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手仙翁暗中追蹑玄冰天尊之际,班奕琮和天仇、佳蕙,随圣手菩提丁兆铭已下了终南山,奔行之间,少侠突向圣手菩提问道:“丁大人,碧眼金蟾尹湛呢?若非他去阿尔坦河牧场解说当年误会,大人可要负冤落嫌终生哪!”
圣手菩提微喟了声,暂不答复少侠问及尹湛之事,倒是淡淡一笑道:“现在临安校尉总管,圣上已任命韦涓韦大侠当了,老衲祝改作了少林掌门,如今法名一空,少侠若是愿意,管老衲改称一空大师吧!”
少侠一愕方待说话,旁边华天仇已插口问道:“什么?我韦姑丈作了临安的校尉总管了!谁说的?不会吧?”
一空大师庄容宣了声佛号,道:“会的,佛门第一事便是不打诳语,圣上的手谕,老衲便曾看过。”
班奕琮疑信参半,自语道:“这是从何处说起呢?宋主远在临安,是谁奉了圣上谕旨,封咱韦舅公作校尉总管哪?”
一空大师微笑答道:“碧眼金蟾尹湛,他当年曾化解老衲和班、韦两家仇嫌,如今又奉圣旨,赐封韦大侠作了校尉总管。”
班奕琮和华天仇听得满头玄雾,华佳蕙笑哦道:“难怪那姓许的客商眼睛发蓝嘴巴阔,原来是尹钦差怕被金狗认出,用化颜术改变了真正面目。那么表奏韦姑丈的又是谁呢?是不是扮买马商的尹钦差?”
一空大师微微摇首道:“碧眼金蟾尹湛并非表奏韦大侠的人,是丁兆铭自感无德无能,罪孽深重,削发为僧前奏请圣上,保荐了韦大快继任校尉总管,恐他不肯离甘兰南下临安,才着尹湛扮作买马商请韦大侠护送牲口前往。”
一空大师说到此一顿,转语续道:“至于金狗虽横行中原,倒奈何碧眼金蟾尹湛不得,他之所以易容化名到黑狮牧场,则是怕引起一位仇家的误会。”
华天仇年轻好奇,问道:“他的仇家是谁?人是在咱黑狮牧场吗?”
一空大师颔首说道:“正是!而且是牧场的主人。”
班奕琮听了暗自起疑,心道:“不会呀!师父古侃已将班、韦两家与丁兆铭结仇的误会说了,尹湛还怕韦舅公迁怒于他吗?”
华天仇和华佳蕙则面色倏变,问道:“尹湛的仇家究竟是谁?莫非是俺……”
一空大师喟然叹息道:“说起来又是误会,当年若非老衲亲目看到,也不相信胡玉琦是命丧百毒太君徐瑶贞之手。”
此言一出,华氏兄妹神色更是大变,一空大师低宣佛号,接着道:“十年前,金狗犯我大宋,中原动荡,衣冠南渡,岳少保志怀匡复,奸相秦桧弄权,主和误国,假圣上十二金牌召还岳少保,诬词构陷,遂将一代忠良害死于风波亭,其随身一柄金精宝剑,却被平反岳少保冤狱不成的周三畏挂帅逃走时携去。后来,不知怎么辗转到了莫于剑客胡玉琦手中,江南武林豪客遂动了觊觎之心,莫干剑客获悉警讯之后,遂设下中秋煮酒赏月论剑大会,江南水、陆两道英雄闻讯便纷纷到了莫干山。莫干剑客胡玉琦因群雄路数太杂,遂使妻子亲自下厨煮酒弄莱,不许到外边观看大家比武,义弟殷琛负责送莱送酒,同时照顾胡家大小,以免发生事故。
百毒太君徐瑶贞暗中也到了莫干山,同时并约了恒山掌门缺剑先生霍震同往,兰州怡心,怡性二秃,也偷偷潜入莫干山,因见胡玉琦之妻绮年玉貌,二秃遂动了歪心邪念,趁前面比武较技的当儿,潜入厨下暗用迷香,刚刚将胡玉琦之妻熏倒,老衲恰恰赶到。
这时,殷琛业已发现有敌潜入厨下,遂将酒杯托盘放下,与二秃交上了手。老衲见他武艺高强,有心观摩莫干剑法路数,未防百毒太君竟乘机在殷琛的酒杯里作了手脚!
二秃怕惊动前面群豪,遂将殷琛引开,老衲瞥见妖妇潜进大厅与缺剑先生耳语,方才动了疑念。
殷琛赶走二秃,回来时,胡妻已经醒转,他怕提起二秃之事胡夫人脸上挂不住,遂借口厅上比武到了高xdx潮,要胡夫人一同观看。胡夫人心感好奇,同时关心丈夫安危胜败,遂同殷琛二人,带了小妹和一儿一女,赶到前厅而来。
前厅果然热闹非凡,院子里比武已轮到主人亲自下场,缺剑先生霍震,起来要向胡玉琦领教,胡玉琦大笑起来,说道:‘恒山剑法武林称绝,胡某正要讨教。’为壮豪气,莫干剑客当下索酒要敬缺剑先生,殷琛不知酒中有毒,遂将托盘进上,莫干剑客先干了杯,缺剑先生笑称剑气当杀,呷了一口酒将余酒浇沥在缺剑之上。
莫干剑客笑笑将金精剑佩藏身边,另外换了把铁剑,为示公正又将剑尖折了。缺剑先生笑道:‘胡兄真英雄也,连半点便宜都不肯占。’胡玉琦大笑声中便同他交上了手。
莫干阴阳剑法招式奇奥演化无穷,恒山五行剑相生相克循环不绝,拆到千招之时,莫干剑客胡玉琦忽然脸色大变,拚命向缺剑先生霍震刺了一剑,登时吐了口鲜血倒地,缺剑先生闪身避过。缺剑抵达胡玉琦胸前之际,人亦委顿不堪,仆地爬不起来。
变生刹那,莫干山庄内众人登时大乱,胡夫人一见丈夫气绝身死,心里悲怒交集,当场昏厥过去。武林群豪纷纷扑往莫干剑客尸旁抢金精剑,殷琛急忙挺刃相护,遂与群豪斗在一处,老衲见他力单不支,遂暗发菩提子将群豪击散。百毒太君徐瑶贞见势不妙想逃时,殷琛岂肯让她遁逸,方待纵上墙去追赶,胡夫人忽然醒转,一见殷琛飞上墙头,忽然怒骂道:‘无耻殷琛!哪里走?’拔下丈夫身佩金精剑抖手朝殷琛打去。
殷琛志切追敌,虽知胡夫人生了误会,却也无暇解说,飞身出院之时,金精剑随之射出院墙,待得胡夫人纵至墙外寻找,殷琛和金精剑全无影踪。
殷琛追丢了敌人,无法向胡夫人交代释疑,意欲自刎表白心意,正好老衲赶到将他救了,遂改名尹湛潜居太湖,后来听说我作临安校尉总管,遂登门求见作了一名校尉,胡夫人则以为殷琛勾结武林群豪,用药酒害死其夫莫干剑客,劫去金精剑,报仇自感势薄力单,遂率了孤儿幼女和弱妹玉娟,避难到了甘兰,改胡姓为华姓,定居黑狮牧场。尹湛奉命召请韦大侠,顺便奉迎胡嫂南归,因恐被她看出,遂涂了易容液前往黑狮牧场,金精剑却被八手仙翁得去。”
圣手菩提一空大师说到这里时,天仇、佳蕙早已热泪盈睫啜泣起来,佳蕙姑娘颤声哭道:“原来碧眼金蟾尹湛,就是殷叔叔姓名的转音化名,若不是大师今日说起,苦命女兄妹一生一世也寻不到真正杀父仇人,只是……”
她本想说便宜了百毒太君徐瑶贞,冤枉了尹湛,忽然疑云掠过秀眉,突问道:“殷叔叔碧眼大嘴巴,娘怎么认不出他的特征?”
一空大师叹道:“姑娘所疑甚是,尹湛横剑自刎时,老衲伸手去夺,他准头一失,反将嘴巴割成现在之形,而且剑系缺剑先生的弃剑,剑上有毒,眼睛也中毒成碧,姑娘令堂只知神剑二郎殷琛,当然没想到碧眼金蟾尹湛的面貌及绰号来源。”
天仇,佳蕙再也没有丝毫怀疑,切齿道:“若不杀那妖妇徐瑶贞,如何对得起先父在天之灵!”
班奕琮亦是气愤填膺,挥剑“刷”的虚劈一剑,道:“对!咱们这就往华山去,先找妖妇算账。”
蕙儿一听万分感激,道:“琮哥,谢谢你仗义相助援手,但目前仍以先救令堂和玲姐为要,俺胡家的仇人既然有了,还怕她飞上天去了吗?”
一空大师低声宣了句佛号,道:“少侠和蕙姑娘不愧名门之后,这种侠义心肠,老衲亦感当年雄心复动。不过两位但请放心,妖妇徐瑶贞现在已赴武当去了,要了断当年恩怨之事,天已安排定啦!”
班奕琮和天仇、蕙儿闻言一愕,齐口问道:“大师怎知妖妇已赴武当?”
一空大师微微一笑,手指地上一物,道:“三位看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已死枭鸟,奕琮,天仇、蕙儿同时脱口呼道:“莫非是妖妇的毒羽恶枭?怎么死落此处地上?”
本来也是,毒枭凶恶无比,无伤无痕,怎么死去了呢?是病死了吗?三位年轻人茫然莫解。
一空大师复向附近地上一指,道:“你们看那边又是何物?”
三人过去一看,不禁满头玄雾。
原来,地上黑压压死了一地野鼠,再向附近查看,草里树下,四处都是已死毒羽恶枭,而且一路散置,每一毒枭之旁都有一只死鼠。
蕙儿看过轻呸了口,忽然秀眸一转,道:“哦!原来是鼠儿被人毒死,恶枭抢食死鼠,又间接中毒而死。”
班奕琮恍然大悟,哦道:“原来师父留柬所说杀枭之策,竟是这么回事。”
一空微笑了下,道:“古施主才思捷敏,机智百出,他于仙霞汪、陈二尸抉取老衲菩提子时,便已想到间接用毒之妙,但不知他从何处弄得毒来杀死群鼠?”
班奕琮留心看时,果然发现地上有无数赤色米粒,忽然心中一动,道:“这是星宿海附近一处秘窟所藏之物,怪道他老人家当初不动食其米,原来早已知道米有奇毒,才封藏起来。准是他老人家此次回去封洞,顺便带了些来,不想以毒攻毒,竟发生如此功用!”
毒米正是三丰真人备藏之物,当初本想用以惩治恶人进洞窃盗武林秘技,不想竟被古侃用作杀枭利器。
一空大师叹息道:“群鼠食米遭劫,恶枭嗜鼠丧命,天下武林群雄为了宝物奇珍丧生者,更不知几凡百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絮因兰果,真个是发人深思!”
班奕琮心中一动,一个异样念头忽然闪过脑际,暗道:“莫干剑客为金精剑丧生,外祖屠龙剑公孙悲天为金精剑命丧仙霞,八手仙翁为夺金精剑,仙霄派徒众伤亡殆尽,看来那宝物神珍,竟非世上有益东西,倒是不祥之物呢!”
只此一念,少侠对身外之物的看法,有了不同的转变,此一淡泊之念,日后发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时,蕙儿已看出死枭坠落地面,系是衔鼠东飞毒发而死,眼珠一转,“哦”了声,道:“大师说得不错,琮哥的师父,这时恐怕已诱引妖妇往武当去了,咱们尽管说话,脚下耽误行路了!”
言毕提了口气,当先向东扑奔。
班奕琮和天仇脚下一紧,随后赶了下来。
一空大师僧衣翻处,随后向武当山赶行,一路之上,和三个青年相处极为投缘,同时觉得恶枭已除,自己菩提子已无大用,遂将“满天星”手法传了少侠,并把全部武功分别讲给少侠和天仇、佳蕙听。
过了龙驹寨,一空大师忽然不见。少侠和天仇、蕙儿想他可能另有他事离开,遂未在意,后来发现他在树皮上留言,才知是回少林有事去了。
这天黄昏刚过,武当山人和宫外来了男女三人,正是少侠班奕琮和天仇、佳蕙。
刚刚到了宫外,但听连声叱喝,眼前多了六个残体断肢恶道:手执长剑,横剑而立,厉声喝问道:“何人大胆,竟敢私闯武当太和宫!”气势汹汹,正是武当六子。
武当七子自阿尔坦牧场向班、韦两家寻仇,铩羽而归,六人成残,只有玄机子吴太长未伤,前往岷县崆峒山下又被八手仙翁施耀光,借杜律、杨威二人之剑将之毙了,但六子残人,竟各练了绝技,夤夜见少侠三人闯山,遂发话拦住去路。
少侠班奕琮仰天长啸,朗声吟道:“阴阳相合唯缺水,乾坤一剑真经传,铁莲子商和现在何处?”
六子听少侠口吟三丰祖师临终诗句,心头不禁感到一震,暗道:“这少年怎么也知祖师爷的遗诗?”
玄虚子沈太清身为七子之首,横剑沉声问道:“尔系何人,既吟武当祖师爷诗句,可有乾坤令在吗?”
班奕琮反手摸出乾坤令的天牌令一晃,喝道:“六子还不跪拜,莫非敢欺师灭祖吗?”
武当六子虽没见过祖师留的乾坤令牌,但却听师父太皓真人(铁莲子商和)说起令牌大小形状和诗文,眼见少侠手持令牌上,星光下隐隐镂有白底红色太极图,分明是师父所说天牌标志。
但总觉眼前少年太过可疑,同时师父太皓真人示警,最近有人潜入武当,故六子将信将疑,敌意未消。
少侠见状冷笑道:“莫非各位要等我动手代祖师行法吗?”
责语未落,忽见人影一闪,太行掌门人独眼龙高嵩,飞身来到宫前,睁大独眼,指着少侠对六子道:“这小子便是令师仇家七步追魂班适齐的孙儿,玄机子吴太长,前此在崆峒山下,便是被他杀死的,至于他手里的假令牌……”
听说玄机子吴太长死在少侠之手,没等高嵩把话说完,六子怒叱声中,举剑已向少侠和天仇、蕙儿三人攻至。
原来,六子本就怀疑少侠年轻,未必有何惊人武功,此时听高嵩一说是七步追魂班适齐的孙儿,六子想起残体之仇和师弟玄机子吴太长被害之恨,再也顾不得什么祖师令牌的真假,抖剑攻了上来。
先知子韩太昱和一清子方太坤,双剑围住胡佳蕙,悟真子李太本和广凡子王太彻,由胡天仇仗剑接住,攻向少侠班奕琮的是玄虚子沈太清和凌霄子吴太然。一时但见剑气纵横,充满无限杀机。
独眼龙高嵩冷冷一笑,自语道:“小子替老夫打先锋,老夫找商太皓所盗藏剑去也!”身形一撤,迅已闪进太和宫里不见。
少侠一见玄虚、凌霄二子长剑攻到,沉声道:“若不给尔等真凭实据,岂不渎亵了祖师的法令!”
说着拈起天牌屈指弹了下,令牌激射飞出,“当”的声将玄虚子的长剑震飞,令牌借其剑身反弹之力进飞,折射破空,复将凌霄于长剑震得脱手飞起。
一左一右二剑分飞,但见剑光如练排空,忽听“当当”两响,竟将围攻蕙儿的一清子方太坤和合击胡天仇的广凡子、悟真于二人之剑击落。
蕙儿乘机刺了先知于韩太昱一剑,悟真子李太本一愕,肩头被胡天仇剑锋扫中。
少侠这一招先声夺人的手法,系以秘室柔经“天地交泰”内功,和圣手菩提所授“满天星”手法配合起来,将令牌打出,一击得手,情势顿时大变。
六子吃了下马威,不禁大惊失色,方待弃剑领令,忽听宫内响起个阴阴狂笑,一老妇声音接着发话道:“皓首商老道啊,有人找上你太和宫寻晦气来了!你若怕事,干脆把金精剑送还人家,若是不愿同后生小子动手,老身放枭儿代太和宫退敌如何?”
听她狂言放枭,少侠和天仇,蕙儿已知百毒妖妇徐瑶贞在太和宫内,切齿暗骂之际,宫内已飞出六只毒羽恶枭,铁翅卷起狂飙,迅向少侠和天仇、蕙儿抓下。
班奕琮对杀父仇人的恶枭,早就恨之入骨,随手摸出六粒菩提子,方待射枭惊敌。
忽听有人冷哼了声,道:“贫道太和宫,尚不需太君的扁毛畜牲护法。”
眼前人影急闪,宫中飞出一皓首道士,双目精光四射,正是武当掌门人太皓真人铁莲子商和,双袖左拂右扑,迅将毒羽恶枭迫退。
太皓真人现身拂退恶枭,百毒太君徐瑶贞脸上甚感挂不住,冷笑声中,发话道:“枭儿,替武当掌门人抖抖威风,老身也光彩些。”
毒羽恶泉性已通灵,听她如此一说,本来攻袭班奕琮和天仇、蕙儿,此时忽然扑翅鼓风,于太皓真人头顶-起一阵毒飙。
武当六子一见恶枭欲袭师父,厉叱声中挺剑刺空,同时将暗器向恶枭纷纷射至。
毒羽恶枭好生厉害,一见暗器射至,怪叫声中鼓翼扑扫,继而狂啼疾落,迅向六子迎面抓去。
六子见状大吃一惊,方待抡剑挥舞格打,恶枭爪抓攫剑身,钩喙已啄去六子的眼睛。
六子惨呼声中,掩面倒卧血泊之中。
太皓真人勃然大怒,厉声喝了声:“孽畜敢尔!”双袖拂时,十数铁莲子激射而出。
毒枭以为仍可扑落他的暗器,狂啼着展翅迎着铁莲子便扫。
太皓真人功力岂同等闲,恶枭扑翅未曾-落暗器,铁莲子已洞穿枭翅而过。但听枭啼凄惨如同鬼嗥,翻身纷纷坠落地上。
人影一晃,百毒太君徐瑶贞已纵至面前,冷笑道:“商老道:老身前来帮你,你将老身的枭儿毙了,怕有点说不通吧!”
铁莲子商和仰天狂笑,傲然答道:“谁要你帮,武当派的弟子性命,还不如你那扁毛畜牲?”
百毒妖妇如何忍得住太皓真人的讥诮,冷笑道:“哼!你既不需人帮忙,当初你向老身借‘断命液’作甚?”
忽听有人哈哈笑道:“染咱祁连山的冰羚毛呀!老婆子怎么专泄商老道的底儿呢?”
衫影晃处,玄冰天尊陶元晴忽然现身。
太皓真人阴笑连连,道:“祈连掌门人与贫道同为修道全真,说话直率无隐,教人好生羡钦,今夜来太和宫之意,可肯具实见告?”
陶元晴哈哈大笑道:”道兄真会问话,陶元晴失去了两只代步冰羚,听说是道兄派弟子盗走被人弄死了,因此想讨回一点代价。”
太皓真人冷笑如狂,信手从怀中摸出个玉盒,食、拇两指夹稳盒身,中指一按盒盖暗钮,玉盒开处,右手从盒中拈起一钻石剑柄,反腕一撤,“仓啷”连响,眼前银虹乍射,旷世奇珍金精剑霍然而出。
原来金精剑系春秋欧冶子采五金精英锻铸而成,剑薄如纸,宛若一带,软里透硬,削金断玉,商和劫到了手,怕被外人窃劫了去,故将之折盘起来,藏纳玉盒中,随身收藏携带。
他这一亮金精剑,宫前众人全感眼前一亮,忽听狂笑连连,八手仙翁施耀光和七剑书生姬逸群,先后出现宫前广场。
太皓真人见状纵声狂笑,冷冷道:“想不到今夜太和宫,竟有如此多高手前来。”
金精剑一横,转向八手仙翁,道:“施兄此来,自是欲索失剑?”
施耀光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说,好说!真人猜对一半多。”
太皓真人未理会他指那一小半为何,转向七剑书生,道:“姬兄来此,可是也想弄件兵刃?”
七剑书生冷哼了下,道:“那是另外件事,姬某先替崆峒剑院众弟子报惨死之仇。”目光转注百毒太君徐瑶贞,厉声问道:“独眼龙高嵩那里去了?缺剑先生霍震可曾来太和宫吗?”
忽听一声朗吟道:“弹缺长铗歌未得,指血转注随心流。”眼前人影一闪,场中多了一人,长衫垂拂,正是恒山缺剑先生霍震。手抚长剑,剑刃斑斑缺落如锯,原来是他弹铗高歌时,用指将之弹缺。
缺剑先生落地朝太皓真人微微一揖,朗声道:“霍某本欲来讨两杯红酒,不想崆峒掌门赶来找我,抱歉啊,抱歉!”
语落转向七剑书生,问道:“姬兄找我吃酒,霍震一定奉陪,若是问字论文,恕假学究藏拙了。”
七剑书生冷冷道:“狂夫休卖玄虚,姬某向你讨崆峒弟子的血债来了。”说着伸手向身后一抄,“仓啷”七剑已取在手。
缺剑先生狂笑说道:“好,好!华山掌门用毒用得好,霍某代你还血债。”忽然语气一转,吟道:“巧施毒兮长舌妇,嫁祸予兮吾何惧。吾善养吾缺剑灵气,彼剑有七,吾剑有一,以一抵七,吾何惧焉?”缺剑一抖,嗡嗡作鸣,迳向七剑书生当胸奔至。
忽听“仓啷”金铁交鸣,缺剑先生的缺剑被人用剑荡开,那人英气奕奕,正是少侠班奕琮。
缺剑先生微感一震,心道:“这小子好大劲道。”狂笑掩惊,问少侠道:“这位世兄尊姓。可是替崆峒掌门人代打不平,先接几招试试吗?”
班奕琮剑眉倏扬,道:“崆峒派掌门人与我并无半点关系,我也不替别个打抱不平。”
七剑书生本甚自负,听他一说,脸色方始霁了下来,暗道:“凭你也配伸手代姬某打抱不平!”
百毒太君徐瑶贞,自恶枭被太皓真人用铁莲子击落,心中异常怀恨,这时见终南山那少年现身露了一手,心中一动,想起一计,笑问少侠:“那么你来太和宫,又是意在武当镇山之宝金精剑吗?”
少侠尚未答话,蕙儿一旁接口道:“妖妇猜对一半,咱们另一件事,便是来取你这妖妇的命!”
胡天仇早已不耐,随之道:“妖妇用毒酒害死我父莫干剑客,胡天仇恨不得活剥你的皮。”抖动长剑,扑前便刺。
缺剑先生狂笑道:“好哇!原来华山掌门人竟是用毒高手,竟跟崆峒剑院比斗,霍某算上你两次当,替你作了刽子手啦!”
忽听场外有人冷冷道:“岂止两次,连劫公孙蕙母女,你已三度为虎作伥,两次为了百毒妖妇,一次为了武当不肖孽徒。”
众人闻言一愕,循声望时,场外空空,月色如洗,哪里有半个人影。
百毒妖妇冷哼了声,向发话处斥问道:“老身可不受人挑拨离间,尊驾可有实证?”
她这句话刚落,身后场西有人接口道:“你趁神剑二郎追赶怡心、怡性二秃,在他杯里下毒害死莫干剑客胡玉琦,弄倒缺剑先生,逼走神剑二郎,老衲亲目所见,决不诬谄于你,只要你悔心改过,承认一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但见僧衣飘拂,一空大师说着话,缓步而来。
场中诸豪,除少侠和蕙儿、天仇三人外,齐口惊呼了声:“圣手菩提!”一个个神色大变,流露出无限疑讶惊愕神色。
一空大师缓缓答道:“不错,正是老衲,蒙各位关注,使我脱离宦海苦恼,但亦由各位,使我又来作了断武林恩怨的证人!”目光射处,迅在武当,恒山、华山、祈连四位掌门人脸上扫了一下,,继而目光转慈,投射到少侠和蕙儿、天仇身上。少侠三人方待出声招呼,上前见礼,一空大师目光倏现冷芒,逼得三人止声停步,未即上前。
妖妇徐瑶贞惊怖之余,强自干笑了声,缺剑先生忽然趋前向一空大师施礼问讯道:“霍震恭贺大人想得开、看得破,但有一件事请问大人,当初霍某一时妄动贪念,代别个劫掳公孙蕙母女之事,大人怎么得知?”
一空大师台什宣了句佛号,微笑道:“首先老衲要请霍施主改正一下称呼,老衲仗霍施主和各位无心之功,削发为僧接掌少林掌门,便改名一空大师,临安校尉总管,已由山西吕梁的烈火星君韦涓韦大侠接任,至于霍施主劫掳公孙女侠之事,老衲是听另外一位高人说起的。”
太皓真人情不自禁脱口问道:“什么人说的?”
但听一人文绉绉应声答道:“三秋不见,如隔一日,是区区在下说的。”黄衫一翻,场前多了位羽士,貌若秋月,正是黄衫剑客(一粟)古侃。
场中诸豪复又一愕,七剑书生姬逸群讶然道:“怎么古兄也出了家?”
黄衫剑客微笑答道:“姬兄有书生美号,尚且带有七剑,古侃号称黄衫剑客,出家又何足为奇!不瞒姬兄说,古侃虽然出家做上全真道人,改名一粟,今夜到太和宫,却非云游挂单暂寄行脚。”
八手仙翁问道:“那么你来武当作甚?”
太皓真人铁莲子商和忽然狂笑,道:“人家是向缺剑先生霍施主要人,向贫道商和要金精宝剑来着。”
古侃冷哼了声,道:“还有,替三丰祖师清理门户!”
太皓真人心中一动,厉声问道:“书呆,你说什么?”金精剑一挺,虹光四射。
古侃冷笑,答道:“再替道源禅师和我大哥、三哥报仇。”
缺剑先生霍震用指弹了下缺剑,道:“古兄要了恩怨,霍震先领教你太极剑法。”
古侃朗笑答道:“霍兄,这倒不必,你用折剑点伤左臂金刀,现在他人已死了,一空大师出了家,也不会再计较前事了。”
缺剑先生转向一空大师,问道:“易师父死了吗?丁大人。”他一时仍改不过口。
一空喟然叹道:“他被太行掌门人的擒龙手抓死了。”
缺剑先生叹道:“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大人,我对你们实说吧!太行高嵩与霍震谊属比邻,三年前约我一同劫取金精剑,潜赴甘青边境跟踪丁大人和班氏翁媳,刚巧,又遇见太皓真人商和道兄,率领弟子吴太长暗中计议,用祈连冰羚毒毛陷害班氏翁媳和大人,霍某遂暗中窥其布置,班适齐与摘星手方正当即中计,道源长老走火入魔,丁大人赶回时误会了我往外一追,高嵩竟离我诡然蒙面而去。现在想来,定是他折剑易服伤了左臂金刀,既然易师父已故,霍某没罪也有罪!”
古侃叹息道:“我当易卜生左股剑伤系霍兄所点,原来是高嵩假扮害你。但那一剑点中‘阴市穴’,难为他拿捏得准而且狠!”
缺剑先生苦笑道:“那是他数次问我缺剑点穴的手劲,学得恒山五行剑笔的‘断金切玉’一招。”
缺剑一挺,道:“古兄既为报仇而来,霍某既已背上嫌,当先与古兄剑上做个了断。”
古侃却步微微一笑,道:“古侃已出家,岂能再妄动嗔念,我同一空大师一样,虽是来到太和宫,却系作武林了断恩怨的见证人!”
太皓真人冷笑叱道:“书呆大言不惭,吹嘘大了圆不得场,抬出丁大人作盾牌,丁大人武功盖世,岂会如你一般畏缩。”
一空大师连宣佛号,道:“老枘说不出手就不出手。”
古侃接着道:“古侃当了道士,也不肯再亲手收拾本门恶徒!”
太皓真人疑云忽起,暗道:“书呆此来忒也古怪,莫非有何仗恃?”继而忖道:“谅他会点太极皮毛,三年来亦难有何大进,倒是削发为僧的圣手菩提,此人不可不防!”
想到此处,故意冷笑挤兑古侃说道:“书呆说话可算数吗?”
古侃纵声长笑,转对一空道:“大师,恶道拿话想将你我,古侃饶他,无奈本门祖师爷的条件恕他不得。
回头转向班奕琮,道:“琮儿,过来,恶道不遵祖师清静法规,计杀公孙悲天,劫掳公孙蕙母女,你代祖师爷宣乾坤令!”
班奕琮答礼站定,拈起阴极令牌,吟道:“阴阳相合唯缺水,乾坤一剑真经传!商和孽道还不跪拜领死,还要我代祖师行法不成?”
太皓真人暗吃一惊,班家这男娃儿,怎么有天牌乾坤令?
恶道不愧一派掌门,心中虽是惊疑,表面仍装作镇静,狂笑过后,忽朝场中诸豪环施一礼,朗声道:“各位掌门俱在此处,相烦诸位给贫道做一见证,商和不怕各位见笑,今天可得替武当门振振威声,否则奸小徒辈,公然冒名玷污本门,贫道不加理会,便是欺师灭祖了。”
回身向少侠厉声喝道:“大胆娃儿,妄吟本门祖师诗句,又盗本门镇山令牌,是你自来送死,却莫怪贫道剑下无无情。”
少侠仰天冷笑,道:“速速请出我母和玲姊,容你落个全尸!”
太皓真人阴笑连连,道:“小子能接得商和三掌,贫道不但送出公孙氏和小丫头,而且奉上金精剑,容你手刃商和之首!”
百毒太君徐瑶贞,道:“商老道真硬朗,老身好生佩服!”
少侠怒目喝道:“你也一道上吧!省得我二次动手。”
缺剑先生朗声道:“霍某嫌疑最重,少侠先赐高招吧!”
少侠拱手道:“霍老前辈既欲自白,不妨随时赐教。”
七剑书生姬逸群最是狂傲,闻言忽然冷笑道:“咦!敢情少侠竟向七大门派挑战,姬某这场武当论剑是参定了。”
少侠笑笑,缓缓道:“崆峒掌门最好缓一缓赐教,你和妖妇的过节未了,一齐出手,别个疑心你帮了我。”
八手仙翁亦道:“姬兄的确也应避下嫌疑,当初丁大人便曾怀疑劫公孙女侠的蒙面书生是你哪!”
七剑书生冷笑道:“可惜丁大人出家不肯出手,否则大家共同比拼才热闹些!”
一空大师笑道:“姬施主好兴致,老衲传了班少侠数日武功,虽非少林门墙,就算代表老衲吧!”
胡天仇挺身而出,道:“我也受过一空大师数日教诲,百毒妖妇又是我杀父仇人,琮哥,把妖妇让与我吧!”
蕙儿忙道:“琮哥,如嫌人少,仙霞派施老前辈曾劫过咱胡家金精剑,趁此了断一下,大家也公道些!”
八手仙翁哈哈笑道:“姑娘不说,老朽也得领教领教七步追魂掌。”
胡天仇性急,长剑抖起,抢先攻向百毒妖妇。
徐瑶贞玲哼道:“好大胆的娃儿,连你妹妹一道上,老身好省些手脚。”
蕙儿厉声叱道:“妖妇还逞利口,今日是你死期到了。”剑走轻灵向妖妇“刷刷”攻出两剑,徐瑶贞枭杖一抡,卷起狂飙还击。
班奕琮与诸豪亦动上了手。
缺剑先生笑盈盈,道:“少侠注意,我恒山派用的是五行剑笔。”缺剑一颐,疾点少侠右鬓“太阳穴”。
班奕琮答道:“多蒙指教!”左手乾坤令牌“当”声荡开缺剑,右手剑演“子路问津”,奔向恒山掌门咽喉,霍震长笑闪开。
七剑书生大笑道:“既然以武会友,剑上留情岂能分出高下?”倏地扬手,七剑脱手纷纷飞出。
铁莲子商和冷冷道:“是啊!武当论剑,为武林近十年来一大胜事。人家客气了,我这地主东道岂不白当了!”话声未落,铁莲子已如激雨射向少侠。
两般武林成名暗器,威势岂同小可。
班奕琮沉声喝道:“来得好!”双脚不移不动,身子突如风中弱柳般东倒西歪,左右摆了几摆,但听“叮当”连声暴响,七支脱手飞剑,被一蓬铁莲子击落,但听连声惨呼,武当六子残人,分自中剑而死,另外一剑击中徐瑶贞的枭杖,消了蕙儿一着险招。
诸豪齐呼了声:“形影百变,名不虚传!”七剑书生姬逸群跃身纵出圈外,道:“姬某崆峒派退出武林!”袖手旁观,暗中监视百毒妖妇。
班奕琮长剑一紧,“刷刷刷”接连三剑,分向太皓真人和八手仙翁、缺剑先生三人刺出。三剑虽出手有先后,因为太过快捷,三派掌门受剑几乎则系同时。
八手仙翁向后一闪,缺剑先生忽然向前一跌扑向少侠,班奕琮伸手将他扶住,道:“老先生踏着铁莲子啦!”
缺剑先生大笑道:“虚者实,实则虚,老夫缺剑抵住少侠左肋啦!”
少侠倏地一扬乾坤令牌,道:“我有盾儿,老先生缺剑尖头,刺不透乾坤令牌。”
此言一出,缺剑先生弃剑跳出圈外,道:“霍震甘拜下风,恒山派从武林中除名了!”
太皓真人狂笑道:“诸位真个是识时务的俊杰,商和不自量力,要单剑会会班家追魂步和少林秘技菩提子。”
班奕琮冷笑道:“你忘了武当祖传乾坤令了,班家和少林之技只报私仇,乾坤令要整理武当门户,好传三丰祖师剑钵。”
商和狂笑道:“狂娃儿,接着,武当剑钵给你。”随手打出一蓬铁莲子,金精剑如飙而至,少侠闪身躲避暗器,随手将乾坤令天牌打出,“当”声响击在恶道金精剑上,恶道腕部一麻,宝剑脱手而落,眼前人影一闪,八手仙翁飞掠而至,未等宝剑落地,伸手将宝剑抄接住,哈哈笑道:“老夫物归原主,不能算捡便宜吧!”
一语未了,忽听“当”的声响,原来乾坤令击落宝剑之时,被剑气反震力激进飞起,此时一落,正好赶上八手仙翁抬剑说话分神,余劲绵绵,二度击落金精剑。少侠贴地飞掠过去,右手“海底捞月”捡起金精剑,左手“如来拈花”捏住乾坤令牌。商和一急扬手,又打出一蓬铁莲子。
八手仙翁左右抄接了阵笑道:“商太皓,不必浪费铁莲子了,老夫仙霞派自行解散,再也不妄想啦!”
忽听阴惨惨有人冷笑道:“你不要,我要。”跟前人影晃时,独眼龙高嵩忽从太和宫内缓步而出,左手扣着公孙女侠脉门,右手仗剑横架在小玲颈间,冲着少侠冷冷道:“如想她母女二人活命,趁早弃剑离开太和宫!”原来他潜入宫内,将囚禁密室的少侠母亲和玲姊胁迫出来。
少侠见状一急,伸手便欲发乾坤令,独眼龙高嵩把独眼一瞪,厉声道:“小子,若敢稍动,老子就拼个同归于尽!”
公孙女侠脉门受制,口里仍能讲话,肃然道:“琮儿,全当娘已经死了,你外祖父的宝剑可不能让贼子得去。”
高嵩纵声狂笑,擒龙手一紧,公孙女侠脸色大变,玲儿粉颈,亦被高嵩剑锋压得深陷。班奕琮忽然想起一空大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言,右手一松,金精剑坠落地上,背转身子,迳向一空大师走去。
高嵩狂笑声中潜发内劲,公孙女侠登时气绝,独眼贼右手剑方欲抹,但听一空高宣佛号道:“善哉,善哉!”一粒念珠打出,高嵩手中剑从中而断,玲儿一闪躲开,太皓真人已俯身捡起金精剑。
这时高嵩已奔到近前,断剑横空,笑道:“商老道:好会捡便宜!”恶道一抬头,后颈撞上断剑,血光迸射,“扑通”跌倒。
百毒太君早已撇下蕙儿、天仇,飞身过来抢剑,高嵩刚将金精剑拾在手中,妖妇铁杖一探,独眼龙螳螂捕蝉未料黄雀在后,堪堪被妖妇枭杖刺进独目之中,大叫一声,跌倒地上。妖妇急忙拾取金精剑,左右飞来两支剑,“喀嚓”声将妖妇双手斩断,原来是天仇、蕙儿掷剑斩落毒手。
班奕琮飞身拾起金精剑,陶元晴挟起妖妇便逃,少侠方待追时,忽听一声喝道:“琮儿止步,让他们去吧!”
眼前一亮,七步追魂班适齐和道源禅师缓步而来。
少侠惊呼了声:“爷爷,娘被独眼贼用重手法震死了!你老人家为何还放妖妇、陶老道逃走?”
班适齐叹道:“无情宝剑有情天,妖妇当年要害咱,是因她暗中私恋一人不遂,由妒生恨而起。”
玲儿正自抚着母尸痛哭,这时忽然扑到班老怀中,哭问道:“爷爷指的是谁?”
古侃太息道:“玲儿,别问了,免得爷爷心中难过。”
班适齐木然望着陶元晴的去向道:“元晴危中不忘瑶贞,自不应和商和一般落报。”
一空大师忽指场外道:“韦大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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