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和清音大师出去,请孟中带她去见荣总管,孟中明知总管大人与石轩中非泛泛之交,自然不敢有违,当下便匆匆领着清音大师去了。
石轩中回到房中,见清福大师瞑目端坐在药炉之前,算算时间,大约天亮之后卯辰之交,解药就可以炼成,这刻只好耐心护法,便也在一个蒲团上坐下,闭目运功。
直到天边现出晓色,石轩中微感放心,暗念:只须再过个把时辰,就可以把药炼好,带到瑶台上去,给那些业已中了剧毒的高手服下!
他觉得心中甚为安慰,起身出房外四下巡视一遍,并无可疑之处,便跃上此庵最高的屋顶,在清冷晓风之中,放眼向四面眺望。
晨光熹微中,忽见庵前数丈之外一颗古树下面,有一方平坦的大石,石上却坐有几个人。
他的眼力比老鹰还要锐利,此刻相距虽然在八九丈以外,但仍然看得出这几个人衣服上有些微朝露的遗迹,因此可以得知这几个人最少也在一个时辰以前便坐在那方石上,直到天亮。
那几个人之中有男有女,两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一望而知便是星宿海两老怪,一个年轻英俊的却是仙人剑秦重。此外有个老道婆,背上插着一柄药锄,左手肘间挂着一个花篮。
除了这四人之外,还有两个白衣如雪的美女,长得一摸一样,仓猝间看不出她们乃是冰宫四郡主之二?抑是其中有琼瑶公主在内?
他感到十分诧异,只因目下离那瑶台大会举行之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那星宿海两老怪及那两个白衣美女,均是琼瑶公主手下的主要人物,怎的尚有余暇到这边来?
如果这一干人乃是对付自己而来,似乎也犯不着。因为自己也得到瑶台去,何必舍那无名峰上瑶台的种种地利而到此地来?
他忖思一下,不知还有没有别的敌人潜伏在后面?若然自己追了上去,被敌人潜入禅房中加害清福大师,这件事可就大啦!
当下他以极为迅速的步法,隐秘地在庵中及前后左右搜索了一番,查明确实没有敌踪之后,便回到清福大师房中,轻轻唤她一声。
清福大师睁开眼睛,道:“什么事?”
石轩中道:“石某本不敢打扰大师,但因发现外面来了敌人,是以必须与大师商量一下……”他很快地把外面的敌人来历说了出来,最后道:“在这等时机,这些人居然不到瑶台去,必是冲着石某而来无疑。石某有意来一次空城计,故意出去会一会他们,大师以为如何?”
清福大师本身武功虽是有限,但她乃是昔年名扬天下的侠尼檀月大师的门人,见过无数大风大浪,是以这刻并不惊惶,忖思一下道:“目下这一炉火已经到了功候,贫尼不须守在炉边,只须及时把药取出,免得火候太老就行啦!石大侠空城计的办法,贫尼甚为赞成!”
石轩中听了清福大师的话,钦佩之情,溢于言表。要知这清福大师本身武功有限,如果这空城计被对方揭穿,敌人那一干人之中,随便排出一个,都能够要了她的命。
这一来他反而迟疑起来,清福大师却立即起身,先把炉鼎之类的东西搬到屋角,教人看不出曾有炼药的痕迹,然后对石轩中道:“贫尼因早在前日已有准备,除了雪莲之外,其余的药物均已炼过,是以这次投入雪莲之后,只须个把时辰炉火之功,就不须守护炉侧,石大侠你千万记住,一等到卯辰之交,就得速速把炉中十五粒解毒灵丹取出来,不可过早,也不可过迟,否则灵丹功力未足,药力便会打个对折……”
她说着话时,已和石轩中到隔壁起居的禅房之内,接着又道:“贫尼一个出家人,生死之念甚淡,石大侠不必为贫尼分心!”
石轩中慨然道:“大师越是这样,越是教石轩中敬佩无已!同时也万分的惭愧,试想大师本是世外高人,数十年来与尘世绝缘,但由于石轩中的请求,以致卷入这等血腥残杀的漩涡之中,当真是石轩中莫大的罪过。”
清福老尼莞尔道:“石大侠何用自责至此,贫尼这副臭皮囊有何足恋?多年苦修,也不过是求一解脱!再说贫尼一手培育成人的几个弟子,居然附敌媚外,出卖师长,此事想想,实在令人痛心,却也是贫尼德薄道浅之故!”
石轩中更加感到不安,忖道:“若果不是被我所累,这古梅庵中焉有此等变故?”
他想了一会,突然道:“以石某愚见,那琼瑶公主手下,必有更厉害高明的人物!不然的话,星宿海两老怪等高手决不会派遣到此地来对付石某!何况那仙人剑秦重剑术极强,如若留在无名峰上对付其他的人,可收出奇制胜之效!但石轩中却想不出还有什么人物比这一干人都高明的?”
清福大师道:“石大侠何不出去与他们说话?或可在他们口中探出线索!”
石轩中颔首道:“大师极有见地,石某且去试他一试!”
他走出房外,望望天色,得知离灵丹功满之时尚有一个时辰。
暗忖:“如果今日清福大师被害的话,自己将来怎有面目去见清音大师?”
他心中微乱,跃上屋顶高处一望,只见那六个敌人此刻已经散开。石轩中一看这等形势,已知道他们用意是分据有利位置,以便把全庵动静监视住。
当下他纵回地上,由庵门大步出去。晨光之下,他出现在庵门前,但见他英风飒飒,丰神俊逸,举止之间,隐隐流露出一种豪迈气度,只把那两个白衣少女瞧得目瞪口呆。
仙人剑秦重似乎感到不好意思,悄悄退了几步,掩映于树丛枝叶之间。
石轩中仰天朗朗长笑,笑声中举步向那两个白衣美女走去。
走到她们面前寻丈之处,便停住脚步,温文尔雅地点点头,道:“两位郡主最近一定很辛劳啦!目下可以到此山来舒散一下。”
她们对望一眼,左面那个缓缓道:“普天之下只有石大侠你分得出我们和公主的不同。”
石轩中因为反正等到卯辰之交取药,所以大有闲暇,这时微微一笑,道:“你可是白梅郡主?”
左面那位白衣美女大为惊讶道:“你真好眼力,我呢?”
石轩中望她,又望望白梅郡主,忽见她眨两下眼睛,立时悟出她是表示左边的一个乃是四郡主的第二位,便肯定地道:“你是白兰郡主,对不?”
这一个果然是白兰,当然她不知道乃是白梅郡主示意,所以石轩中能猜得如此准确,立刻大表惊讶,心中也极感兴奋,只因她和石轩中屡有接触机会,芳心中实在无法不暗暗爱慕这位潇洒俊美的大剑客。目下对方居然认得出自己,可知他心中对自己印象甚深。
要知石轩中多少次猜测琼瑶公主及四郡主,都是仗着天生聪明,与及观察入微的本领。他大步出去之际,已想到自己纵然十分重要,但琼瑶公主倒是唯一的主脑人物,势无离开无名峰瑶台之理。如今一开口就称她们是郡主,这一下猜中了不足为奇,同时他又看出那两个郡主一齐表示惊异之时,右边的一个较为温柔一点。当然这仅是当时敏锐的直觉所感到,据他所知,四位郡主之中,以白梅郡主天性最是温柔,虽然饱受训练,外人看起来仍然十分冰冷,但石轩中由于和她相处过好一阵,是以要比旁人敏感得多!
那白梅郡主对石轩中倾心已极,这刻已替石轩中想到,假如他猜不出白兰,则白兰一定十分妒恨;再则白兰回去之后,可能会因妒而向琼瑶公主进谗,因此赶紧发出暗示。
石轩中道:“两位郡主乃是琼瑶公主最倚重的人,为何离开瑶台?莫非要阻石某赴会?”
白梅郡主冷冷道:“不错,这里除了我们姊妹之外,没有一位不是盖世高手,石轩中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想闯过此关,恐怕比登天还难!”
石轩中仰天大笑道:“郡主此言差矣,石某固然不敢矜夸能够赢得诸位,但如果要走的话,谅诸位还不能把石某留下!”他望一望天色,又道:“目下时间绰有余裕,我只等一位朋友到达,就要失陪啦!”
星宿海两老怪哼哼嘿嘿地发出冷笑,仙人剑秦重却不发一言。
要知他虽是心术不端的人,但仍然讲究江湖过节和面子。昨晚他曾败在石轩中剑下,其时石轩中竟不伤他,总算是对他留有恩惠,因此他不便出声。
那位头绾高髻的老妇从最左边的位置走过来。冷冷道:“石轩中你盛气凌人,目中无人,老身第一个不服气,我们单打独斗,先拼十招怎样?”
石轩中见她走开之后,左边无人监视,因此如果庵中之人想逃,可以从左边潜离。
“可惜清福大师不会想到逃走!”他极快地想,“不然的话,我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啦!”
前面那个高髻老妇已拿出药锄,左手勾住那只花篮,逐步迫前。
石轩中突然想出此人是谁,可就不敢大意。猿臂轻抬,迅速地掣出青冥剑。
他掣剑出匣的动作和别的人并无两样,可是人人都感到他另是一番名家气象,举手投足之间,不但特别迅速,而且也快得好看。
他仰天朗笑一声道:“原来是小东极罗刹夫人,石某难以理解的,就是像你们这等天下武林尽皆闻名的高手,为何都受人指挥?同时又专门来与石轩中作对?”
罗刹夫人冷冷道:“这里面自有道理,不足为外人道!”
石轩中面对这么多的武林高手,顿然胸中豪气翻涌,仰天长笑一声,道:“石轩中自今而后,剑下不再留情,免得魑魅魍魉老是缠扰不休!”
小东极罗刹夫人大怒道:“石轩中你以为自己已可以横行天下了么?”
石轩中面色凛然,朗朗道:“石某从来不作横行之想,因此不知是否可以横行得天下。”
他说到这里,耳中隐隐听到庵中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似是清福大师所发!
他当然不知道清福大师因为听到他说出“以后剑下不再留情”
的话,因此这位佛门得道比丘,为之恻然心动。那位老比丘本身武功虽是不济事,但她却深知石轩中武功卓绝天下,如若立下这等杀心,在不久的将来,定然有许多武林高手丧生在他的剑下!在佛门中人的看法,不论所杀的是不是恶孽满身之人,却总是一条生命,将他杀死总不免感到恻然动心。
石轩中可无暇多想,只知道那清福大师目前尚自无恙,心头一宽,缓缓举剑指着那罗刹夫人。
罗刹夫人口中尽管说得强横,但等到石轩中青冥剑一动,不由得退了一步,全身功夫都运聚在左手的花篮之上。
石轩中一出手就施展出伏魔剑法中的小九式,一招“北海屠鲸”,剑势斜劈而去。
罗刹夫人举锄疾封时,石轩中剑势立时飞腾变化,将这一招“北海屠鲸”中的数种变化,完全施展出来,但见剑光吞吐不定,青虹耀目,行家眼中,一望而知石轩中这一招尽是强攻软打的路数。
罗刹夫人原以二十一手诛仙锄及魔篮护身十大招成名,此所以她一出手就是十招,便在十招之内,她认定乃是立于不败之地!
对于石轩中起手第一招的威势,她实在暗暗惊心动魄。但她的魔篮护身十大招,的确是妙绝人寰,只见那个花篮上下飞舞,劲风剑气迷漫之中,“啪”地轻响,篮剑相击,罗刹夫人震退三步之多。
石轩中第一招就显出功力强绝,剑上威力逼人。只看得一旁的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面色微变,一齐离开所守方位,缓缓逼近战圈。
罗刹夫人乍退便上,诛仙锄迎面锄去,劲风震耳,但见她锄势去得虽猛,但到了石轩中面前不及两尺之处,突然一改锄下之势为直撞,快疾绝伦。
石轩中的伏魔剑法小九式源源施展,剑光一闪,已把对方诛仙锄逼得撤回。
但见她剑势大开大阖,一连三招,把罗刹夫人逼得绕圈而退,不过他每一剑都被对方花篮挡上一下,是以剑势不能尽情施展开。
这也是罗刹夫人的“护身十招”实在不同凡响。
天残地缺两老怪都是阴毒残酷之辈,两人互望一眼,已决定不等罗刹夫人打完十招便齐齐攻上,好歹仗着人多,先把石轩中缠住,最好是能乘机把他杀死,如若不能,也不让他离开此地!
这两个老怪心意一决,倏然间分开,绕到石轩中左右两侧。
仙人剑秦重厉声大笑道:“石轩中,你虽是剑法通神,天下无敌,但今日如果逃得过我们数人联手围攻之厄,我秦重从今以后再不用剑!”
他厉笑声中,同时拔出长剑,纵到石轩中后面。
白梅郡主突然冷冷道:“都给我住手!”
最先是天残地缺及仙人剑秦重为之一怔,都中止了出手之势,回头看她。只见她樱唇中含着一个金光灿然的哨子,面上神情冷若冰霜。
这一来那三人都急急退开数步,苦战中的罗刹夫人也想撤出圈子,可是石轩中长剑斜指住她,剑势未收,因此虽是没有移动,但她却不敢稍移脚步。
石轩中道:“白梅郡主你的命令可以拘束他们,但石某却不须听从。”
白梅郡主缓缓道:“这话虽是,但如果你不想殃及无辜的话,最好还是听我的……”
石轩中微微一怔,果真收回青冥剑,罗刹夫人透一口大气,捧着花篮退了开去,低头看那篮子,只见篮上毫无损伤,不觉大感安慰。石轩中瞥见她这等神情,暗自忖道:“我本准备再战一两招就把她的魔篮劈碎,目下此战忽然中止,她还不晓得我的青冥剑锋利到什么程度,这样也好,等会儿如果交手,我一出剑就把她的魔篮和锄头毁掉,看她怎生逞强。”
他的思路又转到白梅郡主那句“殃及无辜”的话上,忖道:“她不啻暗示我如果不听从她的话,就把清福大师杀死,这件事我倒不可鲁莽从事!”
白梅郡主不理他想什么,冷冷环视众人一眼,然后道:“公主有命,要石轩中你留在此地,直到瑶台大会之后!”
石轩中深心中暗暗震撼,忖道:“她们敢用这等态度命令我,不问可知玲妹妹等数人尽已落在琼瑶公主掌握之中了!”
只听那白梅郡主又继续道:“现在有烦天残地缺两位老人家到庵中把那老尼等人都带出来!”
星宿海两老怪果真听她吩咐,移动脚步向古梅庵走去。
但见一道青蒙蒙的光华由天而下,光敛人现,正是石轩中拦在两老怪之前。
石轩中凛然道:“尔等如欲加害于无辜的方外人,先问问石某手中之剑肯也不肯!”
星宿海两老怪一齐扬起手中青竹杖,正要出手硬冲过去。白梅郡主已冷漠异常地道:“石轩中你且慢逞强,本郡主先问你一句话。”
星宿海两老怪登时收煞住出手之势,退开两步。
石轩中道:“你有话就问。”
白梅郡主道:“不知你自家知不知在峨嵋山苦庵中有些什么人?”
石轩中心灵大震,虎目中射出慑人心魄的寒芒威光。他凛然道:“石某曾将犬子托在苦庵之中,目下怎样了?”
白梅郡主面上忽然迅速地掠过一抹微笑,笑容中隐隐透出歉然的味道!
石轩中见她如此,也明白她乃是不由自主,所以不得不这等对付自己,当下面色稍霁,缓缓道:“现在怎样了?你说出来我不会怪你!”
白梅郡主芳心之中十分感动,她觉得这位举世无双的大剑客,除了英俊潇洒之外,更能体贴人意,度量宽宏,不禁越发倾心。
她外表仍然冷冷地道:“除了你的孩子之外,还有上官兰,这两人目下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我这里只要发出暗号,后果不说你也明白!”
石轩中凝眸不语,要知若果只是他的儿子,他还可以随意处置,尽可以权衡轻重后,决定出手与否,但多了一个上官兰,情势便大不相同!
白梅郡主又用冷漠无情的声音道:“目下你最好走开一旁,等天残地缺两老把庵中尼姑们抓出来。”
石轩中虎目一瞪,正要发话,白梅郡主知道他一定会不听从,已接着道:“只要你让开以及不离此山,我决不杀这些尼姑们。”
石轩中听了她的诺言,登时软化下来,当真默然让出道路。
天残老怪冷笑道:“石轩中,任你英雄盖世,今日也不得不屈服!”
说着话时,两老怪一齐奔过他身边,疾扑尼庵,转瞬间已纵入庵中。
不一会工夫,这天残地缺两老怪已急如电光石火般纵出来,却都空着双手。
天残老怪阴森森地道:“那老尼业已逃走,庵中只有那三名小尼,都被侠尼檀月的独家手法点住穴道。”
白梅郡主突然感到情势好像对自己不利得很,只听地缺老怪接着道:“料那老尼逃不了多远,老朽这就去把她抓回来如何?”
她还未作任何表示,石轩中已长笑一声,身剑合一,化作一道青虹,电掣飞去,刹时已落在天残地缺两人旁边。
白梅郡主忙忙叫道:“石轩中,你可是忘了你的儿子和上官兰?”
石轩中朗声道:“那是以后的事,目下这两老怪如敢追下山去,石某非教他们尝一尝我青冥剑的滋味不可!”
他说话之际,心中却微讶忖道:“照理说这星宿海两老怪的一身武功,足可以与我激战一场,何以白梅郡主屡次流露出怕我动手之意?”
这疑问宛如电光般闪过心头,使他不由得凝神注视那天残地缺两老怪。
蓦然间已得到答案,登时故意冷笑道:“天残地缺你们可别逼我动手,须知我今日满腔杀机,一出手就不再留情了!”
他特地说出这等气人的话,心中暗自忖道:“我已瞧出两老怪神气有异平常,相信是刚刚服下大量的毒药所致,此所以白梅不敢让他们当真与我动手,以免激斗之时,触发毒性!进一步想,如果是白梅郡主有意暗中相助,特意用种种暗示使我看出两老怪的弱点的话,这一回她就不该下令制止他们。”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转动也不过是瞬息间事,但见天残地缺两老怪勃然作色,同声喝道:“石轩中你口出大言,老朽兄弟倒要试一试你的青冥剑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威力……”
白梅郡主在那厢冷冷道:“石轩中你敢动手,我就教你抱恨终身!”
石轩中剑光打个闪,发出两股锐风,拂射天残地缺两人。这一招完全是挑衅之意,口中朗朗答道:“那得瞧瞧这两老怪怕不怕石某之剑了!”
天残地缺两老怪如何忍得住这等挑衅,但见两枝青竹杖有如双龙出海,一左一右疾然扫戮过去。
石轩中剑光一展,封住全身,跟着施展出伏魔剑法,抵住那两老怪的攻势。
转眼间双方已攻守了七八招之多,白梅郡主冷冷道:“真真可笑得很,石轩中你以为能赢得星宿海二老么?”
石轩中神情庄肃诚敬地施展师门剑术,对她的话恍如没有听见,其实他此刻只用出全身七成功力,却已抵得住对方联手夹攻之势,因此越发肯定那两个老怪业已功力削弱!他开始全心全意找寻对方弱点,准备一击成功。
由于他没有用出全力,加上剑法招数之中又是守多于攻,因此旁边的人瞧起来,倒不觉得他的青冥剑上有何惊人之处!
那星宿海两老怪对付这位平生唯一大敌石轩中可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疾如风雨般攻出十余招之后,倏地施展出星宿海独门合璧杖法,两人合为一体,地缺老怪因少了一足,故此骑在天残老怪肩上。
这两老怪因心意相通,这刻一旦合成一体,登时等如功力陡然增加了一倍之多。
石轩中曾经与两老怪们交手多回,也斗过他们的合璧杖法,知道厉害无匹,尤其在防守上,简直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当下只好施展出十成功力,而且手中镇山神物青冥剑不再客气,时时去找对方的兵器。这柄青冥剑乃是方今天下所有神兵利器中之冠,锋利无匹,寻常武师有此剑在手,也能够威胁到高手的兵器,何况是石轩中这等功力深厚的大剑客使用。
要知石轩中一向光明磊落,保持一代剑客风度,就算碰上比他低弱的敌人,也决不肯仗着此剑威力,削断对方兵器。此所以自从此剑出世以来,凡是在石轩中手中之时,未曾伤过敌人的兵器。
但目下情势大不相同,第一是对方已不讲武林规矩,以多为胜。第二是敌人有意绊住自己,使之不能前赴瑶台之会,此事关系整个武林气运,他石轩中决不能以个人荣辱误了大事。第三是这对老怪平生作恶甚多,为人阴毒残酷,时时不守武林规矩,因此对付这等武功既高而又狡毒多变的人,也不必墨守成规,以致纵容恶人遗害于世。
他虽是施展出十成功力,可是剑上光华反而不如早先那等强烈耀眼,而且剑网渐缩,看上去似是反被那星宿海两老怪的青竹杖裹在当中。
仙人剑秦重和罗刹夫人在一旁大声喝彩,为两老怪助威。白梅、白兰两郡主却冷漠如常,似乎对这战局的得失并不十分关切!
又激战了十余招,那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杖上攻势越来越见辛辣凌厉,大有横绝六合,扫空万古之势。
剑神石轩中被重重青霞杖影困住,虽然已处于被困之境,可是剑法招数毫无凌乱之象,不怒不慑,备刚柔之气,偶然青光电掣,疾扫对方青竹杖,立时就可把对方青竹杖迫了回去,把对方本来尚有无穷变化的招数硬生生闷死胎中。
这一场剧斗,的确是人寰罕见,双方强劲的潜力,冲激得四周草木偃伏,沙飞石走。
石轩中倏地长啸一声,仙人剑秦重闻声色变,厉声大喝道:“二老千万小心……”
喝声摇曳中,但见石轩中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青蒙蒙的光华,腾空飞起。夷然一响,已冲破天残地缺两老怪的杖幕。
天残地缺两老怪本来功力绝高,早在石轩中长啸之际,已看出他作势欲起,跟着又听到仙人剑秦重,大喝告警。这两老怪心意相通,一齐认定石轩中此举必有用意,如果吃他冲出,势必难以钳制。是以两人不约而同地用足全身本事。杖上功力加到十分,封闭住石轩中冲天飞起的去路。
哪知石轩中化为一道青光电掣上升,根本无法阻拦。两老怪越是用力封闭下压,越是感到对方上冲之势无法抗拒。倏然间心灵一阵大震,真气激荡甚剧,地缺老怪滑了下来,和那天残老怪并肩而立。两个人都感到全身乏力,动弹不得。只能仰首观看那石轩中如何施展。
石轩中掉首下击,这一次他已决意用天残地缺两老怪来试验一下自己驭剑的威力,是以飞上二丈来高,便立刻掉首下击。
青蒙蒙的光华疾冲下泻之际,发出一阵尖啸之声,宛如天崩地裂,海啸山摇,教人听到这等声音,登时就生出无可抗拒之感。
说时-唣,其实极快,但见青光一闪即隐,石轩中已抱剑屹立地上。那星宿海天残地缺两人却已震开七八尺远,双双跌在地上。
白兰郡主等二女及罗刹夫人、仙人剑秦重等都瞧不清楚石轩中如何把两老怪伤在剑下,是以这刻都瞠目结舌,做声不得。
石轩中朗朗道:“石某正要下手诛此两老怪时,忽见他们眼神呆滞,显然一身功力已散去大半,因知是体内毒药发作之故,是以不伤他们,但剑上潜力仍把他们震开……”
仙人剑秦重呐呐道:“什么毒药发作?”
石轩中道:“就是琼瑶公主所加诸你们身上的那种绝毒之药,大概你们也会知道,此药可用特制的金哨无声催发,登时身死!就是这种毒药,使得天残地缺两老怪武功减弱,适才他们妄想压闭我驭剑上升之势,所受反震之力太强,因而催发了毒药之力,使得全身功力失去大半!”
他侃侃说来,似是深知底细。这一来连白梅、白兰两人也为之变色,想不通石轩中究竟凭何种超人之能,将冰宫的秘密都了然于胸。
仙人剑秦重和罗刹夫人转眼瞥见白梅郡主樱唇中还含有一枚金哨子,都暗暗一阵震栗。
秦重厉声大喝道:“石轩中你虽是有超世武功,对我也不错,但目下我秦重为势所迫,只好与你以死相拼。”
罗刹夫人接着道:“你就算有本事杀死我们,但还有一拼之机,总强似死于那金哨之下!”
这两人慎重地分开逼近去,白梅郡主居然不开口阻止。石轩中明知她有意让他杀死这两人,当下也运功蓄势,准备作最凌厉的一击!
仙人剑秦重猛然出手,使出海外浮沙门剑法,一招“雁冲残雪”,剑尖颤出七八点寒星,罩住石轩中全身穴道,凌厉进击。
石轩中剑法上受到克制,因此自知虽是运足功力封架,仍不能将对方震开。心念一转,陡然左手一伸,圈食指疾弹出去。
仙人剑秦重知道这是妙绝人寰的达摩三式之一,急急撤回真力。总算他应变得快,及时收回真力,虽是吃石轩中弹中剑尖,也仅仅长剑震荡开半尺。
石轩中突然飘开数尺,那罗刹夫人的诛仙锄登时落空。
石轩中道:“且慢,石某有件事要对秦重你说明一下!”
仙人剑秦重压剑不发,冷冷道:“有话尽管说,反正不忙!”
石轩中道:“你最好离开此地,去见见尊夫人。”
仙人剑秦重仰天大笑,声音惨厉异常,这时除了石轩中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明白他为何笑得这等可怖。
石轩中沉声道:“秦兄你过来,我们私下说几句话!”
白梅郡主望望白兰郡主一眼,见她也露出茫然之色,正与自己的迷惘相同,便不向她要主意,径自道:“石轩中你这样做法,也得先问问我们姊妹才行啊!”
石轩中俊面上浮起笑容,道:“对不起,我着实使你们感到为难啦。”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但见他双肩微晃,人已到了白梅、白兰两人身边。
她们倒不感到害怕,只因她们深知石轩中一生光明磊落,决不会出手偷袭。
石轩中低沉有力地道:“两位即速把身上的玄冰尺丢在地上,我再奉告其中之故!”
白兰郡主忍不住道:“你要我们弃械投降?”
石轩中笑道:“我们之间无恨,谈不到弃械投降!若果你们信得过我,请依我的话去做!”
那两个白衣美人犹疑一下,果真从身上取出玄冰尺,丢在地上。
石轩中透一口气,道:“你们大概不知道,表面上此尺是你们的防身利器,但其实琼瑶公主施展制驭心神之术,全靠此物!”
她们都啊了一声,石轩中迫近两步,几乎要碰到她们的娇躯,轻轻道:“我知道你们必须按时服药,不然就变成老丑妇人,但我会设法替你们解掉变形液之毒!”
她们想不到石轩中居然知道得这等详细,心中大为信服,都默然颔首。
石轩中回顾罗刹夫人一眼,只见她眼珠连转,显然正在筹思计策。
当下跃到她身边,罗刹夫人吃一惊,提篮举锄护住全身。
石轩中道:“我不是要偷袭夫人,却是觉得夫人今日被卷入漩涡之中,太不值得。试想你在小东极罗刹宫中,度那神仙岁月,何等逍遥自在?”
罗刹夫人哼了一声,道:“世上之事,时时不是自家能够料想得到!”
石轩中左手探囊取出一物,放在掌心给她观看,道:“请看看这个,若果石某心存恶念,早在与星宿海两老怪动手之前,就取出使用了!”
他掌心之中,原来是枚金色哨子,这一看不但罗刹夫人及仙人剑秦重大感震骇,连白梅、白兰二女也为之惊异不已!
石轩中微微一笑,道:“石某深知夫人一生罕得踏入江湖,并无恶名,否则石某早就使用各种手段对付夫人了!目下能教夫人安然返回小东极,只怕只有石某一人!”
罗刹夫人向二女望了一眼,见她们并无反对之意,一时真想不出今日局势如何会这等急剧变化,连二女也听从石轩中的话?当下默然颔首,收起药锄,表示服从之意。
石轩中缓步走到仙人剑秦重面前,道:“石某先奉告秦兄一事,那就是秦兄自疑之绝症,并非事实!”
仙人剑秦重面色一变,亦喜亦怒,道:“那么是尊夫人等合谋骗我的了?”
石轩中道:“这一点等日后再查问真相,石某再奉告一事,那就是要解你体内之剧毒,除了琼瑶公主之外,只有我办得到!”
仙人剑秦重剑眉轻挑,坚决地道:“你以解药胁我去见绮云,此事万万办不到!”他随即长叹一声,收起长剑,背着双手,缓缓踱步寻思。
石轩中知道不能勉强,便走回白梅等二女旁边,道:“今日午时瑶台之会,石某只能尽人事挽救浩劫,成败尚在未知之数,你们当也了解石某为人,不是一个儿子及兰儿的性命可以阻拦而不赴瑶台之会,现在你们既然阻不住我,回去定然逃不了处罚,倒不如听我的话,立即潜返冰宫,如见到宫中之人,可说是我叫你们回去,等我此间事情一了,就会到冰宫去,助你们觅取千载莲实,解去体内之毒!”
白梅等二女这才知道敢情石轩中已到过冰宫,怪不得深知底细。石轩中又道:“冰宫主人及恒春谷主都死于日前,你们返宫不须畏惧,耐心等候就是。”
白梅和白兰对望一眼,白梅道:“我自丢开玄冰尺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过一场大梦,对于已往之事,甚感惭辱,白兰妹妹一定也和我一样。现在我们当奉大侠之命,潜返冰宫。不过关于令郎和上官兰姑娘的下落,我们实在不晓得,公主认为只要这样说,就可以威胁住你!”
石轩中心中虽然有点失望,但面上却不流露出来,道:“你们尽管去吧,其余的事我自有主意!”
白梅、白兰二女,果真立即离开大孤山,石轩中看看时候已届,便嘱咐罗刹夫人和秦重一阵,自己奔入庵中。
他一踏入丹房,突然见到清福大师赫然犹在,此外,还有一个锦衣劲装大汉,这个大汉年约四旬左右,虬髯绕颊,手中提着一根沉重的狼牙棒。
石轩中甚感不解,只因天残地缺两老怪眼力何等高明,若然地还留在庵中,怎会认定她业已逃走?忍不住讶然问道:“大师如何还在此地?这位是谁?”
清福大师道:“自你出去应付那一干人不久,这位胡施主就驾临,坚要贫尼躲在地窖,直至刚才方始出来!”
那胡姓大汉抱拳道:“兄弟胡俯,奉荣总管之命赶来,以免石大侠人手不够,无法分身兼顾。兄弟请清福大师藏起之时,曾在庵后布置过一下,可以使敌人误以为清福大师已经离庵!”
石轩中恍然道:“原来如此,今日若非胡兄驾到,局势将如何变化,实在难以逆料!”
清福大师已动手把炉中丹药取出,交给石轩中,道:“这一十五粒丹药幸告功成,石大侠带走吧!”
石轩中衷心道谢之后,收起丹药,辞别老尼后,遂与胡俯一道出庵。
他先问罗刹夫人道:“假使石某此刻赠夫人以解药,不知夫人将如何自处?”
罗刹夫人想了一下,道:“老身立刻回返小东极罗刹宫,自兹以后,永不踏入中土!”
石轩中取出一粒丹药,请她服下。那罗刹夫人服药之后,陡然间感到十分舒服,浑身经脉被制之象,立时消失大半。
她向石轩中深深道谢之后,提篮背锄飘然自去。
石轩中又向仙人剑秦重道:“石某历经千辛万苦,得到许多高人相助,方始炼成有限几粒灵丹,准备用以解救那些前往瑶台赴约的武林高人。石某坦白告诉秦兄你,那就是若果秦兄得到灵丹之后,仍然为琼瑶公主效力的话,石某断无赠药与你之理!”
仙人剑秦重忽然感到甚为惭愧,默忖自己一直与石轩中作对,此刻如果换了别人根本就不会动念赠药与自己,可见石轩中此人当真是胸襟磊落、气量宽宏的大英雄大丈夫。因此,昔年他在十招之内将自己长剑击脱手之事,实在不是他为人骄慢自傲。
此念一生,陡然间觉得与这位大剑客根本毫无仇恨,实在不值得冒风涛之险,漂浮过海学那浮沙门的剑法!于是,妻子袁绮云的倩影突然泛起心头,还有在海外的一位美绝人寰的公主也出现在他脑海中。
一个人只要起了悔悟之心,以前许多旧事就会使自己感到惭愧和懊悔,仙人剑秦重亦复如是,因此他忽然变得十分踌躇不安,面色忽红忽白,显然心中情绪激荡甚剧。
石轩中见他这等样子,立时把丹药递给他。秦重诚恳地道谢了之后,道:“不知家师可还有这等机会得救么?”
石轩中微笑颔首,心中暗忖道:“他当真悔悟了,居然想起昔年师恩。”
秦重服下灵丹,道:“我想去找寻绮云,向她负荆请罪!唉,在你面前我不须隐瞒,我实在太对她不起!”
石轩中道:“她在大雪山冰宫中,险些死在冰宫主人手中,目下已安然无恙。”
仙人剑秦重再深深谢过,便离开此山。
石轩中立刻请胡俯归报荣总管,说是他的儿子及上官兰可能落在琼瑶公主手中之事,但由于时间已万分急迫,再也无暇顾及,只好托他代劳查一查。
胡俯面上流露出十分敬佩之色,要知道胡俯乃是当今大内高手之一,平生见多识广,一听石轩中的话,就知道石轩中这次抵达瑶台之后,仍可能遭遇到琼瑶公主用他儿子作威胁的情形。但他仍然沉住气,生似已下决心牺牲个人,以拯救多位武林高手,这等胸襟风度,如何能不教人深深折服?
他们仍是结伴下山,过湖之后,才分道扬镳。
石轩中估计时间不多不少,便开始向庐山奔去。
到了巳时,已抵达庐山山麓。
这刻距瑶台之会,仅有一个时辰不到。石轩中运足目力,四下遥视,希望发现爱妻朱玲踪迹。可是不但找不到她,而且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石轩中不免觉得十分奇怪,心想今日之会,虽然只有武林中顶尖高手方有被邀资格,但江湖上闻风而来的人必定不在少数,同时每一位高手总不会孤身独行,势必带有门人弟子。因此多多少少总有些人被拒上山而盘桓此处才对,何以杳无人影?
他略一忖,放开脚程,沿着山麓向南走去。
转过两座低矮山峰,陡然听到隐隐人声。
石轩中因眼前一片树林遮住目光,瞧不见发出人声的人是什么来历,但却晓得人数不少,便沿着树林绕向山外那一方。
他很快就绕出林外,眼光到处,只见前面地势较低,宛如盆地。麇集着不少人,高矮俊丑,和尚道士,一应俱有。
盆地末端有一条道路,大概是通上瑶台之路,石轩中刚一现身,立时有人发现,洪声大叫道:“剑神石轩中来了”
所有的声音停止,百数十双眼睛都向石轩中望过来。
剑神石轩中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等场合,是以并不窘困,潇洒地微笑向众人点首招呼。
人丛中走出两个道人和三个和尚,迎将上来。石轩中神目一扫,认得两名道士是峨嵋派的人,三个和尚则是少林僧人。
他们过来行礼通名后,石轩中道:“诸位既在此地,想必两派掌门人都上瑶台去了?”
他们都点头应是,一个道:“不但少林方丈大师及敝掌门真人等已上山,以贫道所知,尚有武当掌门真人、铁夏辰老施主等,但未见鬼母经过!”
后面一个和尚插嘴道:“道兄有所不知,那鬼母、于叔初等人业已在一个时辰前上了瑶台,其时道兄等尚未到达。小僧也是刚刚闻知此事!”
石轩中向他们道谢一声,举目向人群中迅速瞥过,好像没有发现玄阴教教徒。暗自忖道:“鬼母不知带了些什么高手随行,居然一个人也不留在此地!以我看来,此地的人都是武功较差,是以被琼瑶公主派人硬留在此处。”
他自然不便将此话说出,又向人从中瞥了一眼,左边一个道人低低道:“石大侠可是关心夫人行踪?”
石轩中精神一振,道:“是啊,道长可曾见到贱内?”
那道长道:“尊夫人并未在此间露过面,这一点贫道却敢断定,只因贫道甚为关心大侠你的行踪,所以一到此地,便向大家询问,是以得知石大侠及夫人俱未曾露过面。”
石轩中忖道:“若果她不上瑶台,是最好不过,免得我到时分心”
他道:“谢谢诸位,石某这就动身上山”
几个和尚、道士簇拥着他向谷末道路走去,麻麻密密的人群登时让出道路。当石轩中经过时,所有的目光都牢牢地瞧着他。
不时有些年青壮士出来向他行礼,并通报姓名。
这时石轩中才深深感觉到自己身份地位在武林之中,当真是望重一时。他对每一个崇拜他而出来报名的青年壮士,都十分诚恳地说一两句话,因此这一段路倒费去不少时间。
谷口尽头处、站着两个绿衣人,面上都没有戴上蒙面巾,因此看得出他们甚是年轻而且长相甚俊。
石轩中回头向那些和尚、道士点头笑道:“诸位不劳远送,石某可得放开脚程上山。”
那些人都一齐止步,后面有个年轻壮士大声道:“那两个家伙阴阳怪气,石大侠最好略予惩戒。”
石轩中一听就知道这两个绿衣人定然武功甚高,曾经教此地之人吃过苦头。
他潇洒地笔直走去,离那两个绿衣人尚有一丈,对方突然并拢起来,挡住去路。
石轩中眉头一皱,道:“两位可是有意阻挡石轩中的去路?”
那两个绿衣人竟不答话,齐齐掣出兵器,同样是右手一把钢尺,左手一柄短剑。
石轩中见他们掣取兵器的手法利落迅捷,显然甚为高明,又瞥见他们背上还有长剑,心念一动,忖道:“如果那长剑方是他们趁手兵器的话,则从他们剑上招数方始可看出来历和真正功力,其次,他们手中钢尺及短剑一定有脱手伤人的诡毒招数!”
他回头向众人看一眼,另一个年青人叫道:“这两个家伙太以放肆,请大侠务必予以惩戒,不过早先有些前辈高人经过时,他们却不拦阻!”
石轩中朗朗笑道:“琼瑶公主用尽一切方法阻止石某上山,这两名手下自然已奉严命,尽力阻止,这倒不足为怪!”
他回转头向那两个绿衣人迫上去,他们倏然变更位置,变成一前一后之势。
石轩中在这等场合中,自然不必亮出兵器,当下仍然逼近去。
在前面的绿衣人倏然发难,尺、剑齐施,向石轩中卷去。他一出手,立时显出一身武功甚高,不是泛泛之辈。
石轩中不得不施展出奇奥手法,一招“星垂平野”,奋掌迅击。这一招乃从“伏魔剑法”小九式中化出来,看上去雄壮威猛,足以使敌人气馁。
他一掌劈退这绿衣人,但见他退时竟是稍稍纵起数尺。当下想也不想,掌化“平沙落雁”之式,向下盘劈去,果然另一个绿衣人已贴地窜到,右尺左剑一齐发招猛攻。吃石轩中抢制了先机,又是一掌劈退。
后面众人见石轩中举手之间就把这两人连环凌厉攻势击退,不由得都暴声喝彩。
石轩中陡然间激起满腔豪情,朗朗一声长笑,倏地跨步进击,一招“北海屠鲸”,双掌齐齐发出。那两个绿衣人合力挥尺舞剑连连封架,竟抵不住他双掌奇奥莫测的变化,转眼之间,已退了丈许之多!
众人又忍不住激动地喝起彩来,声震山谷。
那两个绿衣人倏然一齐奋力猛攻一招,招数使到一半,忽地改进为退,又跃开寻丈。
石轩中缓步迫去,只见他们双手齐扬,四件兵器劲猛异常地疾撞而至。石轩中潜运玄门罡气护体,垂着双手继续走去。那四件兵器击到他身上时,还有半尺距离,就纷纷跌落地上。
这一手又惹得后面人群发出摇地动天的彩声。那两个绿衣人面色由始到终,丝毫不变,似乎是心中毫无畏惧喜怒的情绪。这时齐齐掣出背上的长剑,但见剑上闪烁出绿荧荧的光华。后面有人大呼道:“看啊,竟是关外长白山明镜崖天雷宫的绿焰剑。”
石轩中顿然大悟,忖道:“原来琼瑶公主手下最倚重之人,竟是长白山天雷宫碧电神君,无怪连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都贬为次一流的人物啦!”
他剑眉一皱,停住脚步,凛然道:“天雷宫碧电神君在武林中威名尊显,与昆仑钟先生同称二隐,你们是盗剑冒名?抑或当真是天雷宫门下弟子?”
那两个绿衣人不言不语,面上毫无表情,只拦在路中心,表示不让他过去之意。
石轩中陡然舌绽春雷,大叱一声,掣出青冥剑。那两个绿衣人直到此时,方始身躯一震,不觉退了一步。石轩中朗朗道:“石某一生少开杀戒,但今日两位如果仍然不知进退,我此剑出手可就决不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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