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和尚一见,不由双手握掌,猛一跺脚,衷心地振声喝了个好。
凌壮志、跛足道人、黄飞燕以及丐帮二老,无不衷心佩服端庄少妇的定力,真是不让须眉。
全谷两千英豪先是一静,接着暴起一阵如雷彩声,震撼山野,直上夜空,呼声历久不绝。
乌鹤面色铁青,浑身微抖,三角眼内凶芒毕露。
一连声怒喝,妙正、妙大,翻腕撤剑,同时前扑,齐向端庄少妇刺去。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怒,杀机倏起,震耳一声大喝:“鼠辈找死。”
“死”字出口,身形已腾空跃起,一式“大鹏栖枝”直向岭下谷内扑去。
邋遢和尚四老和黄飞燕纷纷跃起,随后紧跟。
凌壮志的这声大喝,挟怒而发,不啻平地焦雷,全谷人众的怒吼立时静下来,数千道惊异目光,齐向横岭上射来。
当他们看到由横岭上飞射而下的奇快白影时,顿时大悟,不少人脱口疾呼:“啊,凌壮志!”
凌壮志扑至岭下,已到人群身后,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再度腾起,飞越数百人头上,再向场中扑去。
满谷英雄,看了这等少见轻功,俱都暗暗心骇,由衷赞佩,一声暴好,直冲霄汉。
就在暴起喝彩的同时,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已经飞身扑至。
两位怪杰自恃辈份高,哪管你对方愿意不愿意,飞越各路英雄上空,脚尖不停地踏着人家的头顶,继续向前飞驰。
丐帮二老和黄飞燕自是不便如此做,只得停下身来,请各路英雄让开一条路,耐心地向前挤进。
这时的乌鹤恶道看了凌壮志的骇人轻功,心中暗吃一惊,但他的嘴角上,却掠上一丝阴毒冷笑。
凌壮志掠空一阵翻滚,飘然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妙正、妙大的长剑,招招不离端庄少妇的要害,少妇已经险象环生了,于是,震耳一声大喝:“鼠辈找死,以多为胜。”
大喝声中,急上两步,右臂一圈,振腕劈出。
一道刚猛无比的的滚滚狂风,挟着尘土厉啸,直向妙正、妙大和端庄少妇之间滚滚卷去。
乌鹤暗吃一惊,急忙沉声大喝:“快些退下去。”
沉喝声中,急上数步,右掌功力,猛然推出。
轰隆一声大响,劲风激旋带啸,沙尘飞扬弥空,场中淡淡月光,顿时一暗。
连声中,恶道一连退后三步,目光惊急地瞪着凌壮志,顿时呆了。
这时,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已到,场中的妙正、妙大,也在浓尘激扬中飞身暴退两丈。
端庄少妇以剑支地,内力已感不济,目含泪光,不停地娇喘吁吁。
跛足道人一见,立即沉声说:“你父之仇,可由凌壮志代报,快些退出来!”
端庄少妇戚声应是,立即退出场去。
这时,凌壮志剑眉如飞,星目闪辉,俊面上充满了杀气,注定恶道缓步逼去。
恶道乌鹤原本有一套场面话要说,事到如今,突起变化,不得不急采措施,否则,凌壮志一掌劈下,前功尽没。
于是,强自一振精神,仰面哈哈一阵大笑,接着朗声说:“凌壮志,你不要自恃四大恶魔的霸道功夫,到处恃技凌人,须知贫道可没将你看在眼内……”
凌壮志逼进中,未待恶道说完,立即冷冷一笑说:“在下今夜来报残师之仇,不是和你比武决斗,要你看得起什么功夫。”
恶道一听,再度哈哈一笑,说:“贫道今夜邀你而来,也并不是比武较技,而是要当众揭开叶天良昔年获得四大恶魔手着武功录的秘密。”
说话之间,似是发现凌壮志已经逼近,于是,急忙举手一指数丈外的绝壁,继续沉声说:
“看,昔年叶天良获得武功录的位置,就是此地。”
“地”字出口,袍袖微挥,趁机飘身飞了过去,双脚立在崖边,垂手指着脚下再度加强语气说:“当年叶天良就是由此地下去的。”
说罢,三角眼炯炯地注视着凌壮志,似是要他过去。
凌壮志想到恩师曾来此地,心中顿生敬慕之情,意欲过去,又怕中了恶道的奸计,是以停身迟疑。
这时,全谷虽有两千人众,但却静得毫无声音,落叶可闻,数千道惊异目光,一齐射向立在崖边的乌鹤恶道和凌壮志。
凌壮志见恶道垂手指着崖下绝壁,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当着这么多英豪面前,如不过去岂不被人讽讥怕死。
心念至此,微一颔首,举步向崖边走去。
凌壮志脚步一动,全谷立即掀起一阵焦急不安的震动。
蓦闻邋遢和尚大声说:“混球小子站住,既然为师报仇,何必与他罗嗦,就在此地给他一掌,打下崖去,跌他个粉身碎骨。”
乌鹤一听,仰天一声大笑,故作悲痛地说道:“贫道一生,广交各路英雄,自信没有对不起哪一位江湖朋友,贫道与叶天良的一段过节,有许多人并不尽知,今夜贫道就要将昔年叶天良如何口是心非,如何欺骗贫道与阮陵泰和晋宇田诸兄的经过,公诸于天下英雄。”
说此一顿,突然注定凌壮志,怒声问:“凌壮志,那本四大恶魔武功秘笈,可在你的身上?”
如此一问,全谷再度掀起一阵激动人声。
凌壮志曾公开宣布身上怀有秘笈,而他也正想以此诱惑掠去叶小娟和张师母做人质的恶徒。
这时一听,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同时冷冷地道:“不错,正在在下怀里。”
话一出口,恶道立显激动,全谷又是一片吃惊啊声。
跛足道人和邋遢和尚听得同时一愣,他们问过凌壮志,曾说秘笈不在身上,这时为何又说放在怀里?
蓦闻恶道激动地说:“当初这本武功录是由贫道和你师父叶天良,以及阮陵泰和晋宇田二兄,四人同时在崖下绝壁中发现的,当时讲妥,每人参阅三个月,然后再转交给另一个人。”
说此一顿,平抑一下激动心情,吐了一口气,继续说:“当时抽签决定先后,你师父抽中了优先,但你师父取得武功之后,立即悄悄隐藏踪迹,避不再见……”
凌壮志明知是恶道胡说,但没机会反攻,这是鼓舞他辱及恩师,顿时大怒,立即轩眉怒声说:“乌鹤恶道,你如胆敢再出言辱及在下恩师,在下要你虽死不得整尸。”
恶道哈哈一笑,肯定地说:“你如果不信,可将武功录的最后一面打开一看便知,上面有贫道和阮晋二兄的亲签标记。”
凌壮志一听,气得浑身发抖,深悔方才未在见面之初,即将恶道挥掌击毙,如今,明知恶道胡说,但已陷入他的陷阱,越陷越深了。
这时,如不拿秘笈出来,无异承认恶道说的全是事实,同时,也不能证明秘笈确在自己身上,因而也无法将掳去叶小娟母女的坏人引出来。
心念电转,右手毫不迟疑地探入怀内。
这时,全谷再度一静,静得听得到彼此的心声,数千道惊急目光,一齐射在凌壮志的身上。
恶道乌鹤神情激动,腮肉颤抖,额角已渗冷汗,身不自觉地缓步向凌壮志身前走来。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以及刚刚挤进来的黄飞燕与丐帮二老,俱都神情紧张,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壮志在怀中摸索的右手。
蓦然
黄影一闪,凌壮志的手中,竟真的多了一本薄薄的黄皮书,他显得诚惶诚恐地翻看,似是细心找寻乌鹤恶道说的标记。
这本武林人物梦以难忘的瞩世秘笈,横霸天下,称雄宇内的武功录,竟在数千道炯炯的目光下突然出现了。
有不少人想不顾一切,疯狂地扑过去,但他们也知道要想在凌壮志的手里夺走那本秘笈,不自是平步登天。
邋遢和尚俱都将一颗紧张惶恐的心提到了胸口,也身不由己地向前走了几步。
但当他们运足功力,凝目向凌壮志手中翻开的黄皮薄书上一看,四老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见凌壮志正在查看的最后一面上,竟是划着许多朱砂红圈的一首七言古诗,细读那首诗是:
“三更灯火五更鸡,
正是男儿立志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
待到白头后悔迟!”
四老刚刚看毕,蓦见凌壮志已抬起头来,同时,沉声说:“在下这本秘笈上,根本没有任何标志或暗号。”
恶道乌鹤神情紧张,浑身微抖,三角眼一瞪,厉声说:“让贫道指给你看。”
说话之间,身形猛向凌壮志扑去,同时,右手疾出如风,闪电抓向凌壮志的那本黄皮薄书。
凌壮志顿时大怒,岂肯让他夺去,于是身形一旋,立即幻起十数白影,急运赤阳掌功,两手顿时通红,大喝一声:“恶道纳命来!”
大喝声中,殷红如火的右掌,猛向恶道的天灵击去。
乌鹤一手抢空,不由大吃一惊,厉叱一声,身形一跃腾空,同时惶声怒喝:“还不准备,等待何时!”
时字出口,双袖疾挥,身形直向立在崖边的几个持弓老道的身后落去。
凌壮志一时大意,竟让恶道苦心钻研的方法逃走,因而心中怒火更增,于是大喝一声:
“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腾空而起,迳以苍鹰掳免之势,凌空下击。
就在他身形凌空的同时,妙正老道已由地上拔起一面小红旗,急忙迎空一挥。
一声粗暴大喝,迳由绝壁对崖传来。
凌壮志身在空中,正待俯冲下击,闻声心知不妙,急忙转首一看,惊得脱口一声轻啊,顾不得再伤恶道,身形疾泻而下,顿时愣了。
只见三十丈外的对崖古松下,一个虬髯浓眉劲装凶汉,正用绳索吊起一个一身白衣云裳白长裙的蓬发垂首女人。
蓬发垂首女人垂直被捆,两肩各有一根麻绳,正被虬髯凶汉缓缓拉起,吊在斜悬绝壁上空的古树枝上。
这时,满谷两千余众再度一静,俱都神色茫然地望着对崖被吊起的白裳女人,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以及丐帮二老,也愣了。
凌壮志早已看清那女人是谁,不由悲愤满胸,目射冷芒,浑身战抖不止,俊面上一片铁青,额角上汗珠顿时滚下来。
蓦见跛足道人,双目冷电一闪,疯狂地惶声大喝:“娟儿,小娟!”
这声大喝,声嘶音哑,充满了急痛悲愤。
跛足道人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倏然停在崖边上,目光焦急地注视着对崖悬空吊在树上的蓬发垂首的女人。
人影闪处,邋遢和尚和丐帮二老,同时纵至跛足道人身后。
跛足道人焦急地回头,看了邋遢和尚三人一眼,接着又望着对崖,高呼:“小娟,小娟……”
呼声甫落,对崖悬空吊在树上的白衣女人,缓缓抬起头来,极吃力地悲声低呼道:
“师……伯……”
悲愤愣在当场,痛悔坠入恶道圈套的凌壮志一听,急怒攻心,仰天大喝一声,翻身栽倒地上。
黄飞燕和简大娘的儿媳妇,深恐凌壮志有失,同时一声娇叱,飞身过去,身形落地,长剑已出鞘外,立将凌壮志护住。
黄飞燕为人机警,迅速将凌壮志扶坐起来,急在命门上舒掌拍了一下,凌壮志大喝一声挺腰纵身跃起。
恶道乌鹤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得意地笑声问:“凌壮志,对崖树上的白衣少女你可认识?”
凌壮志尚未回答,全谷各路英豪大都已明白了恶道的卑鄙行为,立即掀起一阵惊人声浪,纷纷挥拳,群情激动。
就在满谷怒吼声起的同时,凌壮志剑眉如飞,双目暴睁,厉喝一声,飞身向恶道扑去。
凌壮志的身形一动,妙正、妙大仗剑挡在恶道身前,同时舞起一道剑幕,立将凌壮志阻住。
恶道乌鹤再度狂声大笑,接着厉声大喝:“弓箭手何在?”
喝声甫落,一个年轻力壮的持弓老道,暴应一声,飞身而出,立即搭箭拉弓,弦声响处,一支羽箭,直向对崖射去。
嚓的一声轻响,接着一声娇呼,叶小娟左肩吊在树上的麻绳,应声而断,叶小娟的娇躯立失平衡,急烈摆动,随着颠动松枝,摇摇欲坠,情势十分危急。
凌壮志一见,急怒交集,星目冒火,掌心渗满了汗水,果然不敢再扑向乌鹤。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妄称阅历渊博的老江湖,在祠堂里给凌壮志出了一百二十个难题让他处置,只有这个投鼠忌器,挟持人质的奸狠毒辣的阴谋问题没有提出。
四老一见摇摇欲坠的叶小娟,不由脱口一声惊呼,四颗老心,紧张地一直提至腔口。
这时,群情激动,满谷叫骂怒喝:“杀了卑鄙无耻的乌鹤……”
“……将弓箭手推下崖去……”
“……娘的,真是武林败类……”
“铲除崆峒派,杀尽崆峒门人……”
叫骂怒喝声响彻山谷,震撼群峰,不少急躁冲动的观众已开始向前挤来,情势十分混乱。
恶道看得暗暗心惊,但他仍仰面哈哈一笑,阴毒地说:“你们要想救叶小娟不难,只要答应贫道一个要求。”
邋遢和尚当先骂声问:“什么要求,这畜牲你快说!”
恶道觑目看了激怒的群众一眼,阴毒地笑着说:“你先让他们静下来,贫道自会提出要求条件来。”
丐帮二老气得瞪眼怒声说:“群情激怒,如何制止?”
恶道面色一沉,立即转首大喝:“弓箭手何在?”
方才持弓老道,立即高声回应,同时掣出一支羽箭来。
凌壮志一见,震耳一声厉喝:“恶道尔敢?”
厉喝声中,刺目寒光一闪,穹汉剑已掣出鞘外,但他却不敢前进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劲装大汉已挤出人群来,挥动着大拳头,暴声说:“凌小侠,杀了那个弓箭手,杀了那个弓箭手。”
高大身材大汉虽然义愤满胸,但他没有再前进,想是见站在最前面的人,多是年事较高,并有名望的老前辈,是以没有冲过来。
但他如此一喊,数百激怒群众,同时怒喝:“杀了弓箭手,杀了弓箭手。”
恶道乌鹤看了这等情势,也暗暗-了一把冷汗,深怕群豪涌过来,或者凌壮志不顾叶小娟而强干。
于是,故意不屑地看了壮汉一眼,似在自语地对凌壮志说:“你杀了弓箭手,对崖还暗伏著有人。”
凌壮志闻声举目再看,对崖果然又多了两个手横雪亮大砍刀的劲装凶汉,心知杀了弓箭手和恶道,仍然救不了叶小娟。
恶道扫把眉一轩,一脸的得意奸笑,嗯了一声,沉声说:“贫道向各路的英雄朋友说几句话。”
说着,分开横剑而立的妙正、妙大,走到两人的身前来,恶道同样游目看了满谷的英豪一眼,朗声说:“诸位……”
话一出口,满谷英豪立时掀起一阵愤怒的叱喝咒骂和不屑的嘘声。
恶道乌鹤怨毒地看了全场激怒的群豪一眼,但他不顾满谷的叱喝嘘声,仍继续朗声说下去:“诸位前辈,侠士,男女施主们,贫道乌鹤亦为崆峒派本届掌门人,自感德薄能浅,不足以当此重任……”
骂声、嘘声,满山满谷,将恶道的话,完全淹没了。
邋遢和尚愤怒地哈哈一笑,轻蔑地大声说:“乌鹤,我劝你少费心机,干脆说出你的要求吧,只要混球小子做到,绝不会令你失望。”
恶道乌鹤狡猾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铁青,一忽又飞眉瞪眼,咬牙切齿,充分显示出他内心的羞怒怨毒。
他略略一顿,轻轻吐出一口恶气,目光贪婪地看一眼凌壮志手中的黄皮薄书,激动阴冷地沉声说:“贫道只一个要求,那就是凌壮志手中的恶魔秘笈。”
话一出口,满谷暴起一片轻啊,再度掀起一阵激动,数千道贪婪、愤怒、惊疑的不同目光,闪闪烁烁,宛如满谷的宝石、寒星,分别集中在恶道乌鹤和凌壮志的身上。
四老一听恶道贪图凌壮志手中的黄皮书,俱都佯装震惊,同时瞪大八只眼睛,一齐望着乌鹤发愣。
凌壮志早已料到乌鹤的阴谋企图,只是他手中的黄皮薄书,是这次回金陵,在家中书房中特制的膺品,用以来引诱掳去叶小娟和张师母的恶徒专用的。
虽然,恶道乌鹤就是掳去小娟做人质的歹徒,但却没想到恶徒竟费尽心机布下了这个绝毒圈套。
如果现在即时递给恶道,势必被他揭破,小娟的生命定然难保……
心念未毕,蓦闻恶道乌鹤厉声说:“贫道数到十,你再不将秘笈交出来,可别怨贫道手辣心狠。”
说罢,立即开始缓慢地沉声数下去。
恶道面色灰白,汗如雨下,额角上青筋暴胀,三角眼内凶光闪射,他内心的焦急、不安,由此可见。
凌壮志右手横剑,左手紧握黄皮书,神情也焦急地望着恶道乌鹤。
恶道继续缓慢地数着:“……三……四……五……”
这时,全谷一片死寂,但充满了焦急和紧张的气氛。
恶道见凌壮志虽然焦急万分,冷汗直流,但仍不把黄皮书交出来,心中愈发焦急,因而口里的数字,数得愈加缓慢有力而深沉了。
当他数到七时,三角眼中已布满了红丝,额角上的青筋,暴得更高了,同时,切齿怨毒地将手举起来。
恶道的左手一举,立在崖边的弓箭手,急忙举弓搭箭,目光炯炯地看着恶道的手势,作着拉弦之势。
但凌壮志悲愤地咬牙切齿,依然没有交出黄皮书的意思。
这时,谷中一片死寂,除了恶道怨毒有力的数字,听不到任何声音。
恶道恨恨地终于数到九。
邋遢和尚四老的嘴,也不知不觉地张大了,他们似乎闹不清凌壮志为何迟迟不交黄皮书的目的。
恶道双目一亮,凌壮志一见,脸上倏露狡恶之色。蓦然一声大喝:“且慢!”
这声突如其来的大喝,不少人被震得心神一荡。
恶道骤吃一惊,左手故意作着下挥之势,同时狰恶地厉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凌壮志怒声问:“不知我将秘笈交给你后,你能否守信?”
恶道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嘿嘿两声,沉声说:“贫道身为一派之尊,岂会失信于你?”
凌壮志不由仰天一声大笑,讥嘲轻蔑地朗声说:“你这卑鄙无耻的贼道,崆峒派千年大业就在今宵被你断送了,你怎好再大言不惭,自称一派之尊,可谓无耻至极……”
恶道顿时大怒,瞪目厉声大喝:“你敢再说一句,贫道的手就挥下去。”
凌壮志再度大声一笑,轻蔑地说:“你如果不想活命,不想获得绝世武功,而重振你们崆峒派的声誉,你的手就挥下去。”
恶道一听,顿时愣了,布满血丝的三角眼,宛如两盏红灯,注定凌壮志铁青的俊面上,恨声问:“凌壮志,你小子可是要食言反悔?”
凌壮志又是哈哈一笑,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肯轻言背信。”
说着,右手横剑,左手将书伸出来,轻蔑地说:“要你就拿去。”
凌壮志的左手一伸,整个莲花谷立即暴起一阵愤怒狂呼:“不要给他,不要给他。”
“杀了恶道,杀了恶道,杀了恶道的狗徒妙正、妙大……”
狂呼、怒吼、叫骂,声震山野,惊天动地,每一个有血性的人,几乎疯狂了!但,他们也怕恶道孤注一掷杀了叶小娟,使凌壮志痛悔终生,落个师门罪人。
恶道看了这等疯狂声势,早惊得目闪惊急,汗下如雨,方才焦急胀红的猴脸,刹那间变得苍白。
但他强自咽了一口口水,激动地喘息着说:“放下,将武功录放在地上。”
凌壮志不敢乱丢,怕恶道看见黄皮书内的文字,因而谨慎地将书放在地上。
就在凌壮志将书放在地上的同时,满谷疯狂的呼声更激烈了。
恶道一见凌壮志将书放在地上,不由紧张得尖嘴紧闭,腮肉颤抖,鼻孔喘息如牛,嘶哑地厉声大喝:“向后退,退到场外去。”
喝声甫落,蓦闻跛足道人,震耳一声大喝:“且慢!”
正待后退的凌壮志,立即闻声不动。
乌鹤转首望着跛足道人,厉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跛足道人怒声说:“你如此卑鄙无耻,谁敢信你,说不定你拿到秘笈之后,仍以叶小娟的生命要挟凌壮志。”
乌鹤恶道怒声说:“我虽然携带武功录离开,但我三个徒弟仍留在此地。”
妙正、妙大和妙明三人一听,面色大变,同时打了一个冷战。
跛足道人略作沉思,毅然应好,同时挥了挥手,示意凌壮志后退。
凌壮志剑眉如飞,星目闪辉,惨白的双唇,已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目光注定恶道,缓缓向后退去。
同时,暗运功力,直透剑身,穹汉剑时而青芒暴涨,时而通体血红。
乌鹤神情激动,胆战心惊,布满血丝的三角眼,一直盯着凌壮志,脚下每走一步,脸上便滴落几滴汗珠,手中的金丝拂尘,不停地簌簌直抖。
满谷疯狂的怒吼,不知何时停止了,数千道惊急的目光一齐集中在恶道身上,似乎要看他如何将地上的黄皮书拣起来。
恶道乌鹤沉重地缓步前进,距离地上的黄皮薄书尚有一丈,便将弯曲如钩,剧烈颤抖的左手伸出来。
就在这时
一阵山风吹来,竟将地上的黄皮薄书吹开了。
凌壮志一见,面色大变,额角上的汗珠,与恶道同样地簌簌滚下来,一个不祥的预感,倏然掠过他的心头,叶小娟的生命恐怕难保了。
这时邋遢和尚四老的心,也惊得几乎由腔口内跳出来,四老惶急地望着乌鹤,掌心里已急出了汗水。
四老暗运功力,凝目向吹开的黄皮书上一看,心中愈发地焦急了。
只见书上,同样地划了无数朱砂红圈,上面写着两行较大字迹:
“天有三宝日月星,
人有三宝精气神。”
万幸,恶道神色紧张,心情激动,目光一直恐惧地盯着凌壮志,唯恐凌壮志突然发掌将他击毙。
是以,地上的黄皮书虽然被风吹开了,而恶道的身躯,也正缓缓地蹲下去,但目光却一瞬也不敢离开凌壮志。
恶道颤抖的左手,终于狠狠地抓住了地上的黄皮书。
同时,沉寂了久久的莲花谷,再度暴起一阵如雷怒吼。
凌壮志见恶道没有发现书上的字迹,不由悄然吁出一口长气,举袖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
他的衣袖一举,恶道吓得倏然立起,极为惶恐地嘶哑厉声说:“你动一动,我就叫他们将叶小娟杀死。”
说话之间,目闪惊急,瘦削的脸上,汗如雨下,急步向身后疾退,但他的目光仍没有离开凌壮志。
这时,西南角斜坡上,随着群雄振臂怒喝的百多群众,一见恶道退至近前,却自动闪开一道出路。
凌壮志一见,秀眉一轩,恍然大悟,西南角斜坡上的两百群众,正是恶道事先布置的弟子或同路人。
邋遢和尚四老看了这情形,也不禁连连摇头,暗赞恶道用心之苦。
乌鹤身形踉跄,极快地退至人群让开的缺口处,倏然转身,沿着人群通道如飞向斜坡上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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