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宗岳一连两掌,堪堪把门外的人逼退,只听一声哈哈,那破衣老人突然一跃而起,脸带狞笑,奇快无比的向壁间一闪而没!
宗岳不由一楞,细看墙上,并没门户,不知他怎会一下不见?
孔素棠女孩儿家,较为心细,自从进入「太极宫」之後,已是处处留心,方才宗哥哥掌风才出,对方立即应声倒地,实在也嫌太快了一点。
心中正自起疑,这会瞥见破衣老人一闪而没,蓦地心中一动,暗叫一声不好,要待抢出,已是迟了一步。
只听一阵轧轧之声响起,眼前陡然一黑,立时伸手不见五指。
这间云房,随着机械之声,徐徐上升。
这不过是瞬间的事,宗岳瞧得心头大怒,大声喝道:「文土仪,你要待怎的?」
「哈哈哈哈!」只听文土仪的笑声,从底下传来:「姓宗的小狗,这就应了你们自己的屁诗,不过『冻蚁』不好受,还是做做热蚁吧!」
孔素棠秀眉紧蹙,低声道:「岳哥哥,恐怕这厮还有什么毒计呢!」
宗岳怒哼一声,起手一掌,以十成功力,对准墙壁上拍出。
他此时功力,何等深厚,掌心翻动,一股狂飙,骤然涌起,以惊涛骇浪之势,向前面卷去。
这一掌少说也在千斤以上,只听轰隆隆一声巨震,整个铁屋,一阵狂震,但那堵铁壁,竟然丝毫无损!
孔素棠此时早巳晃亮火摺子,向这间云屋……
不!这间铁屋中的每一面墙,细心察看,有时还伸出纤纤玉指,在墙上摸一阵,敲一阵的。
宗岳不知她在找着什么,只好楞楞地站在一边。
火摺子逐渐烧完,孔素棠依然找不到半点缝隙,好像这整间铁屋,是生铁铸成一般!
孔素棠丢了火折,忽然睁着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朝宗岳问道:「岳哥哥,你觉得这间铁屋,往上升了多高?」
宗岳想了一想,道:「方才这屋子一升便停,照时间和速度计算,离地面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丈。」
孔素棠点点头,道:「一般的机关铁屋,都是往下沉的,其目的,无非想把敌人困住,但这房子,却往上升,这一点,当时设计的人,绝不会没有缘故,尤其……」
宗岳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极为钦佩,急急问道:「尤其什么?」
孔素棠白了他一眼道:「亏你还要领导十大门派,对抗十绝老魔,连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真叫人替你担心。」
宗岳俊脸一红,道:「你生就兰心蕙质,我怎能和你比呢,好妹子,你快说吧!」
「贫嘴!」
孔素棠轻啐了声,接着脸色一正,道:「这间铁屋,方才经我敲打了半天,四面墙壁,全是用铁铸成,应该不透半点空隙,对吗?」
宗岳连连道:「对对……」
孔素棠樱唇一披,道:「那么方才文士仪的声音,又从那里来的?」
宗岳听得一怔,沉吟道:「他的声音,好像是从底下传来!」
孔素棠笑了笑道:「我们连屋带人,升高了三两丈,文士仪的声音,自然从下面传来,不过从这一点看来,显然地板上有着空隙。」
宗岳哦了一声,急忙往地下瞧去!
那知道一低头细瞧,果然在地板上发现了密密麻麻线香粗细的小孔。
宗岳同时也惊啊出声,愤怒的道:「棠妹,这贼子果然心狠手辣,咱们下面,已经架起火来了。」
「火!」
孔素棠心头蓦地一惊,难怪这间铁屋要往上升高,原来当初设计的人,早就准备对付强敌之用,铁屋底下,架火焚烧,把敌人活生生烤死!
当下依言从铁板小孔小往下瞧去,只见下面已是火光熊熊,一片通红,敢情铁板较厚,是以站在上面,一时尚无感觉。
孔素棠抬头望望整座都是用铁铸造的房子,急得花容失色,一筹莫展。
眼看铁板逐渐加热,自己两人插翅难飞,那么就得活活烤成焦炭!
她想起自己身世,也想起岳哥哥所负的使命,自己感到万分惭愧。十绝魔君统治十大门派已有多年,蛾嵋「太极宫」,早沦魔爪,岳哥要寻访峨嵋後人,也不该到这儿来找。难道沦落魔爪多年的峨嵋派,还会优容着当年峨嵋派掌门人太极上人的门下弟子?
当然,峨嵋山山势绵延,占地极广,峨嵋後人,可能还隐迹山中,但也不该上「太极宫」来呀!
岳哥哥也许一时计不及此,自己怎会也糊涂到这般田地?
岳哥哥是老魔头的眼中钉,务必去之而後快,早已通令十大门派的掌门弟子,只要发现岳哥哥,就不择手段,不论生死,列为首功。
自己也是倒反十绝门的叛徒,他们势在必得之人,这会却双双自己送上门来!但送上门来,倒也并不在乎,凭他们这些人,哪是自己两人对手,错就错在不该如此大意。
两人脚下,已渐渐感到灼热,一阵阵的热气,从底下小孔中,直往上冒!
孔素棠平日心思灵慧,但这会,绞尽脑汁,千方百计,依然想不出一个脱困之策。
她紧依着岳哥哥,急得眼睛有点湿润起来!
宗岳到了此时,反而觉得生死之事,已置之度外,只是瞧着棠妹黛眉深锁的愁苦模样,禁不住儿女情长,但是却想不出一句足以安慰她的话来,因为自己两人变成了一对同命鸳鸯,同样命运。
脚下铁板,越来越热,如果不是两人内功精深,此时早巳被炙得站不住脚。
宗岳突然双脚一顿,激愤的道:「棠妹,咱们这样坐以待毙,不如尽力一试!」
孔素棠掠了掠鬓发,惨笑道:「岳哥哥,这间房通体浑成,全是铁铸,贼人们建造之时,就是为了对付功力高深的人而设计,咱们身边,如果没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试了也是白费。」
宗岳道:「不,棠妹,尽人事而後听天命,我就不信没有宝剑宝刀,就冲不破区区铁屋!」
话声一落,略一吸气,双掌向上平推而出。
这会,他运足「两仪神功」,全力击出,双掌一托,一股石破天惊的无比狂-,由掌心涌出,向屋顶撞去。
但听一声震天价的巨响,整座铁屋,立时被震得不住摇晃,但屋顶依旧如常。
宗岳一不做,二不休,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一阵又一阵的往屋顶猛击。
铁屋发出「蓬」、「蓬」巨震,颠簸得几乎往上跳起。
铁屋外面,却响起文士仪的笑声:「哈哈,姓宗的小杂种,想不到当时在星子山,没有杀你,终於还落在文爷手里,只可惜如花似玉的阴十妹,含苞未放,就陪着你活活烤死。
小杂种,你命虽不长,艳福却是不浅,要是换了文爷,在这临死之前,何妨替玉人宽衣解带,温存片刻,落得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孔素棠听他秽言秽语的说着下流话,不禁粉睑一红,怒叱道:「文土仪,你这个背师叛宗的万恶淫贼,姑娘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方泄胸中之气!」
文士仪哈哈笑道:「啊,小心肝,女诗人,你迷恋姓宗的小白脸,难道不是背师叛教?文爷劝小杂种替你宽衣解带,温存温存,原来一番好心,又何用黄熟梅子卖青?」
接着只听他拍手道:「你们过来,也唱首诗给女诗人听听吧!」
话声一落,文士仪已曼声吟了起来:「如此吟诗太肉麻。」
文士仪吟声一落,就有十来个女子娇脆的声音和道:「太肉麻」
文士仪接着吟道:「不成章法也涂鸦。」
女子声音和道:「也涂鸦」
文士仪吟道:「满炉——初红炭!」
女子声音和道:「初红炭」
文土仪吟道:「两个『冻蚁』锅上爬。」
女子声音和道:「锅上爬」
宗岳大声喝道:「文士仪,你杀害一手扶养你长大的恩师,认贼作父,残害同门,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扪心自问,天良何在?」
文土仪身在铁屋之外,不但并没动怒,反而哈哈大笑道:「骂得好,骂得好!小杂种你提起师门,文爷少不得也略尽同门之谊,哈哈哈哈!我吩咐他们给你俩加点『金蝉粉』,好让你们脱光衣服,凉爽凉爽!哈哈哈哈!」
孔素棠听他还要洒「金蝉粉」,满口银牙,更咬得咯咯作响,娇喝道:「文士仪,你真敢施放『金蝉粉』,如果碰到姑娘手上,管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士仪大笑道:「小心肝,这机会你今世里可没有了。」
说着又大声喊道:「来呀!还不替他们洒点爽身香粉?」
接着就有女子声音娇「唷」一声,领命行事。
烈火熊熊,已是越来越猛,不时的散发出「劈啪」之声。
铁屋中的热气,也愈来熊盛,两人脚下,铁板已烫得逐渐发红,两个人虽然仗着一身精深内功,还可勉强支持,但身外也逐渐被炙得燠热。
当真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两个冻蚁锅上爬
这是勉强支持,时间一长,决难支持得住,人总究是人,何况底下还在不停的添柴。
孔素棠武功虽然不及宗岳,但她自幼由十绝魔君传授武功,「五阴神功」自幼奠定根基,而且又是纯阴之体,因此她感到的灼热程度,远较宗岳为差。
宗岳吃亏在练的是「五阳神功」,又是纯阳之体,早先虽曾服过玄阴草,又被乾天纯阳丸所中和,因此反不如孔素棠「五阴真诀」虽未练全,但总究是纯阴功夫,此时再经外火内铄,一时只感喉燥舌干,汗出如沈。
孔素棠瞧着岳哥哥俊脸通红,微见汗水,不由芳心大诧,急忙低声说道:「岳哥哥,你快澄心静虑,气走阴经!」
宗岳给她一语提醒,蓦然想起「五阳掌」,乃是先天乾阳之气,功能铄金化石,威力之强,还在道家三味真火之上,以自己此时的功力,也许可以把铁屋震开。
心念一转,立即气沉丹田,右手凝聚十成功力,缓缓向附近铁壁上按去!
「五阳掌」,旷世绝学,何等厉害,练到炉火纯青,掌风波及,草木焦枯,他这一按实,从掌心发出的乾阳之-,渐渐透入铁板,着手之处,居然开始软化。
这一喜,当真非同小可!
孔素棠见自己话声出口,岳哥哥一声不作的伸手按上铁壁,一动不动。
不!他一张俊睑,越来越红,全身冒出缕缕白气!
再定睛一瞧,啊!他一只右手,竟然其红似火,极其缓慢的往壁中陷入。
「五阳神功」!他是以本身先天纯阳之火,运起「五阳神功」,准备毁壁而出!
她那敢出声说话,只是睁着两只充满希望的眼睛,暗暗替他着急。
底下的铁板,业已逐渐烧红,孔素棠只觉脚下火辣辣的生痛,身上也香汗淋漓,炙热得透不过气来,只好以剑支地,一面默运「五阴真气」,竭力忍耐。
正当此时,蓦觉有一缕淡淡的异香钻进鼻孔!
举头一瞧,只见铁屋顶端,正有一蓬粉红色的香粉,往下撒来,孔素棠自然识货,这正是阴毒无比的「金蝉粉」!
只要洒上人身,见灰即透,任你武功通玄,也叫你哭笑不得,奇痒难忍,除非把全身衣服,脱得一丝不挂。
文士仪这贼子,果然使出下流手法。
孔素棠瞧得心头大懔,岳哥哥正在运功毁壁,如果被「金蝉粉」洒上,奇痒难忍,运功岔气,不死也落得个走火入魔。
不!如果不能破壁,两人就得活活烤死!
她心念疾转,猛地银牙一咬,功运右手,力透剑尖,抖手向铁壁插去,同时纵身跃起,手握剑把,在空中定住身形,横身挡在岳哥哥头上,替他承当从屋顶洒落下来的「金蝉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