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世玉忙一定神,大喝声中,飞身扑进房内。
转首向内室一看,只觉脑际轰然一响,宛如天翻地覆,身形一连几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只见媛姑姑神色平静,黛眉微蹙,正立在床前静静的望着蜷卧在被中的倩姐姐!
由于蓝世玉那一声大喝,疲倦睡去的小倩也被惊醒了。
小倩睁眼一看,见立在床前的竟是妈妈,心中一阵惶愧,脱口戚呼,伸臂抱住母亲,立即呜咽的哭了起来。
芙蓉仙子伸手揽住女儿,慈爱的抚摸着小倩蓬乱的秀发,她不知道应该安慰她,还是责备她。
她转首望着跪在地上的蓝世玉,依然亲切的低声说:“玉儿,快起来……”
蓝世玉仆伏在地,惶愧的颤声说:“玉儿不肖,请姑姑责打我吧!”
芙蓉仙子黯然一叹说:“玉儿,这是天意,姑姑不怪你们……”
话未说完,小倩已抽噎着说:“妈,小倩不喜欢玉弟弟,我要去观音庵落发!”
蓝世玉一听,面色立变,星目中顿时急出泪来。
芙蓉仙子不由笑了,知道女儿说的不是真心话,因而忙安慰小倩道:“小倩,不许胡说,你不是也自认这是命吗?”
小倩听得一楞,她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蓝世玉想到方才的一切,已尽被姑姑看在眼里,惶愧的俊面上顿时通红。
芙蓉仙子一面为爱女拭泪,一面对蓝世玉说:“玉儿,快起来,姑姑还有要紧的话对你说,你再不起来,姑姑要生气了。”
蓝世玉只好怯怯的起身立在一旁,垂首不敢看媛姑姑。
芙蓉仙子见蓝世玉已经起来,始对怀中的爱女说:“小倩,你也快些起来吧,我去准备一些点心,吃了还要去办事。”
说罢,随即走出房去。
蓝世玉感到非常不解,不由举目看了小倩一眼。
裹在被中的小倩正微合薄嗔,轻蹙黛眉,不胜娇羞的向他招手。
蓝世玉顿时会意,机警的看了厨房一眼,快步向倩姐姐走去。
小倩未待蓝世玉身形站好,立即焦急的悄声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世玉茫然摇了摇头,也悄声说:“小弟也不知道姑姑何时回来的,待我发觉窗外有人,姑姑已经飞出院去,等我回来,她已先在室内了。”
小倩想到羞人处,立即红着脸埋怨的说:“都是你不好,给我饮下那么多的灵石玉乳。”
蓝世玉立即分辩说:“我怎么知道……”
小倩一听,立即连连挥手,阻止蓝世玉再说下去:“别说好了,你快出去吧!”
由于媛姑姑并没有责备他们,蓝世玉紧张不安的心,早已平静下来,这时见小倩挥手催他走,反而嘻皮笑脸的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小倩一看,顿时急得粉面通红……
就在这时,厨房内已传来媛姑姑的声音说:“玉儿,来把点心端去!”
蓝世玉一听,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小倩一看蓝世玉紧张相,不由偷偷笑了。
她一面匆匆整理着衣裙,一面回忆那种痛苦而又甜蜜的滋味,但一想到玉弟弟的傻劲儿,又不由羞涩的摇了摇头。
就在她整理好秀发的同时,蓝世玉已将点心端了进来。
小倩一见蓝世玉心中甜甜的,不由深情的瞟了他一眼,她在想:“这也许就是新婚小夫妻们应有的感觉吧!”
蓝世玉一见,立即向她施了个眼色。
小倩定睛一看,妈妈已端着香茶走进来了,于是赶紧低下头去。
芙蓉仙子老经世故,早将两小的眼神看了个清楚,只是她佯装未见罢了。
而她心中的快乐欣慰,绝不次于蓝世玉和小倩。
因为她一直担心爱女不能为她了却自己的心愿,现在她总算放心了。
尤其看到两小的浓情爱意,更令她感到对得起死去的康泰哥和卿姐姐了,她总算了却对康泰哥的一番爱心。
虽然她自己因为偶然的不幸,而不能与蓝康泰共偕白首,但是她的亲生爱女,能嫁给他唯一的儿子,多少也补偿了她的一些遗憾。
心念之间,爱女小倩已将她手中的茶接了过去。
三人落坐,静静的吃着茶点。
芙蓉仙子不先说话,蓝世玉和崔小倩俱都不敢先问她为何突然回来的原因。
蓝世玉不时偷看崔小倩,崔小倩也不时偷看妈妈,两个人都有些食而不知其味。
芙蓉仙子早已看出两个人的心意,于是沉声问:“你俩可是觉得我回来的太过突然吗?”
蓝世玉和崔小倩相互看了一眼,依然垂头吃着点心,俱都不敢表示意见。
芙蓉仙子看了他们俩一眼,似乎不愿再问,继续说:“你们俩快吃,吃完了我们还要去丰渔村张老英雄家!”
蓝世玉和崔小倩同是抬头,不解的齐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芙蓉仙子一等两人吃完,故意平静的说:“有人遇见了胡镇山……”
蓝世玉一听,星目突然一亮,不由急声问:“姑姑,在什么地方?”
边说边猛的由椅子上立起来。
笑蓉仙子望着蓝世玉,平静的说:“你先坐下来,听我说完,再去不迟。”
蓝世玉强捺心中焦急,再度坐下来。
崔小倩睁大一双凤目,也惊异的望着母亲。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黯然问:“你们可是以为我去了‘观音庵’?”
说此一顿,举目看了一眼不敢表示意见的蓝世玉和崔小倩,接着戚声说:“告诉你们,我是去了灵王墓,我要向死去的康泰哥,和素卿姐姐祷告,祈求他们暗中保佑,让玉儿此番前去舟山,化险为夷,顺利手刃仇人……”
话未说完,崔小倩已是凤目泪下,而蓝世玉早已泣不成声。
芙蓉仙子凤目噙泪,滞呆的望着桌面,继续说:“也许是他们英灵有知,就在我默默祷告的同时,林外远处蓦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根据破风声的速度,我断定那人尽是个轻功平平的人。
那时天已入暮,我即循声追去,出得松林,才发现那人身影极为熟悉,追至近前一看,竟是张老英雄的儿子张大根……”
蓝世玉一听,顿时想起今天丰渔村时,果然没有看到张大根。
又听芙蓉仙子说:“张大根看到我时,焦急的面孔上立即显得很兴奋,他当即告诉我,他由估岭回来,路经河河,偶然发现一艘小船的舱窗内,探出一个苍发马脸的瘦削人头来。
当时张大根并未注意,但那老人却在缩头进内时,曾仰脸察看天色,大呆这才看清楚竟是一个邪眼,缺耳的人……”
蓝世玉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插嘴忿声说:“没错,那就是狠毒的吊客胡镇山。”
芙蓉仙子依然平静的说下去:“张大根虽没见过胡镇山,但听他父亲谈起过,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暗中跟踪下去,小船行至松桃小镇时,太阳尚未落山,小船便不走了。”
大根心知有异,急忙向回疾奔,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告诉他父亲……
崔小倩黛眉一蹙,不解的问:“照张大根所说的相貌,应该是胡镇山无疑了,可是胡镇山为何不退自回苇林堡,而竟悄悄的进入浔河,停泊在一个小镇上呢?”
芙蓉仙子说:“这就是令人费解之处……”
蓝世玉星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不由急声说:“姑姑,胡镇山停泊在小镇上,必是想在回苇林堡之前,再去一次灵王墓。”
芙蓉仙子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蓝世玉忙解释说:“胡镇山在灵王棺前盗得双剑,但又被恩师暗中截走,他一定心有不甘,墓中珍物,尽被他看在眼中,也许他会趁机再去……”
芙蓉仙子未待蓝世玉说完,立即插嘴说:“这可能只是原因之一,据我判断,他主要的动机,仍在报仇。”
蓝世玉和崔小倩不解的问:“报仇?他找谁报仇?”
芙蓉仙子肯定的颔首说:“一是翻江苍龙张老英雄,一是我们母女。”
蓝世玉一听,不由哈哈笑了:“那他真是飞蛾投火,自己找死!”
芙蓉仙子见蓝世玉神情激动,因而提醒他说:“玉儿,胡镇山阴险狡狯,狠毒无比,他如果敢来找我,必是自信武功有胜我之处,否则,他也不会前来自讨没趣。”
蓝世玉再难强捺怒火,立即大声说:“他不要找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边说边由椅子上立起来。
芙蓉仙子看了一眼门外的夜空,也立起身来说:“天色已黯,我们可以去了。”
说罢,三个人分别将门窗锁好,飞身纵出院外。
芙蓉仙子看在眼里,故意对蓝世玉说:“玉儿,和你倩姐姐一块儿走吧!”
说罢,翠袖一拂,身形如烟,沿着湖堤,直向正北驰去。
蓝世玉满腹怒火,恨不得插翅飞至松桃镇,这时一听姑姑的吩咐,不由转首一看,面色立变,心中怒火,顿时全消。
只见倩姐姐黛眉微蹙,纤手抚着小腹,一双凤目,正含羞带嗔的望着他。
因而心中一惊,急忙走了过去,伸臂揽住崔小倩,焦急在切的低声问:“倩姐姐你?……”
崔小倩一看蓝世玉关怀焦急的神情,芳心一甜,立即羞涩的摇了摇头,悄声说:“没什么,只是有一些痛……”
蓝世玉既怜爱,又心疼,转首再看媛姑姑,早已走得没有了踪影,因而焦急的说:“倩姐姐,让小弟挽着你走吧!”边说边挽起崔小倩的玉臂,尽展轻功,直向正北追去。
崔小倩心中一甜,也不推拒,依偎着玉弟弟,同展轻功,向前疾驰。
两人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大地旋转,景物倒逝,速度之快,捷逾电掣风驰。
崔小倩惊讶的望着玉弟弟,因为她发觉蓝世玉的轻功至少进步了数倍,也断定他的功力必然大增。
蓝世玉也同样的在惊讶自己轻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因而在忿怒焦急之中,也有着一丝兴奋。
村外一片黑暗,仅仅深蓝色的夜空上,闪烁着明亮的星星。
而前面那一道极速的娇小身影,眨眼间便追上了。
崔小倩定睛一看,正是母亲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见蓝世玉身形之快,不由暗吃一惊,心说:“这孩子的功力真是一日千里,骇人听闻。”
蓝世玉追上媛姑姑,身形顿时放慢下来,三道身影,宛如三缕轻烟,沿着湖堤向前疾驰。
片刻,黑影中的丰渔村,已隐约可见。
蓝世玉不解的低声问:“姑姑,我们还要去张老英雄家吗?”
芙蓉仙子忙回答说:“我们最好邀他一同前去。”
说话之间,已抵丰渔村前。
三人放慢身形,蓝世玉也松开了崔小倩。
来至翻江苍龙院外,发觉院内漆黑,一片寂静。
三人俱都发觉有异,以翻江苍龙和徐彩霞的功力,即使在睡梦中,亦能发觉三人极速的衣袂破风之声,而出来察看。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故意轻咳了一声,当先飞上房面。
蓝世玉和崔小倩紧跟而上,三人同时游目下看,发现“翻江苍龙”和徐彩霞的房前窗门,俱都虚掩着。
芙蓉仙子懊恼的说:“玉儿,胡镇山可能已经来过了。”
蓝世玉一听,眉透煞气,切齿闭唇,焦急的游目四顾……
蓦然一声隐约可闻的苍劲暴喝,迳由西北原野黑暗中随风飘来。
接着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蓝世玉一听,剑眉如飞,星目射电,张口发出一声直上夜空,震撼四野的忿怒长啸。
啸声一起,身形一跃数丈,宛如临空大鹏一般,直向暴喝处飞去。
芙蓉仙子心头一震,即对小倩说:“小倩,我们快去,张老英雄与人对掌了。”
说话之间,挽起崔小倩,紧随在蓝世玉身后驰去。
就在两人起步的同时,西北黑暗中,已传来一声清脆悠扬的长啸。
崔小倩一听,即对芙蓉仙子说:“妈,不会错了,霞妹妹在发啸呼应。”
说话之间,西北黑暗中,蓦然响起一阵哈哈狂笑。
“张乐恒,多年来我们都是棋逢对手,想不到今夜你也居然被我一掌震退了六步……哈哈……”
笑声未落。
再度暴起“翻江苍龙”的怒极大喝道:“胡镇山,你少卖狂,今夜你的忌辰到了,你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喝声甫落,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电掣飞扑中的蓝世玉,举目一看,只见前面干枯的稻田间,一团滚滚烟尘,疾旋直升半空,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退开了。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那个人是张乐恒。
烟尘之中。
蓦地暴起一声大喝:“老匹夫,纳命来吧!”
大喝声中,缺耳、邪眼、马脸灰袍的胡镇山,已飞身扑出,突举右掌,猛向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张乐恒劈去。
就听一声娇叱,红影闪动。
刺目电光一闪,徐彩霞的日华剑已向胡镇山的身前递到,快如电掣,一闪而至。
胡镇山心中一惊,疾刹冲势,暴退一丈,一双邪眼惊讶的望着徐彩霞。
立在一旁的邬铁牛立即大声说:“独耳邪眼贼,你别神气,我玉哥哥一来,马上叫你死翘翘!”
就在这时,蓝世玉已凌空飞到,震耳厉声大喝:“胡镇山纳命来。”
大喝声中,早已蓄满十成功力的右掌,猛然举了起来……
说话声中,芙蓉仙子已娇声喝道:“玉儿,留他一个活口。”
“口”字甫落,蓝世玉右掌已经劈出。
蓝世玉情急之下,硬将掌风压低了八尺。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震人心弦的霹雳暴响,尘砂弥空,劲风激荡,历久方息。
人影闪处,芙蓉仙子和崔小倩已经赶到,齐向在坐地调息的翻江苍龙奔去。
蓝世玉剑眉如飞,星目电射,铁青的俊面上充满了杀气,注定退至二丈以外的胡镇山,缓缓向前逼去。
同时他咬牙切齿的恨声说:“胡镇山,你这阴险狠毒的狗贼,今夜小爷要将你一掌击成粉碎,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独耳豺人胡镇山被方才那一声霹雳巨响惊呆了,瞪着地下方圆近丈的大土坑,再看蓝世玉充满杀机的俊面,直惊得肝胆俱裂,魂飞天外。
芙蓉仙子急忙由怀中取出一粒灵丹,先让张乐恒服下调息,同时命崔小倩、徐彩霞和邬铁牛在一旁小心防护。她转身向场中走了几步,举目一看,发现在面如死灰的胡镇山身后三丈处,尚立着两个红衣老道,和一个彪形大汉。
那两个红衣老道,俱都身背长剑,一个面黄肌瘦,一个秃眉凹眼,一望而知,俱非善类。
彪形大汉一身褐色劲装,手持着一对护手钩,浓眉环眼,方口虬须,也不像个善良之辈。
芙蓉仙子极快的扫视了全场一眼,只是没有看到胡镇山的妻子赛杨妃,她首先对已逼近胡镇山的蓝世玉沉声说:“玉儿,让他说清楚了再杀他不迟。”
蓝世玉闻声停止前进,星目望着胡镇山,不由冒出火来。
胡镇山虽知今夜难逃一死,但是他仍希望死里逃生,只要能逃回苇林堡,便一无所畏惧了。
这时他对自己不回苇林堡而先来寻仇的举动,感到非常后悔,于是强自一定心神。望着芙蓉仙子冷冷的问:“你们要我说什么?”
芙蓉仙子冷冷一笑,沉声说:“胡镇山少装糊涂,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彪形大汉和两个老道已是满面怒容,缓步走到胡镇山的身侧。
胡镇山看了老道等一眼,苍白的老脸上立即掠过一丝狞笑,摇了摇头说:“老夫不明白!”
蓝世玉一听,杀机再起,厉声喝道:“老狗不说,小爷就杀了你!”
厉喝声中,飞身向前扑去。
就在蓝世玉身形前扑的同时,那两个老道和大汉已同时拔剑挥钩,齐向蓝世玉刺来。
蓝世玉冷冷笑道:“鼠辈找死!”
“死”字刚一出口,身形电旋,右手已屈指弹出。
就听三声问哼,老道和大汉的穴已同时被制,三个人高举兵刃,张口瞪眼,动弹不得。
胡镇山见机不可失,一声不吭,转身飞奔,落荒而逃。
蓝世玉大声喝道:“老狗回来……”
大喝声中,身形如烟,掠过上空,直落在胡镇山头前,右袖蓄满神功“柔”字诀,猛向胡镇山挥出。
胡镇山一声惊叫,立被一股巨大无比的潜力推了回来,身子像滚绣球似的滚回了原地。
胡镇山被滚得鼻青脸肿,满身泥污,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他自认为在舟山苦学一年,功力业已大进,没想到蓝世玉的功力更是高绝的骇人。
他坐在地上狠命的摇了摇头,深深喘了口气,两手撑地,目光怨毒的望着脸上充满杀气的蓝世玉。
芙蓉汕子微竖黛眉,怒声问:“胡镇山,你是怎样发现蓝大侠隐身在灵王墓的,又怎样进入古墓向蓝大侠下手的,为何点毙奄奄一息的‘独角兽’史有余,快快从实说出来,蓝世玉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
胡镇山突然转头,望着芙蓉仙子怒声说:“否则怎样?”
蓝世玉抢先厉声说:“要你知道分筋错骨的厉害!”
胡镇山冷冷一笑,故意邪眼望着被点了穴道的老道和大汉,威胁他说:“你小子不要得意,你杀了我胡镇山没有什么了不起,须知南海怪杰和泗岛真的衣钵弟子,今夜被你点了穴道,你已注定死路一条。”
蓝世玉一听,顿时想起至今毫无消息的恩师来,因而杀机顿起,仰天一声狂笑,接着叱道:“莫说点了他们的穴道,就是杀了他们,小爷又有何惧!”
说话之间。
已飘身至老道和大汉身前,突举右掌,五指如钩,掌影过处,叭叭连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声中,血浆激射,盖骨横飞,两个老道和大汉已同时某倒在地上。
蓝世玉不躲不避,已被血浆溅得满脸满身,益发显得凄厉怕人,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芙蓉仙子等和闻声睁开眼睛的张乐恒,俱都看得心中大惊,面色突变。
胡镇山没想到蓝世玉毫不惧怕海外三怪,直吓得张嘴瞪眼,面如死灰,脸上豆大的汗球,籁籁的滚了下来。
蓝世玉举掌击毙了老道和大汉,再度仰天一阵狂笑,举步向胡镇山逼去,同时厉声问:
“独耳贼,你如果再敢支晤半句,小爷便先断你的一双手臂。”
胡镇山知道蓝世玉的神志已近疯狂,吓得他急忙颤声说:“我说,我说……”
就在这时,两道娇小身形,迳由渔村方向电射驰来,接着响起胡丽珠的惶恐急呼道:
“玉弟弟停一停,玉弟弟停一停……”
急呼声中,毒娘子和胡丽珠已飞身赶到。
胡丽珠一见畏缩在地上的胡镇山,身形未停,一直扑了过去,同时情不由己的哭喊着说:
“爹、爹……”
蓝世玉一见,顿时大怒,喝声暴道:“站远些……”
暴喝声中,突然转身,振腕劈出一道色猛无涛的潜力,直向飞扑而至的胡丽珠卷去。
胡丽珠一声尖叫,娇躯已被一股巨大潜力卷起。
芙蓉仙子、毒娘子、徐彩霞、和崔小倩同时一声惊呼,飞身扑了过去。
胡丽珠落下的身躯,首先被芙蓉仙子接住,她哭喊一声“姑姑”,立即偎在芙蓉仙子的怀里哭了。
毒娘子和徐彩霞、崔小倩一看胡丽珠没有受伤,俱都将一颗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而坐在地上的胡镇山邪眼凶光一闪,一声不吭,猛然跃起,乘蓝世玉望着伤心的胡丽珠出神之际,举掌猛劈蓝世玉的后背。
蓝世玉闻风知警,突然转身,暴喝一声:“狗贼找死”以掌化剑,闪电封出,直削胡镇山劈下的右臂。
胡镇山自知必死,不如和对方同归于尽,一见蓝世玉举掌封来,立将真力运足十成,猛压下去。
蓝世玉一声冷笑,铁掌一削,克嚓一声轻响,胡镇山痛极惨叫,右臂立被削断,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胡丽珠一见,哭得更厉害了。
蓝世玉剑眉如飞,眼布红丝,箕张着右掌,直向胡镇山身前走去,同时咬牙切齿的问:
“胡镇山,你说不说?”
胡丽珠望着浑身鲜血,痛苦万状,老脸上汗下如雨的胡丽珠,大声哭着说:“快说吧,你快说吧,呜呜……”
胡镇山黯然一叹,痛苦的点了点头,喘着大气说:“好,我说、我说……"芙蓉仙子等闻声俱都围了过来,仅留邬铁牛在守护翻江苍龙。
蓝世玉见胡镇山已经答允,立即遥空弹指,止住了胡镇山断臂流血处的穴道。
胡镇山垂头喘息了一阵,始抬头望着胡丽珠说:“兰儿,你现在和白河寨的‘毒娘子’处在一起,使我想起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对你总算有十多年的教养之恩,希望你在我未死之前,答应我一个要求……”
胡丽珠知道胡镇山今夜绝无活命希望,想到自己有记忆以来,就喊他父亲,多少总有一点情份,因而立即哭着点了点头。
胡镇山痛苦而又欣慰的看了胡丽珠一眼、垂头继续说。
“我对你没有什么苛薄要求,只希望在我死后,将我的尸体就地埋葬了。”
胡丽珠一听,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纤手掩面,颤声哭着说:“玉弟弟一定会答应我这样做的……”
胡镇山缓缓抬起头来,阴毒的望着蓝世玉,嘴角立即挂上一丝狞笑,冷冷的说:“你大可不必问他,就连罪魁祸首史有余,他尚且找块破棺盖将他掩埋好,难道他还真忍心让老夫曝尸荒野不成?”
芙蓉仙子和蓝世玉听了胡镇山的话,心头不禁同时一震,芙蓉仙子抢先急声问:“你是说杀害蓝大侠的是独角兽史有余?”
胡镇山诡谲的摇了摇头,仅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不是!”
蓝世玉心中一惊,不由怒声问:“是谁?”
胡镇山冷冷一笑,阴恻轻蔑的说:“就是老夫本人。”
蓝世玉心中一痛,杀机突起,厉喝一声:“那我就杀了你!”
厉喝声中,急上两步,右掌猛的举起。
芙蓉仙子立即低喝道:“玉儿……”
蓝世玉闻声止步,知道媛姑姑要强忍心中刀割般的痛苦,是要问个水落石出,于是布满血丝的星目,注定胡镇山,厉声喝道:“快说!”
独耳豺人胡镇山由于臂上已止住痛苦,因而态度又狰狞蛮横起来,冷冷一笑,轻蔑的说:
“蓝世玉,你小子别神气,我今夜固然是死定了,但是你小子的死期也为期不远,须知你杀了‘海外三怪’的徒弟,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话未说完,蓝世玉仰天一声狂笑道:“海外三怪,为害武林,一生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莫说他们三怪不放过小爷,就是他们肯放过小爷,小爷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胡镇山一听,邪眼轻视的望着蓝世玉,马脸上立即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蓝世玉一见,顿时大怒,于是震耳一声大喝道:“你以为我不敢为武林除害吗?”
喝声甫落,突然转身,两臂一圈,注定三丈外的一方巨大红色砂石,双掌运足“佛光神功”,振腕同时推出。
蓝世玉连番饮食灵石玉乳,加之初与崔小倩缠绵交合,阴阳交泰,身心舒展,功力骤增数倍,只是在场之人尚不知道罢了。
只见蓝世玉两手掌心中骤然毫光一闪,立即化作一团滚滚白气,疾如电射,直向那一方红砂巨石击去!
就听轰隆一声霹雳暴响。
砂石飞射,划空锐啸,红烟激旋,弥漫半空……
燥烈余声,久久不绝,夜空之中,繁星尽没……
远处通通连声,空中石块如雨泻落,地面上到处闪着石块落地相击的点点火星……
胡镇山呆了,芙蓉仙子等也怔了,蓝世玉也傻了。
盘膝坐在地上的张乐恒,张大了一双虎目,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他也恍然大悟,“独醒子”何以要在一年后,才命蓝世玉去舟山的原因。
胡镇山首先黯然一叹,神情极为颓丧的说:“看来他们的计划难于实现了。”
蓝世玉一定神,立即沉声问:“什么人的计划?”
胡镇山立即警觉自己失言,故意冷冷一笑说:“这不是老夫要回答的问题。”
蓝世玉顿时大怒,厉声说:“那么你快说如何发现先父隐身在古墓内?”
胡镇山依然倔强的说:“你如此疾言厉色,老夫一概不知道!”
蓝世玉星目冷电一闪,急上两步,正待戟指去点胡镇山的穴道,胡丽珠已急得大声说:
“快说吧,你不要自讨苦吃。”
因而黯然一叹,深沉的说:“方才老夫说白兔湖主‘独角兽’史有余是罪魁祸首,是因为老夫在那一天中午,偶而看到史有余行动鬼祟,因而发现蓝康泰隐身在古墓中之故。”
芙蓉仙子和蓝世玉一听,俱都恨透了史有余,果然一切祸源是由他一人引起。
胡镇山略一沉思,继续说:“自从我们‘湖海五独’得知在那一带发现芙蓉仙子江女侠的行踪之后,老夫便日以继夜的在那一带搜寻。
那一天,老夫在灵王墓的松林外面休息,忽然发现‘独角兽’史有余手中拿着一铁钻,悄悄飘进了林内,当时老夫也急忙蹑手追了过去,为了免得被史有余发现,不敢纵跃飞奔,是以进入灵王墓地后,史有余已不知去了何处。
老夫心中一急,立即登上了株高的大松树了望,四野一目了然,但却没有史有余的影子,因而老夫断定史有余仍在墓地内。
于是我守株待兔的坐在松树上暗中等候,一直到太阳快要落西山,仍未见‘独角兽’再现行踪,就在这时,墓地中突然响起一阵轧轧的响声……”
蓝世玉一听,知道是父亲开启空坟后门的声音,同时,他也断定当时史有余正在隧道中继续悄悄向前开凿。
胡镇山继续深沉的说:“……老夫当时颇感奇怪,就在那轧轧声音停止的同时,墓地左面的一个大坟后面,悄悄走出一个身穿淡黄长衫的中年人。
那人略显灰白的头发上,束着一方浅蓝儒巾,当时由于那人背向着老夫,是以不知道是谁。
等到那人一转脸,老夫惊得险些由松枝上跌了下来,只见那人入鬓的剑眉,细长的俊目,挺直的鼻子,薄而下弯的嘴唇,嘿,正是失踪多年的蓝康泰。
老夫当时又惊又喜,早已忘了方才进入王陵的史有余,但老夫看到四十岁不到的蓝康泰,十年不见,居然鬓发灰白,也足见他心灵上积压着多少情感债!”
胡镇山说此一顿,举目看了全场一眼……
徐彩霞、崔小倩、胡丽珠和毒娘子俱都神色悲凄的静静听着……
翻江苍龙闭着一双虎目,邬铁牛瞪着两只大眼睛……
蓝世玉星目含泪,剑眉微剔,嘴唇已弯成了一个弧形。
芙蓉仙子微昂螓首,眼望夜空,珍珠般的晶莹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了下来,她略显苍白的樱唇,已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胡镇山继续说:“当时老夫自知不是蓝康泰的敌手,因而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蓝康泰快如鹰隼般的飞出松林之后,老夫才飘下树来。
走至那座大坟后,才发觉有一座坟门,当时老夫仍不敢冒然进人,因为我知道蓝康泰的夫人‘燕赵侠女’白素卿也是一个武功厉害的人物。
待我悄悄走入坟内,除了桌上一盏油灯之外,里面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就在这时,坟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
老夫心中大吃一惊,闪身躲进桌下,接着如飞进来一人,竟是去则复返的‘金锥银弹’蓝康泰。
蓝康泰仓促进来,并未注意,直奔高案去拿‘金锥’,老夫见机不可失,就在蓝康泰经过桌前时,闪电推出一掌,当即击中对方的丹田……”
蓝世玉听至此处,星目中血泪俱下,咬牙切齿的缓步向胡镇山走去,十指箕张如钩,两臂格格直响。
芙蓉仙子依然望着夜空,强抑哭声,悲痛的说:“说下去……”
胡镇山望着逼近的蓝世玉,面色如灰,咬了咬牙,继续说:“当时蓝康泰一声闷哼,踉跄退后三步,老夫趁机窜出,猛然再劈一掌,击中蓝康泰的前胸……”
话未说完,蓦闻蓝世玉一声凄厉嘶叫,张口喷出一道鲜血,翻身栽倒,两掌同时推出——
轰隆一声大响,鲜血四射,血肉横飞,胡镇山的身体在滚滚上升的尘烟中直向十数丈外片片飞去。
众人骤然一惊,纷纷向倒地晕厥的蓝世玉扑去,只有仰首望着夜空的芙蓉仙子,依然停立不动。
翻江苍龙似乎已控制住伤势,也和邬铁牛急忙走了过来。
崔小倩、徐彩霞和胡丽珠急忙挑起蓝世玉,你哭玉哥哥,她喊玉弟弟,都已吓得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翻江苍龙虽然没和毒娘子见过面,但却知道她的来历,因而吃力的说:“马姑娘,请你快些在蓝少侠的‘命门’上拍一掌!”
边说边向芙蓉仙子走去。
毒娘子的阅历本极丰富,只是被崔小倩等哭得乱了方寸,现在经张乐恒一提醒,立即分开邬铁牛和胡丽珠,蹲下身去,默运真力,舒掌在蓝世玉的“命门”上拍了一掌。
但是蓝世玉依然两眼紧闭,毫无一丝苏醒的迹象。
毒娘子不知道蓝世玉已练成了“移穴功”,一看蓝世玉毫无动静,因而焦急的渗出一身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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