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华幼莺武功不俗,称得上一流一的高手,但她终归是个女孩子,所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如果她在此地碰不上他和阎霄凤,一个人深入,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还了得?
心念及此,他不但埋怨陆丽莎莎,也有些埋怨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了。
三人默默的直到河边,再没有彼此说过一句话。
当然,这样的前进,必然是每个人都想着每个人的心事。
江玉帆可以断定阎霄凤这时的心情,但他却不知道华幼莺一直在想些什么。
阎霄凤这时最感不安的不是“驼背龙”布的是什么阵,以及柳娴华会不会和解的问题,而是耽心华幼莺会不会把方才听到的和看到的说出来。
尤其那句“不要娃娃”和“别想碰我”。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既懊悔又羞急,她真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那么不害臊,竟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了。
华幼莺站在河堤上,回过头望着身后的江玉帆,依然胆怯而幽幽的问:“我们要过去吗?”
江玉帆一听,本待说“当然要过去”,但是他却婉转的道:“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坐下来歇一会儿!”
华幼莺柔弱幽怨的摇摇头道:“我不累!”
阎霄凤举目察看了对岸耸立半空的断崖和河岸,发现河边有隐约可见的目光在闪烁,知道陆丽莎莎和佟玉清等人仍在河边等候着。
正待说什么,华幼莺已纤指一捻,一颗银剑刃,挟着一道刺目寒光已射向下河面。
就在寒光在河面上消失的同时,河对面的沙滩上已传来隐约可闻的谈话声。
阎霄凤一见,芳心深处突然感到紧张和不安起来,就像一个偷了东西的孩子,不自觉的握着华幼莺的玉臂,焦急的俏声道:“师妹,方才的事情你不会说出来吧?”
华幼莺似乎被问得一楞,乍然间好像还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情。
只见她茫然望着阎霄凤,不答反问道:“什么事?凤姊姊!”
阎霄凤正色焦急的悄声道:“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两句话?”
华幼莺微摇螓首道:“小妹只听到你和玉师哥愉快的笑,其他什么都没听列……”
阎霄凤心中虽然稍宽,但仍忍不住悄声要求道:“师妹,你能不能连姊姊的笑也不要说?”
华幼莺虽然迷惑,但却像个乖顺的小孩子般,急忙点了点头。
江玉帆虽然觉得阎霄凤过于谨慎了,但以事实论,就觉得她并不过份了。
须知陆丽莎莎刚刚被废了王储,而柳娴华的到来,也使得陆丽莎莎和佟玉清等人懊恼烦心,大家都在为能不能除去“驼背龙”而焦躁忧愁,那里还有心情哈哈大笑,谁又真的有那份心情笑得出来。
当然,在他江玉帆说,身为一盟之主,而又是诸女争宠喜爱的丈夫,他即使有逾越的地方,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是,阎霄凤就不同了。
她上有师姊,下有师妹,而且还有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说来,她只不过是诸女中的一份子,她当然要谨慎,而且,她也必须谨慎才能在诸女中处得融洽、和睦,不被轻视和孤独。
心念未完,蓦闻阎霄凤道:“王坛主他们过来了,我们快下去吧!”
江玉帆定睛一看,发现滚滚激流中,微微泛光的河面上,秃子和简玉娥俩人,奋力推着木筏正游过来。
于是,三人不敢怠慢,急步奔向河滩。
也就在三人到达水边的同时,秃子和筒玉娥推着的木筏也距离河滩不远。
秃子一见江玉帆,先兴奋的挥了挥手,急声道:“盟主和两位姑娘请上!”
江玉帆和华幼莺间霄凤,就在秃子话声甫落,木筏急转的刹那间,飞身而起,飘身落在了木筏上。
木筏顺流而下,有如奔马,直向对岸斜驶过去。
眨眼间,已看到移至下游河滩等候的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江玉帆三人可以看得出,等在河滩上的陆丽莎莎等人,一见他们三人安然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展着一丝宽心的笑容。
一到河边,江玉帆三人飞身而上,陆丽莎莎等人立即迎了过来。
秃子和筒玉娥则顺势一推木筏,藉着水流之势将木筏推上沙滩,六七个健壮野人,立即奔过来将木筏拉住。
陆丽莎莎似乎也曾偷探过“驼背龙”的大寨。
是以,这时一见江玉帆和阎霄凤,神情俱都十分凝重,而华幼莺也是默默的表情,因而关切的问:“察探的结果如何?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玉帆见佟玉清和“悟空”等人的神情也十分急切,只得宽慰的道:“我们没有前去“驼背龙”的大寨,只是在中途遇到了一个人……”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迷惑的问:“你们是怎样和华师妹碰上的呀?”
华幼莺不待江玉帆回答,已抢先道:“小妹赶到时,师哥和凤姊姊也正由现场离开赶回来……”
于是,大家沿着沙滩向营地走去,并由江玉帆把过河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把话说完,大家也到了营地。
依序落座后,佟玉清首先迷惑的道:“现在我根据‘驼背龙’方面凡事都有布署和准备看,他是采取的守势……”
“风雷拐”立即赞同的颔首道:“佟少夫人说的不错,既然是采取守势,必然有故布的疑阵!”
江玉帆赞同的颔首道:“小弟当时也觉得奇怪,‘驼背龙’何以要把他的外围部属们的住处工寮,一律将门窗紧闭起来?-”
一直沉默的陆丽莎莎突然凝重的问道:“师弟和师妹在那些人的窗外窃听他们谈话时,他们可曾发现你们俩人?”
江玉帆看了一眼阎霄凤,才微一摇头道:“小弟认为不可能发现,因为他们的门窗俱都关着,其次小弟曾仔细的察看过,附近都没有伏着暗哨……”
陆丽莎莎继续凝重的问:“是你和凤妹一到达他们正在谈论柳姑娘的事,还是你们偷听了一会儿,他们才开始谈……”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插言问:“师姊可是也在怀疑,‘驼背龙’那老贼,故意用疑兵之计来迷惑我们?”
陆丽莎莎微一颔首道:“如果是房里的人发现了什么征候再谈论柳姑娘,这就值得怀疑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恍然道:“小弟想起来了,待了一会儿有一个壮汉出外小解,回到屋里就谈房内太闷,顺手就把小弟和师妹隐身之处的一个窗户打开了……”
陆丽莎莎问:“那附近就那一扇窗户?”
江玉帆又看了一眼阎霄凤,才迟疑的道:“因为他们装的是凹凸木条窗户,又是木造房屋,除这一面,看不出其他方面是否还有窗户?”
佟玉清则关切的问:“可是那个壮汉开窗之后才谈他们大寨之内的事?还是又待了片刻之后才谈起……?”
江玉帆急忙回答道:“当时那壮汉一开窗户就道:“好香!就像那位柳姑娘身上的香味一样……”
话末说完,陆丽莎莎已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大家一看,俱都楞了,闹不清陆丽莎莎为何阻止江玉帆说下去。
只见陆丽莎莎极凝重的道:“这里就有一个漏洞!”
大家一听,俱都神色一惊!
江玉帆只是觉得迷惑,但是,阎霄凤的娇靥上却充满了惶愧和不安之情。
陆丽莎莎立即望着阎霄凤,淡然道:“师妹……”
话刚开口,阎霄凤已急忙恭声道:“小妹在!”
陆丽莎莎依然神色淡然道:“你先把老贼‘驼背龙’的平素为人,述说一遍给大家听听!”
阎霄凤极度不安的应了个“是”,就像背书似的继续道:“‘驼背龙’为人多疑,善诈,对犯错的部属心狠手辣,处置极为残酷……”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挥手阻止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想一想,那位柳姑娘身为天山派的长老,老贼‘驼背龙’的师妹,试问那些畏老贼如虎狼蛇蝎的部属,有那一个敢以轻蔑下流的话大谈那位柳姑娘的事?”
如此一说,俱都恍然似有所悟。
但是,因前去侦察虚实,可能受骗的是以江玉帆为主,是以,没那一个敢称“是”或说“有道理”。
只见陆丽莎莎淡然望着阎霄凤,继续道:“这一点玉弟弟不清楚,但是你应该提出来,这中间的可疑之处……”
深深垂首的阎霄凤,以低得只有附近几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解释道:“小妹……当时曾告诉了玉哥哥……”
江玉帆也有些惭愧的急忙道:“师妹当时确曾以‘传音入密’警告过小弟,但小弟以为,老贼的属下多是一些亡命之徒,表面上看是对老贼畏惧尊敬,其实,内心未必真服……”
佟玉清急忙插言道:“师姊,玉弟弟说的也不无道理!”
陆丽莎莎知佟玉清不是说的真心话,旨在暗示她要顾到江玉帆的盟主尊严,是以,缓缓的点了点头。
江玉帆则继续道:“当时我和凤师妹都觉得可疑,所以才决定继续深入,因而又遇到了那个叫史悟义的歹徒!”
陆丽莎莎立即道:“那个狗贼的话也不可尽信!”
说此一顿,突然抬头望着阎霄凤和华幼莺俩人,继续问:“你们可是在老贼的大寨附近碰见的史悟义?”
阎霄凤抢先摇头道:“不是,就是在那些木屋的附近!”
陆丽莎莎淡然问:“史悟义是干什么的?”
阎霄凤低声道:“他是老贼的心腹,专在后寨替老贼办理些杂务事……”
话末说完,陆丽莎莎已沉声道:“他为什么跑到距河边不远的奴工寮来了?”
如此一问,阎霄凤顿时无话可答了。
江玉帆看得剑眉紧蹙,觉得陆丽莎莎对阎霄凤的问话就像审问犯人一样,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当陆丽莎莎问列这一句话时,他的心头一震,不由恍然似有所悟,同时也暗暗赞服陆丽莎莎的智慧的确有超人之处。
想到当初她率领着华幼莺和阎霄凤,前去中原,混进“九宫堡”,趁他江玉帆洞房花烛夜的热闹之际盗走了“万艳杯”。
这时看来,全是陆丽莎莎一人策划,阎霄凤华幼莺只是按照她的指示去做而已。
那一次去盗“万艳杯”,实在发挥了陆丽莎莎的高超智慧,也正因为她知道如何利用“知己知彼”,所以他江玉帆才处处吃瘪,事事被她愚弄。
如今,她听了他江玉帆和阎霄凤的述说报告,即能立即研判出其中可疑之处,这不但证明她的智谋高,而且也能明辨事理!
的确,史悟义那厮既是老贼“驼背龙”的心腹,而又专司杂务,照他那样的人应该是狐假虎威的小人之辈,专爱作威作福之徒,他干什么深更半夜离开大寨跑到接近河边的工寮区来?
心念间,已听陆丽莎莎继续道:“其实,当时他见了你故意喊你少夫人时,你就该注意了……”
华幼莺突然道:“凤姊姊立时识破,马上割下他的一只耳朵……”
陆丽莎莎立即沉声问:“你以为割下他一只耳朵,他就说了实话?”
阎霄凤听得神色一惊!
佟玉清等人也不由个个神情迷惑!
江玉帆则忍不住急声问:“师姊是说……?”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正色道:“我是说,你们虽然割了他一只耳朵,他依然没有把实情告诉你!”
江玉帆一听,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他不但恨那个瘦削汉子史悟义骗他,也兼而气陆丽莎莎对事情的研判太武断了。
因而,不自觉的沉声问:“师姊,你是根据什么这么武断?”
陆丽莎莎一听江玉帆的语气,立即把声音放得缓和了。
只见她正色和颜分析道:“为什么,我先待一会儿再说,就说以史悟义在老贼心目中的地位,他能不知道那位柳姑娘的芳名叫柳娴华……?”
江玉帆却沉声道:“也许他真的不知道!”
陆丽莎莎正色道:“他连柳姑娘学了一身‘多臂瘟神’的暗器绝技他都知道,他能会不知道柳姑娘的名字?”
江玉帆继续沉声道:“他根本就没说过柳娴华的暗器绝技是得自‘多臂瘟神’邓天愚……”
陆丽莎莎立即道:“这就和说不知道柳姑娘的名字是同一个道理,说出来反而令你们起疑,他本人佯装一知半解,而让你们一点就想起来!”
如此一说,佟玉清、陆贞娘,以及“一尘”“悟空”“风雷拐”等人,几乎是同时由衷的道:“不错,有道理!”
江玉帆深知“旁观者清,当场者迷”的道理,这时一见佟玉清也说有道理,他也不禁觉得自己当真的是受骗了。
但他仍忍不住道:“可是,小弟曾问那厮,那位柳姑娘的腰为什么会粗,他才鬼祟的看了一眼左右,说出那位柳姑娘身上带了许多暗器!”
陆丽莎莎一笑,问:“师弟,你的贵属中,有那一位学全了‘多臂瘟神’仗以成名的‘千手飞花’绝技?”
江玉帆一听,不由转首去看哑巴和刚刚换上干衣的秃子俩人。
陆丽莎莎不等江玉帆回答,继续问:“你看王坛主和方坛主两位的腰,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吗?”
江玉帆一看,不由望着阎霄凤和华幼莺俩人,懊恼的道:“这么说,咱们真的被那厮愚弄了?”
华幼莺却幽幽的道:“可是,你点了他的死穴,他也没有跪地求饶呀?而且他连一点儿惶急的样子都没有就逃走了!”
如此一说,连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都神情迷惑了,而且,俱都将目光注视在陆丽莎莎的娇靥上。
陆丽莎莎也微蹙黛眉,神情迷惑。
但她仅略微沉吟,即正色道:“这虽是一个可疑点,但也不难猜透,也许老贼‘驼背龙’的大寨里的确有这么一位身穿绿衣的柳姑娘……”
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道:“师姊是说,‘驼背龙’的确请了一位绿衣姑娘和许多道人?”
陆丽莎莎不敢十分肯定的道:“我只是这样揣测,而又因为老贼‘驼背龙’故布疑阵,故弄玄虚而联想到……”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断然道:“师姊说得不错,就是这样,即使有出入也不会相差的太多了!”
如此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俱都游移在陆丽莎莎和佟玉清两人的娇靥上。
显然,大家都为陆丽莎莎和佟玉清俩人的判断而感到惊异和迷惑。
江玉帆见佟玉清也这么说,知道她的判断绝对不会错,这也是他对佟玉清许多料事准确的总汇结果。
是以,极关切的望着佟玉清,问:“姊姊是根据……”
佟玉清立即慎重的道:“现在我们由莎莎师姊的话里得知老贼‘驼背龙’是个性情暴躁凶残的恶魔,而他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哈巴达……”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姊姊是说,当老贼听说淫贼哈巴达的死讯后,没有即时前去找我们为他的儿子报仇的事?”
佟玉清微一颔首道:“不错,除非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以老贼的个性绝不会一直容忍到今天!”
简玉娥突然关切的问:“会不会是柳娴华姑娘从中阻止呢?”
佟玉清断然道:“绝对不会,如以老贼的个性来判断,柳姑娘一到,他会迫不及待的苦苦哀求柳姑娘和天山派的掌门人,火速为他的儿子报仇!”
阮嫒玲却忧虑的道:“姊姊真的不以为柳姑娘因我们在此,而有所顾虑……”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正色道:“柳姑娘原就知道我们前来‘仙霞宫’,而且,如果根据目前的情形说,她也早就该知道莎莎师姊是华天仁老前辈的什么人,与玉弟弟有何关系……”
一旁的华幼莺却突然幽幽的道:“可是那个叫史悟义的人却说,那位柳姑娘原本是很喜欢玉师哥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怒声道:“那完全是他胡说!”
华幼莺听得浑身一哆嗦,吓得顿时不敢再往下说了。
但是,紧挨她站立的阎霄凤,这时已完全知道了,她和江玉帆的一举一动,华幼莺俱都一一看在眼中,由于华幼莺的一直没提,她内心自然有太多的感激。
心念间,已见佟玉清和颜望着华幼莺,亲切含笑婉转的道:“师妹,在‘九宫堡’婚礼上,那位柳姑娘曾和你同席交谈,相处半日时间,你回想一下,当时那位柳姑娘可有因妒含泪,暗带悲痛之色?”
华幼莺没敢说话,仅摇了摇头。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那个史悟义这么说,完全是受了老贼‘驼背龙’的授意,蓄意在我们之间加以挑拨!”
江玉帆恨恨的道:“那厮实在可恶,割了他一只耳朵,他依然按照他们事先编好的谎话说。这种人如果留他活在世上,真不知要如何为非作恶!”
陆丽莎莎则凝重的道:“现在老贼‘驼背龙’已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他唯一的希望是希望能撑到我和两位师妹回到‘仙霞宫’,你们诸位转回中原去!”
“风雷拐”则惊异的问:“莎莎姑娘是说‘驼背龙’为了自保,就此蛰伏在他的大寨之内了?”
陆丽莎莎正色道:“那他肯甘心?他当然是趁机袭击宫都,大肆杀掳,即使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一尘”则迷惑的问:“可是,他现在……”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他现在自己势孤力单,技不如人,如果硬找我们拚,岂不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如此一说,俱都恍然大悟。
“黑煞神”这时才有机会恨声道:“这么说,‘驼背龙’这老小子不是施展的‘缓兵疑敌,待机反噬’之计吗?”
陆丽莎莎立即赞许的颔首道:“不错,完全被你芮坛主猜对了!”
“黑煞神”一听莎莎公主赞美他,不由得意的“嘿嘿”笑了。
“独臂虎”不由生气的问:“说来说去,老贼‘驼背龙’的大寨里,到底有没有一位柳姑娘?”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道:“柳姑娘可能有一位,是不是我们大家熟悉的柳娴华姑娘可就不敢说了。”
韩筱莉则正色道:“根据我们的看法,柳姑娘为人爽直,明事通理,而且身为一派长老,又知道我们大家都在此地,如果真的是她,她绝不会任由‘驼背龙’如此故弄玄虚,这样也深深影响了他们天山派的名誉。”
陆丽莎莎立即谦和的一笑道:“好了,我们暂时不谈这些,那位柳姑娘是否在‘驼背龙’的大寨里,明天一早大家就知道了。”
说此一顿,转首又望着江玉帆和华阎二女,继续道:“你们三人不是让那个叫史悟义的汉子给老贼带信去了吗?”
说话之间,并将目光注视江玉帆、华幼莺、和阎霄凤三人的面庞上。
江玉帆三人见问,立即同时应了声“是”。
陆丽莎莎又谦和的转首望着陆佟五女,以及“一尘”等人,问:“那么诸位还有什么事?”
心情沉重,一直未曾发话的陆贞娘,这时见问,突然忧郁的道:“小妹认为,仍应去探一次‘驼背龙’的大寨,也许……”
陆丽莎莎立即和声问:“贤妹是说现在?”
陆贞娘颔首道:“是的,小妹以为那个姓史的漠子回去报告后,‘驼背龙’必然以为玉弟弟已经回来了,不可能再前去暗探他的大寨……”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插言道:“陆妹妹是说,那老贼可能会露出一些可疑迹象供我们参考?”
陆贞娘颔首道:“是的,我认为我们只要跟定那个姓史的汉子,就可以看到娴华妹妹是否在老贼那儿……”
话未说完,仇兰英突然道:“陆少夫人说的不错,假设方才盟主跟着那个姓史的汉子进入‘驼背龙’的大寨,很可能看到那位柳姑娘?”
阎霄凤立即问:“你是说为了解开那个姓史汉子的穴道,‘驼背龙’会领着他去见那位柳姑娘?”
仇兰英立即颔首道:“是的,我正是这个意思!”
阎霄凤尚未回答,陆丽莎莎已望着仇兰英,谦和的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老贼的为人之故!”
“风雷拐”似乎也和仇兰英的想法相同,因而惊异的问:“姑娘的意思是说……”
陆丽莎莎一笑道:“我是说,‘驼背龙’那老贼,老奸巨滑,他不管对什么事都会防患于未然,也就是说,玉弟弟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朱擎珠不由忿忿的道:“照这么说,我们明天即使绝早去了不是也得不到预期的效果吗?”
陆丽莎莎道:“那也未必尽然……”
“一尘”道人突然道:“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他‘驼背龙’再玩什么花样,也玩不出咱们莎莎姑娘的手掌心……”
如此一说,“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纷纷“嘿嘿”笑着道:“对对对,咱们莎莎姑娘是西天的如来佛,老贼‘驼背龙’就是那奶奶的孙猴子……”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陆丽莎莎也不由风趣的笑着道:“我可不敢自称‘如来佛’,那样就太罪遇了!”
憨姑和“鬼刀母夜叉”则笑着问:“姑娘您既然有了对付‘驼背龙’那老贼的锦囊妙计,那就请您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吧?”
陆丽莎莎一笑道:“今天大家辛苦一天了,我想还是明天绝早再说吧?”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不由齐声道:“俺的亲娘祖奶奶,您千万别等到明天,您如果现在不说出来,今晚不把俺憋死才怪呢……”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陆丽莎莎愉快的看了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眼,只得道:“我已经想妥了三个对付老贼‘驼背龙’的方案,而且都适合连环应用!”
如此一说,大家更是个个急于先听一听,是以,方才的哈哈大笑,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声。
陆丽莎莎见大家个个聚精会神,俱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因而也特别认真的把她心中想好的三个可行方案,详细的逐一说了出来。
江玉帆等人听罢,无不颔首赞“好”。
佟玉清虽也是一位机智绝高的奇女子,但她对陆丽莎莎设想之周密,处置之方法,也不由暗暗佩服。
当然,陆丽莎莎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自然是由于她深知“驼背龙”的脾性和以往惯用的各种手法而获得的结果。
最后,又听陆丽莎莎谦虚的道:“所谓临敌情况,干变万化,万一是出了这三个范围,那时我们再临机制宜好了!”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
于是,大家互道晚安,分别就寝安歇。
有了精明机智的领导者和顶尖的高手,大家不管对任何事都充满了信心,因而大家入睡也都会睡得舒坦安然。
佟玉清和陆丽莎莎并没有绝早把大家喊起来,而任由大家睡到了日上三竿。
因为,这完全是采取疲兵之计,而使对方疲惫焦急。
任何人都知道,当一个人知道他的仇家要来寻仇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定焦急紧张,尤其仇家是一个极厉害的高手时更甚。
当然,他们会在仇家约定好的时间之前就开始紧张的准备和期待!期待,等候,张望,打探,渐渐狐疑和不安,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他久候,焦虑和气怒之后,紧跟而来的便是疲惫。
但是,当他最疲惫的时候,敌人突然来了!他会在紧张的心情下,打起精神迎敌,可是,这股精神已是强弩之末了。
现在,佟玉清和陆丽莎莎都持的是同一谋略,虽然两人并没有事先说明,但却都这么做,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吧!
大家饱餐早饭,带些食水干粮,立即到河边准备渡河。
这一次推舟的却不是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俩人了,而换了四个健壮野人,并携带了一条近百丈的长绳丝索。
当然,第一次过河的是具有指捻剑丸功力的佟玉清和阎霄凤以及华幼莺等人。
由于对岸即是老贼“驼背龙”的势力范围之内,渡河时不得不防备他们以弓箭偷袭和阻止。
但是,这个顾虑是多余了,从开始到渡河完毕,没有任何动静,也没发现老贼“驼背龙”
派出来的巡逻高手。
大家渡河完毕,由野人拉回木筏,江玉帆等人则展开轻功迳向正西驰去。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面前进,一面再重新述说了一遍昨夜的经过情形。
但是,当众人赶到江玉帆和阎霄凤昨夜到达的工寮时,所有的木屋都空了,整个工寮一片寂静,看不到任何人影。
根据这情形,老贼“驼背龙”早已有了准备,江玉帆等人自然也提高了警惕。
由于这一发现,“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也开始对老贼“驼背龙”的估计为高了。
因为,昨夜他布置了那么多人,高谈阔论,深夜赌博,目的就是要散播编好的谎言给这边深入暗探的人偷听。
当然,老贼即使狡黠多智,他也不会想到渡河暗探的就是他们“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
如此,老贼把所有的工奴都调走了,变成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工寮。
老贼为什么要这样?
很显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些工奴虽然个个都是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但却都是血肉之躯,并非铁打的金刚,钢铸的罗汉。
老贼知道,今天“游侠同盟”再碰上了那些人,必然会捉住诘问大寨中的情形。
试问,那些亡命之徒,又有几人像史悟义那样,宁愿被人割去一只耳朵,依然不吐真象实情?
试问那些亡命之徒中,又有几人能挺得住“分筋错骨”之法而不把实话都抖出来?
那些亡命之徒中,恨他老贼入骨的恐怕还大有人在,又有谁肯为他老贼卖命?
老贼有此先见之明,所以一夜之间,便把工寮中的所有工奴给调走了。
根据这一点,陆丽莎莎更具信心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佟玉清也望着陆丽莎莎会心的笑了。
因为,根据眼前的情形看,正符合了她们事先所预计的腹案。
江玉帆首先望着陆丽莎莎,道:“师姊,看来不会错了,老贼‘驼背龙’的确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了!”
陆丽莎莎一笑道:“昨夜你和师妹一回去讲述过来的经过,我便料到几分了……”
“黑煞神”却不解的问:“这到底是您公主的第几腹案呢?”
“鬼刀母夜叉”立即抢先道:“这还用问?当然是第一个腹案!”
陆丽莎莎立即含笑道:“不,这是第二腹案!”
“独臂虎”突然问道:“那么第一腹案是啥?俺睡了一个晚上,早已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陆丽莎莎含笑道:“第一腹案是那位柳娴华姑娘,的确在老贼的大寨里?”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同时一惊道:“这么说,那位柳娴华姑娘不在老贼的大寨里面了?”
陆丽莎莎微一微颔首道:“我早说过,老贼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只是他弄得巧妙罢了!”
说此一顿,特的又郑重道:“不过,我们大家稍时到达那边后,仍不可掉以轻心,免遭轻敌之蔽……”
江玉帆颔首道:“那是当然,老贼含悲忍气,煞费苦心,绝不会束手待毙就是。”
佟玉清也以警告的口吻道:“老贼负隅顽抗,早已准备做困兽之关,稍时到达老贼的大寨,大家一定要听命行事,切不可暴怒冲动,乱了师姊的步骤……”
话未说完,早巳响起一片应“是”声。
陆丽莎莎举手一指正西,道:“诸位请看!”
大家纷纷举目看向正西。
只见西边一片广大茂林的尽头,即是嵯峨的几座矮峰山头。
只听陆丽莎莎,道:“诸位看到了没有,老贼‘驼背龙’的大寨,就在那几座矮峰之中。”
傻小子“铁罗汉”突然憨声道:“可是啥也看不列?”
憨姑立即笑道:“俺的傻弟弟,那有人把房子盖在山顶上的?”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却正色道:“有,老贼有许多房子就盖在隘口的山顶上,只是不易被人发现罢了……”
“黑煞神”突然道:“该不会和以前的‘黑虎岭’一样吧?”
间霄凤突然关切的问:“‘黑虎岭’怎样?”
“黑煞神”道:“‘黑虎岭’的隘口两边就弄了许多的小房子,两边都留了个射箭口……”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笑着道:“你小子还记得这么清楚呀?”
“黑煞神”一瞪眼道:“俺为啥记不清楚?俺只要洗澡一摸俺的屁股……”
说着,还真的去摸了一下他的右股,但是,他的黑脸一红,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华幼莺却天真的问:“你的右股怎样?”
“黑煞神”见问,一张黑脸更红了,不由讪讪的一指秃子,道:“姑娘还是去问问他吧!”
华幼莺见憨姑“鬼刀母夜叉”等人都在捂着嘴笑,愈发好奇,因而望着秃子,问:
“王坛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秃子王永青早已猴脸通红,不由望着“黑煞神”,埋怨道:“你他奶奶的是那一壶不热偏提那一壶,屁股上中了箭还是什么光彩的事?”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岂知,陆丽莎莎竟颔首道:“不错,老贼‘驼背龙’在险要的地方,也建筑了不少那种发射冷箭的小房子,不过,我们随时小心就不会着了他们的道儿!”
但是,“黑煞神”却余悸犹存的道:“公主,您那里知道,有时候箭如雨下,跑都跑不赢啊!”
陆丽莎莎听得柳眉一蹙道:“遇到乱箭只有往上冲,怎么能往后跑?……”
“独臂虎”和“鬼刀母夜叉”则同时正色道:“公主您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十分严重,您不跑也不行呀!”
说着一指江玉帆,继续道:“不信您问,是我们盟主发令叫我们‘快退’的……”
陆丽莎莎“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江玉帆。
江玉帆立即含笑解释道:“‘黑虎岭’地势险要,上堆木雷滚石和白灰,一声吆喝,有如山崩地陷,跑得不快就要落个尸首无存,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有后退。”
陆丽莎莎一听,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了!
佟玉清看得神色一变,急忙问:“师姊,老贼‘驼背龙’的大寨前,可是也设有滚石木雷?”
阎霄凤和华幼莺则同时摇首道:“我们以前去了很多次,好像从没有过这种设备迹象呀?”
陆丽莎莎却缓缓摇头道:“不,现在情形不同了!”
韩筱莉则关切的问:“师姊是说,现在可能有了?”
陆丽莎莎缓缓点头道:“不错。由于芮坛主的谈起往事,突然让我联想到老贼故布‘缓兵之计’的可疑……”
阎霄凤则恍然似有所悟的道:“师姊是说,老贼正在他的大寨藉机大修抵御工事,他散播谣言的目的,只是在争取时日?”
陆丽莎莎颔首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风雷拐”则关切的问:“请问公主,老贼的大寨进口处的地形山势,可是非常适合布置滚石和木雷?”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再恰当没有了!”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大家一眼,同时有几分抱歉的道:“我虽然想妥了三个可行方案,独独这一招我没有想到……”
江玉帆立即豪气的道:“只要我们大家小心,总有登上大寨的机会,否则,仍采迂回……”
“铜人判官”听得目光一亮,脱口道:“对,当初我们攀登‘黑虎岭’时,就是由他们的后头上去的!”
陆丽莎莎一听,突然颔首道:“好,现在我们不管老贼的前寨是否设有滚石木雷,我们决定由他的侧面接近大寨,仍照我们预先想好的三个腹案行事。”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称“是”。
于是,由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三人在前引导迳向西北驰去。
穿遇一片茂林,即是“驼背龙”的大寨所在地的矮峰山区。
这是山中之山的形成,虽然不高,但形势却十分险峻。
山势虽然崎险,但处在白天,加之诸人个个身手不凡,前进速度并未稍减。
大家在一峰接一峰的半山艰难处跃进,深入约数里,在前引导的陆丽莎莎已挥了个“注意”手势。
接着在一处较能容下大家立足之处停下来。
前面的陆丽莎莎,举手一指前面的乱石,道:“诸位,前进到那边的乱石棱线,就可看到老贼的大寨,而且就在斜坡的下面,我想,我们就到下面向老贼叫阵,要他亲自出来……”
佟玉清则迷惑的道:“我们乍然在此出现,老贼如无所恃,恐怕不敢出来应战!”
陆贞娘立即沉声道:“他如果不敢出来,我们就叫他请娴华妹出来相见!”
陆丽莎莎道:“我们不说出名字,只请那位柳姑娘,也不必指名天山派……”
朱擎珠和阮嫒玲,同声问:“这是为什么?”
陆丽莎莎凝重的道:“我们总要给对方留些余地,给我们自己留个台阶……”
阮嫒玲则道:“我不懂姊姊的意思!”
陆丽莎莎一笑道:“因为你们和天山派的掌门和柳姑娘都有一些交情,万一他们真的在里面,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如果他们天山派真的有人出来了,我们这些访客在人家的大寨侧背出现,双方岂不都尴尬难堪?”
说此一顿,继续笑着道:“再说,我们佯装不知,万一天山派真的出现,我们也佯装不知……当然,这本是明摆着骗人的事,但双方却都有了后退台阶。”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是”。
于是,陆丽莎莎的玉手一挥,大家纷纷向七八丈外的乱石棱线上走去。
由于陆贞娘的极少发言,大家的心情也因而感到有些不安!
因为,陆贞娘是柳娴华的知心好友,而她也是最了解柳娴华的一人,她一直默然不语,也从来不敢说柳娴华绝不会前来此地,是以,大家也因而为此耽心,俱都认定,柳娴华现在老贼的大寨内,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大家来至乱石棱线,纷纷向下一看,不少人的面色一变,绝大多数的人都楞了,就是陆丽莎莎也不例外。
江玉帆等人举目下看,对下面好一片坚固的巨石大寨,并不感到意外,而大感意外的是宽厚的寨墙上竟立满了人。
显然,那些人都是在等候他们“游侠同盟”的大驾光临。
因为,墙上站了不下三百人之多,队形整齐,肃静无哗,但每个人的炯炯目光,却俱都怨毒的向上望来。
江玉帆等人虽然吃了一惊,但每一个人的目光,俱都急急察看,看看那些人中,有没有柳娴华,有没有天山派的人在内。
说也奇怪,在将近三百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是女性,更怪的是,在那么多人中,也没有一人是道人。
显然,这是一种巧合,也许是一种安排。
只见傲立中央的十数人,竟是个个身材魁梧,一式身穿红袍的高大喇嘛,人人浓眉环眼,个个虎头燕额,生像先已逼人三分。
这些红衣喇嘛,有的用铁杵,有的用惮杖,有的形式招魂幡,据说,这些都是喇嘛最常用的兵器,而且,重量也十分惊人。
陆丽莎莎看了这般情形,不由淡然一笑道:“好吧,我们也下去吧,别让他们等得久了!”
“黑煞神”则不解的沉声道:“奶奶的,俺就是不相信,难道他们这里头,有个能掐会算的诸葛孔明不成?”
“鬼刀母夜叉”立即没好气的道:“你满脑子裹装的好像就只有诸葛亮和诸葛孔明俩人……”
话未说完,不少人失声笑了!
这几声笑不但打破了沉闷寂静,也减低了不少紧张气氛。
陆丽莎莎则淡然一笑,风趣的道:“他们大寨里既没有诸葛亮,也没有诸葛孔明,却只不过是在前面的峰头上多放了几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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