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电闪,惨叫连声,剑折臂断,血肉横飞,一群老道已被宫紫云杀得亡魂丧胆,纷纷抱头四散。
哇哇连声中,一钩震山北三人交手尚未五招,胸间气血已经翻腾,各自双手捧腹,狂吐鲜血不止。
飞花女侠知道他们武功已废,妄动肝火,因而气血攻心,迳由口内喷射而出,不出三日必然血尽而死。
是以,黯然一叹,立即退后五步,这时,一钩震山北三人,已经面色如纸,汗如雨下,相继萎缩在地上。
一直茫然静立的银髯老人,游目看了一眼横尸当场的四个凶僧和几个被杀的老道,以及一钩震山北三人,接着黯然摇头说:“天作孽尤可容,自作孽不可活,这样的结果,确是老朽所未料及的。”
说话之间,发现麻衣老人和一群老道,早已乘机逃得无影无踪,只有八个黑衣尼姑尚畏缩地立在松林边沿,惊惧地望着这面。
银髯老人向着八个尼姑一招手,黯然说道:“将你们的师太抬走吧,希望你们选出贤明的主持来领导你们。”
飞花女侠和凌壮志等人一听,心中同时一惊,低头一看,只见两个恶尼面色蜡黄,双目紧闭,早已吓断了魂。
这时,八个尼姑已纷纷地奔过来,七手八脚,抬起两个恶尼的尸体,如飞奔入林内。
凌壮志一直尚未向银髯老人见礼,既学人技,即是弟子,因而急上两步,伏身叩首,同时恭声说:“弟子凌壮志,叩见无名老前辈。”
银髯老人强自含笑,伸手将凌壮志扶起来,黯然说道:“今天老朽兴高-烈地来,本是一件大喜事,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将局面闹得一片血腥。”
说着,目光慈祥地看了一眼凌壮志腰间系着的穹汉剑,继而感慨地说:“这柄剑,出自塞外长白山,为老朽师祖仗以行道的宝刃,据说,此剑入海可分水,腾空可驾云,功能避火祛毒,遇凶险而报警,是一柄上古神兵。”
说此一顿,黯然摇头,轻声一叹说:“老朽苦修数十载,年事已逾百岁,但仍无缘悟出剑上精奥之处,是以至今仍然不能御剑凌空,自觉应该为剑另觅明主。”
说着,目光希冀地在凌壮志的俊面上凝视了一阵,继而欣慰地说:“现在古剑算找到明主,老朽的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希望你能悟出旷古绝学,让这柄神剑有腾飞凌空之日。”
凌壮志觉得任重道远,因而躬身惶声问:“请问老前辈,弟子如何才能悟出旷古绝学,御剑凌空?”
银髯老人轻摇皓首,黯然一叹,说:“说来惭愧,上自老朽的师祖、师父,下至老朽本人,俱都无此福缘,否则,昔年的四大恶魔也不至那等猖狂了。”
飞花女侠一听,面色略微一变,不由吃惊地问:“前辈尊师,可是昔年的长白上人?”
银髯老人一听,立即仰面爽朗地哈哈笑了,继而感慨地说:“人何必定要留名是谁,经年积月,反给后世带来许多累赘?”
飞花女侠和三位师太听了银髯老人这番话,颇有感触,似是体会到佛门四大皆空的真谛。
但凌壮志、宫紫云和一些年轻尼姑听了,却俱都感到有些不近情理。
就在这时,盘旋松林上空的巨鹤,突然发出一声长戾。
银髯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仰首看了一眼晴空,接着面对着凌壮志歉然说道:“孩子,老朽就要返回冰天雪地长白山,在临别之前,老朽无什么稀世珍宝相赠给你……”
凌壮志一听,立即躬身惶声说:“老前辈已将宝刃穹汉剑和绝世剑法……”
银髯老人未待凌壮志说完,仰面哈哈一笑,接着摇摇头说:“那是靠你自己的福缘得来的,老朽只是尊奉师谕选择一鸟兽绝迹的灵秀之地,以待有缘之人,至于你是否如此做,那要看你自己了。”
凌壮志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问:“老前辈昔年获得此剑是……”
银髯老人顿时会意,立即轻嗯一声,抚髯含笑说:“老朽那时已三十余岁,同样是在一座冰天雪地的绝峰上得此宝刃。”
凌壮志一听,毫不迟疑地说:“弟子决心尊师祖遗言意旨,将来同样选一处灵秀之地,将此剑传于后世有缘之人。”
银髯老人欣慰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愉快地说:“师祖仙灵有知,当瞑目含笑了。”
话声甫落,空际再度传来一声鹤鸣。
银髯老人霜眉微轩,神色略显激动,于是探手怀中,取出了一节粗如甘蔗,长约二寸的光亮碧竹,郑重地说:“孩子,老朽年已逾百,已用它不着,现就赠给你吧!”
说着,即将一节碧竹交给恭身而立的凌壮志手里,继续说:“竹内是一颗琼浆冰果,在武林中可称得上是仙丹异宝,传言有令死人复活之功,春青永驻,长生不老之效,老朽就赠给你吧,你将来也许用得着它。”
说罢,撮唇一声尖锐口哨,声音直上云霄。
凌壮志接竹在手,分量极重,同时寒气隐隐砭骨,再听银髯老人述说的功效,立即恭声说:“弟子年仅十八岁,正在血气方刚之年,用不着这等稀世灵药,老前辈已逾百岁,正好留此珍品……”
话未想完,灰鹤已俯冲而下,老人哈哈一笑,爽朗地笑着说:“老朽虽年已逾百,数十年内尚不致死,人生能活两百岁,吾愿足矣。”
话声甫落,袍袖轻拂,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恰巧灰鹤俯冲而至,飘然落在鹤背上。
凌壮志一见,急忙跪在地上,望鹤高呼:“弟子诸事安定后,即赴长白山,再谢老前辈的隆情厚谊。”
空际立即传来一声哈哈大笑,说:“情海苦无边,回头即是岸,误己害人,痛悔终生,孩子,你的情孽太重了,如不悬崖勒马,永无安定之日。”
一声悠长鹤鸣,一点灰鹤远去,终于消逝在遥远的天际。
凌壮志神情若失地立起来,觉得心头极为沉重。
所有的年轻尼姑合十当胸,双目微闭,四监院,六执事,三位师太,俱都恭身肃立,做出恭送银髯老人的姿势。
但银髯老人的话,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却有着不同的反应。
凌霄庵的年轻弟子们,都感到茫然不解,觑目偷看凌壮志的俊面。
三位师太似是有所预感,像如此武功高绝,俊美年少的人物,自是有不少多情的武林侠女眷恋。
而身为凌壮志爱妻的宫紫云,却芳心暗喜,倍加欣慰,希望自己的郎君能因此有所警惕。
飞花女侠似是没有想到银髯老人也看出凌壮志将来的劫数,因而临去赠言,暗含禅机,看来他们这一代小儿女,仍难脱逃老一辈的覆辙。
这时见凌壮志神情若失,眉透隐忧,因而亲切地一笑,装作愉快地说道:“志儿,和你娟姐姐回去休息吧,凡事人为,人定胜天,已知劫数,处处警惕,自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凌壮志强自一整神色,恭声应是,和宫紫云双双躬身辞过飞花女侠和三位师太及四大监院、六执事,并肩走进林内。
宫紫云明白凌壮志这时的心情,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任由他举步前进。凌壮志虽在举步前进,但他的心灵深处,却仍响着银髯老人的声音,尤其是那句误己害人,痛悔终生,令他感到万分痛苦。
因为,他认为误己可以,但绝不能害人,在他认为绝不能害万绿萍,而让简大娘的儿子悔恼终生,也绝不能害秦香苓,而让薛鹏辉恨他一辈子,至于,展伟凤,仅是旅途相遇,谈得投机,较之万绿萍大是不同。
尤其,现在自己已有了一位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娇妻娟姐姐。
但是,一想到叶小娟,就令他焦急痛悔,万分不安,手心中冷汗油然。
心念未毕,双目突然一亮,定睛一看,已到了一处绿草如茵的林中平地。
于是急忙一定神,发现宫紫云正默默地跟在自己身边,惊觉自己的失态,因而含笑说:
“娟姐姐,我们先到峰上破殿看剑式去吧。”
宫紫云立即温顺地含笑点头,柔声说:“只要你不饿,我们就去。”
凌壮志见宫紫云竟没有一丝不快的意思,心中顿感意外,同时,也感到高兴,因而愉快的应声好,当先向前驰去。
宫紫云见凌壮志一忽秋眉不展,一忽笑逐颜开,觉得这位心爱的凌弟弟,实在仍有些孩子气,因而,一面疾驰,一面暗自好笑。
一阵疾驰,已达崖前,两人腾空而上,到达崖颠,寒气凛烈,雪霜旋飞,一片皓皓冰雪,温度骤然降低。
宫紫云不由感慨的说:“这座孤峰真怪,崖下和谷中,简直是两个世界,此地距凌霄庵远不及三里,至崖下高仅数十丈,谷中温暖如春,一片苍绿,崖上冰天雪地,寒冷刺骨。”
凌壮志也随声笑着说:“所以凌霄庵才迁移到崖下。”
说着,举手一指百丈以外,雪雾旋飞中的高大石牌坊,说:“由那座凌霄庵之门看来,昔年的老凌霄庵的工程,也必极浩大惊人,只是这时已是一片冰雪掩没的废墟,看不出往日的庵址轮廓。”
说话之间,已到破殿阶前,两人纵身而上,凌壮志举目一看,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急呼:
“啊,无名前辈已将人形剑式毁了。”
急呼声中,当先飞进破殿,目光惊异地注视着石壁。
宫紫云听说剑式已毁,芳心暗暗焦急,也紧跟纵入大殿。
举目一看,只见光滑如镜的石壁上,许多人像,似是被一种金刚掌功夫悉数涂去,人形依稀尚有,剑式全都已毁。
宫紫云看罢,万分失望地说:“想是无名老前辈为免再被别人学去,因而将人像毁掉了。”
凌壮志赞同地点点头说:“照此情形看来,无名老前辈也许就住在恒山区内,经常来此察看,直到今天,才乘鹤飞回长白山。”
说话之间,发现地上已多了无数零乱脚印,以前的脚步,已无法辨认,唯一完整无损的是壁上那个龙眼大小的圆点。
凌壮志急步走至近前,凝神注目,仔细地看了一番,才转身望着略感失望的宫紫云,含笑说:“姐姐,我们走吧。”
宫紫云微一颔首,两人并肩向北驰去,她心里明白,凌壮志细看那个圆点的原因,即是他将来也要如法炮制,实现他对无名前辈的诺言。
两人一阵疾驰,片刻已达洞前,只见两个灰衣光头的小沙尼,蹲在洞前,正为他们炊饭。
两个小沙尼一见宫紫云和凌壮志飞身纵上台阶,急忙起立,也学着其他年长的尼姑的模样,躬身合什,齐声宣了个佛号,恭声说:“两位师叔祖回来了。”
宫紫云和凌壮志,再也忍不住愉快的哈哈笑了,宫紫云首先敛笑问:“谁派你们来的?”
两个小沙尼,齐声恭谨的回答说:“明慧师叔祖。”
宫紫云不知明慧是谁,但根据两个小沙尼的称呼,断定必是四监院六执事之中的一位,因而感激的说:“请转告明慧大师,以后不必再派人来了。”
两个小沙尼,恭声应是,继续炊饭工作。
宫紫云和凌壮志两人轻快地走进石室,宫紫云首先解下自己身上的紫华剑挂在墙上,接着转身,发现凌壮志立在一边,立即不解地说:“为何不把剑解下来?”
凌壮志听得一呆,接着恍然大悟,顿时受宠若惊,内心无比快慰,忙不迭地将剑解下来。
宫紫云见凌壮志那副高兴相,芳心一甜,粉面绋红,急忙将剑接过来,同时,深情地望着凌壮志,强忍娇笑,羞涩地嗔声说:“傻像,就会装腔作势。”
说着,即转娇躯,回眸轻睇,举手将剑挂在石壁上。
凌壮志在惊喜、快慰、兴奋、甜蜜,共同混合的感触下,不禁再度呆了。
因为,绝世风华的娟姐姐,娇躯轻转,回眸一笑,真是妩媚万千,醉人心弦,令他几乎忍不住将娟姐姐揽在怀里。
想到在卧虎庄花园,明月高悬,万花待放,仰望长阁丽人,静听漫妙琴音,那时令他几疑娟师姐是人间仙女。
如今,美艳无匹的娟师姐,就立在自己的面前,同处一室,代为挂剑,成为自己的娇妻,这怎能不让他疑在梦中?
当时,静立月下,仰首听琴,即使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今日。
将剑挂好的宫紫云,发现心爱的凌弟弟,仍在如痴如呆的望着她,不由焉然一笑,闪身走出室门。
凌壮志顿时惊觉,于是羞涩的哈哈一笑,急步追了出去。
刚至室外,即见两个小沙尼已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来,再看宫紫云,正在对面石室内擦抹石桌石椅。
两个小沙尼将饭菜摆好,辞过凌壮志和宫紫云,迳自去了。
凌壮志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秀眉不由蹙在一起了,只见满桌俱是黄花、木耳、豆腐、面筋、大白菜,一色清素。
宫紫云立即笑着说:“这就是我不让凌霄庵再派人来炊饭的原因,这样我们可以经常至峰腰猎些野鸡野兽佐食。”
凌壮志一听,立即笑了,接着赞声说:“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宫紫云粉面微微一红,立即含笑瞪了他一眼。
凌壮志举筷一尝素菜,别具滋味,好吃已极,和他想像的大是不同,因而,一连进了白饭三大碗。
饭后,整洗好碗筷,已是午末时分了。
两人进入石室,同时升起一丝家的温暖。这个家虽然简陋,但却感到无限安适和舒服。
宫紫云为凌壮志倒了一杯茶,举目望着壁上的穹汉剑,说:“那位无名老前辈看来和祥慈爱,但做起事来,却有些古怪,问他如何运用穹汉剑,他只推说这是个人的福缘,不经指点,如何悟出其中神奥机玄……”
凌壮志立即解释说:“也许无名老前辈确实不知如何御剑,否则何必当着凌霄庵的长幼三代,贬说自己师祖也没那份福缘。”
宫紫云似是觉得有理,因而没有再说什么。
凌壮志心中一动,说:“我们何不取下来看,以你我两个的智慧,也许在剑上有所发现。”
说着,即至壁上将穹汉剑取下来。
凌壮志脱掉万字鞋,宫紫云亦脱下小蛮靴,两人并肩盘坐在床上,首先闭目调息,去除杂念,让神志清静下来。
接着,两人静心细看剑柄和银丝剑穗上的那颗大如核桃的鲜红珍珠,继而再看剑鞘和剑柄上的四颗晶莹发亮的宝石。
但是,他俩凝神细心审视数次,依然毫无发现。
凌壮志只得轻按哑簧,在隐隐可闻的嗡嗡响声中,将剑身缓缓撤出来。
室内光线,随着剑身的暴露而逐渐增强,最后,直至满室光明大放。
两人细察剑身,锋薄如纸,上有无数不易察见的斑剥细纹,在眩目的毫光下,细纹似在缓缓游动。
宫紫云断定那些斑剥细纹,是杀人后沾染的痕迹,而凌壮志却对剑身上的那些细纹极为注意。
是以,对偎在身边的宫紫云几乎已经忘记,因而,那丝丝飘向他鼻内的淡雅幽香,他已不知理会,不时磨向他右颊的如云秀发,他也不知享受那份奇痒难耐的滋味。
宫紫云自觉悟力不如凌壮志,她虽然无法悟出其中精密之处,但她仍耐心的和他坐在一起。
半个时辰过去,凌壮志像老僧入定般已闭上了眼睛,宫紫云愈加不敢打扰他,静静陪着他,一动也不动。
久久,凌壮志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同时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宫紫云心中一喜,不由低声关切地问:“怎样,可悟出一些端儿?”
凌壮志含笑摇摇头,说:“剑,就是剑,它的本身,毫无玄奥之处,要想御剑凌空,仍要仰仗高绝的功力和超凡入圣、出神入化的剑术。”
宫紫云深觉有理,但他忍不住问:“为何银髯老前辈说这柄剑可以入海分水,腾空御云呢?”
凌壮志立即解释道:“神兵宝刃,多具灵气,施展起来自然事半功倍,更增声势,如将剑术练至超圣的境界,虽铁片弹丸,亦可伤人百里之外。”
宫紫云虽知武林前辈人物中,以御剑成名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她仍感到有些疑惑,因而不解地问:“这些话,你由何处听来?”
凌壮志毫不迟疑地说:“均由恩师亲口授与小弟。”
宫紫云听说是父亲说的,自是不便再说什么。
凌壮志继续说:“据恩师说,近两百年来,由于练武奇才缺乏,秘笈遗失,故而极少有人能练达剑术至高境界,虽然剑魔乌衣狂生已悟出御剑之道,但他由于心性残毒,因而仅能练至身剑合一,伤人百尺以内,这已算是难能可贵了。”
宫紫云一听,不由惊喜的问:“你现在已能在十丈之内,御剑伤人了吗?”
凌壮志立即含笑摇头道:“这是恩师如此说,据小弟这几年来的细心演练,剑魔的太虚九剑似是无法练至身剑合一的境地。”
宫紫云心中一动,立即不解的问:“既然我父亲手足俱残,他老人家是怎样传授你武功?”
凌壮志黯然回答说:“恩师先命小弟研读秘笈,然后,再细心指点,最后,在极困难极痛苦的情形下,演练给小弟看。”
宫紫云父女连心,一听之下,凤目中立即浮上一泡泪水,但她仍不解地问道:“你说的那本秘笈呢?”
凌壮志肃容说:“遵照恩师的叮嘱,将秘笈放在他的破衣内。”
宫紫云含泪问:“照此说来,父亲功力已极精深,加之紫芝的灵气,至少可活百岁……”
凌壮志已经会意,立即黯然叙述说:“在小弟下山的前七日,师父每日正午即令小弟盘膝坐在他的面前,每次他的右手一拍小弟的天灵,小弟便立即昏迷不醒人事,直到第七天醒来,恩师已奄奄一息了。”
宫紫云听得泪珠滚落,心痛如割,不由悲痛地说:“父亲已将全身功力输给你了,是以真力枯竭而死。”
凌壮志流泪颔首道:“这一点小弟事后才知道,当时一点也不晓得。”
宫紫云似乎想起什么,举袖一擦眼泪,立即不解的问:“你是怎样拜我父亲为师?我似乎从未听你说过?”
凌壮志黯然一叹,说:“小弟祖居金陵,堪称书香世家,但,每代都仅习内功以图增长寿命,小弟也不例外,自幼便学会了吐纳功夫。
五年前,先父母同罹重疾,药石无效,除非有千年灵芝,和何首乌等稀世珍品,因而不几日,父母相继谢世。
小弟在悲痛之余,决心至各大名山采集灵芝药材,以便济世救人,因而才有九华山紫芝崖之行。
那天登上紫芝飞崖,已经疲惫不堪,倒在一方大石下,立即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似有人用棍遍触小弟的周身,睁眼一看,身前竟坐着一个手足俱残,一身破衣,发须蓬乱的人,他正用已断的臂抚摸小弟的骨骼。
当时师父性情暴戾,硬要传小弟武功,如不答应,即将小弟吃下肚去,因而,小弟就答应了,事后,才渐渐发觉师父是位心地善良,侠肝义胆的正直人。”
宫紫云流着泪,疑惑的说:“母亲现仍健在人间,不知父亲为何说母亲已难产死去?”
凌壮志举袖擦了一下眼泪,略一迟疑说道:“以小弟看来,师父并不是恨师母而有意咒骂,否则他老人家也不会一再叮嘱小弟,找到姐姐后,即速至恒山凌霄庵来找师母了,师父如此说法,也许怕我们在未找到师母前,已揭开了他老人家的身世,而误认张师母为姐姐的生母。”
说此一顿,似有所悟的继续说:“小弟又想起来了,根据这一点,同时联想到师父事先不愿将身世告诉小弟的原因,也正是藉此迫使我们必须前来恒山,来找师母,看来师父对这件事,也的确下了一番苦心。”
宫紫云不解的问:“假设你找不到我呢?你岂不一生都无法知道我父亲是谁了吗?”
凌壮志立即正色说:“我曾向师父宣誓,天涯海角,地老天荒,直到我须眉皆白,定要找到姐姐。”
宫紫云感动的望着凌壮志,芳心立即升起一丝蜜意,带泪的娇靥上,不觉浮上一丝甜笑,于是继续问:“你觉得父亲除教你武功外,其他还有什么事最令父亲关心?”
凌壮志毫不迟疑的说:“师父平素最关心的就是姐姐的下落,同时,师父曾经对我说,只要我找到了娟姐姐,学会了人皮秘笈上记载的武功,即可称霸天下,独步武林。”
宫紫云听得心中一动,不由郑重的问:“假设你真的武功冠宇内的话,你那时将怎样?”
凌壮志也正色说:“到时小弟将隐密行迹,替天行道,杀贪宫,铲污吏,除尽恶魔,只求心安理得,不计名利后果。”
宫紫云赞许的点点头,感慨的说:“凡事均能如愿,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往往事与愿违,变化难测,令你遇到想不到的结果,譬如上午无名老前辈,他何曾想到竟有那多恶性难驯的人,因而结局恰与他想的相反。”
凌壮志也感慨的说:“尽人事,听天命,顺情合理,总之,正邪难并立,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谁也难保他一生不做错事情。”
说着,迳自穿鞋下床,将“穹汉剑”挂在石壁上。
宫紫云再度赞许的点点头,但她的心里却颇有感触,因为她认为凌壮志最后的那句话,是在为自己辩护。
因而,她敏感的想到展伟凤、秦香苓,和最令她感到辣手的叶小娟与万绿萍,于是,她故意一面下床,一面含意颇深的说:“所以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就怕执迷不悟,愈陷愈深,终于不能自拔。”
一个听者无心,一个说者有意,因而凌壮志并没有细想,宫紫云的话,仅颌首应了个是,接着,转首一看前面的风孔,夕阳正照在洞外的垂藤上,因而心中一动说:“姐姐,我们可要去峰腰打些野物来?”
宫紫云略一迟疑说:“还是明天吧,现在也该做晚饭了。”
说罢,两人双双走了出来,洞外炊具一应俱全,凌壮志虽不知烹炒诸事,但烧火提水足足有余。
这餐晚饭作来简单,吃起来也甘美可口,因为这是他们小夫妻新婚第一日,美满生活的开始。
凌壮志面对娇妻,心满意足,在这一刹那,他已忘了正在为情所苦的展伟凤,日夜相思的万绿萍,以及日渐憔悴的叶小娟。
在他的心意中,只有尽快为师雪仇,早日手刃乌鹤,与娟姐姐终生隐居在这座简陋的洞府,尽心孝顺师母,便不再履身江湖。
宫紫云柔情地望着爱夫,这正是她梦寐所思的俊美人物,想到在卧虎庄时,他那副装呆作痴,一派书呆子的样子,令人捧腹,那时只怕失掉了他的行踪,谁知,他已是自己枕边的爱夫。
一想到枕边,她的脸立时红了,芳心跳个不停,今夜,就是他们小夫妻的花烛夜,对这位心爱的凌弟弟,真不知如何应付,想到即将来临而又无法抗拒的袭击,令她在幸福的期待,甜蜜的幻想中,感到颤栗、恐惧。
觑目偷看,个郎正正缓慢的吃饭,细细的咀嚼,似乎也正在凝神沉思。
因而,她不由羞涩的问自己,他是不是也正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想到羞人之处,香腮发烧,红飞耳后,她再也无法坐下去了,只得轻轻放下碗筷,悄悄走了出来。
但,仍在沉思的凌壮志,依然细细的咀嚼,而不知爱妻已经离开。
她怀着一颗甜蜜兴奋的心走回自己的卧室,看到烛台上的大号红烛,心中暗暗感激母亲的周祥安排。
室内光线已经暗淡,她首先点起台上的红烛,室内立即充满了柔和的光辉,在宫紫云此时此地的心情,觉得这淡淡的烛光,更给增加了无限神秘,同时,也象征着她和凌壮志的前途光明,永偕白首。
她将宽大石床的被褥铺好,特地将一对雪白洁净的枕头摆在一起,但她美丽如花的娇靥上,早已飞上两片红霞。
就在她望着枕头发呆之际,凌壮志已悄悄地走进来,他看了室内高点着红烛,床上铺着整洁的枕被,他的心头,立即升起一阵遐思、绮念。
尤其,当他看到绝世风华的娇妻娟姐姐,正樱唇含笑,香腮升晕,凤目痴呆地望着那对并头枕的时候,他的心立即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快慰感,因而情不由己地失声笑了。
宫紫云芳心一惊,倏然抬头,羞得她无地自容,不由嘤咛一声,绋红着粉脸,一头扑进凌弟弟怀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凌壮志佯装一惊,伸手将宫紫云揽在怀里,故意将朱唇俯至宫紫云的耳畔,轻声不解地问:“姐姐,什么事嘛?”
宫紫云羞急地一跺脚,不由嗔声说:“坏死了,明知故问。”
说话之间,娇躯扭动,她的羞红娇靥,一直向凌壮志的臂窝里钻。
凌壮志的心思被揭破,不由愉快地哈哈一笑,索性伸手将宫紫云的矫躯一把抱起来,脚尖一点,已至床前。
宫紫云大吃一惊,花容失色,不由脱口娇呼:“弟弟你……”
由于心情慌急,不自觉地呼声高了些,凌壮志心中一惊,自觉有些莽撞,俊面一红,急忙将宫紫云放在床上。
宫紫云呼声一出口,心中即感后悔,这时见凌壮志惶急地将她放在床上,同时通红的俊面充满了无限愧色,因而急忙由床上坐起来,凤目惶急地望着凌壮志,歉然柔声问:“你没有生气?”
凌壮志听得一愣,反而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宫紫云知他并没有此心,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这时见问,自是不便解释,只得笑一笑,羞涩地说:“你不觉得丈夫抱妻子,妻子大惊小怪而感到可笑?”
凌壮志一听,那丝惶愧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于是潇洒地一笑,故意风趣地说道:“当然,我正为这件事感到奇怪。”
说着,立即俯首下去,在她的前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宫紫云见凌壮志有意取笑,不由含嗔轻哼了一声,但她却柔情斜视,静静地承受着没有闪动。
凌壮志一见,胆子顿时大起来,他由额角吻到樱唇……
最后,他终于将宫紫云的娇躯紧紧地揽在怀里。
凌壮志完全沉醉了,他清晰地感到怀中娟姐姐的芳心在急跳,粉颊在发烧,娇躯激动得微微颤抖。
因而,他的手本能地缓缓移动,表达着他内心急待发泄的热情。
蓦然,他的手有力地抚在她胸前浑圆的玉乳上。
宫紫云一声嘤咛,娇躯猛地一战,而凌壮志的心头,却闪电掠过那篇生附在酥胸上的人皮秘笈。
就在这时,恍然一声巨钟大响,震峰撼谷,划空传来。
凌壮志肃然一惊,立即与宫紫云分开了。
宫紫云一定神,不由惊异地问:“凌霄庵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壮志立即回答说:“这是他们的晚课钟声。”
话声甫落,接着传来一阵沉重的咚咚鼓声。
凌壮志面色一变,不由惊异地说:“以前晚课仅击钟,今晚为何也打鼓。”
宫紫云放心不下,急忙立起身来,焦急地说:“我们快去看看。”
说着,首先整理了一下微显蓬乱的秀发,接着,看了一眼紫衣长裙,即和凌壮志并肩向室外走去。
凌壮志匆匆前进中,忽然想起飞花女侠的叮嘱,因而提醒说:“我们切不可贸然进入庵院,破了凌霄庵的清规,你是女人尚情有可原,我是绝对不准前去。”
说话之间,已至洞口,拨开垂藤走了出去,第二击钟声又响了。
两人举目一看,双目不禁同时一亮,只见凌霄庵方向,射出一片灯光,直射半空,由于夜幕初垂,谷内格外黑暗,愈显得灯光明亮。
宫紫云举手一指崖上,急声说:“我们先至崖上察看一下情形再作决定。”
说罢,翠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当先向崖上升去。
凌壮志深觉有理,身形起处,已紧紧跟在宫紫云身后。
两人来至崖上,顿时雪屑旋飞打脸,寒风烈凛刺骨,宫紫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凌壮志看得真切,急忙将娇妻揽在胸前,宫紫云也不矜持,立即温顺的偎在爱夫的怀里。
两人凝目一看,不禁有些呆了,俱都茫然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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