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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芙蓉仙子”看得真切,深知段启典的“闷心钉”厉害,惊得脱口急呼道:“玉儿小心暗器!”

  急呼声中。

  业已和小倩、彩霞,同时腾空跃起,各挥长剑,舞起一道光幕,紧跟蓝世玉身后,直向宫殿大船上扑去。

  蓝世玉神情如狂,周身布满了“佛光神功”,他只想一掌击毙“独眼獠魅”,对于“芙蓉仙子”的警告,充耳未闻,依然疾泻而下。

  段启典似有所悟。

  但,他对于蓝衫少年究竟为何找他拚命,仍有些不解。

  这时,他见蓝世玉疾泻而下,再度一声冷笑,大喝声中,手中三枚“闷心钉”振腕打出,直奔蓝世玉面门。

  段启典怒火高炽,但因为蓝世玉身后紧跟着“芙蓉仙子”,因而心中略有怯意,是以对蓝世玉不敢骤下毒手。

  那三颗“闷心钉”虽然快如电掣,但却并排直奔蓝世玉的天灵。

  蓝世玉未料段启典突然打出暗器,心中一惊,二点黑影挟着“嗤嗤”声响,已近头顶。

  紧急中。

  大喝一声,右袖闪电挥出,三点黑影立被击向半空。

  由于真气一泄,身形即向湖面坠去。

  段启典一见,不由仰面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狂笑:“无知小辈,居然胆敢冒犯老夫……”

  话未说完,风声飒然,剑光电闪中,“芙蓉仙子”和徐彩霞、崔小倩已登上宫殿大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同时,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坠向湖面的蓝世玉暴喝一声,双袖猛击湖面……

  “轰隆”一声巨响,湖面暴起数丈高的水花。

  蓝世玉藉着反弹之力,身形激射而起,几乎是与“芙蓉仙子”等同时登上大船。

  段启典一见,大惊失色,暴喝一声,运掌劈出一道刚猛劲风,直奔身形尚未立稳的蓝世玉。

  蓝世玉周身布满神功,右掌早已蓄满功力,身形刚刚立稳,对方掌风业已近身,匆忙中,一声暴喝,右掌猛力推出。

  一股绝猛无匹,势如山倒,挟着尖锐厉啸的狂飘,硬将段启典数十年修为的刚猛掌风逼了回去。

  就听

  一声震耳巨响,狂飘疾旋,战船连摇,船首纱灯全熄。

  一阵蹬蹬的后退脚步声中,段启典丑脸苍白,两手抚胸,龇牙裂嘴,痛苦万状,身形踉踉跄跄,直向身后退去。

  由于仓促对掌,蓝世玉不能尽发掌力,因而也被震得双肩连晃,身形不稳,险些掉下水去。

  娇呼声中,人影一闪,崔小倩和徐彩霞已同时扑至,伸手将蓝世玉扶住。

  就在将蓝世玉扶住的同时,段启典终于拿椿不稳,“咚”的一声,一屁股跌坐在船板上,“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近百战船上的人,早已惊呆了。

  “芙蓉仙子”横剑在手,正待追问“独眼獠魅”段启典,身形刚刚立稳的蓝世玉,业已厉声喝道:“老贼纳命来!”

  厉喝声中。

  飞身前扑,右掌一举,猛臂向段启典的天灵。

  段启典内腑伤过重,无法闪躲用力,只有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

  紫影一闪,“芙蓉仙子”已一声清叱,飘身上前,出手扣住蓝世玉疾臂而下的右腕。

  蓝世玉作梦也没有想到,阻止他下手的竟然是“芙蓉仙子”,因而毫未防备,右腕立被扣住,不由愣了。

  周围暂时一静的近百大船上再度暴起一阵震天呐喊,声音嘶哑,形同疯狂,所有战船,疾驰围来。

  “芙蓉仙子”生怕蓝世玉误会,首先将手松开,接着肃容说:“玉儿,你这样一掌将段启典劈死,不觉得太过鲁莽了吗?”

  蓝世玉听得心中一凛,这才想到父亲死的离奇,凶嫌牵涉极广,胡镇山、独角兽,不都是重要的凶嫌吗?

  如此一想,顿时无言以对。

  “芙蓉仙子”游目看了一眼四周疯狂呐喊驰来的大船,神色镇静,毫不慌乱。

  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要叫段启典死得心甘口服,不要让他死了做个糊涂鬼,你虽然名正言顺的替父报仇,但也该让他们森罗坝的喽罗们弄个清楚呀!”

  蓝世玉对“芙蓉仙子”亲如慈母,自是不敢有丝毫违背,强捺心头怒火,连连颔首称是。

  独眼獠魅段启典强自运气控制伤势,无力的睁开那一只独眼,以赞服的目光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有恃无恐的横剑向段启典走去。

  周围战船已经密接,无法再行前进,但一看看“芙蓉仙子”横剑向他们的坝主走去,俱都挥矛搭箭,齐声呐喊,形同疯狂。

  “芙蓉仙子”对周围的疯狂嘶喊,视如未睹,继续向段启典走去,只要不杀段启典,她深信没有人敢乱发箭。

  蓝世玉一看这等惊天动地的声势,亦不禁心头一凛,暗思杀了段启典如何脱身。

  “芙蓉仙子”走至盘膝而坐,闭目疗伤的段启典身前,沉声问:“老坝主,站在你面前的这位蓝衫少年,你可认得?”

  边说边侧身指了指满面怒容,眉透杀气的蓝世玉。

  段启典两手抚胸,面色苍白,无力的睁开独眼,略微看了蓝世玉一眼,立即缓缓的摇了摇头,那只独眼又无力的闭上了。

  这时。

  周围近百大船上的人,似乎也急于知道,那个蓝衫少年为何要杀老坝主,是以“芙蓉仙子”一问话,呐喊之声顿时静了下来。

  芙容仙子一看段启典的神色,知道他内腑伤的不轻,但一想他即将血溅尸横,亦不必顾虑的太多。

  于是,她提高声音沉声说:“既然你不知道,现在我不妨告诉你,他就是‘金锥银弹’蓝大侠的公子蓝世玉。”

  段启典神情略现惊悸,缓慢睁开的独眼,又迅速闭上了。

  芙蓉仙子继续沉声说:“现在你知道了蓝世玉的身世,自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来找你……”

  这一次段启典连独眼都没有再睁,只是缓慢了的摇了摇头。

  蓝世玉见段启典装袭作哑,顿时大怒,但一想到媛姑姑方才的话,剑眉一连几轩,嘴唇微微牵动,终于忍了下去。

  “芙蓉仙子”望着段启典冷冷一笑,怒声说:“告诉你,蓝世玉现在是来报杀父血海深仇,要你偿还他父亲的命!”

  段启典听得浑身一颤,接着脸上泛满怒容,颤抖的张开撩嘴,刚一出气,“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芙蓉仙子和蓝世玉心中一惊,身形横飘三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段启典内腑受伤极重。

  周围近百大船上再度掀起一阵骚动,为了保全老坝主的性命,虽然俱都张弓搭箭,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行动。

  宫殿大船上的高手,俱都手握兵器,惊急的望着芙蓉仙子和蓝世玉,他们同样的为了段启典的生命,不敢乱动。

  笑蓉仙子聪慧如冰,断定这中间另有隐情。

  因而她上前两步,望着喘息不停的段启典沉静的问:“老坝主,你是说‘金锥银弹’蓝大侠不是你下的毒手?”

  段启典眼也不睁,仅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蓝世玉一见,心头猛的一震,惊得暗问自己莫非是“独角兽”?

  芙蓉仙子心中一动,急对蓝世玉说:“玉儿,快拿灵石玉乳来!”

  蓝世玉知道芙蓉仙子要追问段启典进入古墓的真象,因而毫不迟疑的由怀中将小玉瓶取出来。

  芙蓉仙子首先将剑入鞘,伸手接过小玉瓶,转首一看,发现宫殿式的舱门后面隐身着一群侍女。

  她立即大声说:“快拿一根银筷来,我要救活你家坝主。”

  立在船面上的数十名高手,脸上俱呈迷惑之色,其中一个五旬开外的老人,飞身纵入舱内,催促侍女快去拿银筷。

  稍顷。

  一个彩衣侍女手上拿着一根银箸,迳由舱内匆匆跑过来。

  红影一闪,徐彩霞立即迎了过来,伸手接过,转身递给了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打开玉瓶,整个船上立即弥漫着一丝奇雅清凉的异香,所有惊悸呆立的高手,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独眼獠魅段启典一听活命有望,立即睁开无神的独眼,感激的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用银筷在玉瓶内轻巧的沾了一滴,命呆立在不远处的那个彩衣侍女,送进段启典的口里。

  段启典用舌一舔,立生津液,心知不假,赶紧运气调息。

  芙蓉仙子一看段启典的神色,心知他已深信不疑。

  即即抬头望着较远处的数十名高手,朗声说:“你家坝主必须静心调息,尔等不可喧哗,快令附近船只,悄悄远离。”

  话声甫落。”

  那个年约五旬开外的老人略一迟疑,即对身后的一个灰衣中年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并挥了个手势。

  灰衣中年人目光惊急的望了芙蓉仙子一眼,连连颔首,转身离去。

  芙蓉仙子胸有成竹,毫不放在心上,转身走至蓝世玉跟前,她已看出蓝世玉神色有些愧疚……

  因而她低声说:“稍时段坝主调息完毕,即可向他追问真象,如果他言词闪烁,多有矛盾,宜先发制人……”

  说话之间。

  以目示意,必要时要挟持人质,脱离险境。

  蓝世玉已经有了几次经验,是以立即会意的颔首称是。

  这时,围在四击的近百大船,业已纷纷向外驰去,除了破水荡桨声之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芙蓉仙子和蓝世玉仰首一看,发现宫殿大船上耸立在夜空中的高大桅杆上,有一人在缓慢的摇晃着一盏蓝灯和一盏绿灯。

  周围的船已逐渐远去,湖面上仅孤伶伶的留下这一艘宫殿大船,但是那些战船依然在远处团团围住。

  蓝世玉、徐彩霞、崔小倩的心情顿时放宽,只要战船远离一箭之地,四个人都具有一身精绝水功,便不难安然离去。

  芙蓉仙子见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仍在剑拔弩张,目光炯炯,因而有意缓和一下大船上的气氛,立即示意徐彩霞和崔小倩收起日华、月辉双剑。

  小倩和彩霞同时收敛,因而船头上光线顿时一暗,立在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一见,也相继收起了兵刃。

  片刻

  船坐在船面上的段启典,面色渐趋正常,呼吸已经不喘。

  不一会儿。

  段启典已缓缓睁开了眼睛,独眼精光闪射的看了蓝世玉一眼,接着平静的望着芙蓉仙子说:“韩女侠,十多年未见,今夜突现侠踪,又怎知老朽在此?你们可是已经去过了洞庭湖?

  “

  芙蓉仙子知段启典关心他的老巢,因而忙解释说:“今夜我们原本是去苇林堡找独耳豺人胡镇山,发现这儿船只聚集,灯光冲天,还以为是苇林堡的船队,经过接触之后,才知道老坝主在此。”

  段启典独眼略含怨毒的看了蓝世玉一眼,冷冷的问:“这个年轻人就是蓝大侠的公子吗?”

  芙蓉仙子抢先回答说:“不错,他就是蓝世玉。”

  边说边一转身,指着小倩和彩霞含意颇深的说:“这个是小女崔小倩,那一位是徐彩霞姑娘,就是‘独醒子’老前辈的女弟子。”

  段启典听得浑身一颤,独眼惊讶的看了徐彩霞一眼。

  蓝世玉心里明白,知道媛姑姑介绍徐彩霞的目的,在于震吓段启典,而介绍崔小倩的目的,则是澄清段启典心中的疑虑。

  因为武林中人,大多以为芙蓉仙子和父亲蓝康泰已经成为夫妻。

  芙蓉仙子一看段启典的神色,不由冷冷一笑,继续说:“而蓝世玉则是‘独醒子’老前辈唯一的衣钵传人。”

  段启典再度一惊,面色突变,精光闪射的独眼,又惊又急的转向蓝世玉,可怖的青色疤脸上,充满了绝望神色。

  但是他仍沉着的问:“你由何得知老夫就是杀害你父亲的仇人?”

  蓝世玉心地淳厚,不愿说出“独臂熊”,因则沉声悲痛的说:“那一天在下因事外出,返回古墓之后,发现先父已倒在血泊中,正在痛哭之际,即听到你第二次前去啸声……”

  段启典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插嘴问:“你怎么知老夫是第二次前去?”

  蓝世玉毫不迟疑的愤声说:“因为你的啸声充满了焦急和愤怒,而你进入古墓之后,不去搜摸先父的尸体,竟迳去翻动床褥,这足以证明你先前已曾经去过一次。”

  段启典的面色已再度转为苍白,额角上同时渗出一丝油油汗水,他有些迷惑的颤声问:

  “那时你在哪里?”

  蓝世玉冷冷一笑说:“我就隐身在你拿‘金锥’的那座高大石案后面。”

  段启典一听金锥二字,独眼望着蓝世玉,焦急不安的问:“你还看到些什么?”

  蓝世玉厉声说:“我还看到你杀了一个人?”

  段启典知道白兔湖正在放出大批眼线,四出找寻“独角兽”史有余,他以乎怕白兔湖知道这项秘密而向他寻仇……

  因而他有些焦急的解释说:“那是误伤,老夫并不知道他隐身在隔壁。”

  蓝世玉剑眉一剔,厉声说:“那不管你这些,今天在下来此,只是要你偿还先父的性命,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边说边将右臂微圈,急上两步,举掌就待劈出!

  段启典一见,神色反而异常沉着,冷冷的抗声问:“你由何断定是老夫下的毒手?”

  蓝世玉被他问得一楞,接着厉声说:“有人看到你和史有余在林中密议,而后进入古墓……”

  段启典未待蓝世玉说完,冷冷一笑说:“哼,老夫认为杀害令尊大人的真凶,就是暗中看到我和独角兽史湖主在林中密谈的那个人。”

  蓝世玉顿时大怒,他认为段启典胡言支吾因而再起杀机。

  而芙蓉仙子已沉声说:“玉儿,让他说清楚!”

  蓝世玉一听,强捺怒火,星目注定段启典,厉声说:“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暗向先父下手的就是你。”

  段启典自认必死,那就要死得英雄、清白。因而他怒声道:“老夫闯荡江湖数十年,虽然杀人无数,但一生中却从不向人暗下毒手。”

  这一点芙蓉仙子也久有所闻,因而沉声说:“段坝主,希望你不要蛮横倔强,不讲道理,蓝世玉要想杀你,只是举手之劳,你周围虽有近百战船,我等俱是水功精湛的人,依然奈何我们不得……

  我以灵石玉乳救活你的性命,同时增长了你的功力,目的在使你有解释的机会,再说蓝大侠死的离奇,牵涉的人又极多,蓝世玉为了慎重,所以才穷追真象,不愿屈杀了你。”

  说此一顿,凤目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

  她始又继续说:“如果你与我们所知道的说得不符,蓝大侠便是你杀的无疑,你段启典一死,洞庭湖森罗坝的基业,别人便可垂手可得。”

  段启典一听,权势利欲,顿时摧毁了他必死的勇气,尤其听到灵石玉乳又增长了他的功力,因而雄心再起。

  于是他感激的望着芙蓉仙子,感慨的说:“老朽妄活了六七十岁,竟辜负了韩女侠的一番苦心,老朽终生只有感激。”

  边说边又望着蓝世玉黯然一叹道:“蓝少侠那夜看到老朽进入古墓时,的确是第二次了。”

  芙蓉仙子看出段启典已没有顾体面,宁死不折的骨气,因而催促他说:“既是这样,就请你将经过真象说出来吧!”

  段启典一听,立即正色急声说:“老朽在说出经过之前,首先要声明一点,那就是蓝大侠并不是死在老朽的手里……”

  蓝世玉剑眉一竖,忍不住厉声问:“那么下毒手的可是史有余?”

  段启典摇了摇头说:“不是,最初老朽也曾怀疑是史湖主所为。”

  芙蓉仙子怕蓝世玉急怒误事,因而平静的说:“玉儿,现在已近水落石出阶段,你又何必性急,让段坝主说出经过,再根据我们所知略加辩证,自不难知道段坝主说的是否属实。”

  说此一顿,回首望了身后不远处静立的数十名高手一眼。

  紧接着他一挥手,数十高手纷纷离去,即使隐身舱门后的几个侍女,也悄悄走进舱内。

  芙蓉仙子和蓝世玉、徐彩霞、崔小倩一看,断定这件事段启典从未与人谈及,因而不顾让他属下知道此一秘密,更不顾泄露史有余被他误杀的事。

  段启典一俟部属离去,即对芙蓉仙子说:“请四位也坐下来吧!”

  芙蓉仙子微一颔首,当先坐了下来,蓝世玉、崔小倩和徐彩霞亦相继坐在船板上。

  段启典吁了口气,略一沉思,低声说:“既然有人看到老朽与史湖主在林中密议,老朽就由遇到史湖主开始说起吧!

  那一天日落时分。

  老朽飞驰经过灵王墓,发现白兔湖史湖主,正在一株松树后面,探头探脑,形迹鬼祟,似在窥视,又似在暗中盯人。

  老朽心中一动,立即扑了过去。

  史有余见到老朽,神色极为震惊,接着一招手,将老朽引出林外,直向正北急急驰去。

  老朽心知有异,因而紧跟在他身后驰去,来至一座茂林,史湖主即神秘紧张的对老朽说,他在三天之前,发现了蓝大侠的隐身之处……”

  蓝世玉一听,断定是父亲送他去媛姑姑处的那一天,不慎被“独角兽”史有余看到了,因而才招来杀身之祸。

  一念至此。

  他不由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似有同感,是以粉面上充满了悲痛凄然之色。

  就听

  段启典继续低声说:“……老朽听了史湖主的话,当时史有余似乎已看出老朽有些不信,即在地上画了许多圆圈,代表一个巨坟,并指出蓝大侠的隐身之处,是第八个大坟,位置在左边”

  蓝世玉听得心中暗叹,想不到父亲一向机警,何以那一次如此大意,想必是正在沉思找到达媛姑姑处的事,因而没有发觉有人跟踪。

  思忖之间。

  段启典又在低声说:“……老朽见史有余说的详尽,心中暗暗高兴,但仍忍不住追问他为何不退自前去夺取那件宝物呢?

  史有余说,他自己功力有限,自知不是蓝大侠的敌手,进去也是白白送命,因而要求老朽和他合力下手。

  老朽信以为真,即和史有余双双返回灵王墓。

  进入松林,天色已经黑了。

  两个人悄悄到达第八个大坟之后,发现那座坟门,正好开着,于是老朽悄悄进入,直向深处走去,前进十数丈,发现前面出现一片微弱灯光……”

  蓝世玉听到此处,星目含泪,血脉贲张,“芙蓉仙子”已经凤目湿润、崔小倩和徐彩霞俱都黯然神伤。

  段启典对蓝世玉等的神情,恍如未见,他的思维似乎已回到一年前所经历地方。

  他独眼望着夜空,继续低沉的说:“……当老朽看到灯光时,惊得立即贴墙站立,但一回头,发现史有余并没有进来。

  自私作祟,觉得正合老朽的心意,只要小锦盒拿到手,他史有余就别想摸到一点皮……

  老朽得到小锦盒后,决心找一深山洞府,苦练上面记载的绝世武功,成为当今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高人……”

  芙蓉仙子和蓝世玉听到此处,都不禁感慨的摇摇头,江湖上哪能知道“真经”学习的难处,又何至于惹来这些祸事。

  段启典见两人摇头,也不询问原因。

  于是,他继续说道:“……当时老朽凝神一听,灯光处竟寂静无声,里面似乎没有人,忙走至近前,老朽第一眼便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是令尊……”

  说此一顿,立即望着泪流满面的蓝世玉继续说:“老朽不禁大吃一惊,忙飞身过去一摸令尊的尸体,仅仅心口尚有极轻微的余温,四肢俱已僵硬,气绝至少已有半个时辰……”

  蓝世玉心如刀割,回忆当时的情形,再和大洪山“独臂熊”所说的时刻加以对照,而自己发现父亲倒卧在血泊中时,的确浑身全都凉了。

  一念至此。

  不由望着段启典同意的点了点头。

  段启典继续说:“老朽当时惊怒交集,有一种受人愚弄的感觉,决心去找‘独角兽’理论……

  继而一想。

  根据自己所见,似乎又不是史有余所为,如果史有余得到小锦盒后,应该早已逃之夭夭,又何必再鬼祟暗窥,留恋不去呢?

  当时老朽为利欲所驱,明知无望,但仍匆匆将蓝大侠的尸体搜了一遍,为免受累,始仓惶奔出古墓,直奔西北。

  老朽奔出十数里,坐在一处石地上独自沉思,觉得‘独角兽’突然不见的离奇,古墓那样大,蓝大侠绝不会将小锦盒藏在身上,一念至此,急忙再向王坟奔去,也就是蓝少侠亲自看到老朽翻动床褥的那一次!”

  说至此处。

  他面有愧色,似乎已经说完。

  芙蓉仙子一直在静听,她发觉“独角兽”仍极可疑,因而不解的问:“老坝主将史湖主救出之后,可曾问过他什么?”

  段启典立即颔首说:“有,不过他已奄奄一息,口舌亦不能再发声音,老朽问他蓝大侠的死因,他仅勉强的摇头,表示不知。”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继续问:“老坝主可曾问独角兽史有余,他为何没有随你一同进入古墓,事后他为何又一直隐身在隔壁室内呢?”

  段启典慨然一叹!

  他惋惜的说:“老朽也曾问过,只是史有余那时已无法言词,加之老朽误伤了他,心情极为惶急,自知他必死无疑,是以便将他放在一具破棺木内。”

  沉思已久的蓝世玉,一想到史有余直到胡镇山出手点了他的死穴才气绝,这其间距离他被金锥刺伤的时间,至少已有四个时辰,如此长的时间未死,因而断定史有余的不能言语是伪装的。

  于是,他忿忿的说:“独角兽史有余负伤不能言语,在下认为完全是藉此掩蔽他的诡谋,因为他已伤重不能说话,你自知问也是多余的,因而也就懒得去问了。”

  段启典顿时大悟,猛的一拍膝盖,懊恼的说:“不错,老朽果然被这狡猾的东西给愚弄了。”

  边说边将浓眉一蹙,似自语,又似对芙蓉仙子等说:“看他当时情形,伤势的确很重,最多尚能支持半个时辰……”

  蓝世玉不待段启典说完,立即冷冷一笑说:“第二天辰时以后,他倒在破木棺里还没有死!”

  段启典一听,浑身一颤,面色顿时大变,惊得张口几乎叫出声音来。

  他不由惊急的压低声音问:“蓝少侠……你你……你如何发现的,他后来又怎么样了?”

  蓝世玉未加思索,毫不迟疑的说:“他已被‘独耳豺人’胡镇山,暗下毒手点毙!”

  段启典再度一拍膝盖。

  他恍然大悟的说:“果然不错,那天胡镇山也出现在王坟附近,上个月老朽方由一个眼线弟兄口中得知,他曾暗中发现胡镇山在灵王墓附近一闪而没。

  这一次老朽倾森罗坝全力来此,即是向胡镇山挑战,要他交出那个小锦盒……”

  芙蓉仙子为免今后再起祸端。

  是以她立即插嘴说:“那个小锦盒里面就是‘西天罗佛门贝叶真经’,早已被‘独醒子’老前辈收回,胡镇山虽然也曾进入古墓,但并未得到真经,你大可不必劳师动众,再造杀孽。”

  段启典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暗暗庆幸,失望的是获得真经无望,庆幸的是涉临死亡边缘,尚食了一滴人间珍品“灵石玉乳”。

  这时。

  听美蓉仙子一说,连连颔首称是,并诚恳的说:“感谢女侠指示,老朽连夜赶回洞庭湖,扩展渔业,以终此生。”

  芙蓉仙子立即赞佩的说:“老坝主果真如此,实乃洞庭湖千万渔民之幸,老坝主也必将受到武林豪杰赞颂!”

  “独眼獠魅”段启典一听,丑睑上顿时掠过一丝光彩,立即恭谨的说:“但愿如女侠所说,老朽终生无憾矣!”

  芙蓉仙子颔首而笑。

  一看天色。

  她立即说道:“三更已过,我等就此告辞了……”

  段启典一听,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愉快的说:“老朽恭送四位一程。”

  说罢起身。

  他转首大喝一声:“快艇伺候!”

  喝声甫落。

  远处船尾,立即传来一阵应喏。

  芙蓉仙子正要段启典如此,因而也不谦逊,便和蓝世玉同时起身等候。

  片刻

  船尾左右两舷,已如箭驶来两艘快艇。

  小艇两端尖锐,分不出艇首和艇尾,前后共有四桨,速度快捷如飞。

  芙蓉仙子一见,立即含笑说:“我等乘来的小舟,已被贵部射沉,只有借用坝主的快艇一用了。”

  段启典哈哈一笑,谦逊的说:“区区小艇,女侠何言借用,这两艘小艇,女侠大可乘去!”

  芙蓉仙子也谦逊的含笑说:“一艘足唉!”

  说话之间。

  小艇已经停稳。

  芙蓉仙子等登上停在左舷的小艇,段启典则登上右舷的小艇,立即向前驶去。

  远处围绕在正面的数十艘船,已开始缓缓向左右驶去。

  蓝世玉回头一看,发现宫殿大船上高耸的桅杆上,正有两盏大红灯笼,在缓缓的左右摆动,似在打出讯号。

  湖面夜风渐劲,波浪渐高。

  但,两艘小艇却疾进如飞,愈增湖风寒急。

  一艇疾驶,已前进数百丈,加之左右大船逐渐向北集结,显得离开宫殿大船极远了。

  芙蓉仙子立即示意舵手停止,转首望着另一小艇上的段启典,朗声说:“老坝主请回,后会有期!”

  段启典朗声哈哈一笑,愉快的说:“今夜老朽至为兴奋,韩女侠不但救了老朽的性命,且增长了老朽的功力,更重要的是,让老朽心中埋藏了一年多的苦恼和郁闷,得以一吐为快。

  今后老朽息隐森罗坝,永不再历江湖,尚望韩女侠、蓝少侠和两位姑娘暇时驾临森罗坝,老朽必当誉为华荣幸。”

  芙蓉仙子淡淡一笑,谦逊的说:“如有机会,定当前去拜望老坝主。”

  这一刹那。

  段启典气质似乎变了,于是爽朗的哈哈一笑,朗声道:“既然如此,韩女侠珍重,恕老朽不再远送了。”

  崔小倩和徐彩霞分别接过前后四桨,那两个彪形大汉立即纵回段启典的小艇上,崔小倩和徐彩霞有意炫耀内力,皓腕一翻,四桨划动,小艇疾如流矢。

  段启典看得面色一变,而那四个彪形大汉俱都呆住了。

  芙蓉仙子和蓝世玉同时说了声后会有期,小艇已前进了二三十余丈。

  蓝世玉向芙蓉仙子要求:“姑姑,现在我们就去找胡镇山,我们可以驾小艇去,指名向他挑战,如果他不敢出来,我们再潜水进入。”

  芙蓉仙子略一沉思,毅然点了点头,崔小倩和徐彩霞立即打桨,直向那片广大的芦苇荡划去。

  这时,夜空特别黑暗。

  天上繁星格外明亮。

  东方水天相接处,已现出一线灰白曙光。

  再看正北。

  灯光尽敛,森罗坝近百艘大船,已驶得看不见影子。

  湖面风势渐缓,空气清新……

  四个人虽然一夜未睡,但都毫不疲倦。

  湖面上除了如飞的小艇疾进,溅起数尺高的银色水花,发出“叭叭”的破水之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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