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云早已惊觉失态,但是,再想改变态度已经来不及了,索性依然佯装震惊的离席走
向蓝海宝身前,同时激动的说:“天下竟会真有这等资质特佳的练武奇材?……”
柳羡香深知蓝海宝的暴戾个性,因而赶紧向黄剑云,介绍说:“田居士,这位就是本会
总坛内三堂,‘地贤堂’的蓝堂主……”
黄剑云一听,伪装震惊的一定神,但仍有些激动的说:“噢……原来是蓝堂主,难怪有
如此奇异的骨骼和资质……”
谷凤兰想必十分讨厌蓝海宝,是以故意在旁讥声说:“蓝堂主的资质如果不好,我那两
位恩师会收他作徒弟吗?”
黄剑云再度佯装震惊的说:“原来是‘二仙’的高足,如此更可证明愚下的眼光不差了,
蓝堂主的确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材!”
尽管柳羡香和黄剑云,以及谷凤兰三人,一答一和的说了半天,但是,蓝海宝一双炯炯
如电的目光,却一直在黄剑云的脸上看个不停!
万幸黄剑云所戴的面具,是“千面神妪”的恩师,用天蚕丝精心特制的,否则,任他黄
剑云佯装的维妙,假扮的维肖,而且改用衡山一带的土音说话,恐怕仍瞒不过这个心肠毒辣,
奸刁险恶的蓝海宝!
蓝海宝见三人都不讲话了,这才盯着黄剑云,冷冷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黄剑云佯装一愣,不答反而迷惑的问:“蓝堂主对愚下为何这等态度?”
蓝海宝见黄剑云不快,索性怒声问:“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乡何处?”
黄剑云深怕因一时不能容忍而误了大事,只得佯装有些不高兴的说:“愚下田玉雨,寄
居终南山,原藉陕西凤翔人,自号‘终南居士’……”
话未说完,蓝海宝己轻蔑的“噢”了一声,淡淡的说:“我说你口音余韵中,为何有些
像我的一个仇家,原来你也是陕西人!”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不由佯装迷惑的问:“仇家?以蓝堂主的资质功力和无敌天下的
剑术,还会有仇家吗?”
蓝海宝脸色一沉,不由瞪着黄剑云,不满的说:“这有何稀奇,武功高,资质好,就没
有仇家吗?两位仙翁,功高盖世,还不是同样的身负血仇未复……?”
话未说完,柳羡香和谷凤兰已同时嗔声说:“你说你自己的事好了,何必扯到两位恩师
身上?”
蓝海宝毫不服气的望着柳谷二女,沉声说:“本来就是这样,说说又有何妨?”
柳羡香和谷凤兰虽知蓝海宝的个性粗暴,一向狂妄,但当着黄剑云的面,二女不愿相让,
是以同时嗔目怒声说:“你怎的如此出言无状,尤其在酒席之前?”
蓝海宝对柳谷二女似乎略有顾忌,因而并未抗声争辩,但却轻蔑的说:“说得冠冕堂皇,
席筵之前?那么这位飘逸潇洒的中年田居土,想必是柳师姊的贵宾了?”
柳羡香一听,芳心大怒,她觉得蓝海宝严重的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尤其蓝海宝将“中年”
两个字说得那么重,正暗含着讥她是“老处女”,只有配嫁老年郎的意思,是以柳眉一剔,
嗔目怒声说:“蓝海宝,你?……”
话刚开口,谷凤兰已将柳羡香扶住,同时,以暗含警告的语气,劝阻说:“香姊姊,你
何必和蓝师哥一般见识?”说到“蓝师哥”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断定蓝海宝的武功必然十分惊人,根据眼前情势,显然,柳谷二
女对蓝海宝都有所顾忌。
为了证实蓝海宝的武功底细,加之此刻正是造成他们师兄姊妹反目成仇的大好机会,是
以,佯装慌张的拱手惶声说:“自家师兄妹,说过也就算了,何必如此认真,伤了兄妹间的
和气……”
话未说完,蓝海宝突然怒目厉声说:“你是什么东西,哪个要你插嘴?”说话之间,举
臂就待挥向黄剑云!
黄剑云深怕蓝海宝试出他具有“反震罡炁”而误了大事,如果不运功相抗,又怕蓝海宝
袖上有铁袖功夫!心念电转问,早已佯装一惊,急忙退后了三步!
就在他退步的同时,柳羡香已指着蓝海宝,嗔目怒声说:“他是前来投效的武林豪杰,
和你蓝海宝没有什么两样,你有本事当‘地贤堂’堂主,他也有本事掌‘天圣堂’!”
蓝海宝一听“天圣堂”,鹞眼中突然暴射凶芒,满面杀气的望着柳羡香,一个字一个字
的切齿恨声说:“这话是你说的?”
柳羡香毫不迟疑的颔首怒声说:“不错,是我说的,大不了我和谷师妹缠着两位师父,
再收一个挂名徒弟!”说话之间,把“挂”字说得特别重,话意中含满了讽讥!
蓝海宝听罢,不由气得仰面发出一阵怒极大笑,同时笑着说:“现在的‘二仙会’,天下
群豪汇集,一切规章建立,恐怕就由不得你们了,不经过甄选比武,任何人休想担任天圣堂
主……”
柳羡香未待蓝海宝话完,立即怒声插言说:“甄选比武也轮不到你!”
蓝海宝毫不相让的说:“武功胜不过我‘地贤堂’堂主,永远别想职掌‘天圣堂’!”说
罢转身,忿忿的大步走出厅去。
柳羡香嗔目望着蓝海宝走出厅去的背影,只气得粉面苍白,娇躯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谷凤兰一见,立即劝慰说:“香姊姊,这种人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柳羡香懊恼的摇摇头,感慨的说:“都是两位老人家,说他是什么可造之才!”
说此一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望着静立一角的几名侍女,沉声吩咐说:“快去通
知‘人文堂’的晋堂主,请她半个时辰后,至‘二仙厅’前甄试田居士!”
黄剑云听得暗吃一惊,他深怕“千面神妪”在柳羡香的通知下勉强出场,那时势必当场
被“神妪”视破,因而慌得急声说:“何必定要请晋堂主,愚下和那位蓝堂主较量一下又有
何不可?”
谷凤兰误以为黄剑云不知“二仙会”的甄试权责,是以解释说:“除大小头目外,执事
以上首领,均须由‘人文堂’甄试后派任。”说话之间,一个蓝衣劲装侍女早已匆匆走出厅
去。
黄剑云一见,懊恼万分,暗自焦急,这时如再阻止侍女前去,势必引起柳谷二女的怀疑,
只得任由她去。
那边的谷凤兰,却忧虑的望着柳羡香,低声说:“如果田居士胜了‘千面神妪’,蓝海宝
必然会自动要求下场!”
柳羡香似在沉思中,因而自语似的担心说:“恐怕他连晋堂主也胜不过!”
谷凤兰立即忧急的低声说:“果真那样,两位恩师恐怕就不会答应姊姊的要求了。”
柳羡香一听,神色立变苍白,忧郁中暗透幽怨,不由望着黄剑云,关切的问:“田居士……”
话刚开口,发现黄剑云目光望着厅外,正在蹙眉深思,似乎也有满腹心事,是以,到了
口边的话,又住口不说了。
谷凤兰误以为黄剑云惧怕蓝海宝的声势,是以,关切的问:“田居土,你前来投效本会
的目的,究竟希望担任一个什么职务?”
黄剑云这时深怕“千面神妪”在顾忌柳谷二女是“二怪”的徒弟情形下,勉强出场,是
以,有意不去参加甄试,因而迟疑的说:“实不相瞒两位姑娘,愚下前来投效,旨在向‘二
仙’请教愚下恩师的法号和行踪,至于任职一事,并非愚下真正目的!”
柳羡香暗透忧急的望着黄剑云,也关切的问:“田居士自下山以来,都是与哪些人交过
手?”
黄剑云已看出柳羡香在担心他不是“千面神妪”的对手,是以,含糊的说:“愚下向来
不喜争胜斗狠,除非万不得已,绝少动手,一旦动起手来,又往往在不觉之中,重手伤人……”
话未说完,谷凤兰的凤目一亮,立即望着柳羡香,以恍然的口吻,说:“香姊姊,让小
妹先和田居士折几招!”
黄剑云一听,佯装吃惊,慌得急忙摇手急声说:“兰姑娘使不得,愚下方才说过,动手
过招之际,愚下往往在不觉之中重手伤人,万一失手伤了姑娘……”
谷凤兰年青好胜,哪里肯听,立即望着黄剑云,正色说:“莫说你伤不了我,就是能胜
我一招半式,‘天圣堂’的大椅子也非你莫属了!”说罢,不待黄剑云分说,立即望着十数蓝
衣劲装侍女,吩咐说:“快去守住前厅后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十数侍女,
娇声应是,分向前后厅门奔去。
黄剑云不便在此时此地与谷凤兰交手,胜之无益,败则影响进见“二怪”的计划,是以,
以请求的目光望着柳羡香,希望她能阻止谷凤兰。
柳羡香已算是接近迟暮美人的少女,她遇见了戴面具的黄剑云,觉得这次再不能错过这
位飘洒的中年郎君,是以,对黄剑云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注意。这时见黄剑云以请求的目光
望着她,知道他不愿与谷凤兰过招,但她却必须先知道黄剑云的功力,因为这关系着她的婚
姻至巨。
为了答应黄剑云的请求,而又能试出黄剑云的功力,只得劝阻说:“师妹,不必劳师动
众了,就由愚姊和田居士在暗劲上试一试就可以了。”
谷凤兰误以为柳羡香另有用意,立即赞同的颔首说:“那样也好!”说罢,转首望着黄剑
云,神秘的一笑说:“田居士,请到这边来!”说着,顺手将自己的座椅,移至柳羡香的座椅
对面。
黄剑云觉得也有一试柳羡香功力的必要,俾使在紧急时有所准备,是以,佯装为难的笑
一笑,起身向柳羡香身前走去。
由于有儿女私情在心中作祟,柳羡香一见黄剑云向她走来,一张芙蓉般的娇靥,首先红
了。
黄剑云虽然看到了,但佯装未见,于是自然的坐在柳羡香的面前。
柳羡香深情的望着黄剑云,羞红着娇靥说:“我只是在暗劲上试试你的功力,你必须要
心平气和,才能试出功力的高低,而不至伤害你我双方的身体,当你觉得压力重时,你就哼
一声,我惊觉你强时,我自然会离开。”说此一顿,不禁有些忸怩的说:“请你把手伸出来,
掌心向上!”
黄剑云毫不迟疑,立即将右手伸出来,心既不跳,脸也不红,因为他面对着一个大了他
六七岁的迟暮美人,毫无私情作祟,是以神色自若,极为泰然。
但是柳羡香却不同了,她不但认为这位田居士大她七八岁,而且,在她的芳心私处,早
已视黄剑云就是她此番中选的夫婿了。是以,娇靥不但红飞耳后,而且,芳心怦怦跳个不停,
春葱似的纤纤玉手,也踌躇伸出。
但,当柳羡香的玉手,覆贴在黄剑云的手掌上时,由于黄剑云的感受不同,他的脸,也
不自觉的红了。因为,柳羡香的手,不但修长纤细,而且肤如凝脂,柔若无骨,一阵温馨暖
意,立时分布至他的全身。尤其,柳羡香芙蓉般的娇靥上,薄施脂纷,淡画柳眉,虽是迟暮
美人,但却有一种极富魅力的成熟美。
心念间,羞红满面的柳羡香已微垂螓首,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黄剑云知道柳羡香就要开始了,但他不愿运功抗拒,因为他怕柳羡香承受不住反震的罡
气!
岂知,闭目行功的柳羡香,暗劲一吐,突然一声娇呼,覆在黄剑云掌上的玉手,倏然收
了回去!
站在一旁担任护法的谷凤兰,骤吃一惊,急忙将柳羡香的娇躯扶住,同时,惶急而关切
的问:“香姊姊,你觉得怎样?”
柳羡香娇躯苍白,鬓角掺汗,瞪大了一双震惊杏目,直盯着黄剑云看。
黄剑云愣愣的望着柳羡香,也闹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觉得柳羡香的暗劲一吐,接
着使脱口娇呼。
谷凤兰看了柳羡香的神态,不由怒目望着黄剑云,沉声问:“你是骤然施展全力反
击……?”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有些喘息的摇着钗说:“他没有反击,只是我在暗劲一吐之下,宛
如在悬崖坠进了云海里,空虚无力,我的头一眩,险些晕了过去!”
谷凤兰一听,不由望着黄剑云,瞠声问:“你这是什么功夫?”
黄剑云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坦诚的说:“愚下的确不知,当时我想到平素在不觉中,经
常重手伤人,所以我决定等香姑娘施展的压力,无法承受时再抗拒,谁知竟有这种现象!”
谷凤兰见黄剑云说得坦诚,知他并无恶意,只得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说:“你的武功似乎
都有些违反常规!”
黄剑云对谷凤兰的话未置可否,因为他发现柳羡香的气色愈来愈黯淡难看了,因而关切
的问:“香姑娘,你觉得怎样?”
柳羡香;一手抚额,喘息着说:“真气断断续续,好像是后力不继的现象!”
黄剑云心地淳厚,他觉得柳羡香虽是“二怪”的亲传弟子,但基本上并无仇怨,因而,
急在中怀取出“枯竹老人”赠给他的“增气壮元丸”,即在小玉瓶内倒出一粒,同时,急切
的说:“这是一位师祖辈的前辈高人,精心炼制的增气丸,香姑娘服下去,略事调息,立见
奇效!”
柳羡香见黄剑云目光炙热,神色至诚,立即将“增气壮元丸”,接过来,蹙眉看了一眼,
仰起纷颈放入口内!
谷凤兰见柳羡香毫不迟疑的放入口内,这才警觉到黄剑云的药丸会不会是毒品,但看了
黄剑云关切的神色,又觉得香姊姊总算找到一个关心她而又属于她的人了。
心念间,转首再看,发现就这一瞬间,柳羡香的娇靥不但恢复了红润,而她鬓角鼻尖上
的冷汗,也变成丝丝白气。
片刻过去了,柳羡香倏然睁开了眼睛,冷辉四射,目光如电,虽仅一闪,足证她的功力
又有了新的进境,柳羡香睁开杏目,发现黄剑云仍坐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芳心
又感激又甜蜜,不由深情的笑着说:“你的增气丸,直到口内,才感到异香满腔,真气舒畅……”
黄剑云未待柳羡香话完,也笑着接口说:“而你的功力,也至少增加了十年以上!”
柳羡香一听,不由惊异的说:“真的?难怪我真气澎湃,浑身舒畅,难道比灵石玉乳……”
谷凤兰听得面色一变,不知为何,突然接口说:“方才香姊姊一睁开眼睛,小妹便惊觉
到姊姊的功力又有了进境!”
柳羡香似是惊觉说错了话,只得望着朱唇展笑的黄剑云,故意不解的问:“这等灵丹妙
药,练武之人,大都精心密藏,以备自己应用,田居士,你为何竟舍得拿来送给我?”
黄剑云笑一笑,正待说什么,一旁的谷凤兰已抢先风趣的说:“香姊姊,你也真是的,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要人家田居士为难吗?”
柳羡香一听,和黄剑云的脸都红了,但是,两人心里的感受却迥然不同,一个是幸福甜
蜜,暗庆有了好归宿,一个是焦急惶恐,苦于无法解释,担心造成未来的大悲剧。
就在这时,前厅口匆匆走进一个身着蓝衣的女警卫,面向谷凤兰,抱拳躬身说:“人文
堂已派人来通知,诸事就绪,就请田居士前去!”
柳羡香和谷凤兰一听,似乎都有些感到意外,不自觉的齐声说:“这么快?”
黄剑云一看这情形,断定李嫂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行事,因而望着女警卫,暗透焦急的
问:“那人还说些什么?”
蓝衣女警卫,躬身说:“那人早已回总坛了!”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不自觉的急声问:“那人可说参加甄试的都有哪些人?”
谷凤兰误以为黄剑云惧怕蓝海宝,不由生气的说:“怕什么?一定有蓝海宝在场就是!”
黄剑云不便再说什么,立即蹙眉沉思,重新考虑应变计划。
柳羡香看在眼内,似乎有些心疼,立即望着谷凤兰,以商量的口吻,说:“兰妹,为了
预防蓝海宝干预,愚姊想把‘蚁语传音’的功夫传给田居士,届时你我都可暗中指破蓝海宝
的剑路!”
谷凤兰黛眉一蹙,立即以“蚁语传音”的功夫,警告说:“如果田居士果能与姊姊百年
偕老,这也未必不可……”
柳羡香也以“蚁语传音”的功夫回答说:“他自幼在深山长大,秉性诚朴,略加时日,
感情必能增强,我想应该是无问题的事,况且,愚姊年龄渐长,已经二十有五,难道真的要
愚姊变成一个人人讥笑的未嫁徐娘?”
谷凤兰见柳羡香神色幽怨,黯淡神伤,只得颔首说:“但愿这次不要再让姊姊伤心!”
柳羡香黯然一叹,说:“万一此次再度落空,愚姊便找个尼庵落发修行,伴一辈子的古
佛青灯算了!”
谷凤兰强自一笑,宽声说:“姊姊快不要如此想,田居土决不像是个负心人!”
柳羡香黯然一笑说:“相处还不到两个时辰,不知人家对愚姊是否欢心,怎谈得上‘负
心’两字呢?”说罢一定心神,立即望着黄剑云,含笑出声说:“田居士,为了应付目前的
形势,我想传你一项‘蚁语传音’功夫,你可愿意学习?”
黄剑云早在柳羡香第一次谈起时,就注了意,当时他还决定拒绝,后来见柳谷二女,神
色表情目光移动,看似谈话,却不发声,显然两人就是以“蚁语传音”功夫交谈。由于这一
发现,他觉得如果学会了“蚁语传音”功夫,不但可以和柳谷二女随时交谈,应付蓝海宝等
人,而且,一旦“二怪”用此种功夫指示柳谷二女,必要时也有个防范。
心念间,早已愉快的颔首说:“愚下一向嗜武若渴,什么功夫愚下都愿学……”
话未说完,一旁的谷凤兰已插言警告说:“这件事只能我们三人知道,即使我的两位恩
师将来要传你这种功夫时,你也必须耐心学习,佯装不知!”
黄剑云赶紧回答说:“那是当然!”
于是,由柳羡香将“蚁语传音”的秘诀和心法传给黄剑云,而由谷凤兰在旁补充说明运
用的奥妙及技巧!
黄剑云聪颖过人,功力高绝,乃“逸尘仙长”的亲传弟子,加之身怀“天涯三老”三人
之特技,以及“应龙剑”上之人形剑式及剑步,柳谷二女口诀授罢,立时融会贯通,即可运
用。于是,他首先向柳谷二女挥了一个手势,愉快的一笑,立即以“蚁语传音”的功夫,笑
着说:“我现在已经说话了,不知两位姑娘可听得到?”
柳羡香和谷凤兰一听,不由呆了,二女齐声用“蚁语传音”惊异的望着黄剑云说:“你
能一点即破,立时应用,秉赋实在高的惊人,看来你的功力恐怕远胜我们姊妹两人多多了!”
黄剑云莞尔一笑,继续以“蚁语传音”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秉赋低还是高,有时
与人交手,无论对方用掌还是用刀,即使最紧急的情况下,我也会不知不觉的闪开了!”
柳羡香和谷凤兰听罢,惊异的相对一笑,立即兴奋的说:“既然这样,你一定能胜过那
个自夸剑术无敌的蓝海宝!”说罢起身,缓续兴奋的说:“我们走罢,去晚了那老婆子一定会
唠叨!”
黄剑云一听“老婆子”,知道指的是“千面神妪”,心头不由猛的一沉,到了这般时候,
也只得硬着头皮前去了。
至于见到“千面神妪”如何处置,只有见机行事了,最好能在对方尚未注意之前,暗用
“弹指神功”点了她的黑憩穴。但是,万一不慎,被柳谷二女发觉,也许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如今,唯一的希望是寄托在晓燕的身上了,希望她能在无法阻止“千面神妪”之后,将他黄
剑云冒险前来的目的和苦衷告诉给“神妪”,并求得她的谅解。
心念间,早已走出大厅,沿着一排长舍,径向深处走去。
由于当前横阻一座高峰,仍看不见“天峰谷”位在何处,但根据柳谷二女没有命人备马
来看,“天峰谷”可能不会太远了。
为了进一步了解“二仙会”的组织和职掌,黄剑云藉练习应用“蚁语传音”而向柳谷二
女搭讪交谈。
交谈之后,黄剑云才知道“天圣堂”的职掌是制定法条规章,“地贤堂”执刑罚,而“人
文堂”专司甄选分发。
至于“日光”,“月华”,“星辉”三堂,则分别执掌征粮,征饷和督察。
说话之间,三人已绕过峰角,展在数十丈外的一座大寨门,正是昨夜看到的“星辉堂”,
而“天峰谷”的寨门,也清晰可见。
“星辉堂”的寨门,似乎较天峰谷的寨门尤为宏大,上有箭楼,下有铁闸,门前的深涧
上有吊桥,门下的八名彪形喽罗,俱都手抱一柄雪亮的大砍刀!
柳羡香一看门下的喽罗抱刀,不由气得恨声说:“这一定是蓝海宝搞的名堂,他真是愈
来愈不将我们姊妹放在眼内了!”
黄剑云不知何故,不由低声问:“香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谷凤兰抢先忿忿的说:“这是对付怀意不善,前来拜山人的门仪,暗含着示威的意思!”
黄剑云佯装惊异的分辩说:“我是前来投效的呀?”
柳羡香也忿忿的说:“你不要怕,稍时他若有什么险恶企图,自然有我对付他!”
黄剑云知道指的是蓝海宝,立即会意的点点头。
通过吊桥,直抵门下,手抱单刀的喽罗们,虽然个个威风凛凛,但看到娇靥凝霜,凤目
闪辉的谷凤兰和柳羡香,仍不由自主的躬身施礼。
柳羡香和谷凤兰,理也不理,昂然直入,黄剑云也大步跟在二女身后。
进入寨门,即是广场,昨夜看到的那些做工壮汉,一个也不见了,想必正在午饭,而广
场尽头的大厅上,也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到达天峰谷口的寨门下,气氛尤为严肃,非但寨墙上警卫林立,即使寨门下,也站满了
提刀持枪的喽罗!
黄剑云跟在柳羡香和谷凤兰两人身后,虽然神色自若,但已暗加警惕,看眼前情形,显
然于他十分不利。他已看出柳谷二女对“二怪”收蓝海宝为徒一事,俱都不满,因而三人间
一直不甚和谐,假设,稍时进入总寨,即被“千面神妪”指破他黄剑云前来的目的,柳谷二
女在羞愧懊恼与被欺骗的情形下,势必合力攻击他。而那位自称“无敌大剑客”的蓝海宝,
更不会放过合攻围歼的太好机会,以报数月前玉女峰巅一掌之仇。
也许,“黔道三杰”闻讯后,也要缠着他们的父兄岳丈,前来参加围堵,再加上“千面
神妪”拆箭之仇,真不知如何应付。届时莫说“二怪”还会急急赶来,就这些一流高手,已
够他黄剑云一人应付的了,难道还寄望于跷燕、李嫂?
黄剑云心念至此,这才警觉到自己确已深入虎穴,已陷极端危急的境地了。
心念间,数十抱刀的彪形喽罗中,一个香主级的中年人物,闪身拦在门下,面向柳谷二
女,肃容抱拳,沉声问:“敢问柳谷两位坛主,身后跟的那人,可是‘终南居士’?”
柳羡香反而剔眉沉声问:“韦香主,这种排场可是你出的主意?”
被称为韦香主的中年人,赶紧分辩说:“卑职奉命行事,怎敢自出主意?”
柳羡香立即沉声命令说:“既然不是你出的主意,这事与你无关,将所有兄弟撒开,一
切均由我负责!”说罢,迳自举步向门内走去。
韦香主一见,顿时慌了,不由一面闪退,一面急声说:“柳坛主……若是蓝堂主责罪下
来……卑职……”
话未说完,谷凤兰已嗔目怒声问:“韦香主,你想找死不成?”
韦香主面色如纸,汗下如雨,哪里还敢阻拦,连连惶声应是,其余抱刀横立门下的喽罗
们,也纷纷闪开了。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必是蓝海宝从中操纵,看情形,即使“千面神妪”身体不适,
真力不继,在柳羡香和蓝海宝两人的压力下,也必然勉强到场。
心念间,业已走进寨门,逐渐登上斜坡,举目一看广场尽头的“二仙厅”前,心头一震,
神情不由一呆!只见“二仙厅”前檐下的广阶上,横列十数张锦帔大椅子,除了中央一张空
闲着,其余都有人端坐其上。
在十数大椅之后,以及大厅的左右,则立满了身着蓝紫劲装的男女人等,数目至少三百
人以上。
坐在锦帔大椅上的十数人,俱着常服,黄剑云第一眼便看见了身着紫裳腰悬银剑的纪晓
燕。
黄剑云一见“千面神妪”没有到场,顿时宽心大放,立即凝目细看全场。
由于自称“无敌大剑客”的蓝海宝坐在中央空椅左侧,而微蹙黛眉的纪晓燕坐在右侧,
那张空椅,显然就是“天圣堂”堂主的宝座。
紧邻蓝海宝而坐的,是一个霜眉银髯,身着银灰锦袍,佩有一柄绿剑的老者,大眼方嘴,
面色红润,看来年龄七十余岁,根据他的座椅位置,显然是“日光堂”的堂主,只是不知他
是谁!
其次是一个不足四十岁的青衫佩剑中年人,生得浓眉大眼,五短身材,和“黔道三杰”
的老二“腾山彪”有些相似,可能就是虎牙山大鹤寨主“梅花剑”魏雄武,他的位置应该是
星辉堂主。
由于在纪晓燕身侧大楼上尚坐着一个绿袍佩剑老人,显然一个是“奇门剑”李信东,
一个是“三才剑”毕正庭。
其余几大张椅上,由于有“黔道三杰”和另一个腰插板斧的黑衣黑脸大汉在座,显然都
是各旗的坛主干部。
另有三张空椅,其中的两张,想必是柳羡香与谷凤兰的,至于另一张空椅是谁,就不得
而知了。
打量间,发现纪晓燕的黛眉愈蹙愈紧了,同时,在她的神色间,竟隐透忿懑之色。
黄剑云心中一惊,断定晓燕必是嫌他距离谷凤兰太近了,是以,急忙放缓脚步,同时,
以恳切的目光看了一眼纪晓燕。
岂知,效果相反,晓燕反而误以为剑云作贼心虚,所以才马上警觉自己错了,因而,她
那绝丽清美的娇靥,更深沉了。
就在这时,谷凤兰突然回头嗔声问:“喂,我们跟你讲话,你听到了没有?”
黄剑云心中一惊,顿时警觉忘了暗运“蚁语传音”心法,但他却赶紧佯装惶惶的悄声说:
“兰姑娘,甄试一个前来投效的人,怎么会这大的排场?”
谷凤兰立即用“蚁语传音”嗔声说:“告诉你放大一点胆子,一切由我姊妹两人负责,
稍时你就尽量施展你的绝学。”
黄剑云一听,连连颔首应是。
自称“无敌大剑客”的蓝海宝,一见黄剑云的紧张相,首先得意的笑了。
蓝海宝一笑,不少人也跟着笑了笑,神色间竟充满了轻蔑高傲,只有纪晓燕深沉的娇靥
上,霜气更浓了。
黄剑云三人到达广阶前,谷凤兰看也不看蓝海宝一眼,首先望着纪晓燕,沉声问:“请
问纪姑娘,晋前辈为何未来?”
纪晓燕强自一笑,说:“家师顷闻故居被焚,情绪恶劣,故由小妹代她出场!”
谷凤兰在旁插言问:“这份排场不知是何人的意思?”
纪晓燕尚来答话,蓝海宝已冷冷一笑说:“兰师妹这是明知故问,当前除了在下又有谁
敢?”
柳羡香立即望着蓝海宝,嗔目怒声说:“田居士乃慕两位恩师之名,热忱前来投效,并
非恶意前来找碴,你这样作,自以为对吗?”
蓝海宝毫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说:“听说田居士幼居深山,武功得自无名异人,今日
前来投效,自然非‘天圣堂主’莫属,稍时甄试之际,让大家见识见识世外绝学岂不更好?”
柳羡香气得娇靥苍白,浑身微抖,正待怒声说什么,坐在纪晓燕椅侧的绿袍老人,已欠
身含笑说:“柳姑娘大可不必为此气恼,所谓‘真金不怕火炼’,田居士果真身怀真才实学,
何惧有人在场观看?”说此一顿,哂然一笑,傲然不屑的看了一眼黄剑云,继续说:“再说,
要没有惊人的功夫,当了‘天圣堂’的堂主,众心也会不服,倒不如今天当众甄选,大展绝
学,也好叫老朽等哑口无言。”
柳羡香一听,显然是讥她不要自己想嫁给田居士,就把自己的庸才丈夫硬捧成天圣堂主,
这老儿胆敢如此放肆,自然是受了蓝海宝的唆使。
正待说什么,纪晓燕已另具用心的佯装肃容说:“柳姑娘,‘月华堂’毕堂主说得极是,
田居士果真能胜了在座的诸位,不用两位姑娘去向‘二仙’陈情,小妹保证就在座的诸位,
即可公推田居士为天圣堂主。”
黄剑云一听,这才知道绿袍老人就是“黔道三杰”老三,“闹海蛟”的业师兼岳父,
白水湖的老湖主“三才剑”毕正庭。
另一个身着银灰锦袍的老人,想必就是“飞天豹”的老父,天门老武师“奇门剑”李信
东了。
心念未完,已听谷凤兰沉声问:“听纪姑娘的口气,可是要施展车轮战法,要田居士与
在场的诸位堂主坛主相继交手?”
纪晓燕黛眉微蹙,尚未开口,黄剑云已佯装兴奋的说:“这样再好也没有了,愚下一级
一级的往上升,正代表着愚下是由基层升上来的,不但诸位香主大堂主没话说,就是愚下也
心安理得了!”
柳谷二女一听,只气得娇靥苍白,娇躯微抖,不由同时叱声说:“你疯啦?”
坐在高阶大椅上的纪晓燕,见柳谷二女居然毫不避嫌的公然对黄剑云如此关怀,娇靥再
度沉下来,一重浓重忧虑,直透眉间。
黄剑云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不时暗察纪晓燕的神色,像柳谷二女如此关怀的斥责,
反而令他暗自叫苦不迭!
正感为难,不知如何回答之际,高阶上突然暴起一声沉喝:“如此再好没有了,就由在
下先向这位世外高人之徒,请教几招掌法!”沉喝声中,飞身纵下一个一身黑衣,五短身材,
肥头大耳的矮胖青年。
黄剑云循声一看,竟是手下败将,“黔道三杰”中的老二“腾山彪”。
“腾山彪”飞身一入场中,纪晓燕立即以甄选主管的身份,起身望着场中的柳谷二女,
催促说:“甄试已经开始,请柳谷两位姑娘就位罢!”
柳羡香和谷凤兰一听,只得忿忿的瞪了“腾山彪”一眼,迳向广阶上走去。
黄剑云由于“神妪”没有到场,不但宽心大放,而且暗庆妙计得售,但他要想功尽全成,
仍要大费一苦心。这时见性急易怒的“腾山彪”纵进场来,想必是仗恃自己有一身横练功夫,
要在蓝海宝等人的面前炫耀一番。
想到虎牙山大鹤寨主“梅花剑”魏雄武,毁窑拔寨,甘愿率领着全山喽罗,前来壮大“二
仙会”的声势,很可能就是受了他这个幼弟的劝说之故。
心念间,“腾山彪”早已一咧大嘴,挺着如鼓肚皮,傲然沉声说:“在下‘腾山彪’,乃
二仙会星辉堂主的胞弟,‘黔道三杰’中的老二,田居士久居深山,也许没听说过我这么一
号人物吧?”
黄剑云故意蹙眉侧目,佯装回忆,最后,终于歉然一笑,摇着头说:“愚下确实没听说
过!”
“腾山彪”一听,自然暗泛怒火,冷冷一笑说:“自称山野之夫,果是孤陋寡闻之徒,
现在二爷就要你知道‘黔道三杰’的威名厉害!”害字出口,飞身前扑,左掌迎空一挥,右
掌猛劈而下,直击黄剑云的面门。
黄剑云不能让蓝海宝看出他的招式同出师门一路,那时势必被对方视破下场盘诘,因为
蓝海宝早就在见面之初使起疑窦了。是以,一俟“腾山彪”的掌势用实,上身一幌,闪开了,
同时,右手迅疾去抄“腾山彪”劈掌的右腕!但是,他佯装一寸之差,没有抄着!
“腾山彪”一见,不由哈哈一笑,突然一变身法,双掌交错击出,下边双腿,也不停的
勾,绊,踢,打。刹那间,风声呼呼,掌影如山,两脚也将地面划起阵阵尘烟。
柳羡香和谷凤兰见黄剑云方才一招没有抄到“腾山彪”,芳心十分焦急,觉得黄剑云虽
然满身绝艺,但却不能用之于实际。这时见“腾山彪”突然掌腿交击,声势凌厉至极,两人
不由暗暗为黄剑云揑了一把冷汗。
岂知,黄剑云在对方腿林掌影中,左飘右晃,西跃东躲,虽然出掌不伦不类,身法看来
也有些慌张,但对“腾山彪”猛攻的掌腿,却俱都十分神妙的闪开了。
柳羡香看在眼内,芳心稍定,她觉得黄剑云虽然没有击中“腾山彪”,但“腾山彪”也
没打倒黄剑云!
就在这时,蓦闻掌影中的黄剑云,突然一声大喝:“阁下小心了!”了字出口,“蓬”的
一声,黄剑云神妙挥出的一掌,恰巧击在“腾山彪”的后肩上。
“腾山彪”一声闷哼,接着一声惊呼,身不由主的向前跟跄冲去!
看他前冲的身势并不太疾,但是他终于无法拿桩立稳,“咚”的一声,一只肥圆短粗的
身体直撞就地,立即演了个“狗吃屎”!
端坐在大椅上,自信乃弟必胜的“梅花剑”魏雄武一见,顿时大怒,暴喝一声,飞身纵
向场中!
柳羡香一见,倏然由椅上立起来,同时,抗声说,“魏堂主之弟,并不属于本会编列任
职之人,他的胜负根本与本会无关,魏堂主怎可未得‘人文堂’之允许,擅自入场?”
话声甫落,纪晓燕已另具用心的起身解答说:“田居士迟早都要与诸位堂主过招,田居
士如果胜了‘星辉堂’的魏堂主,坛主以下人员的较技就免了,这样还免得他大量消耗真力!”
柳羡香总以为黄剑云没有实际交手的经验,是以希望他先自基层开始,这时听了纪晓燕
的说法,颇合道理,顿时无法再加反驳。
而场中的“梅花剑”,早以怒冲冲的将扒在地上的“腾山彪”扶起来,低头一看更是怒
不可遏。只见身具“金钟罩”横练功夫的“腾山彪”,竟跌了个脸青眼肿,鼻血直流。
这时,老大“飞天豹”和老三“闹海蛟”,也相继入场,满面怒容的将“腾山彪”扶向
厅阶前。
“梅花剑”魏雄武,一俟“飞天豹”将乃弟扶开,立即面向黄剑云,厉声说:“姓田的,
你既然身佩宝剑,想必也是用剑的高手,本堂主就在剑上向你讨教几招不传绝学!”说话之
间,横时撤剑,呛啷声中,寒光一闪,一柄精钢长剑已撤出鞘外。
黄剑云一见,佯装为难的说:“自家人过招,何必动剑动刀,万一失手……”
话未说完,“梅花剑”已厉声插言说:“你有本事杀了在下,那怨在下学艺不精!”
黄剑云依然摇着头说:“不行不行,要用你用,愚下绝不用兵器!”
“梅花剑”魏雄武,误以为黄剑云惧怕他的梅花剑术精奥,是以怒声说:“你认为本堂
主除了用剑便胜不了你吗,嘿嘿!”嘿嘿连声中,“唰”的一声,已忿忿的将剑收回鞘内,接
着,一摊双手说:“本堂主就凭这双肉掌,同样能将你打趴在地上!”上字出口,飞身前扑,
和“腾山彪”用一式掌势,左掌迎空一挥,右掌猛劈而下!
须知“梅花剑”魏雄武,踞山为盗,领袖群贼,决不是凭空浪来的寨主,武功自有其独
到之处。这时他仍以“腾山彪”施展的一招“力劈华山”,乃诱使黄剑云仍用闪身抄腕的那
一式,黄剑云一抄未中之际,他迅即进步欺身,左掌猛击黄剑云的小腹,必然百无一失,这
便是他宁愿放弃用剑而用掌拳的原因。
岂知,这一次黄剑云既未跨步,也未闪身,仅前胸微侧,左掌神妙的一绕,竟将“梅花
剑”魏雄武的右腕抄住了!
同时,他尚望着柳羡香,有些得意的笑着说:“你看,这次我一抄就抄着了!”
柳羡香见黄剑云如此大意,不由惊得脱口急声说:“不可,小心!”
话刚开口,震惊得神色大变的“梅花剑”,早已暴喝一声,飞起一腿,猛踢黄剑云的小
腹!
这一次更妙,黄剑云头也不低,看也不看,目光依然望着柳羡香等人,仍作着听话的姿
态,左手一抄,又将“梅花剑”的腿胫握住了。同时,略显得意的笑着说:“你看,这次我
看都没看就抄住了!”
蓝海宝看得心头冒火,目光闪射,其余人等,俱都愣了,不知是否该下场接替下来,而
那些前来一瞻绝学,并准备呐喊助威的数百香主,执事,大头目,更是惊得变颜变色,目瞪
口呆。
就在众人震惊的一刹那,黄剑云已将双手松开了!
岂知,就在黄剑云松手的同时,“梅花剑”魏雄武,蓦然一声暴喝:“大爷与你拼了!”
暴喝声中,猝然出手,双拳一式“钟鼓齐鸣”,猛击黄剑云的左右耳门,这一招如果被魏雄
武击中,黄剑云势必当报毙命!
柳羡香和谷凤兰惊得倏然立起,同时怒叱道:“魏堂主住手!”
纪晓燕虽未站起来,但她娇靥深沉,显然已对“梅花剑”的举动不满。
就在柳谷二女怒叱的同时,只见目闪冷电的黄剑云,原地不动,马势一蹲,“梅花剑”
魏雄武的两拳同时击空。
黄剑云就趁魏雄武上身本能前冲的一刹那,大喝一声:“输不起的阁下去吧!”吧字出口,
举手已托住魏雄武的腰部,就趁对方前冲之力,双臂疾举,猛向身后送去!
魏雄武同样的具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生就的皮坚肉厚,他自是不怕摔跌,
但是他凌空飞冲的身势,却疾向厅阶上的人众冲去!立在十数大椅后的香主,执事,大头目
们一见,一阵惊呼,纷纷四散,顿时大乱。
但是魏雄武的头,却对正了蓝海宝身侧的“奇门剑”李信东撞去。
李信东一见,大吃一惊,一甩银髯,低头躬身,一个箭步纵下阶来。
就在李信东足尖刚刚点实地面的同时,哗啦一声大响,一把亮漆锦帔大椅,立被魏雄武
的坚实身体砸得粉碎。
蓝海宝紧邻其近,柳羡香尚隔着“星辉堂”魏雄武的大椅子,是以未被波及,但是,蓝
海宝却满面怒容的起身闪开了。
“奇门剑”李信东看了这情形,认定黄剑云蓄意向他挑衅,是以,铁青着老脸,一言不
发“唰”的一声,首先撤出了长剑。接着横剑一指神色佯装歉然的黄剑云,怒声说:“老朽
与你田居士,既不相识,又无嫌怨,阁下竟以魏堂主飞撞老朽,所幸老朽闪避得快,否则……”
黄剑云未待李信东话完,立即歉然含笑说:“愚下失手将魏堂主托飞,乃交手迫不得已
之事,至于诚心掷撞李堂主,绝无此意,何况愚下背向李堂主诸位……”
“奇门剑”李信东,冷冷一笑说:“老朽现已入场,而且剑已出鞘,自是不便空回,少
不得要向田居土请教几招不传之秘……”
黄剑云淡淡一笑说:“那是当然,即使李堂主不出场,愚下也会向阁下请教……”
话未说完,李信东已瞠目怒声说:“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撤剑?”
黄剑云依然镇定的摇头一笑说:“还是那句话,自家人过招,何必动刀动剑?”
李信东已看出黄剑云掌法奇异,不敢再走魏武雄的覆辙,是以,阴沉的问:“这么说,
你是要以一双肉掌来对我的青钢剑了?”
黄剑云毫不为意的淡然一笑说:“李堂主既然说出口了,愚下也不好再否认了!”
柳羡香一听,惊得花容大变,倏然由椅上立起来,怒声说:“这怎么可以?完全失去了
甄选的意义了嘛!”
但是,老奸巨滑的李信东,就在柳羡香说话之际,早已大喝一声道:“老朽就厚颜领教
阁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了!”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振腕直刺,同时,招式未老,又变
剑势,一招之中,连套三式,剑光如匹匹练翻滚,迳向黄剑云卷去。
柳羡香和谷凤兰一见,再度为黄剑云捏了一把冷汗,即使纪晓燕也不禁暗自焦急,怨黄
剑云过分自恃大胆。
岂知,这一次更玄妙,黄剑云以指代剑,脚踏“应龙金剑”上的人形剑式步法,在李信
东的剑尖银峰中,飘忽游走,宛如穿花银蝶般。
他出手递招,尤为神妙,攻的是对方必救的要害,走的是对方剑式已老之处。虽是贴身
擦剑而过,却是李信东所不及又援手无能之处,只气得这位以“奇门剑法”称霸一方的老武
师,心气浮躁,连声暴喝。
黄剑云的身法,愈久愈轻灵神妙,而李信东的剑势,却愈来愈迟缓无力了。
纪晓燕深怕黄剑云过分消耗内力,是以,佯装关切的起身沉声说:“田居士请住手,这
一场又算是你胜了!”
深沉阴险,另具诡谋的蓝海宝对纪晓燕的举措非常不满,正待怒声阻止,场中的黄剑云,
已神色自若,嘴唇微笑的跃开了。
再看“奇门剑”李信东,老脸苍白,额角渗汗,鼻翅不停的翕动,呼吸已有些喘息了。
蓝海宝看了这情形,到了口边的喝声,又咽回去了,为了达到轮战黄剑云的阴谋,而最
后让他一举成功的目的,他立即望着“三才剑”毕正庭,沉声说:“毕堂主,你再去会会他!”
柳羡香和谷凤兰一见,顿时大怒,几乎是同时起身怒声说:“这怎么可以?这不成了车
轮战法了吗?纪姑娘,你身为‘人文堂’的代理人,你应该……”
话未说完,场中的黄剑云却望着柳谷二女,笑着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两位姑娘
不必为愚下操心,我这个山野之夫,也可说是个怪人,招式愈打愈熟,内力愈用愈足,你们
看,方才第一位,一抄没抄住,但是第二位却连腿也抓得住,第三位……”
话未说完,发现身穿绿袍的白水湖老湖主“三才剑”毕正庭已到了身前不远,只得望着
“三才剑”颔首一笑说:“现在这位毕堂主是第四位了!”
话声甫落,“三才剑”毕正庭己色厉内荏的故意讥声说:“不错,老朽是第四位了,你既
然内力愈战愈足,你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哄吧,后面的武功一个比一个高……”
黄剑云佯装一惊,不由插言问:“这么说,毕堂主的武功已比方才的李堂主又高一等了?”
“三才剑”毕正庭一听,顿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怒喝一声:“废话少说,快亮剑吧!”
吧字出口横肘撤剑,呛啷声中、寒光电闪,一柄光芒四射的精炼宝剑已撤出鞘外。
黄剑云双眉微蹙,朱唇哂笑,正待说什么,高坐厅阶上的蓝海宝,已轻蔑的沉声问:“你
三番两次借口不撤宝剑,难道你腰上的剑,是一种装饰不成?”
黄剑云听得目光冷电一闪,但却又哂然笑了,接着含笑说:“既然蓝堂主如此讥笑,愚
下只好以剑相迎了!”说罢,立即将剑套前的绒绳解开,同时暗运“反震罡炁”,轻按哑簧,
“呛”的一声,已将“穿云剑”一生闯荡江湖威名的“青云剑”撤出鞘外。
蓝海宝不知“反震罡炁”已将青云剑的锋芒掩住,立即轻蔑的哈哈笑了!
黄剑云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蓝堂主为何发笑?”
蓝海宝极轻蔑的笑着说:“我道你用绒绳剑套罩着剑鞘,想必是一柄神兵宝刃,原来也
是一柄普通剑罢了!”
黄剑云一听,立即面现不悦之色,同时,肃容正色说:“蓝堂主的话错了,愚下的剑虽
是一柄普通长剑,但它却是愚下授业恩师所赐,愚下为了不忘浩瀚师恩,而且还要一代一代
的传下去,如果不妥加保护,如何能让千百年后的徒子徒孙见剑思人,缅怀他们的师祖……”
蓝海宝听至此处,一张黄瘦面皮,时青时红,时愧时怒,最后鹞眼中终于射出了杀机和
怨毒。
黄剑云视如未睹,继续肃容说:“其次是愚下绝不轻易出剑,出剑三招誓必杀人,这便
是愚下迟迟不肯撤剑的原因!”
话声甫落,横剑立在对面一丈处的“三才剑”毕正庭,已冷冷一笑说:“好大的口气,
老朽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没有人敢在老朽面前狂言三招以内誓必杀人!”
黄剑云立即冷冶的说:“不信你就试试!”
“三才剑”毕正庭,双目一瞪,大喝一声:“老朽今日定要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天字出口,飞身前扑,振腕使出一招“仙人指路”,迳向黄剑云分心直刺!
黄剑云焉能看不出毕正庭的心意,他断定对方先以一招“仙人指路”试探虚实,只要自
已一出手,对方立即使出连环三剑式,躲过一二剑之后再出手,就是第四招了。念及至此,
哂然一笑,一俟对方剑式用老,上身倏然一侧,剑尖贴胸刺过,紧接着,猛提“青云剑”
疾斩而下!
“铮”然一声,火花四溅,毕正庭惊呼一声,长剑应声脱手,“嘟”的一声,直刺脚前
五尺处,入土竟有两尺!
毕正庭在全场惊呼声中,急忙刹住身势,他老奸巨滑,断定黄剑云绝不会取他的老命,
索性强抑内心的震惊,苍白着老脸,冷冷的沉声说:“你虽然用剑击落我的兵刃,但你仍没
脱出掌法和内力的招式范围……”
黄剑云未待对方话完,立即插言问:“这么说毕堂主敢莫是败得不服?”
毕正庭自是不敢说不服,但却刁钻的说:“老朽向阁下请教的目的,乃是藉机一瞻阁下
不传之秘,并非与阁下较量内力!”
黄剑云哂然一笑,说:“既然如此,那就请毕堂主将剑捡起来重新交手!”
毕正庭本是说两句光面话藉机下场,没想到黄剑云会邀他再战,自己说出去的话已无法
改口,只得忿然过去,暗运功力“沙”的一声将剑撤出土来。紧接着,转身望着黄剑云,一
言不发,似在运气,准备猝然出手,使出他“三才剑法”中的救命三招来拼命一搏!
黄剑云自然看出毕正庭的用意,但他手横“青云剑”依旧卓然而立。
蓦见毕正庭凝视黄剑云的目光,倏然一亮,震耳一声大喝,长剑一抖,幻起三道银锋,
分刺黄剑云的双乳和咽喉!
黄剑云成竹在胸,一俟对方剑锋刺到,左袖倏然一挥,身形飘然直退。
毕正庭一见,焉肯放过这个追击机会,是以,剑式倏变“银蛇吐信”,飞身欺进,振腕
直刺!
黄剑云冷然一笑,一俟对方的气竭势老,“青云剑”倏然一拨毕正庭的剑身,立即发出
一声铮然悦耳的金铁交鸣。紧接着,就在对方剑身震偏的一刹那,黄剑云的长剑一指,剑尖
恰好点在毕正庭的咽喉下!
而“三才剑”毕正庭,剑式已老,冲势已竭,既不能点足后退,又不能挥剑反刺,惊得
张口结舌,欲呼无声!
大厅的左右和高阶上,早已响起一片震惊啊声!而蓝海宝等人,也惊得纷纷由椅上立起
来!
“黔道三杰”虽然自命不凡,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奔下阶来,因为黄剑云的剑尖只要轻轻
一送,毕正庭立即送掉老命。
全场虽有数百之众,但却静得鸦鹊无声!
柳羡香芳心激奋,她暗暗感激上苍,终于赐给她一个飘逸潇洒,武功高强的如意郎君,
不管他的年龄是否已五六十岁!
谷凤兰虽然觉得黄剑云一切称心,但想到黄剑云已是将近六十岁的人了,芳心中总有那
么一层障碍,她总不能嫁给一个可做她祖父的人,是以,她决心成全师姊柳羡香,让她获得
一个真正属于她一个人的夫君。
纪晓燕虽然觉得黄剑云的武功进境,一日千里,但她却并不感到惊奇,因为,她以为黄
剑云的这些惊人武艺,都是学自他祖父天涯三老“彩眉叟”黄天石手着的秘笈。
昨夜黄剑云走后,她一直担心黄剑云此番冒险前来,能有几分成功的希望,这时看了黄
剑云的剑术,身法,虽然不能肯定能够战胜“二怪”,至少又增了一份希望。
至于柳羡香对黄剑云的纠缠,她已不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的年龄悬殊,一个十八九岁
的少年,绝不会娶一个大他七八岁的半老徐娘。其次是谷凤兰,她虽然是个美丽动人的黄花
少女,但她还不知道黄剑云的真正面貌和真实年龄?最重要的是黄剑云即将为武林除害,铲
除她们的师父“二怪”,即使她对黄剑云钟情有意,武林规矩和人伦常理,也不容许她嫁给
一个杀师仇人。
那边的蓝海宝,黄面苍白,傲气全消,这时他才惊觉到黄剑云的武功,不知高出他多少
倍。最明显的例子是李信东和毕正庭,以他蓝海宝的功力,绝不可能赤手空拳与李信东搏斗
那么多招,而更不可能一两个照面就将毕正庭制服。
其余人等,更是震惊异常,私底下以眼神交谈,暗作手势,似乎在谈论,恐怕平素狂傲,
作威作福的“无敌大剑客”今天也要另改绰号了。就在众人思想一转之际,场中的黄剑云,
已自注毕正庭,冷冷一笑,说:“所幸你没有实施连环救命三剑式,否则,这时你的人头已
掉在地上了!”说罢撤剑,颔首一笑,即向身后退了两步。
“三才剑”毕正庭,老脸苍白,汗下如雨,自知功力悬殊,索性豪放的说:“田居士剑
术之高,为老朽生平所仅见,今天倒让老朽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那句名谚了!”
黄剑云故意哈哈一笑说:“这算得什么?愚下如果与‘二仙’相比,技艺渺小的又不足
提了!”
毕正庭听罢,心中稍感舒畅,应了声是,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黄剑云横剑卓立,游目阶上,傲然沉声问:“还有哪一位?”
蓝海宝第一个感到不安,他只得转首望着纪晓燕,佯装镇定的问:“纪姑娘,你是否要
代晋前辈下场……”
纪晓燕未待蓝海宝话完,立即坦白的说:“毕堂主是用剑的高手,尚且不敌,我下场还
不是自取其辱!”
黄剑云故意淡淡一笑,说:“现在愚下已用剑两招,第三招愚下就要实践愚下的誓言了!”
话意之中,明显的警告,任何人入场,在第三剑上都要命丧当场!
蓝海宝听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不自觉的探首望着柳羡香和谷凤兰两人,几近苦求的
说:“香师妹和兰师妹……”
话未说完,柳谷二女已同时不屑的说:“堂主都败下来了,何必硬要找我们坛主去送死!”
蓝海宝一听,面色更加难看,觉得只有自己出场了。
黄剑云觉得蓝海宝还有利用的价值,再说,他也无心杀蓝海宝,因为他一直想着那位绿
衣小师妹的话,大师兄犯了大逆律条,应该由两位老人家惩处。是以,他决心非在万不得已
时,绝不杀蓝海宝,因此,他哈哈一笑说:“大家不必过分认真,愚下前来投效,旨在拜会
‘二仙’,访问我那位恩师身世与行踪,至于派愚下一个什么职务,愚下不理会!”
冰雪聪明的纪晓燕,断定黄剑云尚不愿与“二怪”的门人树仇,但她却不知,黄剑云与
蓝海宝间尚有师门渊源。是以,趁机起身含笑说:“田居士已经连败三位堂主,我本人也甘
愿认输,如今给田居士派个什么职务,最好引田居士见过‘二仙’后,由‘二仙’任命比较
合适!”
蓝海宝对纪晓燕适时保存了他的颜面,内心非常感激,他觉得只要逃过这一关,以后再
暗中算计姓田的也不迟!
心念电转,赶紧厚颜附和说:“燕姑娘如此决定最好,‘二仙’以命令分派职务,不管高
低尊卑,大家也没话好说了!”
李信东和魏雄武以及毕正庭三人一听,心中非常不服,对蓝海宝尤为不满,既然如此,
方才何必令他们三人出丑。但是,三人也知道蓝海宝阴险狠毒而武功又不是他的对手,只得
将这口怨气忍在心头,伺机再向蓝海宝报复!
黄剑云机智超人,一看三人的表情和眼神,便知三人对蓝海宝已起了怀恨之心,是以,
故意重复说:“既然蓝堂主和燕姑娘决定即刻去见‘二仙’,愚下也只好收剑了!”说罢横肘,
唰的一声将剑送入鞘内,同时将鞘口的绒绳系好!
柳羡香没看到心上人击败蓝海宝,芳心自然不快,但想到黄剑云果真碍于誓言,挥剑将
蓝海宝杀了,她这份美满婚姻也就从此幻灭了。这时听说要由二仙决定,正合她的心意,只
要黄剑云正式派上堂主职务,她就可以由两位师父作主,名正言顺的举行大礼了。是以,首
先起身附议说:“要去晋见‘二仙’,正是时候,稍时两位老人家又该晚课了!”
蓝海宝为了尽快离开现场,自然满口附和,黄剑云则感到事情进行得意外顺利,只有纪
晓燕的眉宇间似乎有了悔意。
于是,由蓝海宝和纪晓燕在前率领,柳谷二女相随在后,五人才过大厅,迳向“天圣堂”
精院右侧的通道走去。
这时红日已经偏西,黄剑云居中前进,心中计划着儿到“二怪”如何应对的说词,因为
“二怪”俱是多年前的著名老魔头,绝不会像柳谷二女这么容易应付。
正沉思间,蓦闻柳羡香用“蚁语传音”说:“你有什么话现在尽快说,一进中门,我们
便不能用‘蚁语传音’的功夫说话了!”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也以“蚁语传音”,故意惊异的问:“为什么?”
说话之间,依然双目向前看,以免晓燕见疑,因为他发现晓燕对他与柳谷二女谈话非常
注意。
谷凤兰立即插言说:“因为百丈以内用‘蚁语传音’的功夫交谈,我两位师父都可听见!”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昨夜在晓燕楼上,谈了那么多的机密事情,不知“二怪”
可曾听去?假设百丈以内的谈话“二怪”都能听去,这时他和晓燕去见“二怪”,不啻飞蛾
投火,羊入虎口,自去送死?
心念电转,佯装震惊的说:“百丈以内即可听见‘蚁语传音’,这若是出声讲话,岂不要
听四五里地?”
谷凤兰和柳羡香一听,都忍不住笑了,同时解释说:“如果不用‘蚁语传音’的功夫,
两位老人家就听不到这么远了!”
黄剑云听罢仍不放心,但他又不敢追问“二怪”究竟能听多远,那样势必引起柳谷二女
的怀疑。
心念间,又听柳羡香亲切的说:“稍时见了我家两位恩师,必须实话实说……”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赶紧回答说:“那是当然,不然二仙怎会想起家师的法号和来历?”
谷凤兰又郑重的叮嘱说:“我金师父最讨厌过份卑恭的人,而我银师父,又不喜欢人家
对他倨傲,稍时你最好是不卑不亢,有礼适节……”
黄剑云微微颔首,表示会意。
由于三人交谈这久,而蓝海宝都未回头一顾,显然“二怪”尚未传给他“蚁语传音”
的功夫。
说话之间,不觉已到了中门高阶前。
进入中门,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两座高墙,夹在两边,左是“天圣堂”的精院,右是“地
贤堂”的精院,通道中除了依墙植有各种鲜花细竹外,再没有什么了。
走出通道后门,即是黄剑云昨夜看到的那片云松竹林了!
蓝海宝首先停身,立即用袖弹拂肩胸和背后。
黄剑云看得一愣,一旁的纪晓燕已和声说:“请田居士将身上的风尘拂去!”
黄剑云一面会意的弹拂尘土,一面回头去看谷风兰和柳羡香。
回头一看,更加迷惑了,柳谷二女都在弹拂罗衫,唯犹纪晓燕静立不动。
再看蓝海宝和柳谷二女,对纪晓燕不弹拂灰尘并不觉得惊异,显然是纪晓燕不能进去。
继而一想,纪晓燕不进去也好,万一变生时腋,他一人也可安全离去。
心念间,已经弹拂完毕,由柳羡香解释说:“二仙静修多年,久已断绝人间尘烟,每日
仅食少许水菜,所以我们进去,也不可带进太多的风尘……”
黄剑云听得心中冷冷一笑,心想:果真修行到这种地步,何必再跑来天峰谷成立什么形
如盗贼的“二仙会”。心念间,却会意的肃容应了两声是。
一旁的蓝海宝却在旁正色说:“稍时一进那座竹门,‘二仙’便知我们引导你前来了,而
且,两位老人家立即屈指心算,不但知道你的姓名来历,而且还算出你的身世和真正的来意!”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的“噢”了一声,但他赶紧佯装赞服的说:“二仙乃昔年
武林奇人,海外修仙多年,自然能知过去未来之事。”说话之间,尚以赞佩的目光,去看晓
燕和柳谷二女,表示这是确实不虚之言。
可是,目光移处,发现晓燕眉透忧急,心中一惊,显然蓝海宝说的这是事实,但是,他
又发现柳谷二女的面上竟露懊悔之色,这的确令他十分不解!
正迷惑间,蓝海宝已头前带路,迳向竹门前去。
黄剑云只知一些学问渊博,智慧超人的隐士,多能根据人的神色,话意,以及对方的举
措,而判断出一个概略的意思,要说真正的能知过去和未来之事的人,世间恐怕少之又少。
现在已到了竹篱下,真假已不容他多想,好在稍倾之后,即可证实“二怪”是否确知过去未
来之事,他觉得只有神色自若,心情镇定,处处小心应付,虽然“二怪”阅历渊博,仍不易
露出马脚来。
心念已定,毅然走进竹篱门内,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只见门内云松散植,间有不知名的鲜花细草,既没有小径,也没有通道。举目前看,这
才发现昨夜看到的两座矮小石屋,中间似乎尚有接连!
就在这时,蓦闻身后的柳羡香,用“蚁语传音”,恭声说:“启禀两位师父,香儿与兰妹,
特引一位自幼生长在终南山的田玉雨,自称‘终南居士’的中年人前来参见您……”
话未说完,远处已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慈祥的问:“可问过他的身世底细?”
黄剑云一听,断定用“蚁语传音”回话的必是“二怪”之一,这时,他已完全明白了“二
怪”何以能未卜先知的道理,原来是在引见之时,由柳谷二女先报告个清楚,再由“二怪”
说出来人的姓名身世和来意,故作惊人之举。
同时,他也恍然大悟,方才柳谷二女爽朗愉快的娇靥上,何以突然罩上一层懊悔神色,
念及至此,心中不由笑了,他对能学得“二怪”的独门绝学,不但庆幸,而感到自得。
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后果的严重性,万一“二怪”知道了柳羡香私授绝技,极可能一怒
之下将柳羡香置于死地。是以,他不但要为柳羡香的安全绝对保密,而且更要珍惜柳羡香给
予他的友情!
心念间,又听另一个苍劲声音,沉声问:“你还问了些什么?”
黄剑云一听,断定方才他心神旁骛之际,柳羡香已将他的身世,来历概略的报告过了。
又听身后的柳羡香说:“其次是他的武功,看来极神妙,但又无应用经验……”
话未说完,第二个苍劲声音,有些暴躁的说:“胡扯,武功高绝,招法才能神奇,神妙
之招,乃出自绝招之变化,动在念先,随心自来,岂能说没有应用经验?”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暗呼厉害,这两个老魔头,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又听柳羡香代为解释说:“他虽学过不少绝招,但都是他自己暗中摸索得来,运用起来
自然生涩,方才他连败三位堂主,皆是如此……”
话未说完,仍然是第二个苍劲声音,沉声说:“你们暂在门外,听候召唤再进来!”
柳羡香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昨夜与纪晓燕的谈话,八成被这两个老魔头听到了,也许,就
在他飞上楼栏时就被他们发现了。再看蓝海宝,仍茫然不知的垂手肃步向小屋前走去。
黄剑云不必回头去看柳羡香和谷凤兰,仅凭想象也可知道她们两个这时的心情和惶恐。
看看将至两座小石屋前,这才发现两座矮小石屋,只是一处地下石屋的左右屋脊顶,上
面的小门和圆窗孔,想必是另有作用。前面一道宽约近丈,向下斜伸的青石阶道,长约近三
十阶,石阶的尽头,即是石屋的匿门。屋门大开,里面的光线暗淡,深处似乎有微弱的灯光
射出来。
打量未完,里面已走出一个蓝衣垂髫小童,肃容镇定的向阶口走来。黄剑云定睛一看,
正是昨夜看到的那个侍立小屋前的小童。
蓝海宝一见小童,立即停身止步,含笑低声说:“仙童,请你通禀两位老人家……”
话未说完,小童已轻声说:“二仙已经知道了,因有客人,请你们稍候!”
蓝海宝赶紧颔首应了两声是,小童转身迳自走去。
黄剑云一听,不禁有气,明明心中见疑,偏说房中尚有客人!
心念未毕,蓝海宝已向他悄声说:“怎么样?两位老人家早已知道了,稍时你一进门,
两位老人家便知道你的名字叫田玉雨,是由终南山来的!”
黄剑云听了,真是好笑又好气,但他仍谦和的应了两声是。觑目偷看柳谷二女,俱都愁
锁眉间,神色不安中透着焦急,谷凤兰则充满了懊悔之色。
就在这时,又听第二个苍劲声音以“蚁语传音”,沉声问:“那个田玉雨由何人引见晋堂
主?”
谷凤兰赶紧也以“蚁语传音”恭声回答说:“由兰儿引见,因为他是由东山口进入!”
第二个苍劲声音,沉声说:“这与香儿何干?”
柳羡香赶紧回答说:“香儿有事前去找兰师妹,正巧遇见这位田居士前来投效!”
第一个苍劲声音“唔”了一声,较亲切的问:“香儿,这个田玉雨今年有多少岁了?”
柳羡香赶紧回答说:“看来仅四十岁年纪,蓄着两撤小胡子,心地善良,举止有礼,谈
吐也极谦虚,对两位老人家更是景仰至极!”
柳羡香把话说完,“二怪”并没有接声,显然在私下商议事情,想是听出柳羡香的语气
含有激奋的意味。
这其间,蓝海宝曾数度以悄声与黄剑云交话,黄剑云由于在听“二怪”的问话,以是唯
唯否否的颔首或应声。
一阵沉默之后,又听第二个苍劲声音,沉声问:“你们方才说田玉雨连败三位堂主,是
怎么回事?晋堂主呢?”
柳羡香立即不高兴的回答说:“午间香儿与兰师妹正在盘问田居士的身世与来历时,蓝
海宝已闻报赶去,诸多刁难之后,又召集所有堂主坛主至‘二仙厅’前,轮番向田居士挑战,
结果,连败外三堂主及毕堂主的三弟……”
话未说完,第一回苍劲声音已迷惑的问:“晋堂主呢?”
柳羡香回答说:“晋堂主听说故居被焚,心情懊恼,故未到场!”
第二个苍劲声音,忿怒的“噢”了一声,突然吩咐说:“兰儿快去请晋堂主,为师要问
问她是谁焚了她的故居,为师定要派遗大批高手为她复仇!”
黄剑云一听,大吃一惊,他不怕“二仙会”的高手众多,他也不怕“二怪”如何厉害,
他最担心的就是“千面神妪”前来。
惊急间,正待设法阻止,谷凤兰已转身向数十丈外的竹篱门前走去。
蓝海宝虽然不知谷凤兰为何突然离去,但也不敢阻止或动问。
就在这时,又听到第二个苍劲声音,依然有些生气的吩咐说:“香儿,稍时你亲带那个
田玉雨进来,蓝海宝叫他守在外面?”
黄剑云一听,立有一种不吉祥的预兆掠过心头!
恰在这时,方才的蓝衣小童已立身门下,面向这面,朗声说:“二仙法谕,香姑娘引导
田玉雨,蓝堂主守候原处,不可远离!”
蓝海宝一听,立即朝声回答说:“弟子遵法谕!”
一旁的柳羡香已向黄剑云肃手,说:“田居士请!”
黄剑云到了这般时候,大有进退皆难之感,但他仍颔首一笑,神色镇定的和柳羡香并肩
走下斜阶,迳向屋前走去。他一面前进,一面计算着谷凤兰离去的时间,只希望“二怪”能
够匆匆谈完,别和“千面神妪”照面。
心念间,已到了屋门下,柳羡香急上两步在前侧躬身引导,室内相当昏暗。
黄剑云不敢功集双目,以防眼神冷芒外露,只得举目平视!
只见屋内相当广大,仅靠近三丈外的深处,悬有两盏清灯,灯下似乎是张禅床,床上并
肩盘坐着两个穿着金袍银袍的老人,两个老人之间,似乎置有一个小鼎或檀炉,正有缕缕轻
烟升出!
黄剑云正待仔细打量“二怪”,发现禅床两边的高墩上,果真坐着两个客人,而且,俱
都以颇含敌意的炯炯目光向他望来。心中一动,不由凝目去看,一看之下,脑际不由“轰”
的一声!
坐在禅床左右的两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黄山夺宝不成,又被震伤的“塞上尊者”
和“天南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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