑了起来,宛如一朵绽开的莲花,美丽而纯洁,道:“那么,我的第二项错误是什么呢?”
段裕道:“姑娘仅限制一帮一会和三花令三大势力争夺营垒图,却未禁止武林其他同道,万一将来营垒图落在这些人手中,一帮一会和三花令岂会心服?”
成如岑仍然带着微笑,道:“你这句话,莫非在告诉我,你有觊觎营垒图之心?”
段裕坦然道:“在下确是有此雄心,何况在下不属三大势力任何一方,谁也管不了在下的行动呢!”
成如岑徐徐道:“说得也是……江湖上帮派林立,加上那些独来独往之人,数如恒河沙粒,也不知有多少…”
她顿一下,又道:“不过,你们即使夺得了营垒图又有什么用处呢?再说,有营垒图在身.祸端立起.谁愿意意这个麻烦…”
段裕笑道:“在下一旦有营垒图在身,倒不怕惹祸上身……”
成如岑道:“你是少数之中的少数,试问,江湖上除了他们三大势力之外,有几个人像你段裕一样,也想夺取营垒图呢?”
段裕想想,道:“姑娘说的也是实情,不过有那么几个人,也够使营垒图争夺之事复杂下去了呢!”
成如岑浅浅一笑,道:“这事我早有计较了,你信也不信?”
段裕露出讶异的表情,显然不信成如岑之言。
成如岑又道:“你不相信是不是?”
段裕坦然道:“确是令人难以相信…但不知姑娘对我们这些非属于三大势力的人,将采取什么行动?”
成如岑摇摇头,道:“听其自然!”
这话叫段裕更难了解,因为成如岑既已表示心有计较,为什么又说要听其自然呢?”
他运思思忖,片刻才道:“我明白了,姑娘认为有三大帮派问意停止争夺营垒图.就可使其他人销声匿迹是不是?”
成如岑道:“不错!三大帮派既已停止争夺,他们自然不会容许他人染指,所以你们要动脑筋的话,得先考虑三大帮派出面干涉……”
这席话已说得极为显著,段裕心想,原来成如岑心中的计较,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段裕心中不禁有说不出的滋味,想不到眼前这名被武林中人捧为仙女般的美丽少女,竟有如此境密的心思。
这是自负的段裕第二次感受到的威胁,第一次是对徐经纬产生出来的,这一次则是对成如岑生出了怯意。
他突然有百般无聊,心灰意冷的感觉。
成如岑望着他一笑,抱起扶渠琴,道:“我该走了。”
段裕正陷入沉思,只轻轻点点头,那成如岑已消失在茅屋之几片刻之后,段裕才发觉成如岑已不在屋中,正想走出屋外,蓦地骇然镇住。
他迅速扫厂屋中每一个角落一眼,不由得心中暗暗惊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青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他一面思付,一面在屋中迅速查看一遍,证实了小青的尸体已沓然无踪,登时面无人色。
在屋中呆了一会儿,段裕迅即匆匆冲往屋外,消失在夜色苍茫之中。
他一口气沿官道往北直行,速度快得出奇,天亮之时,已奔行了三十余里路。
越近杭州城,人烟越见稠密,但所有的村庄,几乎都是个室九空,被海寇骚扰得逃的逃,散的散。
只有靠近杭州一带的几个村镇,还算有些繁荣。
段裕每过一个村庄,必定停下来查问一番,只不知他在追查什么人的下落。
约模中午时分,段裕经人指点。来到一座村镇的一家农舍之派他露出喜色,上前扣门道:“开门!开门!”
里边有人应道:“谁呀?”
段裕道:“徐兄!是我,徐州段裕!”
门迅即打开,露出徐经纬不悦的脸色.道:“你怎么找来的?”
段裕道:“咱们里边说话……”
说着不待徐经纬应允,一脚踏了进去,却透出惊愕的眼光来,期期道:“卓……卓老前辈也…也在这里?”
卓大正坐在一堆干草堆上,粗声道:“妈的!你将老子好梦吵醒,就为了这句话?”
段浴忙不迭道:“不!不!晚辈有急事禀告……”
卓大指指地上,道:“你坐着告诉徐老弟!反正跟我说也没用……”
这时徐经纬已掩好门进来,淡淡地道:“段兄有什么消息奉告?”
段裕坐了下来,压低声音道:“营垒图之事,成如岑姑娘已经插上一手了!”
徐经纬道:“在下早已知道了……”
段裕愕然膛目,好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道:“徐兄……你已经知道了?”
徐经纬点点头,道:“是的!成姑娘找过我……”
段裕道:“那,那你是不是已经答应管成姑娘辨识营垒图?”
徐经纬笑笑,道:“你说呢?我是不是应该答应?”
段裕皱眉凝思,好一会才道:“徐兄当然会答应的!”
徐经结道:“你既然已经料得到,何必多此一问呢?”
段裕道:“这事我们两人得好好谈一谈!”
徐经纬“哦”了一声,并没有接口,但他的表情大有不以为然的味道在。
段格又道:“我们能不能单独谈一会儿?”
他的意思自然是碍着卓大在场,有很多话不愿叫卓大听到。
卓大大声道:“徐老弟!要不要我离开这儿?”
徐经纬道:“卓大哥暂时离开一会儿不妨!”
卓大站了起来,道:“好吧!你先跟姓段的聊聊,呆会儿我还有事找他!”
徐经纬笑笑,心想卓大受逍遥汉陆而之托,见了段裕之面,倒真不放过接他一顿的机会。
段裕露出大可奈何的苦笑,目送卓大走出农舍。
徐经纬道:“有什么话,请说吧!”
段裕道:“你决定什么时候管成姑娘辨识真假营垒图?”
徐经纬道:“等成姑娘将所有蓝图搜集起来,她就会通知我…”
段裕“哦”了一声,道:“那么,这事可能要拖很久的时间才能办成!”
徐经纬耸耸肩,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段俗倏地面容一整,道:“有一件事想邀请徐兄一齐办,只个知徐兄有没有兴趣?”
徐经纬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段裕道:“我觉得与其等着成姑娘收集所有蓝图,倒不如咱们自己去绘制一幅来得快些!”
徐经纬道:“到哪里去绘制一幅?”
段裕笑道:“当然到海龙会去。”
徐经纬道:“海龙会岂肯答应我们前去绘制他们的营垒!”
段裕道:“他们当然不会答应……”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你想潜入海龙会.偷偷地绘制一张!”
段裕道:“正是!这方法不是便捷多了吗?”
徐经纬道:“可是,要找死路也变便捷的!”
段裕笑道:“徐兄没有胆量潜入海龙会一试?”
徐经纬道:“你不用激我,这不是有没有胆量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这样做的问题!”
段裕心中好像早有版案,闻言立刻道:“这是剿灭海龙会的方法,难道不值得我们冒险吗?”
徐经纬道:“能将海龙会的营垒绘成一张图。无异使海龙会屏障尽失.但是你以为这件事是容易干的?”
段裕道:“事情固然不易。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徐兄觉得此事值得冒险,我可负责策划的!”
徐经纬将话题合开,道:“你千方百计想弄垮海龙会,只不知是何原因?”
段裕笑道:“此刻我若是说出为民除害之类的话,徐兄未必肯再相信徐经纬道:“这个自然……”
段裕迅即接道:“我因为受人之托,要设法在半年之内一举摧毁海龙会,这话想来徐兄应该相信才对!”
徐经纬凝思一会,道:“你有摧毁海龙会的企图应是没有骗人,不过,这事不会是单纯受人之托的吧?”
段裕道:“你了解了我有这项企图,不就够了吗?”
徐经纬沉吟不语,心想:“海龙会原是施虐沿海的海寇,不管段裕居心如何,如能助他将之摧毁,岂不也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大事吗?”
他考虑了一下,终于道:“反正海龙会也好,五船帮也好,甚至于三花令那一批山贼,都是人人得而诛之之辈,你的意见,我可以考虑,考虑段裕透出宽慰的笑容,道:“以徐兄的武功才智,加上对营垒地道设计之才能,海龙会必将属于咱们两人手下无疑!”
徐经纬道:“你不要烦我,让我好好考虑!”
段裕道:“那么,三日之后,咱们在杭城内悦宾接见面,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徐经纬漫应道:“好吧!”
段裕含笑一拱手,转身而去。
可是才走到门口,却发现卓大挡在前面,满面笑意不禁一扫而光,继之以惊疑不定的表情。
卓大粗声道:“你要走也不招呼我一声?”
段裕期期道:“老前辈,这”
卓大突然挥挥手,道:“你走吧!”段裕喜出望外,忙作礼欲行。
卓大却又沉声道:“慢着!”
段裕慌忙止步,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卓大道:“你别以为我这次不揍你,以后就不再揍你了!”
段裕苦笑道:“是,是!晚辈哪敢有这种想法……”
卓大道:“这次是因为没有外人在场,所以放你走路,你懂了吧?”
段裕岂有不懂之理,心想:“将来如果有外人在场,定要避卓大远远的,免得被他在众人面前屈辱。”
卓大见他没做声,乃挥着手道:“你可以走了!”
段裕躬身退下,徐经纬望着卓大道:“段裕这人城府极深,又是雄心勃勃,却是惹上了逍遥汉陆而这个麻烦!”
卓大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看?”
徐经纬将段裕和他所谈的内容,毫不隐瞒地说出来。
卓大想想道:“老弟,不是我说你,什么人不好合作共事,偏偏你对段裕这厮有兴趣?”
徐经纬微微一笑,道:“卓大哥,这事你用不着担心,段裕虽然神秘难测,阴狠奸诈,但这事主动权操在我,他想利用我还不见得能如他愿!”
卓大听得似懂非懂,道:“反正这种动脑筋的事你比我在行!……但是你还是小心为上!”
徐经纬露出感激的目光,道:“小弟记下就是了!”
卓大伸出大巴掌拍拍徐经纬的肩膀,道:“你不是跟朱姑娘有约吗?”
徐经纬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此刻时辰还早……”
卓大道:“但是我们得找个地方填饱肚皮呀!”
徐经纬笑出声来,道:“说得也是,我忘了卓大哥是个大饭桶!”
卓大笑声震屋宇,显然对徐经纬的取笑甚是欣赏,道:“你知道就好!走!吃它个饱去!”
徐经纬不再说话,两人相偕走了出去。
他们央请寄宿的农家,整治了一顿谈茶粗饭,将就地将肚子填饱,付了银子,向主人拜谢而离去。
由于时刻还早,两人安步当车,北走向杭城方向,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座精舍之前。
那精舍盖在林木之内,看来安清恬静,徐经纬不禁由衷赞道:“好一个去处,这精舍安静舒适,真是个隐居之地!”
他们绕过一片竹篱,只见篱间花团锦簇,争奇斗艳,摇曳生姿,煞是美丽。
过了花圃,已到了精舍之前,但见竹屋之绿,槛前修筑得清静整齐,使人精神一畅。
不待徐经纬叫门,篱笆内探出了一颗光头,向他们两人招呼道:“师哥!你可来了!”
徐经纬欢声道:“怎么?慧日,你也在这儿?”
慧日迅速地将篱笆门打开,将徐经纬和卓大两人让了进去,一面说道:“朱姑娘早已经来了,还有成姑娘,大师兄!”
徐经纬跟在慧日之后,道:“慧月师兄也来了?”
慧日道:“是啊,还有万铁匠万老前辈也在!”
说话之间,徐经纬已踏进了当中那间竹屋,只见厅堂之中,坐着那慧日所说的那几个人,正含笑相迎。
徐经纬-一见过,并替卓大介绍一番。
朱绮美首先微微笑道:“你们见过万老前辈了吧?”
卓大怔一怔,道:“他……他不就是那又聋又老的哑巴吗?”
万铁匠呵呵笑了起来,中气却是十足,道:“不错!还亏你们两位自那孤坟中将老朽救了出来呢!”
卓大道:“那么,你真是大家争着要找的那位姓万的铁匠了?”
万铁匠道:“正是!当日咱们致友不分.所以老朽不得不装聋作哑。倒叫两位笑话了!”
徐经纬欠身道:“岂敢!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万铁匠将徐经纬仔细端详一会,迫:“朱姑娘和成姑娘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此子气宇轩然、神威凛凛,确是可以赋予重托之人!”
这席话成如岑听在耳中倒不觉得什么,朱绮美脸上却微微一红。
徐经纬道:“只不知万老前辈召见,有何事吩咐?”
万铁匠沉吟一会,道:“你可知道老朽和昙光和尚的关系?”
徐经纬恭声道:“家师未曾提及,所以晚辈并不知道…”
万铁匠眸中精光一闪,道:“唉!老朽和令师之间,有一段很深的过节,既然令师不提,老朽也不好背着他向人诉说……”
徐经纬大为失望,道:“万老前辈,家师可能无暇向晚辈提起当年往事、老前辈您……”
万铁匠作了一个制止徐经纬的手势,道:“这事将来你必定会知道,此刻不提也罢,不过老朽同以告诉你,我们之间还牵连到武曼卿这个贱人!”
说到这里,万铁匠的神情突然有点激动的样子,歇了一下,才又道:“昙光与武曼卿之间的事你必然略有所闻吧?”
徐经纬点点头,道:“是的!但晚辈仅知道家师和武总会主之间结有仇恨而已,至于事情的始末,晚辈一概不知!”
万铁匠问道:“那么一你愿不愿替今师雪耻?”
徐经纬道:“师恩浩大,晚辈只要能替家师效劳,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万铁匠环视在场的人一眼,道:“那么,老朽的计划就好办了……”
朱绮美道:“是……事情是这样的,目前一帮一会及三花令等三大势力,已经向成妹妹保证不再争夺海龙会那一份营垒图……”
徐经纬插言道:“但是,贼寇的势力仍炽,沿海黎民还是很不到安居乐业的日子呀!”
成如岑接下去道:“对的!不过营垒图在我手中,海龙会对我甚是忌惮,却也无可奈何,所以一年之内,海龙会决计不敢妄自台动!”
徐经纬道:“一年之后呢?”
成如岑道:“一年之后,我已经答应将营垒图当着三大势力主脑人物之前,化为灰烬……”
保经纬讶道:“他们相信成姑娘这项保证?”
慧日笑道:“成姑娘一言九鼎,江湖上有谁不知?”
徐经纬歉然一笑,道:“这……这倒是我的孤陋寡闻了,可是成姑娘既然已得到了营垒图,为什么不送交官府,让他们派兵歼灭海龙会呢?”
朱绮美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们还没有得到那份真正的营垒图!”
此言一出.室中突然一阵沉默,似乎所有的人都为了这件事而忧心忡忡,甚至连恬适清静,沉着大方的成如岑,也有掩不住的忧容。
徐经纬讶然道:“你们不是已经搜集了四份之多了吗?”
朱绮美道:“不错!但那四份显然都是假的!”
徐经纬笑道:“原来朱姑娘也精于辨识营垒地道?”
未统美臻首微微大摇,徐徐说道:“我根本不懂得什么营垒地道的设计。”
徐经纬道:“那么,你们之中,一定有人精于此道了?”
室中诸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懂得什么管全地道的设计。
徐经纬万分诧异,又问道:“既是如此,在成姑娘手中的那四份营垒图,你们怎知道全是假的呢?”
万铁匠大声笑道:“那四份所谓海龙会的营垒图,是我们自己绘制出来的呀!”
说着,万铁匠吩咐慧日取出了四份绘制精妙的营垒图,将它们-一摊在桌上,让徐经纬逐一审视。
徐经纬报用心地看了一会,道:“这些营垒图绘制得天衣无缝,看起来并非凭空杜造的,一定有原图根据,对也不对?”
朱绮美颔首道:“徐公子果是行家,不错,这些图虽然不是海龙会的营垒图,但件件都有根据的,而不是胡乱绘出来的!”
她指着左边那一件蓝图,道:“这一件,是昔日先父命人在横屿岛附近所绘制的营垒图,原件刻在戚继光大人手中!我只是复制了一份而已!”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与真件一样,那么其余三件由都是真品复制的了?”
朱绮美点点头,叹口气道:“唉!先父当年巡抚浙江,兼制福、兴、漳。泉。建宁等五府的军事,曾花了很大的工夫,将所辖岛屿地势、营垒,甚于潮汐涨落情形,都命人调查绘制成图,可惜壮志未酬,人却已……”
她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本纨含冤自杀的事,忍不住声喜有点呜咽起来。
徐经纬也感慨万平地道:“唉!昔年朱大人如果能将这件大事办成,今日沿海贼势,何至于如此猖极,说来委实令人扼腕长叹!”
成如岑伯谈下去,会使朱绮美更加伤心,忙道:“朱大人逝世之后,他命人绘制的营垒图一部分散失,尤其那一份窃自海龙会的营垒图,更是不知下落…”
徐经纬叹道:“可惜!可惜!海龙会目前是最大批的海盗,偏偏失落了那一份最重要的海龙会营垒图!”
朱绮美道:“是的……目前在义岛鸟县练兵的成大人,已经练成了四千名义鸟兵,带到了台州,准备伺机扫荡沿海的海寇!”
徐经纬兴奋地道:“成大人战功辉煌,这一来,浙海一带,或许有安宁的日子了……”
朱绮美却幽然一叹,缓缓道:“威大人虽然用兵如神,四千义鸟兵也个个能战,然而,没有海龙会那一份营垒图,戚大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向浙海群寇采取攻势!”
徐经纬听得浓眉一皱,沉思一会才道:“说得也是,那么取得那一份海龙会的营垒图,确是势在必行的了!”
他将眼光抬了起来,又道:“只不知诸位有何线索?”
朱绮美道:“线索是有,但没有徐公子你来办,这条线索也没什么用处!”
徐经纬慨然道:“如有徐某出力之处,还请朱姑娘吩咐!”
朱绮美幽幽道:“徐公子义薄云天,令人由衷敬佩,唉,为了要寻找那一份真的营垒图,也不知花了我多少心血…”
她缓缓将目光凝注在徐经纬脸上,道:“你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吗?”
徐经纬怔了一下,是不知朱绮美突然将话题岔开的缘故,但他还是没有插口说话。
只听朱绮美又道:“当日,我拿了一份复制营垒图,使五船帮误以为海龙会的那份营垒图在我的手中……”
徐经纬恍然记起,道:“所以当夜,姑娘和唐英就遭到五船帮的截杀了?”
朱绮美道:“是的!五船帮迫不及待想抢走我手中的蓝图,正是我的安排…”
徐经纬大表诧异,因此成如岑立刻在一分解释道:“朱姐姐有意叫所有觊觎营垒图的帮派,误以为海龙会那份营垒图就在她的手中!”
徐经纬讶然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朱绮美道:“因为三花令武曼卿的手中也有一份营垒图,她正在沾沾自喜之际,江湖上突又传出我手中另有一份之后,万老前辈、成姑娘又分别故意宣称他们手中也有营垒图!”
徐经纬笑道:“这一来,武曼卿不是大为震惊了吗?”、朱绮美也微微笑着,显见她很满意她们一伙人这一条鱼目混珠的计策。
她崭然道:“武曼卿获知一下于出现了那么多营垒图,结果对自己拥有的那一份到底是真是假的,也就失去了信心!”
徐经纬道:“难道她不会找人鉴定吗?”
朱绮美道:“她当然有这个想法,只是.天下之大,有这门鉴定营垒留学问的人,却遍寻不着,武曼卿只好另谋他法……”
徐经纬想了一想,目光亮动,道:“因此,她断然派人四处搜回所有的营垒图,对也不对?”
朱绮美道:“不错,但我是自动将手中的那一份送给她的!”
徐经纬问道:“这当然大有用意的了?”
朱绮美道:“是的!一来,武曼卿根本分不清孰真孰假,我送一份给她,无异加深了她对自己的那一份的疑心!”
她歇了一会,又追:“二来,当她获悉万铁匠也藏有两份之时,仅有的那份信心,也源消灭……”
徐经纬道:“如此一来,武曼卿必然对自己手中的那一份,没什么兴趣了?”
成如岑接口道:“当然,反正她越弄越糊涂,对我们越发有利,最后我干脆出面,向大家表示我也有两份!”
徐经纬批掌道:“这一手奇绝,怪不得武曼卿答应依烧毁营垒图,敢情这事已弄得她昏头转向的!”
不料朱绮美却道:“徐公子要是如此估计武曼卿这人的心智,那你真是把她低估了……”
徐经纬不解地道:“什么?她别有他意?”
朱绮美道:“当然别有他意,因为她认为她拥有一份营垒图的事,只久她一人知道,哼!她正在等待成姑娘将所有营垒图收齐焚毁之后……”
徐经纬突然跳了起来,打断朱绮美的话,道:“然后,她便以奇货可居的姿态,宣称她拥有一份营垒图!”
成如岑道:“嗯!这一来,我在江湖上的威信,不但会因此一败涂地,而且…”
徐经纬接了下去,道:“而且,人人都会以为姑娘你跟武曼卿勾结!”
成如岑平静地道:“是的!尤其武林中人,人人都知道我和武曼卿的亲娘曲圣乐娘子是忘年之交!所以一旦她诡计得逞,我纵使有百口也莫辩呀!”
徐经纬凝思良久,方始说道:“那么,诸位对这事有何看法?”
朱绮美道:“我们早已商量过了,非得夺回武曼卿那份营垒图不可!”
徐经纬讶道:“何必那么费事呢?只要抢在武曼卿之前,由成姑娘向江湖同道透露出武曼卿也有一份营垒图,武曼卿岂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朱绮美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为徐公子你不清楚此中还有内情,才会有如此想法!”
徐经纬诧然道:“内情?还有什么内情!”
万铁匠清清喉咙,道:“徐公子!朱姑娘怀疑武曼卿手中的那份营垒图,是真正的海龙会那一份!”
徐经纬惊“啊”一声,道:“原来如此!”
朱绮美道:“所以我们就不能将武曼卿也有一份营垒图的事透露出来。”
徐经纬问道:“武曼卿大概也不敢肯定她那一份是不是真的?”
成如岑道:“她原来还蛮有把握,后来被我们唬住了……”
徐经纬笑道:“这是因为她找不到一名行家替她鉴定之故,否则你们即使弄出八份、十份的蓝图出来,也唬不倒地的!”
话是不错,但徐经纬深入一想,却觉得这其中可能还有内情,比如说,武曼卿找不到鉴定营垒图真假的人,难道说她没想到按图对照这个方法吗?
徐经纬心里头想,海龙会盘踞的岛屿虽多,但武曼卿只需找几个防备力量较薄的小岛,按图勘查岛上的营垒,只要有几处相符,不就可证明她手中那份蓝图,大有可靠了吗?
何况,武曼卿真要这样做的话,海龙会势力再如何庞大,必然也难阻止她。
武曼卿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徐经纬忍不住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朱绮美答道:“据我在三花令中所探出的消后、,一来武曼卿怕打草惊蛇,让海龙会列她生出戒心。二来,她想在打倒成妹妹在武林中的地位之后,才将矛盾指向海龙会!”
徐经纬听得连连点头,道:“想不到武曼卿如此老谋深算,不错,营垒图既已在她手中,是真是假,她要实没有必要在打倒成姑娘之前,叫武林中人都知道她也有一份……”
他顿了一顿,扫了座中诸人一眼,道:“现在在下已经约略明白诸位邀我来此的目的了!”
朱绮美柔声问道:“只不知徐公子肯不肯仗义相助?”
她的声音不但柔软,而且充满了求助的韵味,显见她非常重视徐经纬的协助。
徐经纬慨然道:“就凭朱姑娘一片意志,以及诸位的赤胆忠心,还有那万千受害的百姓,诸位如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在下赴汤蹈火,亦所不辞!”
朱绮美盈盈走到徐经纬之前,福了一福,道:“那么,我先在此谢过徐经纬慌忙道:“不敢!不敢!姑娘这就太见外了!”
朱绮美眼圈一红,几滴晶莹的泪珠,沾腮而下,也不知道她是高兴的埋怨呢?抑或是伤心的哭泣。
万铁匠呵呵笑道:“朱姑娘!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别尽在那儿掉眼泪,快将我们的计划说出来吧!”
朱绮美拭去泪水,她本来长得极美,就是她扶泪的动作,也极为优雅括适,诱人已极。
她缓缓启口道:“我想请徐公子你,前往西天目山三花令总坛,拜会武曼卿!”
徐经纬问道:“在下迟早都会找她的,但不知姑娘要在下去干什么工作?”
朱绮美还没出言,万铁匠已道:“我们已向外宣称你是昙光大师的得意弟子…”
徐经纬讶道:“是啊!本来在下就是!”
万铁匠微微一笑,道:“诚然你是昙光大师的高足不错,但这消息传到武曼卿耳中,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徐经纬猛然憬悟,道:“在下明白了,武曼卿必然不肯与我甘休!”
不料万铁匠却摇摇头,道:“堂堂三花令今主武曼卿,岂会将你这个后生小辈看在眼内…你可知道她一旦证实你是昙光的徒弟,第一个反应会是什么?”
徐经纬筹思良久,终于还是摇摇头,表示他实在猜不出武曼卿见到他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万铁匠微微笑道:“你不知道当然是因为你不清楚令师昙光与武曼卿之间的关系,但,老夫可以告诉你,一旦武曼卿知道你是昙光的徒弟,她非杀你不可!”
万铁匠清了清喉咙,又道:“而且,武曼卿必定会慢慢折磨你,至死方休!”
徐经纬讶道:“如此说来,我一到西天目山,不是只有死之一途吗?那么,朱姑娘要我到那边去,又有什么用处?”
万铁匠道:“我们要你盗出武曼卿手中那份营垒图……”
徐经纬大为惊奇,道:“这怎么可能,武曼卿既然非杀我不可,我哪有机会下手盗图?”
万铁匠徐徐道:“这就是关键所在……第一,由你去找她,武曼卿除了以为你是为师报仇外,不会想到你另有企图……”
徐经纬点点头,道:“但是她如果一气便杀了我怎么办?”
万铁匠肯定道:“不会的,武曼卿从不知昙光已有徒弟,既然知道了,她必然会先设法弄清昙光的存亡,才会杀你……”
他怕徐经纬仍然搞不清楚,又道:“因为武曼卿平生所最顾忌的人,除了她的父母针神曲圣之外,就只有令师昙光了……”
徐经纬“哦”了一声,仍然没有接口。
万铁匠乃又道:“第二,武曼卿知道你是个营垒地道的设计专家,你说,她会率尔杀掉你吗?”
徐经纬道:“敢情她也知道晚辈精于此道……”
成如岑笑道:“是朱姐姐说的!”
徐经纬不由得失声笑道:“原来你们早有安排了?”
朱绮美道:“是的!一切早有安排,就等徐公于答应前往三花令总坛一行!”
徐经纬想了一想,道:“在下业已答应,绝无反悔之理,但你们认为武曼卿会为了借重我对营垒方面的专长,以及为打听家师昙光下落,而容许我留在三花令吗?”
朱绮美道:“那是当然……”
徐经纬道:“那么,在下决定前往西大目山一行,只要有成功的可能,在下就无所惧!”
他说得慷慨激昂,使在场的人均不禁动容。
连万铁匠也非常感动地站了起来,道:“那么,请徐公子即刻上路吧!”
徐经纬霍地站起,抱拳作一环礼,道:“在下先行一步!告辞了!”
万铁匠道:“事成之后,咱们仍在此相会,至于三花令之内,朱姑娘随时都会照应你!”
徐经纬道:“多谢了!”
他转向卓大道:“卓大哥!你干脆就在这儿等我…”
卓大急道:“那……那怎行?我也跟你去。”
徐经纬道:“此去凶多吉少,不敢劳顿卓大哥你!”
卓大道:“管它的!反正不能将我卓大丢在这儿就是了,走,我陪老弟作一起走,怕他妈的什么三花令!”
徐经纬转向万铁匠,道:“老前辈意下如何?”
他当然是请教有关卓大要同去的事;
万铁匠微微笑道:“有卓大同行,也未尝不可!”
徐经纬考虑一下,道:“好吧!卓大哥,咱们走吧!”
卓大喜道:“走,走!”
他的表情就像要跟徐经纬一道去游山玩水一样轻松,与徐经纬那种心有重担的沉重心情,大异其趣。
徐经纬向室中诸人-一告别,朱绮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使在场的人心中一阵黯然。
徐经纬反倒很潇洒地笑道:“十日之内,咱们再见了!”
说罢,和卓大两人,愉快地走出了精会,投北而去。
两天之后,两人就来到了杭州城内的悦宾楼。
他们站在那气派豪华的悦宾楼前,只听卓大说道:“你要找段裕?”
徐经纬说道:“我与他有约,如今我们要到西天目山去,势必无法在约定期间内赶了回来。”
卓大插言道:“同此你是先见了他再走?”
徐经纬道:“是的!我们进酒楼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段招!”
他举步先走,卓大跟在后头,埋怨道:“你又何必理会段裕这种人呢?”
徐经纬头也不回地道:“段裕为人如何,与我要见他之事无关,不论如何,我们总不能失信于人,对也不对“
卓大怔了一怔,两人已经走进了悦宾楼。
店伙将他们让进了里头,找了个雅座坐下,徐经纬抬眼问道:“店家,在下与一名朋友有约,说好了近几天在贵店相见,只不知柜前有没有留话?”
店伙哈腰道:“贵友是谁?小的这就去问掌柜的!”
徐经纬道:“徐州段裕!”
店伙抬起头来,笑道:‘论子是要找段爷?哪!那不是吗?”
徐经纬循着店伙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段裕安步当车,神态悠闲地走了过来。
他先向卓大拱手为礼,然后自己拉了椅子坐下,吩咐店伙送酒添菜,一面说道:“难得卓老前辈也来杭城,今日这顿晚饭,就让我段裕做个小东!”
卓大闻言道:“你就只这么一句话.我还听得人耳!”
段裕笑道:“多谢前辈赏脸!”
他们说话之间,店伙已送来一壶酒,还有一道下酒的小菜。
段裕殷殷劝酒,卓大三杯落肚,对段裕的敌意消厂一大半.座中气氛,方始慢慢融洽起来。
段裕敬了卓大一杯酒,道:“徐兄好像提早一天来?”
徐经纬道:“是的!我有事要到西天目山去……”
段裕透出诧然的表情,道:“那么,咱们不到海龙会去了?”
徐经纬道:“去当然要去,但得等我自西天目山回来!”
段裕沉吟一会,道:“西天目山乃是三花令总坛所在,徐兄此去可是要找武曼卿?”
徐经纬坦然道:“正是!你也晓得家师与武文卿之间的那段过节的!”
段裕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欣然道:“既然徐兄决定到西天目山去,小弟反正闲着没事干,不如陪你走一趟,徐兄意下如何?”
徐经纬考虑了一下,道:“段兄谅必知道西天目山是龙潭虎穴吧?”
段裕笑道:“三花令高手如云,威名震江湖,小弟自然知道…”
徐经纬道:“那么,你何必跟我去冒险呢?”
段裕道:“小弟性喜冒险,此其一,何况徐兄去得的地方,小弟更不甘落后,此其二。”
徐经纬扬声笑道:“这么说,段兄是要跟我装装苗头了?”
段裕端起酒来,将酒杯朝徐经纬和卓大两人微微一扬,作了一个敬酒的姿势,一面说道:“跟徐兄耍苗头倒不敢,但不愿落徐兄之后倒是真的!”
徐经纬喝了一口酒,道:“既是如此!咱们就结伴走一趟,如能全身走出西大目山,小弟再陪段兄一闯海龙会!”
段裕微露兴奋的神情,道:“好!一言为定!”
三人继续喝酒吃菜,一面闲聊,这一顿酒食,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之久。
当晚他们在杭州一家小客栈住了一宿,翌日一早,三人顾了驴车代步,徐徐驰向西天目山的方向而去。
车行两日,进入山区,他们舍车徒步,又走了足足半天之久,来到了山口。
那山口虽有数户人家,但却无人知道三花令所在,三人无奈,只好在山区乱间。
这一日黄昏,三人走得精疲力竭,忽然发现山拗中飞起了两只白色信鸽,直冲云霄,修忽之间已折向北方,投入一片朦胧山岚之中。
徐经纬欣然跃起,道:“走!咱们翻过前面山头……”
段裕讶道:“前面山头?”
徐经纬道:“是的!难道段兄没看见那两只信鸽逸去的方向?”
段裕问道:“徐兄认为那是三花令的信鸽传讯?”
徐经纬道:“是啊!否则这山野荒郊,有谁养有信鸽?”
段裕想了一想,道:“嗯,如果徐兄推测不错,那么三花令的岗哨,必定已发现咱们闯入山区了!”
徐经纬道:“而且他们也发现我们不是寻常村夫或路人,有闯进三花令总坛的企图!”
说着,徐经纬已当先寻路而行,段裕和卓大立刻跟在他的后头,紧紧相随。
可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已黑将起来,三人无奈,只得找一个干净地方,露宿一夜再说。
由于日来走得确也够累,三人不一会都进入厂梦乡。
不料,朦胧之间,忽被一片刺目的火光惊醒,段裕第一个跃起,却发现上下有十来个大汉,拿着火炬和兵器,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段裕迅速犁出奇形兵器,那边徐经纬却道:“段兄不可鲁莽!”
火光之下有一大汉扬声笑道:“段裕!这是什么人的地盘,你也不打听清楚,居然还敢拔刀反抗?”
段裕将兵器纳入鞘中,冷冷道:“扶桑客!你以为我们三人是无意中闯进你们这西天目山的?”
先前说话之人,果然是东流刀家扶桑客,他怔了一怔,道:“这么说,你们三人是冲着我们三花令来的?”
徐经纬接口道:“不错!请你带我们到贵令去!”
扶桑客颇觉意外的样子,道:“哦?你们想到本令总坛,有何贯事?”
徐经纬道:“本人要面见责令总令主武曼卿!”
扶桑客愣了一下,道:“你们要见本令武总令主?哈……”
卓大怒道:“你笑什么?难道我们见不得那婆娘?”
扶桑客冷冷道:“住口!你这挥汉胆敢出言不逊,侮辱本令总会主!哼!左右!替我掌嘴!”
他身旁的两名壮汉轰然应是,将手中火把交给同伴,迅即欺近卓大,左右开民毫不客气地出手便打。
卓大哈哈一笑,也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手法,双掌迅速送出,那两名壮汉倏觉冷风扑面,顿觉不妙,打出的手掌,不由缓了一缓。
就在这一缓之间,两声清脆的耳刮子,啪啪响起,但见那两名壮汉齐齐掩着面颊,一脸骇然地退了一大步方始站稳。
扶桑客微吃一惊,道:“好身手!报上名来!”
段裕笑道:“扶桑客!我劝你还是不要惹卓老前辈的好,难道你有眼无珠,看不出刚才卓老前辈的那一招逍遥掌法吗?”
扶桑客眼中爆出骤然的光芒,道:“你……你是武林二尊之一的逍遥汉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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