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涛跟在金钗富乔丽身后,既兴奋又激动,但他在经过亲为他掀着绢帘的皇甫香身前,仍没忘了礼貌地点点头。
进入室内,眼前一片粉,碧室内布置得淡雅清致,恬适宜人。
靠近前窗处,横置一张碧色雕花大牙床,分悬在两边的粉碧罗伟内,深垂着一张挥翼纱帐。
在罗伟的外面,肃立着四个粉衣侍女,纬前的玉几上,倘放着药壶和盖碗。
细看纱帐内,一张薄薄的锦被下,覆盖着一个仰面睡卧,云发矫靥,略显樵粹的绝色少女,那根鲜红的丝线,正系在她的玉腕上。
江天涛一见帐中少女,一颗心顿时紧张地提到腔口来。
因为,在这一-那,他不知道彩虹龙女看到他,会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文静,会不会默默听他诉说,而不脱口叫起来。
心念间,已至纬前,金钗富乔丽,首先停身止步,立即侧身肃立,同时,惶急悄声道:“卫代表,请诊断!”
江天涛深怕富乔丽跟在身后,因而强抑心头的激动,佯装礼貌地悄声道:“帮主请坐绣墩上去!”
金钗富乔丽,心绪已经紊乱,乍然间闹不清江天涛的用意,立即轻领蝶首,悄声应了声是,谨慎地退后几步,坐在一张绣墩上。
银钗皇甫香,见金钗富乔丽退回来,因而没再跟进来。
江天涛见金、银二钗,俱都没有跟在身后,焦急不安的心,顿时静了不少。
他衡量罗伟至金钗的位置,约有六步,由罗伟至纱帐,也有四步距离,他想,如果以悄声自语,金钗也许听不清楚。
心念已定,从容向床前走去。
来至帐前,他竭力镇定,强抑自己的心,不让它剧烈地跳动。
他佯装为了要察看彩虹龙女的神色,故意仰首看了一眼悬在罗伟颠顶上的四盏宫灯。
同时,左手将预先藏在袖内的紫血玉钗悄悄地握在手中。
于是,借着灯光,佯装审视,凝目一看,双目不由条然一亮。
只见云发略显紊乱的彩虹龙女,在纯拟如脂的娇靥上,嵌着两道远山般的微皱黛眉,轻合的凤目,显出两道浓而长的睫毛,琼鼻不大,挺直玲珑,丹口殷红,小如樱桃,虽然患病,但樵粹中依然透着兰姿玉质。
江天涛隔着纱帐,极快的看了一眼,他发觉“三钗”的美丽和赋性各有所异,各有不同,只是,乍然间,他无暇细加评论。
他故作不解地紧皱剑眉,同时,迷惑地摇摇头,趁势将深垂的纱帐掀开了。
一阵温香兰息,扑面,这令他跳动的心,更为加剧。
他伸出有些颤抖的右手,极轻巧地拿开彩虹龙女的蓬松云鬓,一双圆润如洁玉的玲珑右耳,立即呈现出来。
江天涛轻巧地一拨云鬓,彩虹龙女立即将艰涩的凤目,无力地睁开了。
彩虹龙女一见江天涛,一双黛眉皱得更紧了,她注视着江天涛的英挺面庞,凤目突然一亮。
心情极端紧张地江天涛,急忙将袖中握着紫血玉钗的右手伸出来,同时缓缓地摇了摇。
彩虹龙女萧湘珍,发现立在床前的,就是她魂牵梦萦,日夜相思的心上人,她简直惊呆了。
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以为这又是梦,因为,她常常在梦中遇见她爱的人,江天涛立在她的眼前。
这时,她发现了江天涛掌心中的紫血玉钗,她惊喜得几乎挺身坐起来,她知道,这不是梦中,而是现实了。
但当她看了江天涛的摇动手势,和罗伟顶高悬的宫灯,使她惊觉到,那是令她不可说话的意思,因而,她没有跃起,也没有惊叫。
她微睁着凤目,一瞬不瞬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江天涛。她回忆昨天晚上,香姊姊对丽姊姊谈的话,似是在说,九宫堡江老堡主,派了一位姓卫的代表。
心念末毕,发现江天涛以食指拨弄她的耳朵。
羞、喜、兴奋,丝丝蜜意,令她的芳心狂跳,娇靥排红,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合上凤目的同时,耳畔已响起一阵悄悄声音她急忙压抑急烈跳动的芳心,那声音是:
千里飞骑明拜山,暗将细语述婵娟;
追马投诗夜闯堡,尺尺天涯晤面难!
个中苦因难申诉,浮云掩月时末转;
芙蓉帐暖且卧,春到人间月亦圆。
彩虹龙女听罢,凤目湿润,悲喜交集,不由暗暗感激天,个郎动了情怀。
她知道个郎要走了,急忙睁眼一看,眼前一片模糊,惊喜的泪水,立时滚落枕边,再看个郎,已经走伟外。
这时的江天涛、星目闪辉,面现光彩两肩宛如卸了斤重搪有着无比的轻松愉快。
金、银二钗一见,立即迎了过来,同时,关切地道:“卫代表,怎样?”
江天涛愉快地一笑,摇手指了指室外,笑着道:“我们外间谈!”
金、银二钗看了江天涛的飞扬神色,知道已探出病源,心中既为喜又惶惑地点点头,二人并肩走出来。
焦急等在外间的内三堂和六位大夫,一见江天涛和金、银二钗,纷纷起身,立即围了过来。
彩凤堂土李珍珠,格外关心彩虹龙女的病况,因而首先压低声音问:“请问卫代表……”
江天涛未待李珍珠说完,立即学着谢感恩的神态,向着李珍珠一挥手,神气地道:
“快拿笔墨纸张来!”
李珍珠急声应了个是,无瑕吩咐肃立一角的几个侍女,匆匆奔进对面的室门内。
老尼、老道,四个老大夫,一看江天涛的神气,不由愣了。
金、银二钗,请江天涛坐在一张汉玉檀桌的大椅上,立有侍女送上一杯香茶,同时,李珍珠的笔墨也取来了。
几个侍女,同时围过来,滴水、磨墨、展纸、润笔,立时忙作一团。
金银二钗,三位堂主,以及六位精通医学的老大夫,俱都以期待的目光,焦急的望着江天涛,急切的希望听到诊断的结果。
江天涛沉静地看了围在桌前的众人一眼,轻轻呼了口气,立即望着金、银二钗,煞有件事地道:“贵帮总督察虽已四日不食,但并非奇险绝症……”
金银二钗一听,紧张地心情顿时一畅,不自觉地同声应是。
江天涛继续一本正经地道:“不过,在下察看耳朵,始才觅得病源……”
六位精通医学的老尼、老道、老大夫一听,不由感慨地相互看了一眼。
江天涛虽然看到六人的感慨神色,但却佯装末见,继续正色道:“所幸病势,尚未转趋沉恶,急施知救,尚不为晚,否则,就是开出灵芝仙草,何首乌,恐怕也难以回天,更谈不上给她吃川贝、灵仙、红木香、陈皮、归尾了。”
把话说完,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老尼姑,和身穿麻纱长衫的白发老人。
老尼姑听得面色一变,麻纱老人不由浑身一战,心想:这是昨夜会议桌上谈的气话,而药也是吃了两三天,这位透着奇怪的卫代表怎的知道?
这时,富乔丽已无瑕去看老尼、老道、老大夫们的神色数变,立即面向江天涛,焦急关切地问:“卫代表准备开什么药?”
江天涛毫不迟疑地道:“我已点了贵帮总督察耳后的藏血穴道……”
富乔丽等人一听,俱都面色大变,不由齐声脱口惊呼。
江天涛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一挥手,笑着道:“帮主不必惊慌,这是在下奇门医术中驱心火,散漫热,开胸怀,健胃口的精妙治法,在下开出一剂药方,给贵帮总督察服下,即要拥被而坐,不出片刻,即感腹饿,只须半个时辰便可下地走动了。”
说话之间,特地将声音提高了些,似是有意让彩虹龙女听见。
金银二钗一听,惊喜异常,三位女堂主,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六位精通医学的老大夫,听了江天涛神乎其神的话,俱都惊呆了。
江天涛看了几人既惊喜又迷惑地神色,几乎失声而笑,但他却愈加慎重地继绩道:
“不过,在贵帮总督察下地走动之前,最好先让她盘坐调息几个周天才好。”
金钗富乔丽连连领首,声声应是。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已将一枝润饱海墨的毛笔,拿了过来。
江天涛早已将那天赛扁鹊谢感恩给他开的药方想好,这时接过笔来毫不思考,运笔如飞,一挥而就。
金银二钗看得暗暗负佩,三位女堂主钦佩得连连领首,六位精通医学的老大夫,俱都愣了。
六人看了江天涛那等自若神情,笔走如飞,丝毫不顿地写出各种药名的情形,也不由得不相信这位卫代表果是一位学过奇门医学的人了。
江天涛一口气写好药方,看也不看一遍,将笔轻快的一放,神气地望着富乔丽,谦和地道:“请帮主派人将药煎好,立即给总督察服下。”
金钗富乔丽,忙不迭地连声应是。
老尼、老道、四位老大夫,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俱都忍不住探首一看。
啊,一看之下,面色大变,脱口一声轻啊,俱都愣了。
麻衣老人一定神,立即震惊地急声道:“总督察四日不食,玉体已极纤弱,怎能再服此药?”
富乔丽、皇甫香看了老道:老尼,和四位老人的惊惶神色,不由同时吃惊地问:
“是什么药?”
绣衫老人立即惶急地道:“是一剂凉茶!”
凉茶二字一出口,金银二钗,三位堂主,俱都忍不住脱口一声惊啊!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盯在江天涛的俊面上。
江天涛觉得他们一嚷更好,彩虹龙女既然已知他的来意,听了外间的惊叫,自是不会再喝这剂凉茶。
这时见众人一齐惊疑地向他望来,不由淡然一笑,道:“在下的奇门医术,讲求的是灵不灵当场试验,好不好事后方知。你们不妨将药煎好送进去,好在一两个时辰之内,在下还不至下山。”
如此一解释,众人自是再无话说,虽然心中迷惑,也只好去煎药了。
金钗富乔丽,知道诸事已经完毕了,立即谦和地道:“午时已过,请卫代表回厅入席吧!”
江天涛起身应是,即和富乔丽并肩走下楼来。
三位女皇主疑信参半,默默的跟在皇甫香后,六位精通医学的老大夫,俱都提心吊胆,深怕“彩虹龙女”的生命危险。
走完一段回廊,越过两重精舍,方见青龙堂主堂美剑客和白虎堂堂主俞存信,以及斑豹堂堂主元子健,候立在百尺桥的彼端。
通过百尺飞桥,美剑客等人立即迎了过来。
江天涛礼貌地含笑点点头,继续和金钗并肩前进。
美剑客三人,发现除江天涛一人神情爽朗外,帮主,统领、内三堂主,似是俱都怀有心事。
尤其,总坛的六位大夫:个个紧皱眉头,俱都忧形于色,似是极为不快。
因而,一俟江天涛等人过去,立即跟在六位大夫中,谨慎地悄声道:“诊断怎样?”
六位老大夫,俱都无心回答,事实也无法回答,因而都黯然摇了摇头。
美剑客三人:看得十分不解,自是不便再问。
众人默默前进。片刻已达席后,阵阵阔论欢笑,径由厅内传出来。
富乔丽和江天涛一进后厅大门,谈笑立时静下来。
江天涛举目看,只见厅中早已摆好十数桌酒席,中间一桌尚无人坐,各堂男女香主和其余近百高手,早已依序入席。
这时一见富乔丽,纷纷由席上立起来。
来至外厅无人的一席上,富乔丽立即请江天涛上座。
江天涛也不推辞,礼貌地一领首,随即坐在首席上,左有金钗富乔丽,右有银钗皇甫香,内外三堂,分坐两侧,六位大夫,正面相陪。
富乔丽一声欢筵开始,全厅顿时活埋起来,杯着齐动,猜拳行令,一片高呼干杯之声,气氛至为愉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钗富乔丽,首先举杯,感激地道:“三妹沉病,数日不食,乔丽和二妹以及诸位堂主大夫,无不日夜焦虑,寝食难安,今日卫代表热诚自荐,叩脉投方,三妹如获重起,可谓天降神医,富乔丽谨以水酒,敬卫代表一杯,以表谢意。”
江天涛急忙举杯,故意谦逊地道:“抚指挥笔之事,何足帮主挂齿,只要不疑在下有意调侃总督察,或另有阴谋,在下也就安心了。”
如此一说,麻衣老人和美剑客等人的脸,俱都变红了。
金钗富乔丽,娇靥绽笑,略现窘态,正待说几句致歉话,蓦见皇甫香,举杯致歉道:
“昨夜接获俞堂主报告,已是二更过后了。由于天色太晚,故末请卫代表前往宾馆,以致让卫代表委屈一夜,心甚不安,务请见谅。”
江天涛已看出银钗的心意,一方面有意岔开话题,一方面有意令他在席前难堪,因而佯装愉快地哈哈一笑,道:“谈起昨夜圆韵楼的事,实在有趣极了,当时在下急欲觅找一位贵帮弟兄,即夜将拜帖送进山来,恰闻俞堂主在楼上听歌,是以在下也登楼一聆那位名歌女冷萍的歌喉,没想到竟被人议为章台楚馆之徒了。”
说罢,又是一阵自我解嘲似的哈哈一笑。
俞堂主听了江天涛的话,很不好意思,其余人等听了,有些莫名其妙,只有银钗皇甫香的娇靥顿时红了。
同时,她也感到心惊,这话是她昨夜对小芬两人讲的,难道这位卫代表是无意间说中了?
金钗富乔丽,也不禁黛眉一绉,心有所动,因而,有意岔开话题道:“卫代表任职九宫堡.可知贵堡少堡主江天涛,擅长什么武功?”
江天涛略一沉思说:“很多……”
美剑客有意离间,畜意挑拨,故意插言问:“以卫代表的高绝武技,与贵堡少堡主江天涛相比,哪一个强,哪一个弱?”
江天涛淡淡一笑道:“我家少堡主,家学渊源,独树一帜,论轻功,我俩在伯仲之间,较内力,在下略逊,比剑术,不怕诸位见笑,在下还差得远呢!”
此话说完,富乔丽等人,俱都面色一变。
白虎堂主金钩剑俞存信,一直钦佩江天涛惊人的内力,这时一听,有些不信地急声道:“卫代表在九宫堡前,单掌震伤力拔山,那等浑厚的内力,倘不是贵堡少堡主的对手,令人赏在难以相信,须知现在江湖上的豪杰们,无不赞誉阁下……”
江天涛末待金钩剑说完,立即淡然一笑,故意风趣地说:“说我是甫离师门的少年高手?”
金钩剑俞存信,似同意似不同意地点点头,但坐在江天涛身边的银钗皇甫香,却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了。
第一句“章台楚馆之徒”,可以说是无意间说出来,但这第二句“甫离师门的少年高手”,绝非俱是偶然巧合。
继尔一想,心中蓦然一惊,娇躯不由一颤,心想:昨夜在他投帖之后,莫非曾来探山不成。
回忆昨晚说那句话时,正是刚刚出浴之后。
一想到出浴,她的心,立时跳个不停,娇靥排红,直达耳后。
假设,卫明投帖以后,果然暗中探山,根据他说的那两句话,昨晚入浴的一幕,必然完全落入他的眼帘。
一念及此,羞怒焦急,如坐针毡。
继尔一想,总坛桩卡密布,警卫森严,他的武功虽然不凡,但绝不可能不被潜伏的桩卡发现?
蓦然,她的双目一亮,顿时想起枢机小径,不由威凌地去看白虎堂主。
由于众人正在交谈,她只得一俟众人话落,立即望着白虎堂主,威凌地道:
“俞堂主、你昨夜由哪道出口入山?”
白虎堂主俞存信,乍然间不知何意,因而一愣。
江天涛却着实吃了一惊,他知道皇甫香对他的那两句话,已动了疑,但他却佯装不解,也不去注意。
只见白虎堂主,迷惑地回答道:“由启德山口进入。”
皇甫香继续威凌地道:“还有什么人?”
白虎堂主俞存信,心知有异,立即肃容道:“还有吴香主和钱香主两人。”
皇甫香一听,愈加迷惑了,她知道俞存信和其它人同行时,绝不敢走枢机小径,姓卫的自是无法尾随,但他那两句话,为何那等凑巧呢?
金钗富乔丽等人,发觉皇甫香神色有异,问得突然,俱都茫然不解地望着银钗和俞存信两人。
就在这时,靠近厅门的几桌人众,正在兴高彩烈地碰杯呼干,蓦然间轰地一声站起来。
其余几桌高手,虽然不知何事,但断定必是来了地位极高的人,因而也纷纷由座位上立起来。
江天涛看得非常不解,金银二钗等人也不禁有些迷惑。
就在这时,一个守在店外的年轻警卫,已神色慌急地穿过前面几桌酒席之间,径向这边匆匆走来。
银钗皇甫香一见,凤目不由一亮,脱口兴奋地道:“一定是我父亲回来了。”
江天涛一听是玉扇秀士皇甫阳,不由惊得浑身一颤,面色立变。
所幸金钗等人,纷纷起身,准备迎接来人,是以无人注意江天涛的神色。
这时,匆匆走来的年轻警卫,已到了桌前,神色慌急地面向金钗一躬身,按着急声说:“启禀帮主,总督察来了。”
江天涛一听,一颗紧张的心,顿时平静下来,但听说是彩虹龙女萧湘珍,心情又不免有些激动。
金、银二钗,六位堂主,以及老道、老尼,四位老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同声惊异地道:“你说什么?”
年轻警卫再度恭声道:“总督察来了!”
话声甫落,靠近店门的几桌高手,已暴起一阵声震厅瓦的热烈欢呼。
紧接着,一个秀发如云,粉碧衣裙,身体娇小,体态轻盈的绝色少女,径由厅外从容地走进来。
江天涛定睛一看,正是卧病在床,四日不食的彩虹龙女。
只见彩虹龙女,娇靥绽笑,凤目闪挥,神情愉快地向着欢呼的高手们,频频领首,方才悄悄还给她的那支紫血玉钗,赫然已插在蝶首上。
金、银二钗,六位堂主,以及六位精通医学的老大夫,看了神情愉快、步履轻盈走来的彩虹龙女,早已愣了。
尤其六位老大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双老眼睛,卧病四日,不进饮食的总督察,吃了卫代表的一剂凉茶,居然好了。
尽管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宜摆在眼前,彩虹龙女在刻意梳妆之后,已走到桌前了。
彩虹龙女一到桌前,六位老大夫急忙闪开,在热烈的欢呼声中,潇湘珍面向金、银二钗,检枉一福,恭谨地道:“丽姊、香姊,小妹已经好了。”
金、银二钗,又惊又喜,忙不迭地笑着道:“三妹快些谢过卫代表。”
说话之间,肃手一指立在身边,俊面含笑的江天涛。
彩虹龙女娇靥含羞,粉颈半垂,面向江天涛检枉一福,感激地道:“多谢卫相公!”
众人一听卫相公,乍然间俱都不由一愣。
江天涛虽然装得神色自如,俊面含笑,但内心里却无比紧张,他怕彩虹龙女不懂他的示意,而当众指出他就是江天涛。
这时见彩虹龙女谦和地呼他一声卫相公,一颗不安的心,顿时定下来,急忙关切地道:“这些小事,怎敢言谢,萧姑娘玉体初愈,不宜辛劳,还是回楼休养为是。”
彩虹龙女深情地望着飘洒俊逸的江天涛,谦逊地道:“卫相公仁心奇术,愈我沉病,岂能不来一谢……”
话末说完,富乔丽立即偷快地道:“三妹如感体力能支,就请入座吧!”
彩虹龙女毫不迟疑地领首应了个是。
这时,早有数名侍女,移来一张漆椅,并增了一副杯着,摆在富乔丽的身侧,与江天涛仅有一人之隔。
彩虹龙女入座就席,首先举杯,面向江天涛,感激地道:“卫相公请饮此杯,聊表拜谢重生之德!”
江天涛连说不敢,欣然举杯,仰颈一饮而尽。
美剑客杜靖云和斑豹堂主元子健,两人看在眼里,又妒又气,又莫可奈何。
三位女堂主较为心细,暗窥两人的表情眼神,觉得这中间似有蹊跷,只是三人都不敢当众点破。
金、银二钗,虽觉事情传奇得令人不可思议,但玉钗的病却真真实实地好了,因而,在高兴之余,也懒得去多想了。
六位精通医学的老大夫,俱都感到颜面无光,但也只能暗暗不服。
由于彩虹龙女的翩然到来,大厅上的气氛,愈显得活跃热闹了。
彩虹龙女坐在金钗身边“不时深情地看一眼英俊挺拔的江天涛,想到他归还紫血玉钗的机警、沉着,芳心深处,既佩服又觉得好笑。
她早在江天涛轻抚她的右耳,——自语念诗时,便断定江天涛的治病,只是一种混进她香闺的借口而已。
至于,江天涛在九宫堡中何以避不见面,如今又为何伪称掌院前来拜山,她这时自是不便多问。
心念末毕,蓦见“斑豹堂主”元子健,双目冷芒一闪,转首望着黑衣老人,显得极关切的问:“庞大夫,本堂属下张头目的病况可有起色?”
黑衣老人见问,老脸不由一红,立即不好意思的道:“张头自己经奄奄一息,老朽已另开了一剂药方,但仍无转机。”
江天涛何等聪明,一听元子健的问话,便知对方用意,果真再抬来一个病重的人,势必当场出丑。
心念末毕,只见元子健的唇色,已掠过一丝冷笑,按着,面向金钗,恭声道:
“启禀帮主,本堂有一张头目,身罹奇疾,将近一载,至今尚未好转,不知可否请卫代表再烦神诊治……”
彩虹龙女一听,顿时慌了,末待元子健说完,立即驳斥道:“奄奄一息,已是病入膏盲,在总坛治了一年都末痊愈,怎好再请卫代表治!”
江天涛虽然内心焦急,但表面仍装得神色自若,这时见彩虹龙女为他拒绝,深恐露了脚,立即俊面展笑,极偷快的笑着道:“即然张头目久病不愈,在下断无见死不救之理,稍时元堂主不妨引在下前去。”
如此一说,元子健反而楞了,金钗等人,连声赞好,只有彩虹龙女,迷惑的望着江天涛!
就在这时,一个劲装佩刀的魁梧大漠,穿过前面桌前急步走来。
江天涛和金钗等人,俱都发现了,因而一齐停杯等待。
只见魁梧大汉来至桌前,面向金钗富乔丽,抚刀躬身,朗声道:“启禀帮主,现有九宫堡堡丁荆德禄,有紧急大事,要面见该堡左掌院卫明。”
江天涛一听,面色立变,他断定堡中必然出了重大事情,否则,绝不会派专人前来见他。
心念末毕,蓦闻金钗富乔丽,谦和地道:“那人现在何处?”.大漠恭声回答道:
“就在厅外!”
金钗富乔丽立即含笑急声道:“快请他进来。”
大漠恭声应是,转身大步走出厅外。
这时,附近几桌的高手,已经发觉了,俱都停杯望来。
江天涛微皱剑眉,目光注视着厅口,心中极为不安,他离开九宫堡时,曾经怀疑到毒娘子建议他来东梁山,是别具阴谋,看来,也许被他猜中了。
他一直不放心毒娘子,他早已看出,当她一切理想幻灭时,她会孤注一掷,极尽狠毒之能事。
心念末毕,只见方才佩刀的魁梧大汉,已领着一个身穿崭新蓝衣劲装,面带风尘的中年人走进来。
江天涛一看,心情愈加激动,果是九宫堡的堡丁。
九宫堡的堡丁荆德禄,一见高居首席的江天涛,急上数步,抱拳躬身朗声道:
“左外院庶务荆德禄,参见左掌院。”
江天涛微一欠身,即对堡丁荆德禄,沉声道:“这三位就是富帮主,总统领和总督察,快快见过!”
堡丁荆德禄,再向三钗抱拳躬身,朗声道:“幕阜山九宫堡,左外院庶务,荆德禄参见富帮主,总统领和总督察。”
金、银、玉,三钗,同时含笑谦和地道:“荆庶务远道赶来,旅途辛苦,就请入席饮酒!”
堡丁荆德禄,急忙恭声道。.“多谢帮主,小的急事在身,不敢稍停,现有我家小姐火信一封,火速交与本院卫掌院。”
金钗和玉钗一听我家小姐,黛眉微微一皱,金钗立即谦和地道:“荆庶务请便。”
堡丁荆德禄,恭声应是,即由怀中取出一个乳黄印红的金边信封来,双手送至江天涛面前,同时恭声道:“掌院请即过目。”
江天涛早已等待不耐,迫不及待地接过信封来,略向金钗谦逊一句,立即撕开封口,抽出一张雪白素笺来。
定睛一看,江天涛的面色立变,只见上面仅写着寥寥几字:“表哥:见字火速返堡,切切,玲上”照武林规矩,席前送书,立即当众拆封,但当事人不传阅,别人不得偷看,或要求读阅。
但听了我家小姐四字的金钗、玉钗,却情不由己地觑标了一眼。
金钗看了表哥两字,突然感到茫然不解,玉钗看了表哥两字,芳心深处,突然升起一丝妒念。
只有银钗皇甫香,毫无所动,也不去偷看一眼江天涛手中的信笺,因为,她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少堡主江天涛。
同时,她也看出大姊姊富乔丽,对这位有玉树临风之美的卫代表,已经暗生情感。
江天涛看罢素笺的寥寥几字,恨不得插翅飞回幕阜山,于是,匆匆将信收好,面向富乔丽,起身拱手急声道:“在下急事应召,片刻不得停留,务讲帮主见谅,在下就此告辞了。”说罢离席:深深一揖。
正在迷惑不解的富乔丽,只得怅然若失地道:“既然贵堡有事,乔丽不便挽留,卫代表今后有瑕,尽可来山盘桓几日。”
江天涛立即谦和地道:今后有暇,定来打扰。”
说着,以宽慰的目光,看了一眼神情若失的彩虹龙女,逞自向厅口走去。
金钗富乔丽,立即沉声宣布道:“列队欢送!”
美剑客杜靖云三人一听,齐声应是,即向各桌茫然望来的各堂香主,一挥手,朗声道:“列队恭送卫代表下山。”
一声暴偌,声如雷动,所有人众,纷纷走出大厅。
江天涛心急下山,自是不愿他们列队欢送,但想到自己代表的是父亲陆地神龙也就不便过于推辞。
走出厅外,广台阶下,锦旗招展,马嘶蹄乱,拉马吆喝之声,此起彼落,乱成一片。
江天涛在三钗拥护之下,匆匆走下台阶,阶前早已排好十数四健马,小青赫然插在中间。
于是,众人纷纷上马,直向谷口驰去。
江天涛与金钗并肩,皇甫香、萧湘珍紧跟马后,其余是六位堂主和三十六位香主,以及近百大头目。
一行浩浩荡荡,放马疾驰,马嘶连声,蹄声如雷。
由于江天涛急须赶回九宫堡,下山速度较拜山时快多了。
绕峰、越岭、穿林、过谷,除了马嘶蹄奔,再听不到其它声音。
江天涛坐在马上,一直揣测着堡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据汪燕玲的寥寥几个字,断定堡中必然有了重大变动。.由于一心悬念着堡中,因而不自觉地冷落了身边马上的富乔丽。
富乔丽心绪紊乱,她突然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她知道,这位卫代表走后,再来东梁山,似是已不可能。
但是,要自己以一帮帮主之尊,前去九宫堡找卫明,尤不可能。
由于心情的郁闷,她也忽略了江天涛对她的冷淡。
银钗皇甫香的想法,又自不同,她已暗自决定,一俟这位卫代表走后,立即要求大姊姊富乔丽,准她回拜江老英雄。
届时,不但可以明了九宫堡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还可借机一睹少堡主江天涛的真实风采。
一直默默前进的彩虹龙女,早也有了决定,江天涛一走,立即下山督巡,借机追上江天涛,和他双骑飞驰,再盘他的底细。
“青龙堂主”杜靖云,“斑豹堂主”元子健,两人见江天涛如此匆匆离去,不啻拔掉了眼中钉,肉中刺。
就在这时,右侧岭脊,突然划空升起一支响箭。
正在沉思的江天涛,闻声心中一动,知道必是三钗帮的暗桩,发现了山下有人接近。
举目一看,前面已是山口内的小绿谷了。
只见山口外的宽大石道上,果有六匹高头健马,扬起阵阵青烟,正向山口这面如飞驰来。
江天涛打量间,已到了小绿谷中。
金钗富乔丽,缓缓举起玉手,后面浩浩荡荡的马队,立即散开了,同时,她自己也勒住了马匹。
江天涛继续向前走了数多,拨马转身,面向三钗而立。
九宫堡前来送信的庶务荆德禄,也催马站在江天涛的身后。
江天涛端坐马上,举目望着锦旗飘飘,依序列队的马队,同时,觑目看了一眼拼骑端坐马上的金、银、玉三钗。
富乔丽黛眉微皱,隐透忧郁,皇甫香神色自若,喜上眉梢,彩虹龙女虽然镇静,但也颇得神情依依。
江天涛一俟马队列好,立即马上拱手,肃容朗声道:“在下奉命拜山,承蒙帮主亲自迎送,内心深感荣幸,在下回堡后,当据赏禀报本堡老堡主江老英雄,此等殊荣,在下永志不忘,就此马上谢过。”
说罢躬身,揖叩鞍头。
富乔丽急忙还礼,同时谦逊地道:“卫代表太谦虚了,款待不周之处,尚祈包涵,并请代候江老前辈金安。”
江天涛再度拱手朗声道:“多谢帮主,在下就此告辞了。”
话声甫落,皇甫香、萧湘珍,以及六位堂主,同时礼貌地齐声高呼:“后会有期,卫代表珍重。”
江天涛也含笑挥手,朗声呼了声珍重,拨转马头直向山口驰去。
就在江天涛拨马疾奔的同时,一阵马嘶蹄响,六匹高头大马已如飞冲进谷来。
江天涛举目一看,浑身一头,面色大变,不由愣了。
但削刚撤开四蹄的小青,却依旧向前冲去。
只见六匹高头大马上,当前一人,面如古月,双眉入鬓,手持描金折扇,身穿月白长衫,正是银钗皇甫香的父亲。
江天涛见此地遇到了玉扇秀士,心中不停暗暗叫苦,急忙回头一看,富乔丽三人也正催马迎来了。
再回头,玉扇秀士己至面前不远了。
只见马上的皇甫阳,入鬓修眉一轩,立即发出一声惊喜朗笑,同时愉快地大声道:
“贤契别来无恙!”
话末说完,江天涛已到了玉扇秀士皇甫阳的马前,急忙一勒小青,立即拱手施礼,同时,慌急地道:“晚辈前来拜山,适逢前辈不在,如今家父见召,不克久停,就此马上告辞。”
说罢连连拱手,脚下一催马腹,小青昂首一声长嘶,放开口蹄,直奔山口。
玉扇秀士皇甫肠,乍然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顿时楞了。
突然他的双目一亮,似是想起什么,立即望着江天涛的飞奔马影,朗声高呼道:
“贤契请代致意令尊江老堡主,就说皇甫阳恭候他福体康泰。”
话声甫落,立即传来江天涛的朗声回答。
“多谢皇甫前辈,晚辈必定遵命转达。”
话末说完,江天涛和荆德禄的两匹快马,已奔出了山口。
这时,金钗富乔丽,银钗皇甫香,以及玉钗萧湘珍,和六位堂主,已到了皇甫阳身后。
银钗皇甫香听了玉扇秀士那句问候江老堡主的话,乍然间虽然不解,但已预感到有些不妙,因而,当先急声问道:“父亲,他是谁?”
皇甫阳一听,又是一愣,按着迷惑地道:“他就是九宫堡的少堡主江天涛!”
六位堂主脱口一声轻啊!金、银二钗顿时楞了,玉钗虽然没有惊呆,但她心中却有更多的问题令她费解。
金钗一定神,立即神情幽怨的自语道:“他为何要以卫明“左掌院”的身份来拜山呢?”
玉扇秀士皇甫阳立即不耐地急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虎堂主金钩剑俞存信,立即将江天涛前来拜山的经过说了一遍。
玉扇秀士皇甫阳一听,立即以埋怨的口吻大声道…“卫明、伪名,音同字不同,这点道理你们怎的还悟不出来!”
金钩剑俞存信,立即肯定地道:“可是总坛派去幕阜山的眼线弟兄们,俱都一致指出卫代表,就是那天单掌理伤力拔山的蓝衫少年卫明呀!”
玉扇秀士修眉一皱,迷惑地轻啊一声,也愣了。
按着,他的双目一亮,恍然似有所悟,不由脱口道:“根按那天湘江鸭子楼的情形判断,这个卫明可能是冒江少堡主之名……”
恨透了江天涛的元子健,立即阴沉地插言道:“皇甫前辈说的不错,否则,姓卫的见了您,又何必那样惊慌失措,匆匆一语,飞马离去。”
这时的富乔丽,已感有些心灰意懒,但她却仍情不由己地袒护着江天涛,因而迷惑地道:“可是在九宫堡的表小姐汪燕玲的火信上,却称呼他表哥!”
玉扇秀士皇甫阳轻唤一声,再度楞了。
美剑客杜靖云,突然奇怪地道:“不知那素笺写些什么?”
富乔丽不屑地看了杜靖云一眼,本待不理,发现玉扇秀士皇甫阳、银、玉二钗,俱都关切地望着她,只得平静地道:“当时我没再看。”
玉扇秀士皇甫阳平生中,只看中了这么一位理想的女婿,结果,竟是如此离奇?因而,既迷惑又懊梅地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银钗皇甫香的芳心中,充满了痛侮和懊侮,想到江天涛前来拜山的种种做作,在委屈气忿之余,突然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怒火。
这时,听了父亲皇甫阳的自言自语,再也按捺不住,不由脱口怒声道:“待我追上去,问他个清楚!”
话声甫落,猛然一抖丝僵,座下白马,昂首一声痛嘶,放开四蹄,疾如脱免,猛向山口奔去。
玉扇秀士皇甫阳一见,面色立变,震耳一声大道:“香儿回来。”
皇甫香一心要追问个水落石出,同时,要狠狠地痛惩这个卫明,是以,继续飞马狂奔,眨眼已出了山口。
彩虹龙女关心情郎安危,又怕银钗不是江天涛的对手,而伤了姊妹间的和气,因而心中万分焦急。
这时见皇甫香没有听命回来,不由慌急地道:“让我追香姊姊回来。二来字出口,猛抖丝擅,疾如流矢,低嘶一声,放蹄追去。”
富乔丽一见,花容立变,不由脱口急呼道:“三妹大病初愈,四日不进滴水,怎可放马奔驰。”
说话之间,猛催马腹,坐下红马已尾随青马而至。
玉扇秀士皇甫阳、六位堂主,俱都大吃一惊,纷纷吆喝停止,同时放马疾追,情势顿时大乱。
彩虹龙女究竟是卧病刚起之人,如之数日不食,内心忧急,放擅猛然一驰,只觉两眼发黑,娇躯摇摇欲坠?
就在她身形欲坠之际,富乔丽的红马已经追上,横马将花马截住。
紧接着。玉扇秀士皇甫阳、六位堂主也随之紧跟奔至,立即将彩虹龙女团团围住。
彩虹龙女粉面苍白,娇喘呼呼,左手扶着鞍头,右手抚着前额,久久才关切焦急地喘着气道:“你们快将香姊姊追回来,她不是他的对手!”
六位堂主一听,俱都暗吃一惊,同时心中也有些不服,以总统领的左扇右剑,竟不是那卫代表的对手。
玉扇秀士皇甫阳对爱女皇甫香的任性违命,心中十分生气,但又不便过分责备,只得无可奈何地道:“也好,叫她尝尝败绩,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六位堂主见玉扇秀士皇甫阳也这样说,才知道那位卫代表确是一位身手不凡的少年高手。
同时根据种种迹象,便都恍然若有所梧,总督察彩虹龙女的病,恐怕K成与这位代表有关,至于看病诊断,自然也是儿戏了。
胸怀大略,不让须眉的富乔丽,突然间,像失去了什么,同时,也突然发现了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那绝对不是一呼百应的权势,和誉满天下的虚名。
在这一-那间,遽萌退念,壮志全消,突然发现人生苦恼何其多!
富乔丽在失意之余,仍关心着飞马离去的江天涛,她怕皇甫香追上,但她又希望皇甫香能问个明白回来。
她关切地顺着山口向外一看,两道纤细黛眉,立即皱在一起了。.只见通向启德镇的宽大石道上,前后三点马影,扬起阵阵尘烟.奔行如飞直冲镇前。
银钗皇甫香的卷云白马,快如脱免。江天涛的青马,疾如一楼青烟,堡丁荆德禄的花马,虽然也快如飘风,但较江天涛的小青,仍逊了一筹。
江天涛骑在马上,急急催马,频频回头,显然,他已发现紧紧追来的皇甫香了。
堡丁荆德禄的座马,很快地被银钗的卷云追上了。
皇甫香黛眉如飞,满面怒容,一双晶莹明眸,闪闪生辉,一直盯着如飞驰去的江天涛的背影。
卷云一声怒嘶,擦着荆德禄的花马如飞过去了。
皇甫香目不斜视,看也不看荆德禄,依然紧咬着樱唇,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天涛的背影,不停的催着卷云。
堡丁荆德禄,看了这等情势,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心中又惊又迷惑,但他看得出前面飞奔的卫掌院,必是得罪了这位统领无疑。
举目再向前看,面色不由大变,只见频频回头,怒奔飞驰的江天涛,已到了行人满街的启德镇口了。
但江天涛的小青,昂首竖崇,怒嘶连声,非但继续如飞狂驰,相反的,更有增速之势。
紧紧追赶的皇甫香,明眸闪烁着冷辉,这时一见江天涛的小青到了镇前,猛在卷云的后股上抽了一鞭。
她要在江天涛到达镇上减速的一瞬间,追赶到他的马前。
但如飞奔狂的小青,马速丝毫末减,一声雷鸣,直冲镇口。
街上行人,早已听到一声惊人马嘶,和急如骤雨的蹄声,这时一见奔进街口的青马,早已纷纷地躲开了。
同时,不少喜欢看热闹的人,立在两边,挥手高叫,催马吆喝,小青更是狂驰如飞,疾如奔雷。
正在暗暗焦急的江天涛,没想到街上的行人早已闪开了,心中一喜,也挥鞭打了一下马匹,小青一声怒嘶,神情如狂,快如流矢。
江天涛本可停马,问问皇甫香飞马猛追的来意,但想到她在山上那份不屑一顾的神气,决心和她较较马术。
飞驰间,蓦闻头上一阵莺声娇呼。
江天涛闻声抬头一看,竟是圆韵楼上的一群妙龄茶娘和俏丽歌女,正临窗探首,纷纷娇呼。
那位艺名冷萍的名歌女,赫然也在其内。
蓦见那位冷萍姑娘,花容一变,脱口急呼道:“小心前面!”
江天涛心中一惊,低头前看,一辆正在卸货的马车,恰巧横在街心上。
他无暇细想,暴喝一声,猛提马缰,小青一声怒嘶马身腾空而起如飞跃过马车。街上行人一见,立即暴起一声如雷欢呼。
江天涛不敢停留,如飞直奔镇口。
回头再看,银钗皇甫香,刚刚到达车前,她的乌云,是千中选一的马,但她的马术不佳,不能趁势飞腾。
银钗皇甫香,急收白马,绕车而过,只气得娇靥苍白,眼圈发红。
但两街看热闹的人,个个噤若寒蝉,俱都一脸惊恐,没有一人敢吭声。
皇甫香真是恨透了卸货车夫,但她无瑕发作,急急绕过马车,猛抽一鞭,继续冲向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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