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才一半,刘杰三已道:“本人也支持各位的意见!”
他迅速地作了如此决定,不再三心两意,无非是怕李奉抢走了风头。
陈公威暗地里好笑,明明主意是陈公威想出来的,他将功劳轻轻推给李奉,刘杰三便迫不及待地想占先抢攻,这两人的貌会神离,由此可见。
陈公威忖道:“这两人贪争出主意的风头,却全不考虑到,万一因这主意而出了纰漏的后果,目光之短,令人呕心!”
李奉和刘杰三确是没有考虑后果,好像陈公威的主意就要让他们立一件大功一样,互相想将出主意的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当下两人就因此敌视起来,只是不好在口舌上争辩而已。
陈公威不愿当场点破,于是道:“事情既已如此决定,我们就分头行事,务求尽快地将芸芸的阴谋拆穿!”
刘杰三道:“既是如此,贴身保护对大人及监视那贱婢之事,就由我和李大人负责,外头的事就偏劳陈大人!”
陈公威应声“好”,正待外出,李奉又追:“只不知陈大人那边人手够吗?”
陈公威道:“尽够了,我手下不乏高手,足可应付大场面的袭击,这点两位放心!”
李奉道:“那敢情好!”
三人商定了事情之后,便分头各办各的事。
这一耽搁,不觉暮色已然四合,杏林渡口的远近,已被一片股朦胧色所吞噬……
杏林渡口的船户,大部均已停摆休息,那些辛劳了一日的船家扛工们,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齐赌钱,有的人则流连于河堤附近的酒肆,饮酒作乐。
可是,在这当日,却有一条双桅木船,悄然出现在河面上,闪烁着两盏灯,停在离渡口石板长堤约二十来丈远的水中。
这条木船,在天刚黑之际停在河面之举,虽有点不太寻常,但却并未引起附近船家之注意。
倒是散布在杏林渡口一带,负责保护刘宾的陈公威手下,不一会儿便发觉那木船的行动诡异,立刻将它的出现,传报了上去。
首先接到消息的是陈公威手下第一号助手铁腕勾魂林旭,他一接到报告后,马上来到杏林渡口,亲自查看。
林旭仅在河堤上,穷目注视了那双桅木船一会儿,然后就命人继续监视,并要手下随时将它的动态报上来。
他离开河堤,便径自赶到陈公威的宿处,当面向他提出报告。
陈公威听完林旭的叙述之后,微一沉吟,道:“你的警觉性甚高,而且措施也甚对,可见得这几日来的历练,对你已大有稗益!”
他停歇一会,又继续对林旭道:“你先说说看,你何以会对那条木船生出怀疑之念?”
林旭知道他的上司陈公威有意要考验他的阅历,及对事情的判解能力,当下很慎重地道:“属下觉得这双桅木船,出现的时与地,均有悖常情,因此不能不慎重派人监视它!”
陈公威笑道:“你的见解很正确,但是我且问你,难道说,这条木船就不可能是只晚归的归帆?”
林旭从容答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如果它是条晚归的船的话,就必然会迫不及待地驶进渡口才算合理,而那条双桅木船,却滞留在河面上,足证它不会是条晚归的船!”
陈公威笑道:“分析得有条不紊,可是你还没有将它的可能企图推测出来!”
林旭道:“属下正要推测,但却怕说出来让大人听了失望!”
他这话确非恭维拍马屁之言,因为林旭知道他的上司陈公威,往往有出人意表而又无懈可击的研判,所以此刻心中虽早有种种假设之理由,却还不敢贸然说了出来。
陈公威与林旭相处之久,当然深知他的谦恭,故而他并没有将林旭适才的话,视为庸俗的恭维应对。
是以,陈公威用鼓励的眼光,对林旭表示出他有所下去的兴趣,林旭乃又造:“属下觉得那条木船,有两种企图!”
陈公威“哦”了一声,道:“说说看呀!”
林旭受到他的鼓励,迅速整理好思路,道:“从好的方面去推测,这条木船不抛锚系缆,乃是准备等岸上送人或送货上去之后,便就立刻赶路,此其一!”
陈公威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当然,如果那般的目的正是如此,就与我们不相干了,所以你将之列为好的方面去推测,对也不对?”
林旭道:“属下的推测正是如此。”
陈公威笑笑,没有反驳他,于是林旭接下去又道:“属下知道这条河道不仅宽大,而且附近并没有什么恶水险滩,因此断定这条船,若是在夜晚驶动的话,也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陈公威道:“这是你的认定,那条木船确定有继续起碇航行的可能,好,理由还算充足,你继续说你的第二个推测!”
林旭不明白他的第一项推测有何破绽,可是他从陈公威的言中,却意味到,这名才智敏捷的上司,似乎还不完全同意他第一项推测的理由。
因此林旭遂又将思路拉回刚才所举的理由,但陈公威却催他道:“你如果没有补充立论,就不必再在第一项推测花脑筋,还是继续你的第二种假设吧!”
林旭恭声道:“是!属下的第二种假定是,那条木船的出现,确非偶然,但却不是冲我们而来的!”
陈公威道:“哦?这个假定很引起我的兴趣!”
林旭又道:“这是因为那只桅木船的外貌,是属于杏林渡口上流,一处叫仓吉镇的船家,那仓吉一带船帮,与杏林渡这一带的船帮,经常为客货生意勾心斗角!”
陈公威打断他的话,道:“这件事我亦有所闻,那么依你的看法是,那条属于仓吉镇船帮的船,正是趁夜来这杏林渡抢客货生意的了?”
林旭道:“属下的确是有此判断!”
陈公威道:“好,你这两项假定,虽是言之成理.可是严格分类,也仅能说是一项假定而已。”
他看了林旭一眼,又道:“那条双桅木船,既是来自仓吉镇的,那么它到这杏林渡,就必然是接客货,做生意而来的,你信也不信?”
林旭道:“属下相信……”
陈公威知道他的断言太过肯定,因此难令林旭心服,当下又道:“往来于这条河面上的船只,绝大部分是作水上客货买卖的,这条木船如是属仓吉镇船帮,它要不是为了作买卖而来,又何必趁夜停在杏林渡口外?”
他停了一会,又道:“何况仓吉与杏林渡两帮船家,争夺客货地盘甚烈,而那条属仓吉的木船趁夜停在杏林渡口外?”
林旭道:“它虽是乘夜而来,可是也不一定就是为了作买卖而来的呀?”
陈公威道:“不然,如果不是作买卖而来,它大可很大方地靠岸休息,杏林波的船家,绝不会干涉它。”
他接下去又道:“此是仓吉镇和杏林波两船帮没有公开扯破脸的原因,因为两帮人均有同样的默契,只要不在自己的地头上接客货,两处的船只一样可以互相停泊对方的岸边!”
陈公威的推断果然比林旭干净俐落,只听他继续道:“所以不管它是来私接杏林渡的客货也好,或另有目的也好,它的出现,如不是为了刚才所说的‘作买卖’,那么,这条木船的来意,就显然是冲着我们而来的……”
林旭道:“属下虽亦有相同的想法,只是找不出理由来支持,所以就没有说出来!”
陈公威笑道:“你刚才在你的第一种假定及第二种假定里,均提到过那双桅木船显然是为了乘夜在这杏林渡口接人或接货的,但你却忽略了另一点推断,因此你就无法找出这条木船是冲着我们而来的支持理由!”
林旭想了一想,却仍然无法找出被他所忽略的任何推论,因此便静听陈公威分析下去。
只听陈公威道:“比方说,如果这条木船来这杏林渡口所接应的人,正是我们的敌人或对头,不就是冲着我们而来的吗?”
林旭恍然大悟,道:“属下的确是忽略了这点,可是此刻属下仍然相信那条木船,不是来此接应我们的对头的!”
陈公威道:“那是因为你对目前情势,未有充分了解之故,此情自不能怪你,但实际上,我敢断言,那条双桅木船正是冲着我们而来的!”
林旭讲道:“不知大人此话怎讲?”
陈公威面容一整,道:“此船显然非如你我所料因作买卖而来,否则杏林渡船帮,不会如此视而不理,任它停在河心的,那么以杏林渡目前之情势,此船除了我们之外,难道说会为了别人而来?”
林旭登时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我们应该加派人力,监视那艘双桅木船的了?”
陈公威道:“那也未必见得,我们且再待半个时辰,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条双桅木船,应该已经有所行动,否则今晚咱们就有得忙!”
林旭心中虽然还存有很多怀疑,可是他一向对陈公威抱有很大信心,因此也就不再提出疑问。
当下,陈公威猝然下令,撤退所有密布在渡口的手下,同时告诉林旭道:“你先在河道上下游两处地方预先各准备一条快船,听候应用。”
林旭匆匆应命而去,独留下陈公威一个人,对着一盏明灯,皱眉沉思。
时间很快地过去,杏林镇及渡口一带,已黯无人迹,大部分的人均已熄灯就寝,敢情时刻已亥时了。
陈公威在刘宾住宿的宅院巡视一周后,就回到住处,林旭和陈公威特地请来的两名武林名手,流云手祁致远、软皮蛇蔡通,以及十几名捕快高手,早集在那里,等候陈公威前来。
他们看到陈以威之后,仍然保持肃静,充分显示出临危不乱的气魄。
陈公威请那祁致远及蔡通两人坐定,道:“此刻已是亥子之交,那条来自仓吉镇的双桅木船,却仍未有行动,看来今晚形势,将是非常险恶!”
他的表情甚是凝重,室内的人均了解这话出自陈公威之口,绝非是虚言恐吓。
只听陈公威轻咳一声,又道:“那条木船既已获得杏林船帮的默契,却没有靠岸停驶,显见它的目的是准备在河心接应的!”
流云手祁致远插言道:“陈大人若作如是推测,那么,敌人的行动,应是来自陆上了?”
陈公威点头道:“是的,祁兄料得一点也不错,如他们想自水上发动攻势,则此刻必早已经有动静了,但那条船在黄昏时候便已出现在河面,直到现在却仍然未有进一步的行动,因此我猜测敌人的攻势了。但那条船在黄昏时候便已出现在河面,直到现在却仍然未有进一步的行动,因此我猜测敌人的攻势,可能就在陆上。”
蔡通问道:“陈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指那条木船之出现,仅是敌人声势而已?”
陈公威缓缓道:“岂止是虚张声势而已,如我所料不差,敌人摆出那条船,很可能是为了声东击西!”
他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因此室中诸人莫不露出紧张之神色,只有陈公威依然保持冷静的态度。
但是令陈公威忧心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办法查出敌人的身份及来意。
像这种敌明我暗的形势,对陈公威来讲,最伤脑筋不过,是以,他飞快地运用心思,想扳回上述敌我双方的暗斗均势。
而想要扳回这种均势,陈公威认为,只有设法使敌人露脸,好从敌人之身份进而推测他们的来意,要敌人露脸的方法,当然以伪装查缉那停在河面的木船为最有效。
陈公威的看法是这样的,如果他们这一方面动员人力,作出要查缉河面木船的姿态,那么隐伏在陆上伺机而动的敌人,必然以为他们中了调虎高山之计,而施行声东击西的手段。
这时,陈公威当然可以预伏高手,在陆上施行反击,以瓦解敌人的攻势。
话虽是这样讲,但是陈公威知道,查缉水面的行动,必须他亲自出马才行,否则敌人必定不会中计。
然而应该由谁接替他负责陆上反击的行动呢?这是陈公威考虑再三的问题。
他深知陆上将是双方主力之接触,如果人手安排不妥,万一弄巧成拙,他的一世英名将会因之付之东流的。
陈公威沉吟良久,终于作了决定,道:“目前咱们不能坐等敌人的行动,就只有倾力采取主动!”
祁致远问道:“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敌人在何处,如何能采取主动攻势明?”
陈公威当下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他请流云手祁致远、软皮蛇蔡通协助林旭,负责守护刘宾寄宿的宅院,由他带领所有捕快高手,佯装将大举查缉那双桅木船。
他做了这项安排之后,座中的人大部均已知道了他的用意,立刻显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这些表情看在陈公威的眼内,使他宽慰不少,因为这种表情,正表示这些人信赖他的安排之故。
陈公威分配了人手之后,并约定好双方的联络信号,立刻出动。
这时杏林渡口河堤及街巷,早已经又出现了大批身着公服的捕快,便衣密探及暗桩已经布置要当。
这样子大张旗鼓,当然是陈公威有意摆出来的,他不仅将随行捕快全部动用上,而且还征集杏林镇及附近县城的捕快线民。
陈公威自己则在两名得力助手陪同之下,威风十足地来到了杏林渡口码头旁。
他表情凝重地站在堤上,注视着远处那只双振木船,等候他的手下准备船只。
晚来凉风在他的脸上拂动,使得他的脑筋更加清醒,他预料得到这场拼斗,将是一场冒险举动,但此刻已不容他犹豫下去。
他看看船只早已备妥,于是下令二十名手下分乘两条船,他自己则和他那两名得力手下,另乘一条快舟押阵。
三条船很快地便驶近那条诡异的双桅木船,陈公威在离那条木船约三丈远之处,即下令停止前进,同时命人向那条木船喊话。
一名捕快应命向木船高喊数声,那条木船突然灯火大亮,甲板上出现了三名袒上身着长裤的壮汉,各抱一把刀,伫立在灯光下,看来威武之至。
陈公威冷笑一声,对身旁的两名手下道:“陈昭款,杨健,你们两人上未查深!”
他的声音甚大,周围的人均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那三名木船上的壮汉,却仍然不理不睬,抱刀凝立。
陈昭款被这情景惹得心头火起,招呼一声杨健后,便当先纵向那双桅木船。
这两名全国总捕头神探陈公威的得力助手,武功果然了得,但见他们只轻轻一纵,人便如飞鸟般地落在六丈开外的木船甲板上。
他们下落的位置,正在那三名身上抱刀的壮汉之前不及一丈之处,因此双方的面貌均看得甚是清晰。
可是那三名壮汉,却像是入定一样,好像根本没有发现陈昭款和杨健两人的出现。
陈昭款一向心傲气大,他被那三名壮汉的举止,直气得哇哇大叫,道:“你们三个人瞎了眼了?没看到本大爷上来吗?”
那三名壮汉还是不理不睬,陈昭款冷笑一声,霍地自腰间取下七节鞭,但见他微微一抖鞭身,猛然一招“毒蛇出洞”,将鞭尾点向那三名壮汉!
当中的那么壮汉,微微将抱在胸前的宽背大刀,用右手向前一栏,正好挡住陈昭款的鞭尾。
“当!”一声金钱交鸣之声,两件兵器交触之同时,喷出了数点火星,显见双方所用上的力道十足。
陈昭款发觉那壮汉发力轻巧,与他手中的兵器,极不相称,心中顿生警惕,不由得后退一步。
那名壮汉迟迟陈昭款之后,立刻回到原来他所站立的位置,抱刀停立。
陈昭款冷哼一声,回头对杨健道:“伙计,咱们一起上!”
就在他发话之后,离地传来一声清脆的掌声,从舱中缓缓走出五名壮汉。
这五名壮汉的服饰装束,与原来那三人完全一样,也袒露上身,着黑色长裤,每人胸前亦均抱一把宽背大刀,刀光在强灯之下,居然闪闪发亮。
这回不待陈昭款喝问,最后走出舱门的那名壮汉,已冷冷道:“尊驾何以夤夜上了人家的木船?”
陈昭款喝道:“本人奉命上船搜查,你们敢抗拒?”
那壮汉道:“搜查?哦……原来你是官家的狗腿子!”
陈昭款恨声道:“你敢骂本人,待会本大爷必定割下你的舌头!”
他说得咬牙切齿,那名壮汉反而纵声大笑,道:“你们这些狗腿子,平素倚势欺人已惯,本堂今日正好替那些被欺侮的善良百姓,教训教训你们!”
陈昭款气得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现,将七节鞭奋力一挥,就要上前找那壮汉拼命。
那壮汉却挥手制止他,道:“别忙!我先问你,那陈公威也来了吧?”
陈昭款喝道:“收拾你们这些畏首畏尾的家伙,还不须劳动陈大人上船来……”
那壮汉道:“好吧!等我将你擒下之后,再收拾陈公威不迟。”
他倏地将宽背大刀徐徐举起,其余那七名壮汉,立刻站好了方位,将陈昭款和杨健两人,围在甲板正中之处。
杨健一见对方人多势众,马上抽出背上长剑,与陈昭款背对背站好。
于是甲板上,顿时弥漫一股剑拔弩张的杀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陈公威喝止之声。
他声到人到,才一刹那,人便上了甲板之上。
只见他赤手空拳,缓步走到那发话的大汉之前,冷冷道:“你们这些人,与西南秘门有何关系?”
那壮汉笑道:“你何不猜猜看?”
陈公威还未回答,那陈昭款却先叫道:“狂奴!你敢对陈大人这样无礼!”
那壮汉哼了一声,道:“皇帝老子我司徒敬都不放在眼内,一个狗腿子我又何惧之有?”
陈公威道:“你大概就是夺魄神刀司徒敬吧?”
夺魄神刀司徒敬傲然道:“不错!如果你是神探陈公威的话,你一定猜得出本人的来意!”
陈公威道:“本人正是陈公威,如果我料想得不错,令兄千手如来司徒尧,必定也在这船上。”
他才说完话,仓门中果然出现了千手如来司徒尧。
他嘴角含笑,负手走到陈公威之前,才道:“咱们在宣城外竹林院一别才数日,陈大人的神采仍然相当得意吧?”
陈公威冷冷笑道:“想不到竹林院老庄主竹林隐叟慕白,洗手也快十年了,看来还没完全忘却江湖间事……”
司徒尧纵声大笑道:“这都是拜陈大人之赐!”
陈公威讶然道:“拜本人之赐?”
司徒尧道:“怎么啦?难道陈大人那么健忘?若非数日前,咱们老庄主被你说动,帮你们与莫家玉和杜剑娘作对,我们竹林院的人,大概不致于再在江湖上抛头露脸的!这不全都是陈大人之赐吗?”
陈公威道:“哦?我们互相间的那次合作,不是两不相欠,互无债务了吗?”
司徒尧道:“陈大人放心,这事咱们知道,只是有人循陈大人之例,又说动了老庄主,要求咱竹林院合作之故,咱兄弟俩,才不得不再度混迹江湖。”
陈公威道:“听司徒兄的口气,竹林院好像又重新开张营业,做起买卖来了?”
司徒尧道:“也不怕陈大人笑话,咱老庄主确实无意如此,只因这次买卖大,价钱高,老庄主才答应接下来,否则我们也不必趟这趟混水的!”
陈公威道:“只不知是什么样的买卖?”
司徒尧道:“陈大人当真不知道?”
陈公威道:“你不说,我又如何得知?”
司徒尧徐徐说道:“神探陈公威的才智,江湖上无人能及,你何不猜上一猜?”
陈公威眉头微皱,道:“要本人猜上一猜,又有何难之有?你有兴趣的话,本人就让你见识见识!”
他言语中,露出无比自信,倒使司徒尧露出不信的神态。
陈公威道:“你敢是不敢让我猜?”
司徒尧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你猜与不猜,对我均无损失,我怎么会不敢让你猜?何况这件事,你迟早也会知道的!”
陈公威道:“那好,我且先问你,出钱请你们的人,是不是来自西南梵净山子午谷的神秘人物?”
司徒尧露出惊讶之色,陈公威已知道他这一针已然见血,当下又道:“本人没猜得太离谱吧?”
司徒尧道:“天下帮派那么多,你为何独对秘门有兴趣?”
陈公威徐徐道:“这是因为由我自己身上联想到的,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司徒尧道:“由你自己联想到秘门?你别说得那么玄好不好?”
陈公威道:“其实这一联想一点也不玄,因为令弟司徒敬早已表现出来!”
司徒尧看了司徒敬一眼,只见他满脸疑惑之色。
陈公威笑道:“司徒尧,我问你,西南秘门是不是以重资买通你们竹林院,企图联手对付本人?”
司徒尧恍然道:“原来你是根据刚才舍弟对你凶巴巴的言语,而猜出我们是为了对付你而来的吧?”
陈公威点头道:“不错,难道我猜错了?”
司徒尧道:“你没有猜错,我们正是为了对付你而来的,可是你怎么会联想到此事与西南秘门有关?”
陈公威道:“那还不简单,天下与我有仇隙的帮派本来就不多,更何况那些自认侠义中的仇人,如果要对付我的话,也不屑找你们竹林院帮忙,你说对也不对?”
司徒尧承认道:“你说得甚有道理,可是这也不一定就能证实是秘门请我们的呀?”
陈公威道:“我想来想去,还是秘门最有可能!”
一直未开口的司徒敬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陈公威道:“第一,我的仇家中,花得起大钱,而又有兴趣找你们竹林院帮忙的,只有西南秘门。第二,以竹林院最近的作风,没有西南秘门这种大主顾,你们也不会有兴趣!”
司徒尧道:“这些推测未免太牵强吧?”
陈公威道:“别忙,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他停了一会,又道:“更重要的一层是,在江南一带人地生疏的西南秘门,想对付我就非有眼线密布的你们帮忙不可,所以你们的勾搭,是顺理成章之事。”
司徒尧大声笑道:“你这样子猜测,的确是很有意思……”
陈公威道:“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哩!你有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司徒尧道:“你既然愿意说,我又何必阻拦!”
陈公威心里好笑,忖道:“这些人妄想用言语拖住我,好让他们在陆上的主力动手,实在是在做梦!”
司徒尧确是打这个主意,因此他看到陈公威突然沉吟不语,也就闭口不已。
陈公威停了好一会,才道:“你们竹林院若非有西南秘门这种主顾,以竹林隐叟之性格,绝不敢公然找我挑衅,我没说错吧?”
司徒尧道:“以神探陈公威的名望,确是有资格说此大言!”
陈公威道:“你承认便好,那么你们一定从西南秘门学到了什么鬼伎俩了吧?”
司徒尧闻言,大大惊讶,因为事实上陈公威从头到尾的推测,几乎句句合情合理,就像是他亲眼看到的一样。
更使司徒尧吃惊的是,陈公威不仅将他们竹林院与西南秘门之合作根由分析得头头是道,尚且也一语点破了秘门传授八卦刀阵阵法给竹林院之事。
陈公威何以知道得那么多?
司徒尧内心疑惑不安,是以不觉沉思起来。
陈公威看在限内,清清喉咙道:“何必费心去想,我要是不说出来的话,你一辈子也想不到我何以能够推想及秘门传了阵法给你们之事!”
司徒尧果然没有再想下去,陈公威又道:“你是不是有兴趣听下去?”
司徒尧点点头,他的八个同伴也都露出渴望的眼色。
陈公威徐徐又道:“其实你们跟秘门之事,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只不知你们信也不信?”
司徒尧道:“这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司徒尧就真正服你!”
他这话的意思,当然是不相信陈公威能在一瞥之下,便推测出他们与秘门之关系。
陈公威笑道:“我要是能证实我适才的推测,是在一瞥之下悟出来的,你不服也得服!”
他嘴角含着莫测的笑意,又道:“刚才我和手下接近你们座船之前,你们不是突然将船上全部照明设备点亮了吗?”
司徒尧道:“对,确是如此!”
但他心中实在想不通点亮船上照明设备,与陈公威的推测有何关连,因此他很仔细地听陈公威说下去。
陈公成指着船上的照明灯光,道:“这些灯光悬挂的角度,必定是按一定的方位摆设,对也不对?”
司徒尧心中又是一惊,此刻他实在不能不佩服陈公威目光之锐利,见闻之广博。
只听陈公威又道:“还有,你们使的宽背大刀,必定与灯光有关,是也不是?”
司徒尧此刻的心情,已经由惊异转变为惶恐,因此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
陈公威不必司徒尧出言承认他推测的话对也不对,从司徒尧的表情,他也可以了然于胸。
换句话说,陈公威从司徒尧的表情,确定了他所作的推测,必然与事实不速。
因此他继续又道:“你们一定想利用秘门的‘八卦刀阵’来困住我,对也不对?”
司徒尧气馁地道:“我今天真正地服了你!”
他的话未完,舱门内突然传出悦耳的女人声音,道:“司徒尧!你别被陈公威的三言两语唬住,其实他想得到这些事,也没有什么稀罕之处!”
那女子一面说话,一面步出了舱门,众人只觉得眼光一亮,第一个闪过脑海的,都是想拥有这女子的念头。
只见她微摆柳腰,顶着高耸的胸部,走到众人之前,然后又道:“陈公威,你还记得我吧?”
陈公威被她那一双明亮的美眸,看得心里一荡,忙收摄心神,道:“本人当然不会忘记艳名满天下的竹林院三夫人!”
这女子果然是竹林院三夫人小玉,她笑笑道:“没有忘记便好,你可记清楚,当日在竹林院我设计帮你擒住莫家玉的呀!”
陈公威道:“确是如此!”
他当然知道小玉话中之意,无非要他记住她也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小玉又道:“既是如此,你可别在我面前玩手段呀?”
陈公威道:“彼此,彼此,你也记住这句话便好!”
这两人说话听来一点火药味也没有,其实一开头,便已经针锋相对,勾心斗角。
只听小玉又追:“陈大人!我说你能测中我们与秘门合作之事,一点也不稀奇,你信也不信?”
陈公威道:“那要看你的说法和想法,到底如何而定。”
小玉道:“好,那我就将我的想法说出来!”
她将一双玉手,交互抱在胸前,使得那对看来要破在突出的乳峰,更加分外诱人。
她这种姿态,在竹林院人物眼中,已是十分诱惑,陈昭款和杨健两人,则更是垂涎欲滴,看得傻了眼。
陈公威也看得大皱眉头,他深知这竹林三夫人小玉,擅长狐媚之术,因此暗中小心警惕。
小玉又道:“我之所以说你能测中我们与秘门联手对付你之事不稀奇,是因为以你之身份地位,是应该在一瞥之下,便能悟出之故!”
陈公威得意地道:“这么说,是你抬举我了?”
小玉露出雪白的美齿,道:“你也不是个喜欢人家拍马屁的人吧?”
陈公威笑笑不语,忖道:“这女子不仅美貌迷人,而且才思敏捷,齿锋锐利,我万不可等闲视之才是!”
那小玉徐徐又道:“西南秘门一向以奇门阵法扬名江湖,这条木船,早已布好灯光,我们是要以秘门‘八卦刀阵’对付你,你应该一眼便看出来才对!”
她微微一顿,又道:“你一定听过秘门八卦刀阵之名吧?这门阵法,完全是用雪亮宽背大刀,再配上灯光之反射,来迷惑敌人之视觉,你应该也知道才对!”
她指着竹林院那些壮汉所执的长刀及四处是挂的照明灯,又道:“这些宽背长刀,和四处照明灯,怎能瞒得住你?”
陈公威道:“这么说,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得知秘门之事啦?”
小玉颔首道:“本来就是嘛,要不这样的话,你怎能一眼便看出来?”
陈公威默然不语,此刻他心中正为另一件事焦急。
他知道八卦刀阵之威名已久,秘门既然用它来对付自己,那么必定有相当把握才对。
陈公威忖道:“如果事情果然如我所料,那么我必定要花费一番心思,才能脱逃出这条木船。”
他的这项见解,确是颇有道理,西南秘门既然有意诱使陈公感来到这条木船,如果没有把握困住他的话,必然不会这样做的。
此刻,陈公威才深深感到事情之险恶棘手。
他深知八卦刀阵,是以招式配合刀与灯光之反射,来扰乱敌人视觉之判断,白天更可利用刀与阳光光线,厉害之至。
那么,他即使有办法安然脱阵,陆上的情况,却不容他在此拖延。
换句话说,他既然知道守护刘宾宅院的己方力量单薄,那么他就必须尽快解决此间之事,赶回去支援林旭等人。
可是,他此刻实在毫无这种把握。
小玉哪有不知陈公威心思之理,只听她冷笑一声,道:“陈大人,你敢是为那刘宾的安危担心?”
陈公威道:“凭良心讲,你们这种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本人已看了出来了!”
小王道:“哦?既是如此,你何以不留在刘宾的身旁?”
陈公威道:“我有我的安排,你再怎么样也猜不着!”
小玉噗嗤一声,道:“依我看啊,你此刻心中正在后悔没有留在陆上,对也不对?”
陈公威果然露出讶异眼光,但旋即隐没,道:“确是如此!”
小玉笑道:“杜剑娘确是把你的性格作风摸得透彻!”
陈公威皱眉道:“杜剑娘也来了?”
小玉道:“你这是明知故问,秘门的事,没有她,谁能作主?”
陈公威念头电转,心道:“真料不到杜剑娘回来得这么快,难道我早先安排的假冒之人,没发生作用?”
陈公威确实是不知道莫家玉插手管真假社剑娘之事,否则今晚出动之前,他应该早就料到西南秘门,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若是陈公威事先能考虑到这点,他必然不会亲自率众上这条木船,同时他也不会大胆地将计就计,故意露出后防的空虚,以引诱敌人入壳。
现在他明白他的对手是杜到娘,已经太迟了。
杜剑娘在找到竹林人马合作之后,对今晚的安排,早就筹思妥当。
她确是看准陈公威心高气傲的特点,她知道陈公威一发现河上木船之后,必然会联想到她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而以陈公威的性格作风,他不仅要防止敌人之攻击,同时也会利用守势采取攻势。
在这种情形,杜剑娘早料到陈公威会亲上木船。
但她并没有低估留守刘宾身侧的实力。
实际上杜剑娘也深知留守之敌方实力,必定相当强大,但她有把握予以击破。
这是她千方百计,设法困住陈公威的主要原因,因为她知道敌方人手不管有多少,实力不管有多强,没有陈公威临阵调度指挥,也等于瞎了眼的虎豹而且。
此刻双方情势,已经一目了然。
显然陈公威这一方,要落在下风。
是以,陈公威正在筹思利用心智,设法说动竹林院的人马,放弃以八卦刀阵纠缠他的的打算。
他研究起问题,每能专心一致,因此他很快地将杜剑娘何以突然出现,及林旭等人之安危等问题,一下子暂时抛弃,专心筹思如何说动小玉之事。
不一会,他心中便已有计较,遂道:“三夫人!你们竹林院这次出动帮助西南秘门对付我,代价必然很高吧?”
小玉笑道:“此刻你不心急反倒找我闲聊,可见你这话一定大有用意,对也不对?”
陈公威道:“那当然!”
小玉道:“是啦!你必定已开始进行你们逃出这条船的计策,是吧?”
陈公威坦然道:“也不错!不过我老实告诉你,我的计策如果成功,对你和你的人也是有利无害,只不知你信也不信片
小玉讶然道:“有这等事?”
陈公威道:“我几时拿话寻人开心?”
小玉很感兴趣地道:“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说说无妨,反正时间是你的,这样子耗下去,确是对我们有利无害……”
陈公威不理会她的讽刺,正色道:“你先告诉我,你们这一趟的代价,我好有个计较……”
小玉恍然大悟,道:“敢情你想反过来收买我们?”
陈公成笑道:“我如果这样做的话,岂不是太俗气?”
小玉道:“俗气不俗气是另外一个问题,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竹林院作买卖的作风吧?”
陈公威哪有不知之理。
竹林院眼线密布全国,老庄主竹林隐叟慕白,是有名的刽子手,他们不仅为主顾干那杀人勾当,其他形形色色的非法杂件,他们也照作不误。
这股黑道实力,等于地下捕快,慕白在黑道中的地位就等于陈公威在官府中之身份。
也可以说,竹林隐叟慕白实际上等于黑道的天下总捕头。
竹林院的声名,能有今日之威望,自然是由于他们有一套行事准则。
他们只顾办事,索价之后,绝不反悔,同时他们决不出卖主顾。
例如他们收下十两银子杀人,你即使有二百两给他们,他们也不会背叛主顾,罢手不杀你的。
这种“信用”,也是促成竹林院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的主因。
因此陈公威目前如果即使出更高的代价,竹林院也绝不会罢手叛背杜剑娘的。
那么陈公威打听竹林院收受杜剑娘雇用的代价,一定另有其他用意。
小玉好奇地问道:“你要是知道我们的规矩,打听我们这次买卖的代价,又有什么用处?”
陈公威道:“我另有打算……”
小玉道:“哦?好吧,我告诉你……”
她伸出纤纤玉指,一桩桩数道:“蟒皮十件,药材百斤,明珠十颗,条件是帮杜剑娘杀死刘宾……”
陈公威道:“西南千年蟒皮,一件已是价值连城.那些药材必又是罕见的高贵药材,何况还有明珠十颗,你们庄主的胃口倒真不小呀?”
小玉笑道:“怎么样?这代价你怕出不起吧?”
陈公威道:“笑话,他出高价,我除公威还付得起,却有一桩我没法子办到是真!”
小玉道:“哪一桩?”
陈公威道:“我没办法传你们‘八卦刀阵’阵法!”
小玉道:“这代价是杜剑娘自己加上去,我们并未主动要求。”
陈公威逼:“江湖上有谁不知道,竹林院索价千奇百怪,连人家的武功秘传也从不推辞,我没有冤枉你们吧?”
小玉道:“我们作买卖一向讲究两厢情愿,有这种事也都是主雇乐意的,取之何妨?”
陈公威不想跟她抬杠,因此改了话题,道:“这次你们学了西南秘门的八卦刀阵,可没有什么便宜好占的……”
小玉道:“此话怎讲?”
陈公威正色道:“你们一向以帮忙办事要挟,碰上人家有不传之秘,便千方百计要以传授为办事代价,这些年来竹林院确是学了不少家派的绝技。可是这次碰上西南秘门,你们如法炮制,依我看大祸就要临到你们头上了!”
小玉沉吟一会,道:“陈公威!你别妄想危言耸听,涣散我们军心,我可不会上当中计的……”
陈公威笑道:“你不听便罢,又何必那么紧张呢?”
在一旁倾听的千手如来司徒尧,忍不住插口道:“陈公威!你把话说清楚!”
陈公威故意耸耸肩,道:“我是要说清楚,无奈你们三夫人不答应……”
司徒尧闻言向小玉道:“三夫人,属下认为还是听听无妨……”
小玉含嗔道:“司徒总管,这厮能言善道,我怕你们被他说动了心。”
司徒尧笑道:“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他有再大的能耐,也别想说动我们……”
他和小玉说话之际,陈公威默然忖道:“我不怕你们没兴趣听下去……”
同时陈公威脸上也泛起得意笑容,好像他已经有了把握,将这干人阻止他离船的念头说动。
小玉同样也在推想陈公威的心意,她深知陈公威如果想拿话打动她和手下心意的话,必然不是寻常的挑拨离间。
她几乎可以预料到,陈公威的挑拨一定令人忍受不住,而被他说动了心。
只是目前她想不出陈公威,将用何种手段来进行他的挑拨离间而已。
是以她才会出言阻止陈公威继续说下去。
小玉的这种心意,陈公威早已意会到。
他隐隐可以从小玉的神色中,体会出她内心中的不安,由此足证他的言语连小玉也禁受不住,才会不敢再听他说下去。
此时陈公威的心情,已大为轻松!由小玉的神色,让他增加了不少运智的信心。
于是,他好整以暇地道:“三夫人如果真的怕听下去,本人可以改个话题说说,也无不可……”
小王果然泛起了受辱的感觉。
她虽然明知陈公威正在用激将法激她,但她还是忍不住恨声道:“陈公威,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看我敢不敢听!”
陈公威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其实我指明你们和西南秘门间的利害关系,也是一番好意,信与不信在你们,你又何必那么紧张?”
司徒尧插口道:“陈公威,你适才提到我们大祸将临,有什么根据?”
陈公威看得出这千手如来司徒尧,已然低于他对事分析的能力,当下对他道:“你们不是学了西南秘门的一套八卦刀阵了吗?”
司徒尧道:“不错,是要用来对付你的!”
陈公威徐徐道:“用这套八卦刀阵对付我,一定是出自杜剑娘的主意了?”
司徒尧道:“那当然,只有她对你知之最详,所以我们也深信用八卦刀阵可以挽下你来!”
陈公威哈哈一笑,道:“可是你们却料不到学会了秘门八卦刀阵之后的后果,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占了便宜,岂不可笑?”
司徒尧喝道:“胡说,今天你说不出个道理来,本座绝对不放过你!”
陈公成耸耸肩,道:“我纵使能说出个道理,你们未必就会放过我,所以你无须出言恐吓我。”
司徒尧被顶得哑口无言,居然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陈公威心道:“待这厮被我吊足了胃口之后,我再把话说出来,决许可以达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他念头转得快,当下道:“我先请教你,如果秘门骤然向你们下手,你们竹林院自信担当得住吗?”
司徒尧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因此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听三夫人小玉道:“西南秘门已跟我们合作,怎会突然与我们反脸成仇呢?因此体这个问题,简直就是放臭屁!”
陈公威不怒反喜,道:“你是因为怕谈起这个问题,绝非有自信相信西南秘门不会那样做,对也不对?”
司徒尧怒道:“陈公威,你凭什么如此胡言扇惑?”
陈公威道:“你们自己想想,秘门找你们合作之举,是近于无奈,而你们却乘机要挟,移门岂会甘心?”
他停歇一下,又道:“更何况西南秘门势大力强,等利用过你们之后,难道就不敢反过来吞噬你们,报复被你要挟之恨吗?”
他这席话,果然说得在场竹林院人物,齐齐动容。
连三夫人小玉脸上也浮现了疑惧之色,显见她也知道这层利害。
陈公威抓住机会,又道:“尤其你们这批学过秘门八卦刀阵阵法的人,西南秘门更不会放过……”
他就这么轻轻再点上一句,司徒尧便已泛出悔不当初的表情,他和司徒敬及那些手下,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竹林院三夫人小玉,一着船中局面,已落在陈公威控制之下,大为惶恐。
可是她不甘就此束手,当下叱道:“陈公威,我们不会被你三言两语便吓退的,你还是乖乖就擒……”
她想制造动手的机会,好叫司徒尧他们没有考虑其他问题的时间。
这一手,陈公威哪有瞧不出之理。
他冷哼一声,道:“本人决不会向你们求情的,我好意说出一番利害未,信与不信全在你们,要不信的话,去问问你们庄主慕白,本人失陪了!”
他话一说完,便挥挥手招呼他的两名手下,准备离船。
但小玉却喝道:“站住!”
陈公威忧然一停步,道:“你既然还执迷不悟,妄想用八卦刀阵困住我,我就让你试试看!”
他反过头来,告诉他的手下,道:“陈昭款、杨健,你们两人退下!”
陈昭款道:“大人!……还是由属下来对付这些人!”
杨健也附和道:“大人!这些人由属下等应付便足够了……”
他话还没说完,陈公威已叱他道:“你们也不想想,竹林院施用八卦刀阵,是冲着我来的,难道这还不够厉害?”
小玉接着道:“陈公威!你要你的手下不趟这趟混水也不行,这事由不得你作主!”
她旋即传令道:“司徒总管!摆下八卦刀阵,将这三人统统拿下来!”
司徒尧迟疑一会,用眼色暗示他的兄弟司徒敬,一刹那间,阵势便自拉开。
只见八名执定背长刀赤裸上身的壮汉,早已站好各自的方位,等候司徒敬出手催动阵法。
陈公威见状,突然纵声大笑,笑得在场的人均感到莫名其妙。
只听他笑过后,道:“你们这些人,今日要是真能靠八卦刀阵法之力,擒获本人,那么你们的死或大概就在这三天之内!”
可徒敬大声道:“放屁!”
陈公威又复冷冷道:“横竖你们不要把八卦刀阵施得纯熟练达便罢,要不然你们施得愈好,秘门就愈早收拾你们!”
这道理相当接近,除非西南移门甘心奉送八卦刀阵给竹林院,否则他们必然不愿看到自己的秘艺,被别人施展得得心应手的。
因此陈公威的这句话,果然深深打动在场这些人的心。
陈公威岂会放过眼下良机?他暗号一发,同陈昭款、杨健行动几乎一致,突然暴起发难,分路攻进八卦刀阵!
催阵的司徒敬首当其冲,待他发觉,陈公成已经炊然欺近他的身边。
司徒敬外号叫夺魄神刀,他的刀法自必有其过人之处,如今又学会了扬名江湖的秘门八卦刀阵,自然不会在一招之内命丧陈公威之手。
他发觉陈公威猝起发难之同时,忽地将手中长刀往外一送,立刻便化解了陈公威的招式。
司徒敬的这一个抬式,原本是自自然然使出来的,但由于八卦刀阵威力十足,因此他这一个化解,使得主动攻击的陈公威,也大感压力十足。
陈公威虽然暴起发难,想在出其不意之中制造先机,但他在攻击之前,也考虑到司徒敬之辈,也非省油之灯,是以陈公威根本不对他的第一招寄存太大的希望。
只见他一招甫落,霍地长腰挫背,改攻为守,退势之快,实在无与伦比。
可是八卦刀阵司徒敬一催动,其势自生,就在陈公威后退之同时,四面八方已经涌来森森刀气。
这股刀气在灯光反映之下,果然化成一片朦胧幻影,使得陈昭款及杨健两人,顿时觉得不知从何处抵御。
陈公威当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因此他力求脱出战团,逃避刀阵之威胁。
但见他运起生平力道,大喝一声,首先冲向船尾。
陈昭款和杨健两人,也不敢怠慢,他们很自然地护住陈公威,一齐冲向船尾而去。
这一个行动甫发,陈昭款首先发觉他前冲之势,正好碰上一片刀光,他本能从左边一扭一避。
他本以为这一避之下,必可脱出那股刀光的威胁。
不料,左边突然传来冰凉的刀气,陈昭款一发觉情况不对,想退已然不及。
就在这一个错愕之间,只听陈昭款和杨健两人惨叫一声,登时血光冒现,齐齐应声倒毙!
但是陈公威却在这个时候,已闯到船尾,脱出了八卦刀阵的围攻。
他长啸一声,人已经飞回他所搭乘的快舟之上。
铁腕勾魂林旭,提着钢钩从内室出来时,刘宾已然入寝。
他在宅院四周绕了一圈巡查布置在宅院四周的岗哨,然后来到芸芸的屋外。
林旭停足巡视一会,就要离开继续查哨。
芸芸的房门突然“呀”一声打开,一名丫环站在门口向他道:“大人可是巡夜值班?”
林旭回道道:“是的!今夜由我当值……”
那丫环道:“既是如此,能不能清稍待一会?小姐有话请教!”
林旭道:“小姐既有吩咐,我就稍待无妨。”
那丫环道声“稍候”,便回室请出芸芸来。
不一会儿,林旭就看到芸芸出现在门外,她那种神态,使得林旭刚刚泛起的不耐之感,顿时化消得无影无踪。
只见芸芸身着一袭翠袖罗杉,微蹩的黛眉,楚楚的表情,令林旭看得也生出怜惜的心意来。
芸芸轻移碎步,袅袅地走到林旭之前约五步之处,方始启齿道:“林大人辛苦了!”
林旭突然觉得她的声音,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忙道:“小姐哪里话,这是卑职份内事!”
他的态度和声音增极恭谨,显然是出自内心之言。
芸芸微点螓首,道:“只不知今晚这宅院之中,有什么特别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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