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骧见土衣老者陆振一,出招威猛,势挟劲风,知道对方功力较之黑衣猛汉高出多多,加之对方的镔铁拐,势沉力猛,内力必然也较雄厚。
虽然,他心中并未将陆振一放在眼内,但也不敢大意,是以功集右臂,力透剑身,一招“分花拂柳”迳向土衣老人的铁拐迎去。
真力一透剑身,光芒顿时暴涨,同时,隐隐透出一阵慑人心神的风雷声!
风雷之声一起,土衣老人陆振一立即面色大变,大-一声,飞身暴退两丈,身形街未立稳,已嗔目沉声问:“马龙骧,天王庄的马老庄主是你何人?”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他深怕又为天王庄树下强敌,是以,横剑停身怒声说:“在下虽然姓马,但与天王庄的马老庄主毫无渊源。”
土衣老人陆振一听得先是一楞,接着怒声说:“既然与马老庄主毫无渊源,你为何佩带马家代代相传的‘风雷疾电剑’?”
马龙骧一听,顿时不知如何措词。
半晌,只得冷冷一笑说:“陆老头,你这样东拉交情,西攀关系,你可是自知不敌,胆怯怕死了不成?”
土衣老者陆振一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说:“皆因老夫昔年与令堂夺命罗刹曾有数面之识,不愿因此伤了和气,难道老夫真怕了你不成?”
马龙骧见陆振一仍把他当作了马腾云,也下由心头火起,是以大-一声:“哪个认识什么夺命罗刹?看剑!”
剑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的“风雷疾电剑”,一式“拨草寻蛇”,幻起一道耀眼匹练,挟着隐隐风雷声,直向土衣老者扫去。
陆振一先是一楞,接着大喝了一声说:“如此狂妄小子,老夫尚属首见,我就与你比划比划吧!”
说话间,飞舞着倒刺镔铁拐,迳向马龙骧迎来。
土衣老者功力果然深厚,镔铁拐动处,风起五步,刹那间拐影如山,风声呼呼,威势着实相当惊人。
马龙骧原以为土衣老者陆振一,与黑衣猛汉同为黄河帮南北两岸总堂主,功力当然也在伯仲之间。
岂知,一经交手,情况大谬不然,土衣老者的功力,竟然高出黑衣猛汉多多,而一支镔铁拐更是施展的出神入化。
马龙骧虽具天罡神功与天雷掌,但设非十恶不赦之徒,他绝不会任意施展,以伤无辜,加之已经知道土衣老者陆振一确曾和马腾云的生母夺命罗刹有数面之识,是以,更不便以重手伤了土衣老人。
这时见土衣老者陆振一拐法诡异,只得一声清啸,剑式立变,立即展开“天罡剑法”与陆振一搏斗起来。
“天罡剑法”乃佛门正宗武学,诡谲多变,玄奥高绝,一经展开,但见漫天光华,千万银花,丝丝剑啸中,隐含风雷之声,森森剑气中,透骨生寒,土衣老者立现败象。
就在这时,上衣老者陆振一,大喝一声,飞身暴退。
土衣老者陆振一落足之处,恰在黑衣猛汉晕厥处不远,只见他俯身挟起黑衣猛汉,注定马龙骧,朗声说:“马少侠,请代老朽致意令堂大人潇湘仙子,就说昔年故人陆振一,特此向她问候!”
候字出口,暂身起步,飞身纵上就近的一匹健骑背上,两腿一挟马腹,纵马如飞,直向林外驰去!
马龙骧见土衣老者陆振一,直呼他恩师莲花洞主昔年雅号“潇湘仙子”,心头不由猛然一震。
但当他听到陆振一把他的恩师当作了他的母亲,脑际“轰”然一响,他下意识中,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但是,乍然之间,他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但是,他本能的断定离去的土衣老者,必是一位久历江湖的前辈人物,对他恩师潇湘仙子的过往事绩,必定知道很清楚。
心念方毕,脱口疾呼:“陆前辈,请回来!”
但是,土衣老者连人带马,早已消失在漆黑的树林深处。
马龙骧见土衣老者没有回应,心中一急,起步就待追去。
就在他起步的同时,身后已响起汤婉蓉的清脆声音说:“原来龙哥哥的令堂大人,就是昔年誉满武林的潇湘仙子前辈呀!”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
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位美丽的汤婉蓉。
这时见汤婉蓉谈到恩师莲花洞主昔年的雅号,心中一动,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说:
“怎么?汤姑娘知道她老人家昔年的事迹?”
岂知汤婉蓉竟一嘟小嘴,白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人家都喊你龙哥哥了,你还一口一个汤姑娘!”
马龙骧听得一楞,十分为难的说:“那你要我喊你什么呢?”
汤婉蓉羞赫的一笑说:“你在莲花谷喊我什么来?”
马龙骧见汤婉蓉提起他最糊涂,也最荒唐的事情来,不由整个俊脸都红了,一阵迟疑后,只得讷讷的说:“那只是误会……”
汤婉蓉正色说:“虽是误会,足见我俩有此缘份。”
马龙骧一听,无法反驳,只得推辞着说:“可是,实际上你不是我的师妹,我怎能喊你为师妹?”
汤婉蓉甜甜一笑说:“我没叫你喊我师妹呀!”
马龙骧不解说:“那你的意思……”
汤婉蓉笑笑说:“你可以叫我别的妹妹呀?”
马龙骧虎眉一蹙,为难的说:“我师妹叫玉容,我已经喊她容妹妹了,我怎能再喊你蓉妹妹呢?再说,喊起来也不好分别。”
汤婉蓉格格一笑。
马龙酿一楞问:“有什么好笑的?”
汤婉蓉刁钻的说:“你可以喊我婉妹妹呀!”
马龙骧听得虎目一蹙,顿时无话可答,为了要向她探听恩师昔日的事迹,只得无可奈何的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
汤婉蓉一见,立即不高兴的说:“你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不行!”
马龙骧只得正色说:“你放心,我绝对是心甘情愿的,现在,你该向我讲述一些昔年潇湘仙子的事迹了吧?”
汤婉蓉故意刁难的说:“你急什么?我保你所有有关潇湘仙子的事迹,都会告诉你,包括她何时与令尊大人结婚,何时生你……”
说至此处,翠袖掩口,深垂螓首,“何时生你”这四个字,几乎令马龙骧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震惊的问:“什么?你说我恩师生过?”
如此一问,汤婉蓉悚然一惊,急忙抬头,急声说:“你说什么?”
马龙骧正色的解释说:“你还不清楚昔年的潇湘仙子,就是我现在的恩师?”
汤婉蓉迷惑的说:“怎么会呢?方才的‘铵铁拐’陆振一,不是说令堂大人是潇湘仙子前辈吗?”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与方才恍惚似有所悟的灵智相互对照,再与夺命罗刹前去莲花峰留笺的事相加以臆测,他忽然发觉这其中的确有许多令他可疑之处。
是以,他立即望着汤婉蓉,关切的问:“你究竟知道多少有关潇湘仙子昔年的事迹?婉妹妹你告诉我好吗?”
这声“婉妹妹”,直喊得汤婉蓉芳心怦动,娇靥通红,打从心底里升起一丝甜意,是以愉快的说:“我知道的并不多……”
马龙骧一听,急切的问:“谁知道的最多?”
汤嫁蓉忙正色说:“我家圣母与潇湘仙子前辈,多年交往,情如姐妹,有关潇湘仙子前辈的事迹,我家圣母一定很清楚!”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急急问:“你可曾见过潇湘仙子前辈?”
汤婉蓉领首说:“见过。”
马龙骧忙问:“什么时候?”
汤婉蓉想想说:“两个半月前,她老人家还去过我们的总坛。”
马龙骧惊异的“噢”了一声,断定那可能是恩师前去魔窟前,最后的一次前去圣母教中了。
心念间,又听见汤婉蓉继续说:“不过,她老人家现在已经改了道姑的装束,道号也改为莲花洞主了!”
马龙骧连连颔首:“不错,在我有记忆以来,她老人家就改道号为莲花洞主,所以她老人家昔年的雅号,还是最近一个月才知道的。”
汤婉蓉却迷惑的说:“奇怪呀!方才黄河帮南岸总堂主‘镔铁拐’,怎会突然说潇湘仙子前辈是你母亲呢?他又根据什么知道呢?”
马龙骧皱了皱眉头,略微沉吟了一阵,才说:“我想,他是根据我施展的‘天罡剑法’而断定的。”
如此一说,汤婉蓉恍然的点点头。
马龙骧忙问:“你想到了什么吗?”
汤婉蓉说:“对!昔年潇湘仙子前辈,就是以一套‘天罡剑法’称誉武林,也正因为她有一本‘天罡秘笈’,害得她直到今天,仍孑然一身!”
马龙骧听得虎目直蹙,不由迷惑的注视着汤婉蓉说:“咦!方才你不是还说,我恩师曾经结过婚吗?”
汤婉蓉见问,毫不迟疑的颔首说:“是呀!我似乎听我家圣母‘玉面婆婆’说过,好像曾经分娩过……”
说到“分娩”两字时,声音又是低得几乎令马龙骧听不清楚。
但马龙骧却非常关切的说:“你听说是男的,还是女的?”
汤婉蓉摇摇头。
马龙骧急问:“你不知道?”
汤婉蓉娇靥微红说:“这只有问我家圣母‘玉面婆婆’才知道了。”
马龙骧发觉自己迷离的身世,可能就迷离在他的恩师莲花洞主身上,是以,令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恩师昔年的事迹。
既然圣母教主“玉面婆婆”与恩师的关系如此密切,情如姐妹,他决心马上前去拜访玉面婆婆。
是以,望着汤婉蓉,急切的问:“你们圣母教的总坛位在什么地方?”
汤婉蓉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说:“龙哥哥你真是的,连圣母敦总坛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呀?”
马龙骧本待说,除了各大正宗门派外,他什么帮派会教都不知道,但是,他怕汤婉蓉难堪,而没说出口。
只得摇摇头说:“虽然久闻圣母教的大名,却不知道总坛的位置!”
汤婉蓉深情的睨了马龙骧一眼,无可奈何的笑笑说:“就在百十里外的大白山的太乙谷中嘛!”
马龙骧听得神情一喜,不由兴奋的叫着说:“就在太白山上呀!婉妹妹,那我们现在就去好吗?”
说话间,飞身向马前纵去。
就在他拉住马缰的同时,已听汤婉蓉迷惑不解的说:“咦!你不是早在莲花谷就说要来大散关的吗?”
一提到大散关,马龙骧立即想到了畏罪潜逃的甘八和刁账房,以及萧寡妇等人,因而那股子兴奋也立时没有了。
因为,他必须尽快完成对马腾云的诺言,索回甘八,交给天王庄的人公正处理,治甘八等人应得之罪。
汤婉蓉见马龙骧一提到大散关,满脸的兴奋之色顿时全消,是以急步走到马龙骧身前,关切的问:“龙哥哥,到底是什么事?”
马龙骧苦笑了笑,没说话。
汤婉蓉说:“那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呢?”
马龙骧只得说:“我必须先去大散关。”
汤婉蓉忙问:“为了什么事?”
马龙骧不自觉的说:“为了天王庄的事。”
汤婉蓉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说:“方才‘铵铁拐’陆振一问你与天王庄马家有什么关系!你为何回答毫无关系?”一
马龙骧见问,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
汤嫁蓉下依的说:“龙哥哥,告诉我嘛!”
马龙骧苦笑着说:“将来你自会知道,现在请你回去吧!我要去大散关了,过几天,我一定去太白山太乙谷找你!”
岂知,汤婉蓉竟一扭香肩说:“不,我也要跟你去!等办完事后,我们再一起前去太白山见圣母……”
马龙骧一听,觉得这样也好,有汤婉蓉引着前去圣母教谒见玉面婆婆,总比他一个人前去公然拜山好多了。
是以,颔首愉快的说:“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大散关!”
于是,两人分别上马,一抖缰绳,飞马向前驰去。
出了树林,大地已是一片昏黑,夜空闪着无数小星星,飘着一缕薄云,夜风徐徐吹过原野,月亮还没有升起。
两人默默飞驰一阵,汤婉蓉突然含意颇深的叹口气说:“龙哥哥,因为我……而将那位容姑娘气跑了,你不气我?”
马龙骧淡然一笑说:“这有什么好气的,也许,她还会回来找我。”
汤婉蓉听得芳心一惊,“噢”了一声说:“龙哥哥,那位容姑娘为什么还会回来找你?”
马龙骧心中想着到达大散关后,如何进入三清观暗探或迳自向大观主要人的事,是以淡淡的说:“因为她是我的师妹嘛!”
汤婉蓉明目一转,突然娇声说:“你是说,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呀?”
马龙骧一面催马飞驰,一面想着心事,他一直担心甘八和萧寡妇等人,是不是真的去了三清观。
由于心中有事,对汤婉蓉的问话,自然也末加思索,脱口而出的答覆。
这时汤婉蓉问到郑玉容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子,因而本能的说:“那是家师和大师伯的意思,其实……”
岂知,话末说完,汤婉蓉竟脱口一声惊“啊”,突然将马勃住了。
汤婉蓉的座马,昂首一声痛嘶,倏然人形立起
马龙骧悚然一惊,也急忙拨马回头
举目一看,只见汤婉蓉黛眉紧皱,一脸的娇嗔,猛的一拨马头,直向方才来时的茂林前,疯狂驰去。
马龙骧看得神情一呆,不由脱口急呼:“汤姑娘,不不!婉妹,婉妹!”
但是,汤婉蓉头也不回,理也不理,加速向前驰去。
马龙骧楞楞的望着飞马而去的汤婉蓉,他在乍然之间,还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沉思,一回想方才的对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又是一个气量狭小的女孩子,是以他淡然一笑,摇摇头,拨马继续向前驰去。
在这刹那间,他好像是一个脱下枷锁的囚犯,挣出牢笼的猛虎,一种重获自由的喜悦和轻松突然袭上心头。
回想他马龙骧自神功圆满,震开洞关之后,接着就遇见了马腾云围攻被害之事,去天王庄奔上恩寺,追踪甘八一直到现在,这中间可说是事事不顺心,处处受限制,迫使他受尽了委屈,积压了无数的郁闷气。
这时一旦单独自处,内心的喜悦自是无法形容。
马龙骧心中一时舒畅,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凉空气,一时兴起,就在马上,仰天发出一声悠扬长啸。
胯下的坐骑,似有共鸣,也昂首发出一声长嘶。
啸声直上夜空,马嘶声震原野,蹄声得得,疾如奔雷,直向大散关方向驰去。
一声啸罢,马匹已驰出十丈外,马龙骧高坐马上,让夜风吹着俊面,心中十分爽快,那声长嘶,似乎已吐尽了心中的郁闷之气。
正在急急飞驰,蓦闻随风传来一陈急流水响。
马龙骧心中一惊,心说前面莫非有道河流不成?
心念间凝目一看,只见前面半里以外,一道突起棱线,隐隐有雪白如银的芦花出现,显然是堤岸河流。
马龙骧一见,暗呼糟了,抬头一看夜空,已是定更时分,心中不禁暗自焦急,现在哪里还有渡船过河?
随着水流声响的接近,马龙骧飞马驰上了河川堤岸。
马龙骧勒马岸上,游目一看,只见河宽数十丈,水流甚急,由南向北,显然是流入黄河内。
东西两岸,均有断断续续的片片芦花,随着夜风飘摆摇晃,河边虽有渡河码头,却无渡船的影子。
由于两岸均有芦花,马龙骧觉得事情并末完全绝望,两岸渡口既无村落,渡船也许就停泊在附近芦花内。
马龙骧拨马向北,正徐徐沿堤去找渡船,正东来时的大道上,蓦然传来一阵烈马飞奔的急骤蹄声。
循声向东一看,只见一点黑影,扬起一道灰尘,正背着东天刚刚升起的月亮,疾如脱兔般,迳向这边如飞驰来。
马龙骧凝目一看,先是星目一亮,接着又将眉头蹙在一起了。
因为他看清了飞马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负气离去的汤婉蓉,只见她正不停的挥动着马鞭,催动着座骑。
由于汤婉蓉的座骑奔速奇快,片刻工夫,已相距不远了。
马上的汤婉蓉,正在挥动鞭绳,想是听到了水流声响,急忙抬起头来。
当她抬头一看,发现马龙骧正端坐马上,高立岸上,神情一楞,樱口微张,不知是惊是喜,想是大感意外。
就在汤婉蓉一呆之际,她的黄花快马,已如飞冲上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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