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云故意正色说:“怎么会?我怕你在这边等得不耐烦,仅喝了三五杯就告辞回来了!”
柳羡香虽然听得心里甜甜的,可是仍掩不住心中的焦急和恐惧,但她却毅然起身,笑着
说:“我叫‘莹莹’她们将酒菜送上来,我再陪你喝几杯!”说罢,不由黄剑云分说,迳自向
楼外,栏台上走去。
黄剑云深知二怪的功力深厚,即使一个动作,甚至一个手势,都瞒不过他的察觉,是以
应了声好,并没有跟随柳羡香出去。同时,顺手取起茶几上的一具卧牛古玩把玩,而目光却
似有意似无意的偷看天花板的一角,发现二怪的银丝袍角,仍露出一线在外面。
黄剑云看后,心中不由暗自感叹,觉得以二怪这等功力高绝,阅历渊博的人,尚且如此
大意,可见再精细的人,总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同时,他自己也特别提高了警惕,必须处
处谨慎,否则,必然自露马脚,前功尽弃,同时也害了自己。
心念间,已听柳羡香以愉快的声音,望着楼下说:“莹莹,把准备好的酒菜送上来吧!”
话声甫落,院中立即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说:“是,姑娘!”
接着一阵脚步声响,柳羡香已绽着微笑,轻快的走进来。
黄剑云一见,顺手放下卧牛古玩,故意风趣的笑着说:“二仙的女高足,办事效率自是
不同,不足半个时辰工夫,不但选好了警卫侍女,还挑好了厨师仆妇!”
柳羡香见黄剑云一直没有用“蚁语传音”,似乎渐渐宽心不少,这时见问,故意明媚的
一笑,微红着娇靥说:“都是在我使用的全般人马中选的,怎能不快?办事的效率怎能不高?”
黄剑云已有这种预感,因而佯装一愣,故意不解的问:“这怎么可以,你那面使唤什么?”
柳羡香见问,娇靥更红了,但她却含糊的笑着说:“明天我再选嘛!”
黄剑云焉能不知柳羡香的心意,加之二怪就隐身在天花板上,显然是经过了默许,但是,
他不能让事情就这样的含混下去!
柳羡香见黄剑云突然沉吟不语,立即敏感的幽幽问:“你不高兴我这么做?”
黄剑云赶紧分辩说:“不不,不是我不愿使唤姑娘闺中的侍女和仆妇……”
柳羡香索性更进一步的说:“这有何不可?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安排,真的看不出我的
意思?”
黄剑云见柳羡香说得如此露骨,感到有些惊异,难道她不知道天花板上藏着一位师父?
如果说不知道,她方才的不安又是为了什么,假设说知道,当着师父的面就如此向男子
挑逗,岂不是没羞没臊?继而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必是二怪已当面答应她的要求,并以问
出那个“清修洞府”作为交换件。
如此想通了,反而觉得容易应付了!但他仍故意为难的说:“这件事若让‘二仙’两位
老人家知道了,总不太好吧?”
柳羡香一听,不由吓了一跳,心想,方才师父用“蚁语传音”说的话,难道他没听到?
还是有意故装糊涂?
心念至此,故意而大胆的问:“假设两位恩师同意我们结合在一起,你又觉得如何?”
黄剑云一听,也不由暗吃一惊,他没想到柳羡香竟会公然说出了口,如果这时拒绝,非
但后果不堪想象,恐怕还有性命之忧。心念电转,佯装惊喜而兴奋的说:“那是我求之不得,
较之这个首席堂主尤感高兴的事呀!”
话声甫落,一个黄衣清丽侍女,率领着其余三个,已将酒菜送上楼来。
椰羡香深情的睇了黄剑云一眼,樱唇绽着明媚娇笑,想是碍于侍女们已经上来,没有再
说什么!
黄衣侍女,想必就是柳羡香的贴身丫头“莹莹”,一面摆着酒菜,一双明亮大眼却不时
瞧一眼黄剑云。
“莹莹”将酒菜摆好,并在一对精工雕花的玉杯内满上了酒,即面向黄剑云裣衽一福,
恭声道:“请堂主和姑娘入席!”
黄剑云也不谦逊,迳自坐在并排放置的尊位漆椅上,而柳羡香也含羞带笑的坐在下首相
陪,宛如一对共进晚餐的夫妻。
恰在这时,聪明伶俐的“莹莹”,又送来了一对金台龙凤花烛,之后,神秘的一笑,率
领着其余三个侍女,迳自走下楼去。
黄剑云看了桌上的一对龙凤花烛,再和“莹莹”的微笑,以及柳羡香的一身鲜红锦衣加
以对照,心中顿感情势不妙,不由望着火苗熊熊的花烛呆了。
柳羡香一看,立即幽怨迷惑的问:“你可是不希望这样?”
黄剑云顿时惊觉失态,赶紧一定心神,故意正色说:“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
是花烛之夜,勿宁说是私订终身,暗中苟合,岂不徒自遗人耻笑!”
说话之间,发现柳羡香的脸色十分难看,而且目有泪光,因而放缓声音说:“再说,‘二
仙’知道了也不好,我希望禀明‘二仙’,公开婚事,让所有弟兄和大小头目,都有一杯喜
酒吃,今后我们可以双宿双飞,共进共出,你也可以搬进此楼来住,让我们作一对名正言顺
的恩爱夫妻,我不希望像现在这样……”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兴奋激动的伸臂抱住他,同时,羞红着娇靥嗔声说:“玉哥哥,请
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小妹知错,都是我不好!”
黄剑云被柳羡香一抱,顿时慌了,但他知道,此时此地,绝对不能峻拒,只得仍旧神情
肃穆,但却谦和的说:“请你叫‘莹莹’……”
话刚开口,柳羡香已嗔声说:“人家都呼你玉哥哥了,你……”
黄剑云自然知道柳羡香的意思,为了息事宁人,只得强自笑着说:“你何必为此认真,
我自然要呼你香妹妹!”
柳羡香依偎在黄剑云的怀里,得意的“唔”了一声,微颔着螓首问:“你方才要莹莹作
什么?”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要她把这对龙凤花烛拿下去!”
柳羡香一听,倏然坐直了上身,十分生气的说:“就为了这对龙凤花烛?”
黄剑云觉得这对龙凤花烛必须取去,正待说什么,蓦然警觉有人向楼上扑来,而且身法
奇快。心念方动,正待起身,门口金影一闪,老怪“东海仙翁”已飞身扑了进来。
黄剑云一见“东海仙翁”,心知要糟,知道已步入“二怪”的陷阱中,看情形,只有见
机行事,一错到底了。
心念间,急忙离席,躬身一揖,同时恭声说:“不知前辈驾到,未曾远迎,万望前辈恕
罪!”
那边的柳羡香,也恭谨的裣衽一福,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香儿迎接师父!”
老怪“东海仙翁”,神情冰冷,目光炯炯,也不还礼,仅冷哼了一声。柳羡香一听,突
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惶声呼了声“师父!”
黄剑云一看这情形,虽然明知是项阴谋,但也不得不躬身站立,表示知罪。
老怪“东海仙翁”,冷冷一笑问:“香儿,今夜是你和田堂主的花烛吉期,正该欢喜,见
了为师,为何如此惶惧?”
柳羡香跪在地上,惶声说:“香儿知罪了!”
黄剑云见柳羡香不加分辩,反而自承有罪,心中非常有气,但想到这是一幕早已安排好
的闹剧,也就不以为意了。
老怪“东海仙翁”,突然沉声说:“未得师父恩允,擅自结婚,论门规应该举掌自毙,你
既然知罪,还等待什么,难道要为师的亲自下手?”
柳羡香一听,吓得赶紧叩首惶声说:“香儿婚事已蒙银师父恩允,否则,吓死香儿也不
敢……”
老怪“东海仙翁”故意嗔目怒声说:“胡说,为师怎的不知?”
柳羡香急忙解释说:“方才香儿叩见银师父,禀明婚事之时,您老人家恰巧不在禅房
内……”
话未说完,老怪已装腔作势的说:“为师去暗察‘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两人,是
否已确实离开山区,所以不在禅房内……”
柳羡香继续说:“当时香儿本是向银师父禀报香儿的意思,请两位恩师念香儿年已二十
有五,光华易逝,今逢玉哥哥,深觉良缘难再……”
老怪“东海仙翁”一听,故意放缓声音说:“田堂主武功高绝,仪表非凡,本是为师理
想中人物,你们两人结为夫妻,本是地设天生的一对,为师也有此意,既然已得你银师父允
许,为师也不怪你,不过这对龙凤花烛……”
黄剑云见师徒两人直唱对台戏,如果自己不插言语,显然已洞烛了他们的诡计,只得拱
揖恭声说:“这对龙凤花烛,乃晚辈听了香妹转达‘仙师’前辈的恩谕后,才命‘莹莹’取
来的,以增吉祥喜气,并非香妹妹的意思!”
老怪佯装慈祥的一笑,亲切的颔首说:“玉儿,老夫如此称呼你,谅你不会感到惊异,
实在说,香儿能嫁给你,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而你也会因娶到像香儿这等艺业不俗,资质
娟秀的妻子而感到幸福无比……”
黄剑云根本不敢说别的,只得恭声应了个是。
老怪又望着柳羡香,肃手命起,同时慈祥的说:“香儿,你起来,看你身穿大红新衣,
桌上高燃龙凤喜烛,显然知道今天是个大吉日子……”
已经起身恭立的柳羡香,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老怪笑嘻嘻的说:“既然是大喜日子,为师现在就为你们夫妇完成大礼……”
黄剑云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但他不能婉拒,只得实行拖延之计!于是,躬身一揖,感
激的说:“多谢前辈为晚辈福证,内心无限感激,但晚辈觉得婚姻乃人生一大喜事,必须隆
重举行……”
话未说完,老怪已哈哈一笑说:“那是当然,老夫一定依你,不但总坛上下大摆喜筵,
就是川南,全滇,康西的所有分舵,都要大摆酒席……”
黄剑云一听,更是焦急,赶紧谦逊说:“为晚辈婚事,如此耗费公币,实不敢当,最好
不要过分铺张!”
老怪立即摇摇头,坚定的说:“香儿是我与老二的首徒,也是我两一生心血的结晶,她
的婚事绝不容许简陋,而且,你又是老夫手下的首席大堂主!”
黄剑云赶紧恭维说:“都是两位老前辈看得起!”
老怪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老夫今夜坚持要先为你们福证的原因,乃是不愿老二占
了便宜,他既然有权准香儿的婚事,老夫也有权主持婚礼!”说罢突然肃容说:“你们两人站
到桌前来。”
柳羡香一听,早已羞红着娇靥,垂首急步走至桌前。
黄剑云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糟,这时只要再有丝毫违拗“二怪”的举措,都会为自己的
生命,以及整个武林带来灾害。想到这原是“二怪”的阴谋诡计,在自己的本身上并不负任
何责任,但是,自己的良心,总是过意不去。尤其柳羡香被爱心和感情所蒙蔽,对“二怪”
的安排,虽觉欠妥,但她为了达到结合为夫妻的目的,对任何结果,也就在所不计了。但是,
他黄剑云是明白人,他不能陷柳羡香终生为此痛苦,他有责任避免这件事发生,而继续恶化
下去。
心念电转,急步走至桌前,与柳羡香并肩而立,一俟老怪“东海仙翁”走至桌后,镇定
而诚恳的说:“在前辈与晚辈香妹福证前,晚辈有一项要求。”
老怪略微沉吟说:“你讲,只要老夫能力所及。”
黄剑云肃容郑重的说:“今夜虽经前辈福证,但必须等正式举行婚礼那天,始可共入洞
房。”
岂知,老怪毫不迟疑的脱口赞声说:“好,田玉雨,你是老夫遇到的第一位君子人物,
老夫答应你。”
黄剑云没想到老怪如此爽快,反而觉得有些意外,看看身边的柳羡香深垂螓首,绯红直
达耳后,想必仍想着共入洞房的事。
于是,由老怪赞礼,拜天,谢地,夫妻共揖,最后,由柳羡香暗示黄剑云跪下,拜谢师
恩!
黄剑云到了这般地步,根本没有自主的余地,自然和柳羡香并肩跪了下去,两人方自叩
首,老怪已肃容问:“香儿,为师如此作,多少有些强人所难,现在你和田玉雨,又是生死
与共,甘苦共尝的夫妻,你可愿向天宣誓,一表你对夫君的心迹!”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老怪果然狡诈,他不先问他黄剑云,而先问柳羡香,而后,再
逼他黄剑云也要向天表明心迹。
心念间,已见柳羡香,神情肃穆,合什仰面,闭目虔诚的宣誓说:“小女子柳羡香,谨
向过往神明宣誓,今夜承蒙恩师,亲为福证,嫁给了陕西的田玉雨,誓愿夫妻相爱,共偕白
首,如有二心,乱箭穿身!”说罢,深深拜了下去!
果然,一俟柳羡香拜罢直身,老怪立即望着黄剑云,亲切的问:“玉儿,香儿已宣过了
誓,你是否也愿向她表明一下你的爱心?”
黄剑云断定老怪必有此问,是以,早在柳羡香宣誓时已向天暗述苦衷,但他却严誓,他
要挽救这场悲剧,而不让柳羡香痛苦一生!这时见问,也仰面望天,拱揖恭声说:“神明在
上,弟子田玉雨在下,今日吉辰,虔诚谨誓,弟子将尽一切努力,给予柳羡香快乐,幸福,
而终生没有痛苦,如违誓言,神人共弃!”
老怪“东海仙翁”虽是出了名的第一号魔头,一生机诈百出,但此时却没听出黄剑云的
誓言中,没有一句有“夫妇”两字。
柳羡香更是不疑,立即和黄剑云并肩拜了下去。
老怪哈哈一笑,愉快的笑着说:“玉儿、香儿,你夫妻继续入席吧,老夫还要命蓝海宝
为你们择日准备举行大礼的事……”事字出口,烛光微动,金影一闪,老怪已经不见了。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这若是让纪晓燕知道了,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但愿她能了解他
这时的身不由已!
正在跪地发呆,跪在一旁的柳羡香,已深情关切的问:“玉哥哥,你在想什么?”
黄剑云感慨的摇着头,佯装愉快的说:“昨夜此时,我还孑然一身,孤独的倒身在客栈
床上,今夜此时,我不但有了尊高的职位天圣堂主,而且还娶了一位艺艳双绝,如花似玉的
娇妻,你说我怎能不在幸福快慰中感到此刻有如身在梦境中呢……”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热情感动的偎在他怀里,激动的说:“玉哥哥,你果真为今夜之事
感到满足,小妹也死而无憾了!”
黄剑云一愣,不由迷惑的问:“香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羡香黯然一叹,立即又振作一下神精愉快的说:“现在不谈这些,今夜是高兴的好日
子!”说话之间,首先起身,并将剑云拉起来。
黄剑云对柳羡香的话,自然知道她是有感而发,如果能趁此时机问出些原因来,对此番
前来的任务,也许有所帮助。心念间,趁势起身,但却故意倔强的笑着说:“香妹,你不说
出你的感触,我今夜就不饮酒!”
说话之闷,觑目一看天花板,发现二怪仍坐原处并未离去,因而断定柳羡香将要说的话,
必是“二怪”事先密授之计。
柳羡香见黄剑云如此倔强,娇靥上立即罩上一层忧色,但她仍强自一笑说:“你先坐下
来,小妹一定说!”
两人并肩归座,柳羡香执壶倒酒,才微蹙柳眉,忧郁的说:“傍晚‘塞上尊者’两人离
去时,说的两句离间话,我的两位恩师十分动容,而且,两位老人家,也都感到你的功力可
能要高他们一等……”
黄剑云听得暗吃一惊,赶紧正色忿声说:“两位老人家武功高绝,学究天人,愚兄怎能
与‘二仙’相比?”
柳羡香慨然一叹说:“可是两位老人家却都提高了警惕。”
黄剑云佯装忿怒的说:“这真是岂有此理,现在我已是他们的女徒夫婿……”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偎着黄剑云,幽幽的说:“如今两位老人家当然放心了,不过仍担
心‘天南神君’两人会找到令师在终南山的清修洞府……”
黄剑云一听,知道谈到了正题了,只得佯装不高兴的说:“香妹,我不是对你说了吗?
他们两人就是踏遍了终南山也找不到!”
柳羡香听罢,娇靥一沉,冷冷的嗔声说:“我就不信,除非不在终南山上!”
黄剑云不敢过分容易说出那个假编的清修洞府,反而令狡诈多智的二怪“康藏仙师”
怀疑,只得满面难色,而又无可奈何的说:“这是何等重大事情,难道愚兄还敢骗‘二仙’
两位前辈不成?假设我引导两位老人家前去研读洞内的秘笈,到时候又说不在终南山,试问
‘二仙’责问时,愚兄以何言答对?”
柳羡香一听,立即正色说:“是呀,既然可以请小妹的两位恩师去,为什么不准我去,
须知我是你白首偕老,共甘共苦的妻子,难道你对妻子还有秘密?”
黄剑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有些焦急的说:“不是不带你去,而是你去了看不懂那些人
形图式旁边的文字……”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不屑的娇哼一声,极轻蔑的说:“不是小妹夸口,番苗土话,甲骨
钟鼎,梵文藏语,象形切音,小妹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你那些人形图式旁边是什么文字?”
黄剑云自是不会相信柳羡香精通这么多语文,断定必是“二怪”要她如此探听他的口气,
俾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为了自己有所依据,只得以“应龙剑”上的人形图式及文字为蓝本而
编撰个故事,于是微蹙着眉头说:“看来应属象形文字,因为上面都是些景物字!”
柳羡香立即追问了句:“什么样的景物字?你绘几个给小妹看?”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他立即推翻了方才的判断,如果柳羡香不谙那些文字的语言,大
可不必再令他绘几个景物给她看,只须问出何种文字,二怪交给她的任务就算达成了。
心念间,早已沾着酒水,就在桌面上绘了一个八卦中心的两仪图,又写了一竖,最后又
画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之后,转首望着认真注视着桌面的柳羡香,强自抑制内心的激动,
含笑问:“香妹,你看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柳羡香看罢,毫不惊奇,仅淡淡的说:“这不是三个字,这是四个字。”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佯装不解的“噢”了一声!
柳羡香继续平静的说:“这不但是四个字,而是一个招式之名,可拳可掌,也可适用于
兵刃!”
黄剑云听罢,心情已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不自觉的脱口说:“不错,是一个人形剑式的
招名!”
柳羡香已看出黄剑云的神情已在激动,立即以一双柔荑,热情的握住了黄剑云的手,宽
慰的柔声说:“玉哥哥,不要激动,你不觉得娶到一个你正急切需要精通象形文字的妻子,
而感到高兴吗?”
一声“妻子”,立即把黄剑云由震惊激动中拉回现实,他赶紧赞声说:“当然当然,香妹
不但武功高绝,而学识也博大精深……”
柳羡香似乎怕把问题扯远了,赶紧又拉回原题,笑着说:“须知我是你的妻子,即使你
不赞美我,我仍然要服侍你一辈子,而为你解说那些图形和象形文字。”说罢,明媚深情的
一笑,继续问:“你把那个剑式读成什么名字?”
黄剑云强自一笑说:“愚兄根本不知是何意思,只是暂时给它定名为‘两仪射日’……”
话未设完,柳羡香“噗哧”笑了,同时,笑着说:“那四个字应该读为‘阴阳交泰’!”
黄剑云一听,面色大变,这时他才惊觉到柳羡香不但艺业不凡,而是一位博学的奇女子,
因而,对她由衷的起了几分敬意!心中一惊,急忙定神强笑说:“招式名称尚且不懂,剑式
精奥更无法贯通,这便是愚兄前来敦请‘二仙’前去的原因!”
柳羡香一听“二仙”,娇靥立变惨淡,已经消失的忧郁,立时又愁锁眉间,但她仍强自
镇定的问:“你说对剑式不能贯通,可是傍晚你却一剑划破了‘天南神君’的衣服?”
黄剑云却由衷感慨的说:“那只是愚兄的一知半解,如果完全贯通,愚兄早已飞剑取敌,
御风百里了!”
把话说完,突见柳羡香的面色苍白,鬓角也渗出丝丝冷汗来,心中甚感不解,正待说什
么,柳羡香突然握住他的双臂,激动的说:“玉哥哥,既然小妹能解象形文字,我想今夜我
们夫妻就逃回终南山去,共同研究壁上的人形剑式……”
话未说完,黄剑云早已震惊的面色大变,骇然立起身来,心想,难道柳羡香真的不知二
怪就在天花板上?
但是,不管柳羡香是真的不知,还是“二怪”的授意,他都必须站稳立场,保住自己,
是以,颤声说:“香妹……你……你你怎的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欺师叛祖的话来?…你……”
话未说完,柳羡香却更激动的颤声说:“你不怕我的两位恩师学会了令师的人形剑式而
不传授给你?”
黄剑云一听柳羡香仍呼“恩师”,顿时惊觉是计,依然颤声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柳羡香倒真的有些焦急的说:“你怎的如此有把握?”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颤声说:“愚兄当然有把握,须知‘二仙’年事,均达百岁高龄,武
功再高,总有仙逝之日,试问世人谁能免死,两位老人家的武功即使齐天,仍需传给他们的
徒子徒孙,如今,我已是他们的女徒之婿,生育了子女,便是他们的徒孙,而你我,均是他
们的法定衣钵继承人,他们的高绝武功,不传给你我和兰妹,难道传给别人不成?”
柳羡香娇靥苍白,汗下如雨,娇躯索索不停的只抖,秋水般的杏目中,早已涌满了泪水,
她有些惭愧的说:“小妹实在太担心‘天南神君’两人先你和两位恩师达到……”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引诱“二怪”离山的好机会,只要将“二怪”制服,
“二仙会”在群龙无首的情形下,自然就冰消瓦解了。
心念一动,立即郑重的说:“既然如此,愚兄明天就请‘二仙’前去终南……”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摇着头说:“不行,两位恩师正在动练一种至高功夫,在最近两三
个月内,不能远离此地!”
黄剑云一听,心中十分失望,但他又不便问“二怪”正在动练什么武功,因而“噢”
了一声,不由呆立发愣!
柳羡香见黄剑云发愣,立即关切的说:“所以小妹说我们两人先去!”
黄剑云绝不会答应柳羡香的要求,因为他一离开“二仙会”便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依然
等于前功尽弃,是以,摇着头说:“不,不管几个月,也得等‘二仙’两位前辈一同去!”
柳羡香娇哼一声,嗔声说:“哼,那时候恐怕什么旷古秘笈也没有了,大家去了也是送
命!”
黄剑云听得佯装一惊,不由急声问:“为什么?”
柳羡香冷冷一笑说:“三个月的时间,再严密的地方也被‘天南神君’两人发现了!”
黄剑云一听,故意有些得意的压低声音,笑着说:“家师清修的洞府,是在后山通天瀑
布的下面,没有精绝的水功就休想接近半步,何况还有气势万钧的巨瀑挡在前面。”
柳羡香听完,珠泪夺眶而出,突然双手掩面,竭力抑制着心中涌来的悲痛,不让自己哭
出声来!
黄剑云佯装不解,急忙伸手过去搀扶,正待说什么,空际已传来二怪的“蚁语传音”声:
“香儿,饭后即至我处,不得有误!”
黄剑云一听,急忙抬头,天花板露出来的那一线银袍果然不见了!
就在他抬头察看的同时,柳羡香已“哇”的一声,痛心哭泣着跪在黄剑云的脚前,同时,
伸臂将黄剑云的两腿抱住了。
黄剑云一见,心中似有所悟,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因而,关切的说:“香抹,不要哭,
快起来快起来……”说话之间,伸臂就待将柳羡香扶起来。
但是,柳羡香却挣扎着依然跪在地上,低声哭泣着说:“玉哥哥,你不先说原谅我的不
得已,我跪在此地死也不起来……”
黄剑云一听,自然明白柳羡香为什么如此悲忿痛哭,因而宽声说:“香妹,你放心,愚
兄一定不会介意,即使你犯了不可宽恕的过错,也是为了愚兄我……”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惊得倏然仰头,瞪大了泪眼,惊异的问:“你怎的知道?”
黄剑云莞尔一笑,亲切的说:“我只是根据你的惶愧不安而哭加以揣测罢了,不然,你
不会说迫不得已。”说着,奋力将柳羡香扶抱起来,送坐在椅上。
柳羡香一面拭泪,一面点着头说:“不错,在私心方面论,是为了我自己的终身幸福,
在大的方面说,我救了我心爱的丈夫。”
黄剑云早在柳羡香说话之时,已暗察过附近确实没有隐人,所以才敢与柳羡香大胆交谈,
这时,故作不解的问:“愚兄不懂香妹的意思!”
柳羡香一听,立即惊异的问:“今夜之事,你果真一些也看不出完全是我两位师父的主
使?”
黄剑云佯装正色的摇着头说:“愚兄自幼生长在深山之中,一向对人以诚……”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指着桌上的龙凤花烛和她身上的鲜红锦衣,嗔声问:“这些你一些
也不觉得突然和不合情理?”
黄剑云不能说不突然,因为方才他还令柳羡香命“莹莹”将花烛取去呢,是以,肃容颔
首说:“普通晚餐燃龙凤花烛,当然不合情理,但是你换一套鲜红新衣,我确没有注意,因
为你原来就穿的是鲜红劲衣短剑氅!”
柳羡香一听,不由慨然一叹说:“所幸你为人正直,心地坦诚,否则,此时此刻恐怕早
已命赴黄泉了!”
黄剑云听得佯装一惊,不由急声问:“香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羡香黯然一叹说:“直到现在,你才算是我的真正丈夫!”
黄剑云惊异的“噢”了一声,故作不解的摇着头说:“愚兄仍不懂你的意思!”
柳羡香抬起头来,幽怨的望着黄剑云,机警的压低声音说:“傍晚时分‘天南神君’两
人的话,我的两位师父的确动了疑心,他们本来决定合力将你除去,但又舍不得令师留在清
修洞府中的秘笈,而且,也看出小妹已深深的喜欢你……”
说至此处,娇靥突然一红,但仍郑重的继续说:“两位师父将小妹唤去,要小抹在他们
的两项计划中选择其一。”
黄剑云佯装急切的问:“什么计划?”
柳羡香见问,更加压低声音说:“一个计划是准许他们杀了你……”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将来向“二怪”下手的好借口,因而震惊的“噢”了
一声,自语似的说:“我如此尊敬他们,而他们的心肠却如此狠毒!”
柳羡香没有接话,继续说:“第二个计划便是答应我们的婚事,要小妹即时探出令师在
终南清修的洞府究竟在何处!”
黄剑云一听,知道柳羡香救了他一条命,因为以“二怪”的功力,在猝然不及防备的情
形下,定然是凶多吉少。因而,不自觉的握住柳羡香的一双柔荑,强自笑着说:“所以你选
择了第二个计划!”
说话之间,发现柳羡香的双手冰冷,而且微微颤抖,可见她这时的心情,是如何的紧张
激动。
柳羡香点点头,但却正色说:“但这其中还有两个难题!”
黄剑云佯装惊异的问:“还有什么难题?”
柳羡香也显得有些忿忿的说:“一个是由金师父前来,强制我们先行完成夫妻程序,假
设你不应允,金师父立即将事先藏在指甲内的毒药放进你的酒杯里……”
黄剑云听得浑身一战,佯装震惊的惶声说:“好狠毒的诡谋,所幸我早已对你倾心,否
则,这时我早已作鬼了!”
柳羡香一听,立即明目蕴泪说:“果真那样,小妹也会和你同归于尽,作一对鬼魂夫妻!”
黄剑云听得非常感动,但却佯装惊异的说:“你是说,二仙也会将你一并毒死!”
柳羡香立即摇着头说:“不是,因为小妹的指甲里,也藏有毒粉!”说着,将右手纤细如
春葱似的小指举起来。
黄剑云低头一看,发现柳羡香小指的指甲内,果然有一些白色粉末,因而望着柳羡香,
假装激动的问:“香妹,你的指甲内,为何也有毒粉?”
柳羡香黯然一叹说:“这是当我怂恿你,我们夫妻两人趁机逃走,共同去研究令师秘笈
时,如果你答应了,便命我再放进你的酒杯里!”
黄剑云一听,觉得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因而故意一拍桌面,怒声说:“愚兄如此以诚相
待,而他们竟处处企图加害,我在此地呆下去还有何兴致?倒不如即时下山……”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伸手将他的朱唇掩住,同时,委屈求全的说:“玉哥哥,快不要如
此说,现在他们已将令师清修洞府的位置听走了,再也不会来缠我们夫妻了!”
黄剑云佯装大吃一惊,不由骇然急声问:“香妹你说什么?谁把洞府的位置听走了?”
椰羡香一听,不由试探的问:“玉哥哥,以你的功力,天花板上隐个人,你当真的不知?”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但他绝对不能说知道,因而,急忙抬头去看天花板,同时,连连
摇着头说:“愚兄自觉没有暗察房内是否隐人的必要,何况楼下尚有‘莹莹’她们来回走动!”
柳羡香听罢,突然投进黄剑云的怀里,喜极而泣的说:“感谢苍天,我柳羡香受尽师兄
姊妹们的讥笑讽刺,我终于找到我理想中的夫婿,武功高绝,人品正直,从不处处动用智
谋……”
黄剑云听得发面一红,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愧意,觉得不该欺骗这位动了真情而又酷爱着
与她师父为敌的人。但是,他不能因惭愧不安便吐露实情,因而有意岔开话题,不解的问:
“你方才说你还有许多师兄师姊,愚兄怎的不知?”
柳羡香仰起挂着泪珠的娇靥,哭着说:“他们早已离开了蓬莱仙岛,所以没有被两位师
父收服……”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惊异的问:“你说什么?难道‘二仙’不是你的授业恩师?”
话声甫落,空隙已来二怪的“蚁语传音”问:“香儿,为何还不快来!”
柳羡香一听,倏然离开黄剑云,同时压低声音说:“这件往事,以后有时间再与你述说。”
黄剑云不知怎的,身不由己的举起衫袖,轻轻为柳羡香拭着泪痕说:“你快去吧,最好
在外面让风吹干了泪痕再进去!”
柳羡香静静的让黄剑云拭着眼泪,心中右说不出的幸福甜蜜,一俟黄剑云拭毕,立即深
情的睇了剑云一眼,妩媚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最多情最体贴的丈夫!”说罢,立即以
“蚁语传音”朗声说:“香儿来了!”
说话之间,闪身席侧,向着剑云深情的一挥手,飞身已至楼外,接着一式“巧燕穿云”,
红影一闪,顿时不见。
黄剑云一俟柳羡香倩影消失,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就在这时,“莹莹”已率领着其余三名侍女,上来收拾残席!
黄剑云一见,立即由怅然若失中跌回现实,在有些郁闷焦躁的心情下,举起面前的一杯
酒,仰头一饮而尽。于是,向着“莹莹”四人挥了一个“撤去”的手势,迳自走出楼门来。
这时夜空高远,小星点点,明月已升上云海,虽已近三更,但整个“二仙会”的总坛,
依然是灯光如昼,到处有人走动。
黄剑云经过夜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这时才惊觉到他的处境,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
必须尽快进行。
当然,第一件事是会见小师妹田玉芝,因为情况随时可能恶化,万一与蓝海宝动了手,
虽然不杀这个叛徒,至少也要废去他的一身武功。但是,动手之际,生死瞬间,谁又敢说不
会失手杀人?因而,他必须问问田玉芝,他不能让可怜的小师妹这么年青就守寡,让未出世
的小生命没有父亲,因为孩子是无辜的。
心念间,转首一看,纪晓燕的楼房,仅隔着两道红墙,而她的卧室,又靠近这一面,两
楼距离,最多七八丈。
于是心中一动,决定让纪晓燕设法将蓝海宝诱至“人文堂”,他再冒险去会小师株田玉
芝。
心念已定,立即走进楼来,“莹莹”等人正端着残肴走下楼去。
游目一看,左间前窗下的书桌上,正摆着文房四宝,立即走了过去,取了一张四寸见方
的白纸,提笔匆匆写了八个小字:速将蓝海宝引出来。匆匆将笔放好,用口吹干字迹,立即
走了出来。到达栏台一看,对面楼窗上,恰巧现出晓燕的身影。
于是,迅即将纸条揉成一个小团,暗运指力,运劲一弹,一道白线,越过两墙通道的上
方,遥向对楼花窗上的身影射去。“嘟”的一声轻响,纸团穿破窗纸而过!
只见晓燕的身影一闪,纤手一绕,接着低头望着搓动的两手,显然已接住纸团后,正在
察看上面写些什么!紧接着,晓燕的身影一闪不见了,黄剑云断定晓燕已经看完!
举目再看,晓燕已走到栏台上来,正在向他颔首示意,并望着楼下院中,镇定而自然的
呼唤李嫂到她的楼上去。
黄剑云看罢,断定晓燕必是命李嫂去引蓝海宝去了,为了争取较多的时间,转身迳向楼
下走去。因为蓝海宝对纪晓燕久怀染指之意,听说纪晓燕请他去,那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走下楼来,恰巧遇见莹莹,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和声说:“稍时姑娘回来,请她不要离
开,我去工地看看就回!”“莹莹”含着神秘的微笑,桃腮不由一红,恭谨的应了声是。
黄剑云看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断定莹莹这个俏丽丫头,必是想到她们姑娘今夜将和他同
宿楼上的事。
走出“天圣堂”的大门,不便立即折身绕向“地贤堂”的院后,只得缓步向“二仙厅”
前的广场上走去。
前进中,不时觑目看一眼“地贤堂”的门口,注意蓝海宝是否已经离去。
这时广场的右端,与昨夜所见情形毫无两样,灯笼火把,人声吆喝,搬石运土,架梁送
木,正忙个不停。
黄剑云不敢过分向前,以免引人注意,反而不便脱身,是以,就立在靠近松林的暗影处,
佯装观察工程。转首觑目再看,蓝海宝和李嫂,已到了“人文堂”的门前!
黄剑云哪敢怠慢,身形一闪,已经进入林内。紧接着,机警的游目一看林内,发现确无
可疑之处,始展开灵巧功夫,迳向“地贤堂”的院后侧欺去。
由于“二怪”就在数十丈外的松林内,黄剑云不敢过分绕至“地贤堂”的院后,但是,
他也担心师妹“田玉芝”是住在后院的高楼上。因为,由院外直飞楼上,以院后最为接近,
否则,便必须经过长阁,但根据傍晚与蓝海宝饮酒时,因师妹是由阁外进来,显然她也住的
是楼。
心念已定,屏息移至院后,决心冒险一试,假设这时“二怪”正和柳羡香商议事情,也
许不会向外注意。于是,觑准楼上拦台位置,一长身形,凌空而起,飘然落在栏台上,声息
毫无,轻如柳絮!
黄剑云这时功力惊人,十数丈内飞花落叶,可辨可闻,是以,他不需接近灯光暗淡的窗
下,即可听出室内是否有人。于是凝神一听,室内静悄悄的,只有极微弱而均匀的鼻息,显
然已经入睡,但是,室内是不是“田玉芝”,他毫无把握。
这时楼下院中,灯火明亮,而且仍有侍女小童和仆妇走动,黄剑云不敢大意,万一惊动
了楼下人,发出吆喝惊呼,在如此明亮的灯光下,他绝对无法隐蔽身形。
心念之间,发现栏台楼门大开,决心进内察看,只要不将楼内的人惊醒,自然不会被发
现。于是,趁院中无人之际,闪身进入楼内,转首一看,发现左间深深的悬着一道绒幕,其
余两间,俱是陈设什物。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幕后睡着的必定是“田玉芝”。于是,屏息走至幕前,有心伸
手掀开绒幕看看,又怕造成失礼后的尴尬场面和内心的不安。如果轻轻呼唤,睡梦中的“田
师妹”,被唤声惊醒,同样的会惊问的谁,万一将楼下的侍女引上来,反而误事。但是,时
间短暂,又不容他迟疑不进,最后,毅然悄悄去揪绒幕。
随着绒幕的缝隙增大,他首先看见一座妆台,在妆台前面的锦墩上,放着一袭绿缎锦衣,
正是“田玉芝”的!
黄剑云心中一阵悲痛,想到小师妹如此小小年纪,便遭到如此不幸的命运,大师伯尚以
为她仍安然的住在玉女峰上呢!
心念间,不觉已看到“田玉芝”的广床,而她仍穿着一袭宽大孕装,拥着丝被,倚枕而
睡。
黄剑云心情一阵戚然激动,立即涌出两滴热泪,他屏息走至床前,俯身凑近师抹耳畔,
暗凝功力,轻轻低呼:“师妹醒一醒,我是你黄师哥黄剑云……”
话未说完,“田玉芝”已惊得睁开了睡后惺忪的凤目。当她看见床前站着的是“天圣堂”
堂主时,娇靥一变,脱口就要娇呼。
但是,就在她娇靥倏变的同时,黄剑云已流泪悄声说:“师妹不要出声,我戴着天蚕丝
面具,不能以真目见你,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是黄剑云吗?”
“田玉芝”愣愣的望着黄剑云,微张着樱口,瞪大了凤目,久久才流着泪颤声问:“你
你……你真是黄剑云?”
黄剑云含泪点点头,痛楚的说:“那天愚兄离开玉女峰,再没有回去看你和师伯,没想
到师妹竟被蓝海宝……”
话未说完,“田玉芝”已痛苦的掩面哭声说:“不要说了黄师哥!”
黄剑云觉得时间宝贵,只得开门见山的问:“师妹,蓝海宝待你如何?”
“田玉芝”掩面哭泣着说:“自从小妹有了喜,他总是和侍女们鬼混,从不到我楼上来……”
黄剑云一听,气得浑身颤抖,不由切齿恨声说:“看他在席上,对你十分体贴……”
话未说完,“田玉芝”已放下一双玉手,噙泪忿声说:“那是他事先就逼我设好的圈套,
要我见拜你做干哥哥……所以才作出一幅体贴像……”
黄剑云立即似有所悟的忿声说:“这么说你的芳名也是他临时为你改的了?”
“田玉芝”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你真的不知小妹的名字叫罗秀玲?”
黄剑云俊面微微一红,惭愧的点点头,尚未发话,罗秀玲的热泪已夺眶而出,悲痛的戚
声说:“难怪那天你对我那样无动于中……”
话未说完,七八丈外的“天圣堂”楼上,已传来莹莹的声音:“玫萍,快去请堂主回来!”
黄剑云一听,大吃一惊,知道柳羡香已回来了,因而望着罗秀玲小声说:“师妹请安歇,
明晚我再来!”说罢就待离去。
罗秀玲一听,伸手将黄剑云拉住,这时她想到黄剑云的处境,因而流着泪说:“黄师哥,
你的处境太危险了,赶快离开点苍山吧!”
黄剑云无暇向她解释,只得宽声说:“师妹放心,我会照顾自己!”说罢,挣脱罗秀玲的
玉手,急急走出楼来,飞身直落院外。
回头再看,罗秀玲正立在侧窗门后向他流泪发呆。他心中虽然难过,只得挥了挥手,展
开轻功,直向广场施工处驰去。
黄剑云一面疾驰,一面在想,断定柳羡香如此快回来,决不是为了要和他共度花烛之夜,
必是事情有了重大变化!心念间,已至工地不远,立即刹住身势,自然的踱步走出松林!
趁机转首一看,发现一个侍女,正向着“二仙厅”方向急步走去,断定就是侍女玫萍。
于是佯装不知,也向“二仙厅”方向走去!
前进不足数丈,已走至厅后的侍女玫萍,杏目突然一亮,立即向他奔来。
黄剑云深怕他连连招呼,也加速步度向前迎去!
玫萍来至近前,强忍着愉快娇笑,裣衽一福,恭声说:“姑娘回来了,请堂主回去!”
黄剑云一见玫萍的愉快娇笑,心知不妙,不自觉的问:“你可知道是什么事?”话一出
口,又觉这话问得多余了。
玫萍忍不住咬唇一笑,恭声说:“小婢怎会知道?”
黄剑云俊面一红,立即举步前进,心中不停嘀咕,闹不清这般时候柳羡香为什么还会回
来。
心念间已到门前,于是登阶而入,看看绽着神秘微笑向他行礼的女警卫,黄剑云的心里
更感不安,心想,万一柳羡香今夜不回红旗坛怎么办?心情慌张不安的走过花厅,迳自向楼
前走去!
登阶入门,立即沿梯向楼上走去,尚未登上梯口,已见柳羡香神情焦急的立在楼口,并
焦急的埋怨说:“这般时候你还出去,快上来,小妹有要紧的事告诉你!”
黄剑云一听,不由暗吃一惊,对柳羡香和他同房的事,早已忘诸脑后,于是急忙登梯,
同时关切的急声问:“香妹,什么事这等紧急!”说话之间,已登上楼口。
柳羡香像妻子迎接丈夫似的,急忙拉住黄剑云的手,急声说:“到这边来,小妹告诉你。”
说罢,拉着黄剑云,迳至一个元宝形的锦墩上坐下,继续焦急的说:“他们走了。”
黄剑云听得摸不着头脑,因而一愣,不由迷惑的问:“谁走了?”
柳羡香不由生气的解释说:“自然是我的两位师父呀!”
黄剑云一听,心中大喜望外,他确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但他仍强抑满心的兴奋,迷惑
的问:“他们去了哪里?”
柳羡香立即没好气的说:“这还用问?自然是去了终南山。”
黄剑云这时不能再装糊涂了,佯装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低声问:“你是说,他们去了
家师的仙修洞府?”
柳羡香焦急的点点头说:“是呀,没想到他们会走得这么快!”
黄剑云佯装忿忿的咬着朱唇,久久才恨声自语似的说:“他们如此不讲信义,居然不要
我领着他们前去!”
柳羡香轻声一叹,说:“如果让你一同前去,你的武功岂不仍是天下第一了吗?”
黄剑云心中一动,觉得该是离开点苍山的时候了,但是,如果这时下山与“穿剑云”四
人会齐商议,势必引起柳羡香的怀疑,而柳羡香对他如此坦诚,自然是她已视两人是正式的
夫妻,师父固然重要,但是共渡一生的心爱丈夫,更不可背弃!
柳羡香见黄剑云紧锁眉头,苦苦沉思,立即在旁补充说:“还有更绝的妙计……”
黄剑云听得惊“噢”一声,急忙抬头问:“还有什么妙计?”
柳羡香忿忿的说:“他们限我明天的傍晚,也下山追去!”
黄剑云佯装一惊,不由关切的问:“为什么?”
柳羡香冷哼一声,轻声说:“还不是要小妹去读那些象形文字。”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佯装惊喜的问:“这么说,‘二仙’两人都不认识象形文字了?”
柳羡香微蹙柳眉,忧郁的点点头。
黄剑云一看,立即兴奋的说:“你不去就可以了吗?”
柳羡香立即懊恼的正色说:“谷师妹带走了,如果我在他们到达后的第三天还未追去,
他们就对我谷师妹不利!”
黄剑云一听,的确吃了一惊,不由迷惑的说:“你和谷姑娘,到底是怎的拜在‘二仙’
座下!”
柳羡香黯然一叹,说:“现在不是追述往事的时候,我只能简扼的告诉你,他们都不是
小妹的授艺恩师,后面的两个小童,都有一身惊人武功,那才是他们的真正徒弟!”
黄剑云觉得“二怪”既然不在,正是瓦解“二仙会”的好时候,如果柳羡香在身边,必
然碍事,因而佯装无可奈何的说:“既然他们要杀谷姑娘,你只好尽快追去了!”
柳羡香一听,不由深情的望着黄剑云,依恋的说:“我舍不得离开你,玉哥哥,我要你
和我一块儿去!”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阵惭愧,觉得自己处处想摆脱柳羡香,而柳羡香却一心一意的爱着他,
而且,处处为他着想!由于心中的感愧,不自觉的将柳羡香的纤纤玉手握住,同时,目光停
留在柳羡香的娇靥上。
也许是情感的作祟,和对柳羡香技艺才华的钦佩,这时看来,柳羡香一些不像是个二十
五六岁的迟暮美人!在她的眼角上,看不出鱼纹,眸子、明亮而深邃,肌肤细腻,仅施了少
许脂粉,挺直的瑶鼻,艳红的樱唇,极富诱惑力!
柳羡香被黄剑云看得粉面通红,芳心怦怦,情不自禁的一头扑进黄剑云的怀里,有些撒
娇似的央声问:“玉哥哥,你去不去嘛?”
黄剑云定一定神,正待说什么,楼梯上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羡香一听,惊得首先坐直了娇躯,急忙起身问:“是‘莹莹’吗?”
话声甫落,“莹莹”已走上楼来,同时应声说:“是的姑娘,‘人文堂’的纪姑娘前来向
堂主和姑娘贺喜!”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晓燕的妒劲十足,深怕她因妒误事,内心十分焦急。
但是,柳羡香却羞急的望着“莹莹”问:“你是否说我已经回去了?”
“莹莹”赶紧颔首说:“是的,小婢对纪姑娘说,您已回去了!”
黄剑云故意镇定的说:“我们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即使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柳羡香听得芳心甜甜的,但当着“莹莹”的面,不得不羞红着娇靥,娇哼一声,深情的
睇着黄剑云,嗔声说:“还没有举行大礼就留在你这里,让别人知道了岂不羞死?”
伶俐的“莹莹”立即含笑插言说:“仙师已经法谕‘地贤堂’的蓝堂主尽快着手准备,
如果两位仙师尚因功力未曾圆满,可由‘人文堂’的晋堂主‘千面神妪’代为主持。”
黄剑云听得剑眉一蹙,断定这件事必是蓝海宝方才去晓燕处时透露的,所以晓燕这般时
候才前来道贺,极可能是前来兴师问罪。
可是,柳羡香听了“莹莹”的话,反而迷惑的问:“既然交待了晋堂主,这位纪姑娘何
必这时就来道喜?”
黄剑云赶紧解释说:“可能是为了调换一批‘地贤堂’蓝堂主私自安插心腹的事……”
话声未落,一旁的“莹莹”,已颔首连声说:“是的是的,纪姑娘手里还里拿着一叠文封,
听说还要用印!”
黄剑云一直无机将柳羡香遣走,这时一听用印,立却正色说:“纪姑娘用印一定会到楼
上来,香妹,我看你还是暂避一避。”
柳羡香对蓝海宝假公济私,到处安插心腹的事,原就不满,这时听说要大批调换,心中
自然觉得舒坦,加之留在楼上也确有不便,只得起身说:“那么小妹就回去了?”说此一顿,
突然又想到原来的问题,因而又关切的问:“玉哥哥,你到底去不去终南嘛?”
黄剑云一方面希望柳羡香快些离去,另一方面也曾想到“千面神妪”不能连续两天昏睡
的事,是以回答说:“我想还是同你前去为上策,不过,你先回去,明天早晨我们再商议!”
柳羡香见黄剑云答应前去,芳心大喜,伸手推开后窗,回眸深情愉快的说:“玉哥哥,
明天绝早我来看你!”说话之间,足尖一点,飘然飞出窗外!
黄剑云深怕柳羡香隐身附近不去,是以,藉着相送之意,探首窗外,连连挥手,直到柳
羡香飞快的身影,消失在正东松林内,才对身后的“莹莹”,说:“头前带路!”“莹莹”恭声
应是,当即向楼口走去。
黄剑云要“莹莹”带路的原因,旨在让晓燕不敢讽言讽语。
到达厅后,“莹莹”急行数步,当先进厅,并恭声说:“启禀纪姑娘,我家堂主来了!”
黄剑云急忙登阶,转过横屏一看,发现已经由椅上起身的纪晓燕,娇靥凝霜,强绽微笑,
果然心中不快。打量间,立即上前两步,目注晓燕拱手含笑说:“愚下来迟,让姑娘久等了,
抱歉抱歉!”
纪晓燕当着“莹莹”的面,果然不敢发作,只得裣衽一福,谦和的说:“家师欠安,她
老人家的事,只有由我办理,这些封套,必须盖上贵堂的大印方为有效,因为明日绝早发出,
今夜不得不来打扰堂主……”
黄剑云知道晓燕完全是为了呕气而来,是以未待对方话完,立即含笑说:“既然用印,
请姑娘到楼上来。”说罢侧身,肃手让客。
晓燕最怕的就是柳羡香宿在楼上,因为柳羡香虽然是个迟暮美人,但对方的娇美,艳丽,
依然有如少女,而更具成熟的女性美,在在都会给黄剑云最大的诱惑力。尤其,柳羡香的武
功高绝,远超过她纪晓燕多多,万一今夜他们假戏真作,弄假成真,柳羡香岂不成了正室夫
人?纪晓燕早已下定决心,除她以外,任何人别想占那个位子。
显然,纪晓燕不但不知黄剑云早已有了个任玉蓉,看来也没将汤丽珠放在心上,因为她
根本不知道黄剑云和汤丽珠同去黄山“龙应谷”的事。这时见黄剑云邀她上楼用印,正合心
意,是以也谦虚的说:“堂主请先行!”
黄剑云为了避人耳目,也不客气,当先向后厅门去。
登上楼阶,见“莹莹”仍跟在身后、,因而吩咐说:“莹莹,请到厨下为我弄碗莲子羹来!”
莹莹虽然精明,但也不敢转命院中值夜的仆妇前去,只得恭声应了个是,匆匆向楼侧角
门走去。
黄剑云进入门内,立即请晓燕登楼。
晓燕见剑云如此坦诚,好像早已猜透了她的心事,觉得又惭愧又迷惑,她非常不希望黄
剑云知道她是一个善妒的女孩子。因而,故意停在梯口,大方的说:“就在楼下用印吧……”
智慧超人的黄剑云,焉能看不出晓燕假意谦逊,立即谦和的说:“人事调迁,必须绝对
机密,还是楼上用印较为妥当!”
晓燕一听,不再推辞,迳自登楼而上。到达楼上,顿时宽心大放,因为楼上尚未隔间,
也未悬绒幕,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柳羡香隐身之处。
但是,机警的黄剑云,却早已暗凝功力,察看一下楼内是否隐着有人。
黄剑云确定楼内无人后,立即引晓燕走至桌前,在立柜内拿出“天圣堂”的大印,一面
沾着印泥一面压低声音,机警的说:“现在情况有变,‘二怪’于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山!”
晓燕见黄剑云如此坦诚,自然不便再谈柳羡香的事,这时一听“二怪”离山,立即催促
说:“这正是下手的好时候呀!”
黄剑云颔首说:“我想明天下山,动手就在这一两天,希望你和李嫂照顾着‘神妪’前
辈,星夜下山,尽快返回终南山去!”
晓燕一听,又觉得太匆忙了,不自觉的问:“以什么理由下山呢?”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自然是为‘神妪’前辈治病……”说此一顿,突然灵智一动,
继续机警的说:“姊姊最好同蓝海宝一同去向‘二怪’请示……”
晓燕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你不是说‘二怪’已经离山了吗?”
黄剑云立即焦急的解释说:“你们去时,两个小童绝不会让你们进去,必用转达仙谕的
方法准许你们下山为‘神妪’诊治……”
晓燕非常讨厌蓝海宝,因而不高兴的说:“何必要蓝海宝也去。”
黄剑云立即无可奈何说解释说:“有他在场,你们才能顺利离去,否则,他还怀疑你有
意逃避他的纠缠呢!”
晓燕一听,娇靥通红,不由含嗔瞪了剑云一眼。
黄剑云佯装未见,特别郑重叮嘱说:“记住,‘二怪’的两个小童,才是‘二怪’的亲传
徒弟,今后遇见他们两人时,要格外小心,据柳羡香说她和谷凤兰,都不是两个小童的对手!”
晓燕一听,自然心惊,但她的注意力马上被“柳羡香”三字引走,因而多少含有妒意的
问:“那么你的新婚夫人怎么办?”
黄剑云听得俊面一红,本待驳斥,但时间宝贵,加之还要晓燕传话给“追风虎”,只得
自然的说:“小弟想带她先离开总坛……”
话未说完,纪晓燕的娇靥大变,不自觉的脱口大声问:“你说什么?”
黄剑云见晓燕失掉了矜持,赶紧“嘘”了一声,焦急的压低声音解释说:“姊姊,柳羡
香的功力如何,你比我楚清,假设不将她诱走,我一人尚可应付,但‘穿云剑’等人却敌不
过蓝海宝等人,尤其,蓝海宝一看到我,必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时柳羡香舍我
而敌‘穿云剑’等人,后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晓燕不以为然的说:“可是还有一个谷凤兰呀?”
黄剑云立即补充说:“小弟忘了告诉你了,谷凤兰已被‘二怪’带走了!”
晓燕惊异的“噢”了一声,迷惑的问:“这等机密大事,你是听谁说的?”
黄剑云毫不考虑的说:“自然是柳羡香呀!”
晓燕一听,娇靥倏沉,立即冷冷一笑问:“她这样痴情真心的对待你,你准备怎样报答
她呢?”
黄剑云被问得一愣,顿时无言答对,久久才含糊的说:“姊姊放心,小弟报答她的方法
多的很,绝不会和她结婚就是。”
晓燕冷冷一笑,继续沉声问:“为什么?嫌她老是不是?须知她仅大我三岁,而且,艺
艳双绝,任哪一方面来说,我都自觉不如!”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黄剑云神色突然一变,不由急声说:“姊姊,有人来了!”
晓燕一听,心中也不由一惊,她虽然没听到脚步声,但她非常相信黄剑云,因而不自觉
的急声说:“你还有什么话,快说。”
黄剑云无法分办轻重,但有事必须由晓燕转告“追风虎”,因而悄声说:“姊姊见到‘追
风虎’时,务必命他在柳羡香和小弟到达之初,即在柳羡香的茶水内放进少许‘弥佛乐睡散’,
第二次再令她昏睡……”
话未说完,楼下已有了脚步声。
晓燕听了剑云的话,心中多少有些舒坦,因而连连颔首说:“晓得了,这事关系重大,
我一定会告诉他。”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问:“如果龚洪仍未交代怎么办?”办字方
自出口,精灵的“莹莹”捧着一个盖碗,已匆匆登上楼来。
“莹莹”上楼的第一眼便是看看晓燕和剑云在做什么,这时见剑云手里拿着“天圣堂”
的大印,而晓燕已将那叠封套拿起来,知道他们用完了印,因而恭声说:“启禀堂主,莲子
煮来费时,小婢令厨师冲了一碗藕粉蜜枣……”
佯装沉思事情的黄剑云,虽然气“莹莹”有意匆匆赶回监视,但仍谦和的颔首笑着说:
“也好,放在桌上罢!”
“莹莹”恭声应是,放下盖碗,一旁侍立,并不走下楼去。
黄剑云心中暗暗生气,但却故作毫不在意,转首望着晓燕,说:“火漆公文何时发出去
的?”
晓燕知道剑云在计算时间,因而佯装谦恭的回答说:“堂主指示后,即派飞马传递,我
想二更附近、龚馆主便可看到了。”
黄剑云略微沉吟,立即指着晓燕手中的那叠封套,以暗示的语气说:“这些封套如果今
夜能发出去,最快明天辰时以后到,那时龚馆主即使没去,恐怕也移交完毕了!”
晓燕自然明白剑云的意思,是以,恭声说:“回去即刻照办!”说罢,微一躬身,迳自向
梯口走去。
到达梯口,晓燕请剑云止步,黄剑云道歉一声,也就未送下楼。
晓燕走后,黄剑云立即将那碗藕粉蜜枣吃完,同时连赞味美可口。黄剑云放下盖碗,立
即和衣倒身床上,倚枕假寐,闭目沉思,他已决定好了瓦解“二仙会”的周全计划,只是他
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在明天下山前,再见一次师妹罗秀玲的方法,即使能见面,也无法谈真正
要谈的话。
心念未毕,一直等候他睡去的莹莹,已为他覆上一张锦被,因而也在一阵暖意中,渐渐
睡着了。
一觉醒来,满楼阳光,黄剑云要办的事情正多,心中一惊,掀被跃下床来。
转首一看,莹莹已经不见,发现侍立在一角的侍女,已换了玫萍,因而关切的问:“玫
萍,你们姑娘呢?”
玫萍见问,微一躬身说:“我家姑娘还在坛上!”
黄剑云一听,心知不妙,不自觉的说:“她昨夜走时还说今晨绝早就来……”
话未说完,玫萍已神秘的笑着说:“堂主请稍待,再等片刻我家姑娘就来了!”
黄剑云知道玫萍会错了意,误以为他一刻不见柳羡香就会心急,殊不知万一柳羡香有何
差池,非但即将成功的计划功亏一篑,就是他的安全以及晓燕和“千面神妪”等人,俱都有
生命之虞。
由于关系重大,他立即命玫萍为他略为整梳盥漱,立即匆匆走下楼来。
一些侍女仆妇,因黄剑云听说柳羡香没有来,早饭不吃便匆匆找去,俱都窃窃私议,认
为她们的姑娘终于找到了一位既体贴又关心她的夫婿。
黄剑云无暇去管那些,来至门楼下,迫不及待的望着四名警卫,问:“柳坛主可曾来过?”
四个行礼中的女警卫,同时回答说:“柳坛主还没来!”
黄剑云立即急声问:“去红旗坛怎么走法!”
其中一个女警卫,举手一指正东说:“穿过松林,即是‘日光堂’,出了日光堂的寨门,
绕过两座峰角,便看到一片翠谷,红旗坛就在翠谷的深处!”
话声甫落,黄剑云已经匆匆向东走去。
经过“人文堂”的门楼下,发现里面冷清沉寂,心中一动,立即止步,即向一个走下阶
来的蓝衣劲装大汉,故意关切的问:“贵堂晋堂主的病是否好转了?”
蓝衣壮汉立即忧形于色的恭声说,“我家堂主昨夜病势转剧,燕姑娘和李嫂,已送堂主
下山寻访名医诊治去了。”
黄剑云佯装一惊,继续问:“何时下山,我怎的不晓?”
壮汉恭声回答说:“四更时分,由蓝堂主陪同,现在恐怕已到了山下了!”
黄剑云着实吃了一惊,愈感情况不妙,假设蓝海宝为了晓燕大献殷勤,很可能也前去大
理县城,那时发现龚馆主已被调换,这件秘密势必被他发现!
心念至此,觉得必须即刻下山,是以,向壮汉挥了一个手势,急步向松林前走去。
他一面焦急的匆匆前进,一面揣测柳羡香何以这般时候还没有来,这时,他才突然发觉
他对柳羡香的安危,已真正的关心起来。
穿过松林,即是两峰相连的寨门,与“星辉堂”的寨门,大致相同。
出了寨门,即是“日光堂”的大厅广场,广场内挤满了车马,无数蓝衣壮汉,将车上的
米袋卸下来,运向广场两边的高大米仓内,情形十分紊乱。
黄剑云无心多看,在你来我往,马嘶吆喝的人群中,匆匆向广场对面的大寨门走去!
正在匆匆前进,蓦见日光堂主“奇门剑”李信东的儿子“飞天豹”率颓着“腾山彪”,
“闹海蛟”和另一个华服青年,正向这边走来!
黄剑云定睛一看,心头不由一震,华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三番两次想害他的大舅子,
“穿云剑”的儿子任大春。黄剑云确没想到,任大春也投效了“二怪”的“二仙会”。
心念间,本待转身走另一群车马之间,但是已被“飞天彪”等人发现,再想闪躲已来不
及了,只得继续向前走去。
“飞天彪”等人一见黄剑云,俱都面色一变,慑于黄剑云“天圣堂”的生杀权势,纷纷
闪立一侧,躬身俯首,不敢仰视!
黄剑云自忖戴着天蚕丝特制的面具,不怕任大春视破,是以,继续大步前进,在经过“飞
天彪”等人面前时,并礼貌的展笑颔首。
但是,走过四人面前尚不足两丈,蓦闻身后传来任大春的惊“噫”声,接着,震惊的压
低声音说:“真奇怪,这位‘天圣堂’的田堂主,怎会佩着我爹的‘青云剑’?”
黄剑云一听,大吃一听,不自觉的停了一下步子。
又听“飞天彪”惊异的低声问:“任老弟,你没有看错?”
任大春焦急的正色说:“怎会呢?以前我离开太华山办事,总是佩着这柄剑壮声色,不
信你们把他请回来,我还可以指出剑刃上的破绽……”
话未说完,狡猾的“闹海蛟”已“嘘”了一声,压低声说:“别慌,千万别打草惊蛇,
我们快去报告‘地贤堂’的蓝堂主去!”
黄剑云确没想到正在情势紧急,事事不利的时候,偏偏撞上了任大春,而自认万无一失
的变相化装,偏偏在剑上出了毛病,
当然,任大春对他父亲任仕昌的“青云剑”自然是一眼便认出来,何况他每次离开太华
山还佩在身上壮门面!
黄剑云心念间,转首一看,发现“飞天豹”和任大春等人也正鬼祟的向他望来。
“飞天豹”等人一见黄剑云向他们望来,吓得折身向内三堂的大寨门走去,同时,彼此
还互递了一个眼神。
黄剑云知道他们是去见蓝海宝,觉得这件事如果让蓝海宝知道了,这场戏马上就揭穿了,
因为蓝海宝原就对他存有疑窦。
心念电转,决心必须阻止他们前去,是以,衫袖一拂,疾射如飞,身形一闪,已到了“飞
天豹”等的身后。
就在黄剑云到达“飞天豹”等人身后的同时,狡猾的“闹海蛟”也恰巧回头后看。
“闹海蛟”一见黄剑云就立在他们的身后,不由惊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呼!
“飞天豹”,“腾山彪”以及任大春三人,闻声骤然一惊,肩头一晃,飞身散开了。
四人见黄剑云神色深沉,目光如电,朱唇紧闭下弯,眉宇隐透杀机,俱都惊得垂首躬身,
纷纷后退,表示让黄剑云先走过去。
由于“闹海蛟”的脱口惊呼,顿时引起卸米壮汉们的注意,一看“飞天豹”等人的卑恭
情形,这才发现胸前悬着一块大金牌子的黄剑云。一见那方大金牌,所有的徒众和大头目们,
俱都断定这位蓄着清秀八字小胡子的中年人,必是新任命的天圣堂主。
人人都知道天圣堂主的武功高绝,握有生杀予夺的赫赫权势,除了骡马不知厉害,依然
发出不耐的低嘶,所有在场的人俱都静得鸦鹊无声。
“飞天豹”等人看了全场的肃静情形,更显得自己等人的渺小,愈显得对方“天圣堂”
堂主的声威显赫。尤其,黄剑云傲立四人面前而不过去,更是暗捏一把冷汗。
黄剑云游目看了四人一眼,目注“飞天豹”,沉声说:“李坛主……”
话刚开口,“飞天豹”已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黄剑云继续沉声问:“这位华服青年朋友可是你坛上的头目。”说罢,威凌的目光,又转
移到任大春的脸上。
“飞天豹”尚未答话,面色苍白的任大春已恭声回答说:“卑职任大春,忝掌黄旗坛……”
话未说完,黄剑云已冷冷一笑,故意轻蔑的说:“像白旗坛李坛主,身为‘黔道三杰’
之首,出身武林世家,俱是在江湖上响叮当的人物,你任坛主有何惊人本领,居然职掌黄旗
坛?”
“飞天豹”三人见黄剑云当众称赞“黔道三杰”,俱都有些受宠若惊,“飞天豹”心中
一喜,赶紧代任大春回答说:“任坛主之父,即太华黄府‘八大金刚’之首的任老英雄,剑
法精奇,人称‘穿云剑’,任坛主乃其唯一独子,自然尽得所传,武功,剑法,实不在卑职
兄弟三人之下。”
黄剑云对自己的岳父老大人,当然不便出言侮蔑,但却望着任大春,沉声问:“方才听
任坛主对李坛主三人说,愚下的佩剑是令尊大人的‘青云剑’……”
话未谎完,任大春赶紧躬身惶声说:“卑职只是看得有些相似,没敢肯定就是!”
黄剑云剑眉一剔,突然提高声音说:“目不精锐,信口胡说,就该挖目割舌,但是愚下
有一件昔年旧事,也许能在你的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任大春听说就要挖目割舌,早已吓得浑身颤抖,面无人色,这时听说要在他的口中探听
消息,赶紧讨好的说:“只要卑职知道的,尽请堂主询问!”
黄剑云傲然颔首,但仍冷冷的说:“但是,在愚下问你旧事之前,仍要你辨认一下愚下
的佩剑,是否就是令尊大人的那柄‘青云剑’!”
说话之间,轻按哑簧,同时功集右臂,力透剑身,长剑尚未出鞘,已先发出一阵嗡嗡声
音!
任大春一看这等声势,心中更加震骇,因为他父亲“穿云剑”的佩剑,虽然也算得上是
一柄极锋利的宝剑,却没有这等神奇现象,心知看错了,正待出声要求不要撤剑,只见寒如
电一闪,眼前光芒刺目,根本不敢直视。
“飞天豹”和“腾山彪”以及“闹海蛟”三人,同样的有如双目对日,不敢直视。
黄剑云特别将剑身凑至任大春的面前,冷冷的问:“听说令尊大人的剑刃上有破绽,请
任坛主将破绽指给李坛主三人看!”
任大春只觉得寒气逼人,剑芒刺肤,面上的汗毛直竖,根本无法睁开双目,是以,惊得
连连躬身惶声说:“卑职该死,卑职知罪了!”
一旁的“飞天豹”经过黄剑云夸赞,自觉天圣堂主对他们“黔道三杰”的印象不坏,是
以在旁大胆的躬身解释说:“启禀堂主,方才任坛主只是指堂主的佩剑,与他父亲任老英雄
的佩剑有些相似,可能是同一型式……”
话未说完,眼前刺目光华一暗,“沙”的一声,黄剑云已将“青云剑”收入鞘内,同时
沉声接口说:“不错,愚下的这柄剑,确是同一型式两柄剑中的另一柄,另一柄‘青云剑’
在愚下的师兄处,均为愚下恩师所赐,而剑外都有一个绿绒剑套保护,方才听任坛主谈到‘青
云剑’三字,才特地回来查问。”
一直没有发话的“腾山彪”,突然有些兴奋的插言说:“这么说任老英雄就是堂主的师兄
了?”
黄剑云面色逐渐深沉,切齿恨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愚下师兄,已被歹徒杀害,那
柄‘青云剑’也失去了下落!”
任大春一听,简直是晴天霹雳,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飞天豹”三人一听,也傻了,想到“穿云剑”昔年的所作所为,俱都为任大春的性命
担心,暗怨他方才多嘴。
黄剑云看了四人一眼,目注任大春沉声问:“任坛主,你何时发现令尊大人佩带‘青云
剑’?”
任大春一定惊魂,惶声说:“卑职自有记忆时起,即见家父佩着‘青云剑’!”
黄剑云冷冷一笑,继续说:“那时令尊大人作何营生?”
任大春一听,顿时不敢回答了。
“飞天豹”三人一看,更感不妙,俱都为任大春暗捏一把冷汗。
黄剑云面色突然一沉,嗔目怒声说:“风闻‘彩眉叟’黄老前辈的从仆‘八大金刚’俱
是黄老前辈以武功收眼的黑道巨枭,‘青云剑’既然落在令尊大人的手里,令尊大人已具有
暗害愚下师兄之嫌疑……”
话未说完,任大春已慌的惶声说:“堂主,家父……”
黄剑云时间宝贵,哪里能让任大春多加解释,立即望着“飞天豹”,沉声说:“李坛主,
任大春由你监禁,但不可亏待于他,待愚下前去太华黄府会过‘穿云剑’,查明真相后,再
行发落!”
“飞天豹”一听,赶紧躬身应是。
任大春早已吓坏了,不停的连呼“堂主”。
黄剑云又望着“腾山彪”,沉声说:“坛主责任重大,坛上不可一日无主,就请毕大侠将
黄旗坛接下来。”
说此一顿,不容“腾山彪”开口,又面向“闹海蛟”,沉声说:“紫旗坛的谷凤兰坛主,
我已命她前去贵州成立总分舵,紫旗坛的遗缺,就由阁下接管吧!”
“腾山彪”和“闹海蛟”并非真的不愿意担任“二仙会”的职务,而是他们三人来迟了
一步,只有一个白旗坛的位置,不得不让给“飞天豹”。这时听说要他们两人同时接掌黄紫
两坛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是以前推辞在先,这时也不能不有所说词。
岂知,两人抱拳躬身,正待开口,黄剑云已剔眉怒声说:“如果二位不愿意接掌黄紫两
坛的位置,请于正午以前离开此地,否则,本堂主将下令逮捕你二人,以卧底奸细论处!”
“腾山彪”和“闹海蛟”哪里还敢开口,吓得俯首应了声是。
就在这时,柳羡香的心腹丫头“莹莹”,已笑眯味的由内三堂的寨门内向这面急步跑来。
黄剑云一看“莹莹”的神色,断定柳羡香已回去了,心中一畅,继续望着“腾山彪”和
“闹海蛟”吩咐说:“愚下午后可能离山去找‘穿云剑’,但在离山之前、一定前去贵坛察看,
希望二位不要擅自离开。”
“腾山彪”和“闹海蛟”头也不敢抬,一连应了两个是。
黄剑云看也不看“飞天豹”等人,傲然阔步,迳向莹莹迎去。
“莹莹”奔至黄剑云面前,含笑施礼,娇声说:“我家姑娘等急了,快请堂主回去!”
如在昨天如此说,黄剑云一定生气,但是,这时听了非但不生气,心中反荡漾着阵阵甜
意,也许因为柳羡香没有发生意外,也许是感情在作祟。黄剑云愉快的笑一笑,即对莹莹风
趣的说:“我们走,不然你家姑娘会发脾气!”说罢,当先向内三堂的大寨门前走去。
“莹莹”急步跟在身后,甜甜的笑着说:“我家姑娘已经发脾气了,把小婢狠狠的骂了
一顿!”
黄剑云“噢”了一声,惊异的问:“为什么?莹莹!”
“莹莹”有些撒娇的委屈说:“还不是因为您去红旗坛找她。”
黄剑云笑一笑问:“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莹莹”佯装生气的嗔声说:“因为天还未亮我家姑娘就来了,她看您睡得正憩,舍不
得喊醒您,她坐了一会就走了,因为小婢忘了交待玫萍,所以……”
黄剑云未待莹莹话完,立即迷惑的说:“奇怪,我出来也问过门下的女警卫呀!”
“莹莹”立即解释说:“后夜班的早去睡觉了,她们怎的知道!”
谈话之间,两人已穿出松林,走至“人文堂”的门前。
黄剑云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门下的警卫问:“可见‘地贤堂’的蓝堂主回来?”
其中一人,立即恭声回答说:“回禀堂主,还没有回来!”
黄剑云一听,略放宽心,因为他方才对“飞天豹”等人的处置,只能应付一时,“飞天
豹”必会将这件事报告给他担任“日月堂”堂主的父亲李信东,老奸巨滑的李信东,必然会
派人请蓝海宝前去盘问任大春,是以黄剑云必须在蓝海宝回来之前离去。
进入“天圣堂”的大门,发现光颜照人,已换了一身鲜红劲衣短剑氅,背插宝剑的柳羡
香,早已蹙眉含笑,焦急的等候在厅阶上了。
柳羡香一见黄剑云,立即亲切的迎下阶来,同时,埋怨而又关切的说:“清早起来,早
饭没吃,便冤枉跑了一趟红旗坛!”
黄剑云已被柳羡香的真挚热情所感动,是以,不自觉的伸手挽起她的纤纤柔荑,并肩向
厅上走去,同时,笑着说:“不但不冤枉,还意外得了一桩好消息!”
柳羡香见黄剑云对她如此热情亲密,真是喜得心花怒放,但当着这多仆妇侍女,多少有
些不好意思,因而羞红着娇靥,佯装关切的问:“得了一桩什么好消息?”
黄剑云举手指了指厅后,笑着说:“我们楼上谈!”两人登上楼阶,莹莹和玫萍等人,纷
纷跟在身后。
柳羡香有机密事情与黄剑云商议,而且,有侍女在旁和黄剑云亲热也有些不便,是以望
着莹莹等人,吩咐说:“你们不必上来,有事再喊你们!”
莹莹等人一听,纷纷停身止步,同时恭声应了个是,四人并神秘的一笑,相互递了个眼
神。
柳羡香偎依着黄剑云,两人轻决的沿梯登楼。
黄剑云上楼一看,正中央的方桌上早已摆好了早点,由于两份俱都未动,显然柳羡香在
等他回来一块吃。
正待说什么,偎依在身侧的柳羡香,已旧话重题,笑着说:“你不说什么消息我也知道!”
黄剑云故意惊异的“噢”了一声,一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面望着走向桌对面的柳羡
香,不解的问:“你说说看?”
柳羡香得意的说:“人文堂晋堂主病势严重,昨夜下山求医去了!”
黄剑云佯装漠不关心的摇头笑着说:“这不是我得到的好消息!”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
说:“奇怪呀,晋堂主到底得了什么病,如此严重?方才我经过‘人文堂’门前时才听说。”
柳羡香本待问黄剑云的好消息是什么,这时见问,只得回答说:“方才听两个小童说,
是什么郁火攻心,几似练武人的走火入魔!”
黄剑云知道说的“两个小童”是指“二怪”的两个小徒弟,因而急声问:“你又去后面
啦?”
柳羡香立即正色说:“当然要去喽,不疏通说服这两个小东西,你怎能离开‘天圣堂’?”
黄剑云一听,不由关切的问:“可以行的通吗?”
柳羡香得意的说:“我说经过我进一步的向你探问,知道令师的仙修洞府另有安全进口。
在巨瀑后的洞口虽然也是进口,但不知要诀的人,虽然武功齐天,也不能进入!”
黄剑云一听,佯装得意的笑着说:“还有呢?”
柳羡香含笑继续说:“还有即使进入,也是一生九死,非让你和我火速赶去不可!”
黄剑云笑着问:“两个小童怎么说?”
柳羡香得意的说:“我说的话他们自然相信,而且,我要他们假传法谕给蓝海宝和‘千
面神妪’,要他们两人分掌‘二仙会’,这时我才听两个小童说‘千面神妪’病重,昨晚已经
下山了!”
黄剑云故意忧急的说:“方才‘人文堂’的门卫说,蓝堂主也下山了!”
柳羡香一听,正色说:“吓破他的狗胆,他最多送至山口,藉机向燕姑娘献献殷勤,没
有‘二仙’的法谕,离开山口一步,勿论何人,杀无赦!”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暗自焦急,知道蓝海宝最多一个时辰就可回来了,那时听了“飞
天豹”等人的密报,势必前来盘诘真相。
“二怪”已经离山,他自然不会把蓝海宝和“奇门剑”李信东等人放在心上,怕的是一
经揭破真相,柳羡香受不了这等重的打击。那时她一旦发现被骗,希望幻灭,幸福无踪,几
近疯狂的愤怒下,岂不拼命和他黄剑云拼杀?但是,已经生了情感的黄剑云,无论如何也狠
不下心肠伤了她,在那等群雄环伺之下,势必弄得无法招架。
如果匆匆离去,会合“穿云剑”等人再来,他同样的要应付柳羡香和“二怪”的两个小
徒弟,而“穿云剑”四人,只能比“奇门剑”三人略胜一筹,但绝不是蓝海宝的对手。假设
他摆脱柳羡香去战蓝海宝或“二怪”的两个小徒弟,而“追风虎”四人,不出片刻便会被柳
羡香一一制服!
心念至此,顿觉成败与否,只在倾刻之间,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柳羡香见黄剑云突然沉默不语,不由风趣的笑着问:“怎么啦玉哥哥?吓呆啦?”
黄剑云急忙一定心神,趁机笑着说:“我还是不要去终南山吧!”
柳羡香听得一愣,不由焦急的问:“为什么,玉哥哥?”
黄剑云佯装苦笑一笑说:“离开山口一步便杀无赦,我一下子跑到终南山,你说我该赦
不该赦!”
柳羡香一听,“噗哧”笑了,起身走至黄剑云的椅侧,玉手按在黄剑云的肩头上,俯首
娇笑着说:“我的玉哥哥,你还是奉‘二仙’的命令,随我前去的呀!”
黄剑云故意愁眉苦脸的说:“可是这是你假传的‘圣旨’呀!”
柳羡香一听,含笑附在黄剑云的耳畔,悄声说:“小妹还有一条锦囊妙计没有告诉你呢!”
黄剑云故意惊异的“噢”了一声,转首望着柳羡香,朱唇险些吻在她的香腮上,急切的
问:“什么锦囊妙计?”
柳羡香的娇靥早已红达耳后,本能的直身走回自己的椅前,故意卖关子似的说:“这条
妙计要到山下才能说。”
黄剑云这时恨不得马上离开点苍山,但他仍装出一幅无可奈何相,耸耸肩说:“好吧,
你快吃吧,饭后我们就启程!”
柳羡香一听,大喜望外,不由兴奋的说:“真的呀,我去叫他们备马!”
黄剑云深怕在山道上碰见蓝海宝,因而阻止说:“不用备马了,山下宾馆里有的是快马。”
柳羡香立即补充说:“可是我们还需向‘日光堂’取银两呀!”
黄剑云依然挥手说:“不必浪费时间了,我们可在宾馆里先拿!”说话之间,黄剑云已将
自己的一份早点吃完了。
柳羡香由于心情兴奋,无法坐下继续进食,因而兴奋的问:“你是说我们施展轻功下山?”
黄剑云故作得意的笑着说:“我知道你的功力和我不分上下,现在我还要看看你的轻身
功夫,须知夫妇间的功力愈接近愈幸福!”
柳羡香也自恃轻功惊人,但仍谦逊说:“论年龄,论资质,小妹的轻功都无法与你相
比……”说此一顿,突然又含情风趣的问:“假设小妹跑不过你,或者跑不动了,那,你是
不是将我丢在半路里?”
黄剑云虽然知道这是一句戏言,但也有柳羡香真正的意思,是以急忙正色说:“怎会呢?
你果真跑不动了,我就……”说着,双臂一圈,作了一个“抱起”的姿势。
柳羡香娇靥一红,芳心窃喜,一阵幸福甜意,令她身不由己的扑至黄剑云的身前,举起
粉拳作着要打之势,同时忍笑嗔声说:“你坏,我们走啦!”
两手抱头,佯装吃惊骇怕的黄剑云,哈哈一笑,挽起柳羡香刚刚落下的粉臂,含意颇深
的笑着说:“你不看看房中有什么你喜爱的珍贵古玩,带在身上?”
柳羡香毫不思索的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了,带古玩作什么!”说罢,两人并肩挽手,
匆匆向楼下走去。
黄剑云并非寡情无义之辈,而是事态严重,尔系着武林祸福,以及千千万万人民的生命,
他不得不抓住柳羡香的弱点,竭力讨她的欢心,使这次独力挽救狂澜的壮举成功,绝对无意
玩弄感情,何况这两天中,柳羡香还给了他极大的帮助,也可说曾经救过他的生命。
他觉得,只要大功告成,今后要报答柳羡香恩情及解说的机会正多,何必在“一念之差,
功败垂成”的紧要关头下,作痛悔不及的傻事呢!
两人匆匆走至楼下,院中的莹莹等人,纷纷躬身相送,看情形,柳羡香对她的两个贴身
丫头,似乎已有了暗示。
黄剑云这时的心情尤为焦急,他恨不得一步踏出点苍山区,他深怕出门就碰上蓝海宝等
人。
出了“天圣堂”的大门,红日当空,气氛依然是那么宁静,那边广场工地上,数百名工
人仍忙个不停。
黄剑云转首看看“地贤堂”的大门,觉得如此近的距离,就没有时间去看看师妹罗秀玲,
交待一些应该小心的事项,心里非常焦急。
柳羡香也是一个心思细密,冰雪聪明的人,这时见黄剑云剑眉微蹙,隐透忧郁,不自觉
的低声问:“玉哥哥,你好像有满腹心事嘛?”
黄剑云悚然一惊,强自一笑说:“我是在作最后的目光巡礼!”
柳羡香立即迷惑而惊异的问:“为什么?”
黄剑云淡淡一笑,说:“我怕此番一去,再没有机会回到此地了!”
柳羡香听得失声一笑说:“傻话,小妹还真不知你是一位多愁善感的人呢,你放心,小
妹保证少不了你的‘天圣堂’宝座!”
黄剑云故意振作了一下精神,愉快的应了一声“好”,随着柳羡香迳向正东的松林前走
去!
柳羡香一看,不由迷惑的问:“我们为什么不走山路?”
黄剑云笑一笑,作了一个飞越的手势,笑着说:“这样不是可以少走许多路!”
柳羡香一看,也笑着说:“你当真要和小妹分个高低?我先告诉你,在来点苍之初,我
和两位师父踏遍了整个山区,路迳你可没有我熟哟!”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含笑肃手,风趣的说:“那就请你头前带路!”
柳羡香也不谦逊,明媚的一笑,当先走进松林。
一进松林,立即展开轻功,直奔当前的高峰。
黄剑云一看,正合心意,立即不疾不徐的跟在柳羡香身后。
到达峰前,竟是一道与昨夜相反,徐徐左转的上升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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