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伯驹带点儿尴尬,只得把血精丹重新放回玉瓶,转头望向朱虚谷道:“谷儿,你先出去,让我跟你嫂嫂单独谈谈。”
朱虚谷施了一礼,应声走出房门。
李百灵幽幽说道:“庄主有话请尽快说完,我还有事要回房去!”
朱伯驹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平静:“记得上次在新郑民家时曾提到为令尊报仇之事,你曾说过,只要我为令尊报了大仇,便答应回庄,这话你还记得吗?”
李百灵道:“我只是答应可以考虑,如果庄主真能报了先父大仇,我纵然不能回庄,也必定感谢庄主的相助之情。”
朱伯驹不动声色:“那很好,令尊的仇,不必报了,不知你又该怎样感谢于我?”
李百灵一阵茫然:“请恕我听不出庄主这话是何用意?”
朱伯驹一字一句地道:“令尊根本没死,当年他只是在武林中失踪,死讯纯系误传。”
李百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向心思玲珑剔透,灵府锐敏明澈,父亲居然未死,这是可能的么?
面前这位望重当代的武林巨擎,纵然权诈善变,也不可能以这种方式欺骗于她,但是,这话又明明是由他嘴里说出来的?
朱伯驹察颜观色,看出李百灵仍在半信半疑、紧跟着再问道:“我的话你莫非不信?”
李百灵道:“我相信庄主不在骗我。但道听途说之事、庄主又何能信以为真?”
朱伯驹拂髯一笑:“原来你以为我是道听途说?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令尊当年是被血尸席荒用计掳进古墓,在古墓做了将近五年守背尸苦役,这次由我亲自把他救了出来。”
李百灵清澈如水的星眸,开始闪耀着光亮:“庄主这次又进入了古墓?既然古墓这样容易进出,消灭血尸门,该不是一件难事了?”
她这几句话,也许只是询问语气,但听在朱伯驹耳朵里,却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无疑对他是一种不着痕迹的反驳,也是疑问。
朱伯驹依然毫不在意,长长叹一口气:“血尸门的古墓,机关重重,戒备森严,外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我同样也是中了圈套才陷身进去,若非苍天保佑,只怕不但救不了令尊,连我自己也必性命难保。”
李百灵娇颜上终于泛出感激之色,但她依然保持着相当的矜持:“家父的身体还好么?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令尊进入古墓后就为席荒以药物所控制,我和他相见时他的身体十分虚弱,好在我已为他服下解药,经过这些天的调养,精神体力已完全恢复,他现在和我一同住在商城,那里还有拜月教的几位长老和一个叫飞风的女孩,另有一个孩子叫阿庭,他们都认识你,也很希望见到你,明天我就带你和谷儿尽快赶到商城和令尊见面,顺便也看看你在那边的一些熟悉人。”
此刻的朱伯驹,在李百灵的心目中,似乎已完全收敛起往日的机诈权变,很像一位诚信长者,语调中也充满着祥和恳挚,正因如此,一时之间,反而使她无法适应。不过,她对父亲是否真还活在世上,在未亲眼看到以前,总是不能全信。
朱伯驹何尝看不到她的心里去,他明白,此刻已不须多言,她是否肯于回庄,以及和朱虚谷是否能配成一对,还是等他们父女见了面再说吧。想到这里,不由轻咳一声道:
“你既然身子不好,我也不再多交代,回房好好歇息一夜,天明一早还要赶路。”
李百灵回房不久,朱虚谷复又走了进来。
朱伯驹再从怀里掏出血精丹道:“你嫂嫂真元衰竭,此番大别山之行,除了长途跋涉,更要参与剿灭血尸门的行动,恐她难以支持得住。她此刻与为父仍有成见,必不肯接受这粒血精丹,你可放在茶内,暗中为她服下,明天必可立刻见效。”
朱虚谷躬身接了过来,道:“爹和嫂嫂可说过什么?”
“她的父亲金镖客李来,五年前误传死在大别IlJ区,其实是被血尸门席荒所掳,为父这次也误中奸计被骗人古墓,总算天不绝人之路,是我设法和金镖客李来一起逃了出来,明天她一早就要赶到商城和她父亲相会。”
朱虚谷大喜道:“爹救了嫂嫂的父亲,嫂嫂一定会答应回庄了!”
“希望如此,但我绝不勉强她,她的父亲金镖客李来是为父多年知交,我救他出险是为尽朋友之义,绝不会对她存有挟恩图报之心。”
“爹准备明天一早就带嫂嫂和孩儿动身?”
“为父有件要事,必须更早动身,无法和你们同行,明日还是你们自行前去好了。”
朱虚谷听得一楞,有些放心不下:“爹要到什么地方去?”
“不必多问,反正你们赶到商城后,一定会见到我的。”
“孩儿不知到什么地方去找爹爹?”
朱伯驹命朱虚谷到帐房借来文房四宝,匆匆画下地势图形,那地点不是商城城内,而在城南山麓一处民家。
他交给朱虚谷道:“为父奔波一天,想提前休息,你也该尽早安睡,那粒血精丹,千万记住要为你嫂嫂服下。”
朱虚谷次日起身甚早,他赶到上房时,朱伯驹早已离栈而去。
朱伯驹之所以不与他们同行,不外是多给两人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以便培养他们更多的默契与感情。
朱虚谷再来到李百灵房间,一向较为晚起的李百灵,也起床多时,正在盟洗梳妆。
“嫂嫂,兄弟昨晚才听爹说,李老伯已被他老人家从血尸古墓中救出,此刻正在商城一处民家。咱们快些上路吧,不久你们父女相会,兄弟真想不出那该是一种如何感人的场面?”骨肉亲情,再见恍如隔世、诚悲喜交集了:
“庄主起身了么?”
“他老人家早已走了。”
“什么?”李百灵带着意外:“他不是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么?”
其实,李百灵巴不得朱伯驹不和他们一起行动,因为那对她总是一种尴尬局面。
朱虚谷眼看李百灵梳妆完毕,虽然脂粉不施,却显得容光焕发,娇颜上白里泛红,一反近几日来的憔悴神态,不觉笑道:“嫂嫂今天精神好保特别的好,这番长途跋涉。
兄弟也就用不着担心了。”
“我也觉得奇怪,昨晚几乎-夜没睡好,今天早上起来,似乎什么病也没有了,莫非天助我们父女早日相见?”这小精怪也会着了人家的道。
两人出得城来,李百灵骑着小白驴,朱虚谷随在驴后。
李百灵想起往日和小关同行的情景,和现在又有什么分别?大大不同,是小关的位置,已换成朱虚谷厂。
小关此刻又在何处呢?难道仍在和小曼一起鬼混?这本来是她所不愿见的,但现在他却真希望会是如此,这样才容易使不败头陀找到从未见面的女儿。
出城不久,便进入山区,连数十里外东南方的光山。也隐隐可见:
由朱伯驹所绘的地势图形,朱虚谷知道光山的东南,便是商城,中间距离大约百里以内。
商城在豫省东南边境,有青苔、铜锣、隘门等几个关卡,通往鄂境。
商城之南,便是大别山山脉,血尸门古墓,正在商城县境。
李百灵一路浏览美景山色,越感精神焕发,生气蓬勃,往日病容,一扫而空:
朱虚谷边走边说:“嫂嫂,如果累了,尽早通知兄弟休息,保重身子要紧。”
李百灵笑道:“我有小白驴可骑,你却两条腿自己在地上走,累的应该是你。”
“兄弟一向身体健壮,担心的只是嫂嫂的病尚未好,这样长途劳累,累的应该是你。”
“说真的,今天一早醒来,我就有些奇怪,好像不但什么病都没有了,连全身奇经八脉,也似乎出奇的舒畅,究竟怎么回事,实在令人思解不透。”
“这是爹给嫂嫂带来的好运。”
李百灵立刻有所警悟:“莫非……”
朱虚谷笑道:“不错、这是血精丹的效力。”
“是你暗中为我服下的?”
“昨晚爹给你,你不肯接受。他老人家看出嫂嫂身子过于虚弱,担心无法长途劳累,所以在你走后,才吩咐兄弟把丹药放在茶中为你服下。嫂嫂昨晚喝茶时,房内灯光已熄,所以才不曾觉察。”
李百灵吁了口气:“庄主若早能这样待我,何至弄成现在这种局面,可惜……”
朱虚谷心神一震,急急问道:“可惜什么?嫂嫂!”
李百灵摇摇头,神色骤现黯然与无奈:“虚谷,我们不谈这些吧,现在赶路要紧。”
就在这时,路旁数丈之外,闪过一条人影、直向远处掠去。
朱虚谷啊了一声,施展轻身工夫,闪电般向那人影追去:
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影竟是妖女小曼。
小曼的轻功虽然不错,比起朱虚谷总是差了一筹,半盏热茶的工夫之后,已被追上。
这时,李百灵也随后赶了上来。
小曼自知无法脱身,打起来又不是人家对手,索性站在原地不动。
“小曼姑娘!”朱虚谷已不再称她妖女:“用不着怕,在下不想把你怎样。”
小曼两眼充满敌意,狠狠说道:“本姑娘自信没惹过你们,你们却一再相逼,究竟为了什么?”
李百灵翻身下了小白驴,面前这位妖女,如果真是师父紫霞荷女云翠仙的亲生女儿,对她来说,该是亲如姊妹的一家人了。
因之,李百灵显出从未有过的亲切:“小曼姑娘,请相信,我们对你完全没有恶意,只希望你从实回答几句话。”
小曼怔了一怔:“你们想问什么?”
李百灵语音平和:“人都有名有性,你姓什么?小曼就是你的本名么?”
小曼冷冷哼了一声:“我没有性,我的名字就是叫小曼。”
“你的父母是谁?”
“我也没有父母。”小曼冷Dc:“你们问这个干嘛?莫非要查出我的生辰八字,作法害我?”
李百灵不由会心地一笑:“妖女终竞是妖女,张口闭口忘不了作法。”
小曼冷冷而笑:“你们既非作法害人,为什么要调查我的身世?”
李百灵谈淡一笑道:“如果我们要害你,此刻只要随便一出手,便可取你性命,又何必作法?”
小曼翻了翻眼珠,摇摇头:“我不信,用法术害人,总比有用剑杀人结果虽然一样,手法是不一样的。”
李百灵不再言语,视线缓缓转向朱虚谷。
朱虚谷会意,纵身一个箭步,迅快无比地抓住小曼左腕拨开衣袖,果然,左腕上有颗豆大的红痣。
小曼一面挣扎,一面尖声喝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做什么?”尽管小曼生活行动邪得有人点头,但仍保持女儿的矜持,装扮装扮门面。
朱虚谷知道她右大腿上,尚有一块青短,但女人身上那种地方,怎能贸然查看,只好松开手,又望向李百灵。
李百灵娇颜上也泛起红霞,摆摆手道:“那地方不必看了,还是由我来问她吧。”
她的视线又掠向小曼:“小曼姑娘,有位归隐多年的武林前辈人称大千圣剑陈大侠,你可认识?”
小曼顿时神色大变,像僵在当场:“你怎么知道他?又为什么提到他?”
“陈大侠当年威震中原,侠名远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姑娘应当知道得比我更清楚才对。”
小曼两眼直眨:“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姑娘和陈大侠之间,关系大不寻常,所以我才提到他老人家。”
小曼终于低下了头,长长吁一口气:“你见过他老人家?”
“我在上蔡,就住在他的庄上,你的那处石洞,离他庄上可说近在咫尺,为什么不回庄看看他老人家?陈大侠对你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难道你就丝毫不念旧倩?”
小曼头垂得更低,但却禁不住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滚落双颊:“他老人家还好么?我对不住他。”
“那你就更应该回去看看他才是。”
小曼拾袖轻拭着泪水:“我何尝不想回庄见他,但我做错了事,没有颜面再看到他。”她顿了一顿:“你究竟是谁?”
“我叫李百灵。”李百灵再指指朱虚谷:“这位是玄剑庄的少庄主朱虚谷。”
“原来你就是小关说过的李仙子?”她再望向朱虚谷:“朱少庄主年纪轻轻,就这样好的一身武功!”
李百灵道:“你现在既然明白了我们对你并无恶意,就该快些回上蔡看看陈大侠,而且此刻在陈府另有一人,更想见到你。”
小曼又是一怔:“是谁?”
李百灵不答反问:“你可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
小曼黯然摇头:“我自小没有父母,不过陈大侠曾说过,我的父亲姓沈。”
“有位叫沈不败的出家人你可晓得?”
小曼脸上的肌肉几乎僵住:“你……你……你怎么知道?”
在小曼原是无法接受父亲是个和尚,因为大家脑筋中根深蒂固的认为和尚是出家人,无家哪儿来的儿女?事实上现社会中多少人厌世出世,半途出家有子女的岂只沈不败一人。
“你见了他的面,自然一切明白,而且,他也许会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他在陈大侠家里?我母亲是谁?在哪里?”
“我们动身前,正和令尊见过,此刻大约不会走,你最好连夜赶回上蔡,必能父女相会,详情又能一一明白,陈大侠的庄院在何处,你一定知道?”
“我是在陈大侠搬到上蔡以后才离开他的,当然知道。”
“我们不再打扰。你该走了。”
“不知李姑娘和朱少庄主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们到大别山,也许不久之后,彼此会在大别山再度见面。”
小曼千恩万谢,拜辞而去。
但她走出几步,却又被李百灵喊住。
小曼止步回身:“李姑娘还有什么交代么?”
“我想问问,那个和你在一起叫小关的,他在什么地方?”
小曼摇摇头:“那天他和朱少庄主交手,我就趁机离开了石洞,以后再也不曾见到他。”
李百灵转了转星眸:“我知道了,沈姑娘,你可以走了,谢谢你,预祝你们父女早日团聚。”不知小关的现踪,但小关的影子在脑子里回转不停。
朱伯驹等一行十亲人刚回到寄住的那处民家,尚未进门,远远就望见一顶蓝色小轿正迎面而来,轿后并有几个公人打扮的佩刀大汉:
小轿停下后,轿帘掀处,走出一个青衣小帽,文士打扮的中年人。
朱伯驹搭眼之下,便觉出此人十分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中年文士快走几步,望着朱伯驹躬身作了一个长揖道:“晚生拜见朱大侠,并感谢朱大侠相救之恩!”
朱伯驹终于想起这人就是当日在古墓奇冤狱中救出的伊川进士杨青云,连忙还礼道:
“原来是杨先生,朱某到今天才听说阁下到达新地方后忽而不见,正在担心阁下的安全,不想能在此处相见,幸会幸会!”
杨青云面带辙然:“晚生当日不告而别,也是出于无奈,还请朱大侠多多谅解。”
朱伯驹望了望轿后的几个佩刀公人,再向杨青云一拱手道:“杨兄莫非已被朝廷任命官职?朱某倒要大大恭贺一番了!”
杨青云道:“晚生一年前本已蒙圣恩任命中牟县令,尚未到任,即被血尸门掳入古墓。这次蒙朱大侠救出,就近得放商城知县,已到任十几天了。”
朱伯驹再度抱拳拱手道:“杨兄脱险之后,即蒙朝廷发放官职,实在可喜可贺!”
杨青云叹口气道:“晚生得有今日,全拜朱大侠所赐,否则,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又何从谈到出任官职。”
朱伯驹略一沉吟道:“杨兄是路过此处?还是另有公干?”
杨青云道:“晚生听说朱大侠会合了不少武林英豪,暂住此处,准备消灭古墓妖孽,所以特地赶来,一来向你老人家拜候问安,二来想知道朱大侠有何所需,也好稍尽绵薄,共同为地方苍生除害。这大别山古墓-带,正是敝县所辖,不论人力物力,就近支援,略尽方寸,也是应该的。”
这在朱伯驹等人来说,倒是求之不得,当下便将杨青云请到屋内,分别为众人引见。
商量结果,杨青云决定将商城捕头刘忠留在这里,负责和县衙联络,另在附近,又调借一部分居房,供群豪居住之用。
杨青云返衙之后,当晚就派人用数辆骡车送来大批粮米蔬菜,以及数十头猪羊鸡鸭,另外又送来十几坛上好美酒,一切日常应用之物,应有尽有。
他们决定先攻下向阳村,然后再一举消灭血尸门。
时间选择在当日午后,参加行动的计有朱伯驹、李来、李百灵、竺忍、房谦、朱虚谷、茅焕、浦真,为了防止对方对留守的民家实施突袭,特地留下拜月教长老盖松山、温自耕、庞缺娘和洪圭在原处坐镇,另外便是飞风、阿庭和伤势未愈的阿敢。
到达向阳村外,村内看不见一个人影,连鸡鸣犬吠的声音,也毫无所闻,显然对方已早有戒备。
李来觉出不妙,叫道:“伯驹兄,对方有备,不可轻易进入!”
朱伯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兄弟先打头阵,诸位请随后进入。”
朱虚谷放心不下,早已跃到来伯驹前面道:“爹是主持大局之人,怎可轻易涉险,待孩儿先在前面试试!”
李百灵似是也来了豪气,飞身向前,和朱虚谷并肩而行。
朱伯驹和李来望着两人的背影,当真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心下虽大感安慰,但又担心他们有失。
朱虚谷和李百灵虽未到过向阳村地下建筑,但出发前已由朱伯驹和茅焕、蒲真等人单方面详细解说过,内心早已有了数儿。
刚要顺着阶梯进入,嗖、嗖、嗖一阵响声,竟然一口气射出七八支毒箭。
好在他们及时警觉,各出兵刃,将毒箭拨开。
这次李百灵手中也是握着一柄长剑,因为她料定进入地下丝带不易施展,所以临时借用了飞凤的剑。
拨开七八支毒箭后,地下的毒箭,依然不停向外发射,而且源源不断越来越密。
由通道顺着阶梯向下望去,一片漆黑,只听箭响,不见发驽之人身在何处,当然,发驽之人,想来至少在十个以上。
李百灵和朱虔谷无法进入地下,只好暂停行动。
方才茅焕扔下的一枚火磷弹,已炸得通道内尸体横七竖八。李百灵和朱虚谷仗剑前进,一路之上,少说又杀死了十几个。
突然走至一处,室内人头攒动,看样子聚集子五六十人之多,似乎正在待命出击。
朱虔谷掏出怀里的火磷弹,由窗外扔了进去。
轰然一声爆震,惨呼哀号之声连连。
两人又转过另一通道,且进且杀,人头滚落,有如剁瓜切菜,不久之后,已和朱伯驹、李来、房谦这一组会合。
朱伯驹等人正在一处囚室内,室内被囚的几人都披头散发,手脚全被铐住,他们正是杨道存、沈铁礁、吕东阳、张娇四人。
朱伯驹吩咐朱虚谷、房谦暂留此室,以便为他们四人打开铐镣,然后再行会合。
李百灵随同朱伯驹李来进入另一囚室,只见房老太、房二姑和另一姑娘余无双也都全身捆绑,蜷缩在壁角里。
朱伯驹先为房老太太解开绳索,然后再解开房二姑。
李百灵则解开余无双。
多日的囚居生活,一旦得救,而且救她的又是自己朝思暮想、梦魂牵绕的朱伯驹,房二姑激动惊喜之余,顾不得祖母和其他的人在旁,一下子就紧紧将朱伯驹抱住,她喜极而泣,泪水湿透朱伯驹胸前一片。
朱伯驹也不忍遂然将她推开,许久许久,房二姑娘才觉出不好意思,松开朱伯驹,忙着再来扶起房老太。
这时,竺忍、茅焕、蒲真等人也都到来,看样子留在地下建筑的部众,全已被斩尽杀死。
两日后,不败头陀也带着刚相认的亲生女儿沈小曼前来会合,而且不败头陀和朱伯驹都能捐弃前嫌,重新修好。
大敌当前,一致对外,向阳村内的二十余人,表现了空前的团结。
朱伯驹又请知县杨青云调拨一千官兵听用,商城县没有这多兵力,连夜请求光州府调派,知府因大别山古墓属于自己辖境,大别山附近经常失踪少年男女,早有古怪,如今既然有武林人物自动要为地方除害,自然乐于做个顺水人情,以便保住乌纱继续升官,很快便调齐千余官兵。
朱伯驹调动千余官兵,在实施行动之日的一大早,便将古墓附近数里的的范围内团团围住。
茅焕也在这些天制造了大批爆裂之用的火药,所需材料,全由县衙供应。
这些火药,分别埋置在古墓周近的各处主要通道口,派有专人操纵照料,只要发现有血尸门和金鹰帮的人马经过,立刻引爆火药。
不知血尸门是否已获知朱伯驹将大举进攻的消息,各墓道出入口,天不亮全部封闭。
这一来对朱伯驹来说,倒是正中下怀,因为墓道入口封闭,只要将硝烟弹大量由掘开之处投入,正好可将他们呛死薰死,若再打开水闸下水去,又可将他们淹死泡死。
他诸事分派已毕,随即交代茅焕施放硝烟弹,然后带着房二姑、飞凤、阿庭三人直奔古墓正府出人口,等候生擒血尸席荒。
硝烟弹爆炸之后,有如雷声隆隆,声震数里之外,历久不绝。
茅焕指挥着十余官兵,一口气扔下百余颗,才暂时停止下来。
朱伯驹率领房二姑等人来到古墓正府出人口时,群豪早巳等在那里,李来手中紧扣金镖,李百灵横剑站在一侧,其余拜月教三长老、不败头陀父女、房谦、朱虚谷等,也都各各亮出兵刃,两眼紧盯着墓道口。
谁知墓道口却依然紧紧封闭。
朱伯驹一沉付,立即吩咐阿庭通知蒲真开启水闸。
水闸一开,势如长江大河,洪水顺着壕沟流至茅焕等人施放硝烟之处,再由洞口灌下。
大约顿饭的工夫之后,古墓出入口的洞门终于打开,血尸门和金鹰帮的部众,蜂拥般向外冲出,他们一个个全都灰头土脸,呛得狂咳不已,腰部以下,衣屉尽湿,可以想见,墓道内洪水已淹到腰际。
这时朱虚谷、房谦、拜月教三长老、不败头陀父女,以及房二姑、阿庭、飞风等全迎了上去,他们以逸待劳,各仗兵刃,手不停挥,像削瓜切菜般,不大一会儿工夫,将百余冲出来的血尸、金鹰帮徒众,全部砍杀在洞口附近,并无一个漏网之鱼。
但墓内的血尸门金鹰帮徒众,依然像疯狂般拥挤着不断向外涌出。
此刻,他们的衣服湿至胸部。
又是一阵砍杀,涌出来的将近百人,照样一个不曾走脱。
朱伯驹事先料到有这一步,早命茅焕在墓口外准备了一批硝烟弹和磷火弹,随即吩咐众人向墓口扔弹。
一时间,墓口处爆声震耳,火光耀眼,继之涌上来的,全数伏尸洞口,渐渐尸体竞把洞口封死。
这种场面,已是惨烈已极,在场群豪,年长一些的,不乏半生厮杀身经百战之人,但他们几曾领赂过目前这种景象,也是心寒胆颤不巳。
李来叹了口气道:“伯驹兄,这样一来,因在墓内的人无法冲出,不出半个时辰,不是被烟呛死,必定为水淹死,一个也无法逃生,倒是省事多了。”
朱伯驹道:“兄弟奇怪的是席荒和彭翼等首脑人物,为何一个不曾出来?”
李来笑道:“他们自顾身份,情愿死在墓内,也不肯出来白白受死,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百灵摇摇头道:“爹的想法,不一定完全有理,依女儿预料,席荒等首脑人物,必定另有秘密通路出墓。”李来哼一声道:“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朱伯驹忙道:
“亲家翁,令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种墓口已用不着顾虑,留下少数几人即可,咱们该到附近各处巡视一番才好。”
就在这时,商城捕头刘忠匆匆过来告知,前面不远处高岗上忽然从地下冒出来不少人,而且杀死好几个正在该处巡守的官兵。
朱伯驹立即率领群豪来到高岗下。
果然,高岗上站定了十几个人,席荒和彭翼比肩而立。席荒身后依次是崔如烟、辛海客,董秀姑、韩玉池和另外几个不知名的血尸门头目。
彭翼这边,是左鹰使陆长青和被彭冀称为前锋使者的蓝面人,其余几人,也都不知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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