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越来越重,但龙盖天及沈神通的内力也一点一滴地消失。
端木盛虽只为自己迫毒,但休息了一阵也尚未恢复。
这种毒药实在霸道异常,离了这么远吸了那么一点已经如此,只怕在庙里多耽一会,效果便更加难以想像。
端木盛仗剑在周围走动,耳中除了风吹草动声之外,忽闻有另一种沙沙的异声,他脸色一变再听一下,暗叫不好,连忙奔至沈神通等面前,用又轻又急的声音道:“头儿,有人来,不知是友是敌!”
沈神通当机立断立即把掌移开。“是敌非友!”他目光一扫,又说道:“帮主,有敌掩至!”一掌把苏全推开。
龙盖天怒道:“沈神捕此举何意?难道见死不救?”
沈神通冷笑一声:“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我现在体力都不及平日一半,试问敌人……咳,快退!”
一声枭般的长笑适时响起,随即看见一个高瘦的蒙面人说道:“现在才想跑,不嫌太慢了么?”
沈神通目光一扫,见周围出现了几个黑衣蒙脸汉,心知跑不掉,索性道:“我不走,难道你们有把握一口吞下?”
“有何不能?”那人目光像望着一个死人似的,“听说阁下既机智,武功也不错,但是不知此刻是否还有平日的一半功力否?”
沈神通面上不动声息。“阁下大可一试,即使我只剩十分之一功力又有何惧呢?”
龙盖天长笑一声,说道:“沈兄之言极是!”
黑衣汉子等亦同时笑了起来,只有端木盛一人笑不出来。
沈神通笑声一止,又道:“你们是冯景堂派来的?”
“冯景堂是什么东西?他能够支使我?”
“那么冯景堂却是受你指使的了?信上之毒是你供给的?你们要谋夺丐帮大权又是什么原因呢?”
那人阴森地道:“现在还早一点,待你们临死前再告诉你吧!”
那人话音刚落,其他黑衣人立即围了上来,龙盖天忙道:
“我们结成个三角阵,联手御敌,轻易不要离开!”
黑衣人蒙脸汉分成二组,一组持刀,一组持剑。
一出手沈神通及龙盖天心头俱是一沉,因为对方无论招式或功力都大出人意料,几乎每个人放到武林中都是一流高手!
黑衣蒙面人共有七个,除了那个为首的人之外,其他以二敌一,端木盛首先抵御不住,幸好沈神通及龙盖天不时援助,这才免于受伤。
斗了一阵,端木盛脱口呼道:“头儿,这些人使的剑法跟那个蒙面的人同出一辙!”
说许分神几乎中了一剑,幸而龙盖天的碧玉竹棒及时飞至,才使他免于难!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冷冷地道:“这个三角阵也只不过使你们多活一阵罢了!哼,看我破你们的阵!”
随即提高声浪,道:“把攻力全部对那个年轻的!”
黑衣汉依令而行,三刀三剑向端木盛劈去!
沈神通怕他有失,连忙踏前一步,两掌一分,发了两股强劲的掌风,龙盖天的碧玉竹棒一挑一打,把一刀一剑荡开。
饶得如此,端木盛也是让一把刀自剑网中漏了下来,“刷”地一声,把其肩上的一块皮肉卷飞去。
此时他心头一震,脱口道:“你们是楚六七的人?”当日那楚六七也正是以这招把其迫得怆惶而退的!
沈神通见时机更危,连忙把缠腰的金练抽了出来,手腕一抖,一阵“锒当当”的声音随风飘送,金练卷向一人的颈脖!
那人刀一荡,随即后退一步,沈神通踏前一步,再一抖,向其腰腹缠去!
龙盖天也是采取逐个击破之法,把其中一个持剑的黑衣汉迫退,可是这样一来,三人便陷于各自为战,形势更加恶劣!
只一忽,不但端木盛又中了一剑,甚至连沈神通及龙盖天也自顾不暇,正在危急之际,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步履声,一个绵密的啸声,自山下而上,越来越近。
那个首领一看形势不好,目光一变,喝道:“快退”拍出一股强劲的掌风把沈神通迫退三步,掩护手下撤退,只一忽便自后山跑得无影无踪。
沈神通等三人见强敌退走,噗地一声跌坐地上喘起息来。
不一忽,已见紫超手持金刀如奔马般奔至。
他一见沈神通等人的模样不由一怔,道:“神捕,刚才是不是与人打斗?”接着夏雷等人也至。
“跑啦!”沈神通淡淡地道。
夏雷见端木盛脸色苍白,衣衫都是血迹,连忙替他裹伤。
高天翅问道:“对方是谁?”
“不知道,是十个蒙面人,武功都很高,这趟连本座也几乎阴沟里翻船!”
龙盖天简单地把经过说了,目光一瞥,见马舵主也在其中,讶然问道:“你们怎会来此地的呢?”
紫超接口答道:“老朽由于当夜不见了神捕,便心知神捕必是跟踪帮主来此,心想反正没事便叫马舵主带我们来此!”
沈神通心中诧异,反问道:“会这么巧么?”
马舵主沉吟了一下才道:“其实是在下去找紫老爷子的!”
龙盖天一怔,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飞鸽堂的副堂主以飞鸽传书,叫属下一定要火速赶来此地,他说帮主此行可能颇有风险,属下想来想去觉得附近并没有敝帮的高手,无可奈何只好去向紫老爷子求救!”马舵主一口气把原因道来。
龙盖天精神一振。“傅副堂主呢?他为何不来?”
马舵主脸有戚容:“信上只说他命在旦夕,不能来此搭救!”
“他在何处发信鸽?”
“南昌分舵!”
沈神通道:“我们赶快去看看,说不定这人知道冯景堂的底细。”
龙盖天讶道:“难道冯景堂肯告诉他吗?”
“不是,假如我没有料错,必是冯景堂胁迫他加入他们的组织,他因为反对,故此遭了毒手这才命在旦夕……事不宜迟,现在我们立即赶去,有些事去了才能详细了解!”
“好,我们立即走!马舵主,烦你把苏全及邹城带回益阳分舵,待南昌之事一了,本座便再赶回来!”
深秋,处于南国的南昌也颇有凉意。
丐帮在南昌的分舵是设在一个破祠堂里。
分舵主姓葛,是个年轻的丐帮弟子。
龙盖天率着人穿过几条小巷,来到祠堂外,只见几个分舵的弟子在附近穿梭,龙盖天沉声问道:“葛舵主在里面否?”
一个弟子向他行了一礼:“启禀帮主,葛舵主已失踪了!”
“哦?现在此处由淮主持?”
只见祠堂里抢出一个年老的六袋弟子来,悲声道:“属下接见帮主大驾!”
“原来是梅副堂主!嗯,你来了这里?”
龙盖天道:“傅堂主不在?”’
“帮主,傅副堂主已以身殉职!”
“事情到底如何?”龙盖天脸色十分难看。
“请帮主到里面坐一下,沈副堂主在里面养伤,他比较清楚,还是由他对帮主报告吧!”梅副堂主也是飞鸽堂的一个副堂主。
“好,请梅副堂主带路。”
沈神通道:“帮主,沈某等人在外面等你吧!”
龙盖天沉吟了一下,道:“不必,这件事反正沈兄经已有所涉及,不如也请沈兄听个清楚,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破绽来,对敝帮益处极大!”
沈神通微微一笑。“龙帮主既然如此看得起沈某,那么沈某也不再客气。”
一行人跟在龙盖天及梅副堂主之后进人了祠堂。从外面看来,这座祠堂似又破又小,人了里面才发觉原来并不小。
里面有几个丐帮弟子执棒守卫气氛颇觉紧张。
梅副堂主一直把龙盖天等人带至后头一个厢房里,房内摆了两三张床铺,其中一张之上睡着一个身上缠着绷布的中年汉子。
这汉子听得声响,回头见到龙盖天,忙支起身子来,欲下床行礼。
龙盖天连忙把他扶住。
“沈副堂主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快请躺下!”
沈副堂主未曾开口,眼圈儿已先红了。
“帮主,傅副堂主,他……”
龙盖天把他扶上床,温声说道:“沈副堂主有话慢慢说,反正事情既已发生了,焦急也没好处!”
沈副堂主嘘了一口气,轻声道:“帮主,傅副堂主临死之前告诉弟子,他说冯景堂迫他加入一个什么组织,事成之后答应让他当长老……”
龙盖天截口道:“他们组织的目的便是为了谋夺本帮?”
“正是!”沈副堂主愤慨地道:“傅副堂主当时便一口拒绝了,不料冯贼立即反脸,原来他另有同党伏在附近,傅副堂主以一敌二,不久便受了伤。受伤之后,头脑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心知自己死了不打紧,但冯贼的阴谋却没人知道,于是便假诈重伤倒地毙命,冯贼大概怕有人循声寻来,便与同党匆匆离去,傅副堂主便奔来此处报讯,刚巧弟子经过便扶了他回来,傅副堂主才把经过告诉弟子!”
龙盖天胸腔急促地起伏,半晌才道:“那你又是如何受伤的?”
“大概是不慎漏了风声,后来才发现葛舵主不见了,料必是他报的讯!”他喘了一口气,续道:“当夜冯贼又与他同党来此,弟子的伤便是他下手的,另外还有几个弟子殉难,幸好梅副堂主等人刚巧经过,冯贼才匆匆离开。”
沈神通突然插口道:“冯景堂跟他同党公然来此?”
沈副堂主望了他一眼又看看龙盖天。
龙盖天忙道:“这位便是名震大江南北的‘强人’沈神通沈冲捕,你把所知全部讲与神捕知道吧。”
“是,弟子遵命。”沈副堂主连忙道:“当时冯贼及其同党是蒙着脸潜入来的,不过当时在下严令手下戒备,因此一进来便被我们发觉了!”
“穿什么衣服?”沈神通再问一句,“用什么兵器?”
“黑衣黑裤,用一把钢刀,那个同党也是一样!他们的刀法十分凌厉,在下从未见过,一上来就受了伤!”
沈神通目光一盛。“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冯景堂?”
“在下是从其口音认出来的!”
“你把当时情况讲述一遍!”
“那时候,在下受了伤,便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却让他的同党迫至墙角,他大声询问在下把傅副堂主藏在何处?在下诈称已把傅副堂主送去总舵!冯贼忽然插腔道:‘沈小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龙盖天此刻只怕早已中毒了,快把人交出来!’在下便是由这句话认出他来的!”
“阁下为何能够这般肯定?”
“因为小狗是在下的乳名,帮内只有极少数之人知道,往日冯贼为了拉拢在下,在没人的地方故意叫在下的乳名,以示亲昵,是以在下一听便听了出来!”
沈神通回头问梅副堂主:
“阁下又为何这般巧做了救星!”
“说来真巧得很,因为在下只作例行巡视,刚巧在节骨眼时赶至,把冯贼惊走!”
龙盖天对沈神通道:“沈兄尚有话要问否?”
沈神通想了一下,道:“暂且没有,龙帮主,你先处理一下帮务吧,我们在城中的裕隆客栈见面!”
龙盖天说道:“也好,龙某也有些事要请教沈兄,待会龙某便亲上裕隆客栈拜访!”龙盖天来到裕隆客栈经已起更,他脸色异常沉重。
沈神通早已虚席以待,两人便关门密谈起来,直至天将亮,龙盖天才离去。
龙盖天离开后,沈神通立即吩咐手下起程重去青竹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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