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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惨遭难班家受袭击

  这当儿,相隔不远的家中,打斗之声连续不停地传来,七步追魂面对强敌,一点也不敢分心。然而,百毒太君这种功夫一施展开,阵阵腥恶阴臭,扑鼻欲呕,熏得人头昏脑胀,使七步追魂不敢过分贴近敌人。

  两人对峙着半晌,百毒太君徐瑶贞已把“九阴百毒手”的功夫,完全的贯注在双手十指,她连连狞笑着,脚步贴着积雪不住地往前移动,跟着,她以异常恶毒的话讽刺道:“班适齐,你这个老匹夫!几世冤仇,徐瑶贞今晚要痛快地报复,你知道用什么方法吗?嘿嘿嘿!”

  她阴笑着,目光中迸射出仇焰,接着道:“这办法太高了,是姓谈的想出来的,他要活捉你们,当着你老匹夫面前,把你班家祖孙三代妇女全身剥光,哈哈哈……他要让班家乱伦,他要一个人污你班家三代,哈哈……这场热闹很新鲜,班适齐,老匹夫,你拭目以观吧!”

  七步追魂惊怒之下,两只陷目中煞气四射,可是他立即又警觉,不管百毒太君的话是真是假,自己万万不能在这时动怒,因此他赶忙摒思凝神,可是老毒妇已趁机出手。双方相隔约一丈远,百毒太君略一抬腿,欺身猛扑下,双爪并举,疾如电闪雷击般往班适齐两肩上抓来!

  班适齐方镇慑住惊怒的心情,眼见对方身动,一股恶臭已,呕得他头脑微微昏胀,急闭气运功,老毒妇十只紫黑的手指,离他两肩已不足五寸。

  他心里一凛,佯作慌张地一声惊呼,指离衣仅半寸光景,身动恍似三人,中看若已后退,左右分而进击。

  百毒太君徐瑶贞与七步追魂在十多年前,双方已打过不知多少次,谁身上有什么功夫,皆了如指掌,可是她对于七步追魂班适齐的“形影百变”身法,始终摸不着虚实,自己在双手抓空之下,眼见对方一晃成三人,一退两进,她心惊疾退,却又不甘心,身形退出丈余,足尖略点,一个“毒蛇出洞”式,左手护身,右手功敌,不理左右两边,对准中间人影迅快地抓去。

  当她扑过去时,蓦闻对方一声狂笑,紧跟着“哗啦”一声巨大的脆响,百毒太君目光中似见人影一拔入空,心知对方已走,沉气坠身欲追,身落处一脚踏空,她一惊,连忙双臂疾抖,硬把下坠的身子斜往上拔起,已觉出下半身冰凉彻骨,顺势目光一掠,嘿!近丈坚冰,竟被对方运功震裂出丈余方圆的大窟窿,直到她掉下去拔起来,两腿已然浸水,身落实地,水又成冰,老毒妇气得咬牙切齿。

  七步追魂班适齐的语声,已从她身后传来,道:“老毒妇,方才姓班的只要一举手,现在你已然命丧冰窟,但姓班的灰心思仇,暂饶你一次,告辞!”

  百毒太君徐瑶贞“轰”的一震,她被这几句话,蓦然间激发了天良,这时候,她的两条腿已冰冻成两条坚冰,人与地也冰结在一起,身子动不了,扭头一看,见七步追魂恍如流星般赶回家去救援,但远远看去,那边似乎已然得手。她忽然间机伶伶打一了个寒颤,对头人若发觉家人遇害,自己也别想再活,为此,她急忙运内功,把热力逼向下体,逐渐溶化两腿凝结的坚冰,但这不是一时能够办到的事。

  七步追魂制胜百毒太君之后,表露过自己的心意,返身往家中疾扑,他人在中途,已看出情形不对,屋上与房下,共有两拨人围着混战,远处雪原上,恍似一条线般,有六七条入影衔尾追逐着。

  这当儿,七步追魂已到了附近,目光所及,房下被围着的,赫然是己子班固,但见他浑身冻结着鲜血,挥砍山刀咬牙苦战,然而包围住他的人,竟是自己亲手从老妻手下救出来的祁连派四煞神君。

  万里飞熊班固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来,招术递出去,完全不守不架,尽往对方致命处下手!

  四煞神君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更用刻薄话不停地讽刺。

  七步追魂班适齐怒极,引吭一声长啸,跨步之间,人如强弩离弦,相隔尚存两丈多远,单掌一起,猛烈的强劲倏即撞到了地煞神君元购的后背,跟着落身在七八尺处,双掌半圈,招出“步步高升”,两掌连环拍击。

  四煞神君眼看已将得手,突然间听到了七步追魂的啸声,刚吃得一惊,地煞神君元昀已被班适齐隔空的掌力,撞得直跌出去。

  万里飞熊听到父亲赶来接应,立刻精神大振,砍山刀寒光疾落,随闻一声惨叫起处,元昀恶道整条右臂已齐肩砍下,人在惊痛中倒地昏死过去。三煞六只眼睛全红,仗剑齐上,班适齐二次打出的掌力也倒,“砰砰”两声,又把人煞元-震得两眼金星直冒,“哇”的一声,口中喷出血来。

  天煞神君闪得快,但也被一股威力无比的潜劲,撞得踉跄倒退出去,他在这时,借着倒退之势,抖臂点足疾窜出去。

  这时,原地仅剩下一个阴阳神君元昀,他略一失措,万里飞熊已奋力举砍山刀猛劈了下来。

  这恶道的阴阳脸,吓得一半变了色,匆忙间横剑一挡,“呛啷”声中,长剑立披震得脱手坠地,恶道虎口震裂,亡命狂窜而逃。

  万里飞熊班固挥刀紧追,身后传来他父亲的语声道:“不用追了,快回屋中看着孩子吧!”

  班固闻声急收追势,猛然间踉跄斜倾三步,身形摇摇欲倒,回过头后,那面色已难看之极!

  七步追魂不禁打了个寒颤,促声问道:“他们怎样了?快说!”

  万里飞熊身上伤得不轻,再加上用脱了力,与遭到了重大的打击,站着的身子已支持不住,迫得用砍山刀柱地,支撑住不稳的身形,喘不成声地道:“爹……咱……咱们班家完了!”

  七步追魂陷目倏睁,一句话不说,返身往屋内猛扑,人方至屋前,门旁劲风突生,扑面奇寒,七步追魂班适齐急怒攻心,奋不顾身硬闯进去,足沾地左掌力推,巨响骤起,震得积尘粉落。

  七步追魂班适齐虽有奇高的内力造诣,奈何仓促应敌,接掌之下,身形直迟到笨重的木门前。

  门左一声狞笑,瘦小人影一闪,变掌齐推,两股奇冷彻骨的狂飚,直逼到七步追魂班适齐身前。

  七步追魂班适齐已知暗算自己的人,乃祁连派掌门人玄冰天尊陶元晴,他这时心念爱孙们的安危,身处于恶劣的形势下,然而他在狂怒之下,后背靠在门上,双掌当胸疾翻,下盘未站稳,双掌即已推出,无俦刚劲撞出去,与陶元晴阴寒的玄冰掌力一接,“砰砰”两声,他背后的木门,竟而震得四碎坠地,可是班适齐却在这刹那之间,借势往前一扑,原式不变,又推掌抢攻上去。

  玄冰天尊陶元晴深知七步追魂的厉害,凭他这样狂傲的人,尚不惜潜伏在门后暗袭,便因为自己的功夫,难与对方力敌,可是他两次出手,第一次占了优势,二次对掌,竟反被震得直退三五步,势未收住,眼见对方抢先扑来,吃惊之下,不敢再次硬接,方稳住的身形往左一倾,斜往后屋窜去。

  七步追魂杀心已动,跟踪抢进后屋,见后屋内空无一人,玄冰天尊陶元晴方穿窗逃出,但自己一对爱孙却不知去向,这一惊,惊得他立刻变了颜色,站停了出着神,身后踉跄闯进了老三笑弥勒申屠无明,没头没脑地叫道:“大哥,咱们完蛋大吉,你……你快往北搜搜看,侄媳与老五带着孩子们……唉!小弟伴你一起走。”

  七步追魂在笑弥勒说话时,已转过身来,见他面上一片青惨惨的神色,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于是阻道:“老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身上受伤不轻,先歇歇调口气,老哥哥单身去找一下……”

  班适齐说到最后,不禁张口无声,陷目中痛泪直涌,急旋身穿窗飞出,屋外雪地上血迹斑斑,显然也经过一番恶战,他站停了略为察看一下雪上的足迹,确定笑弥勒所指的方向不错,才提气轻身,随着雪上的足印疾走。

  一口气跑了十里多地,沿途并未看到一个人影,他追到这里,又发觉足印分一成两,一边往东下去,另一边仍直奔正北。

  七步追魂对此感到了为难,往那一边才不错呢?正当他为难的时候,东北角上突然响起了“啪”的一声。

  他一听到响声,立刻知道这是韦家独门的烈火弹,因此毫不迟疑地腾身飞扑过去,人方窜出去,便见百丈外火光直闪,班适齐料到是烈火星君韦涓与自己媳孙,心里略定,去势却急如流星般。

  当他临近一看,竟然完全没猜到,这里并没有烈火星君韦涓与媳孙等四人的影子,仅有自己老妻九玄雷婆韦涵,老婆婆以一根龙头铁拐,力战太行派独眼龙高嵩与仙霞派的半截碑陈耀亮、铁桅杆汪明三位高手。

  七步追魂在失望之下,竟然恨怒交并,一声怒啸起处,人如狂风般卷到了独眼龙高嵩的身前,当胸一掌推出去,使独眼龙高嵩惶然闪身暴退两丈之外。跟着陈耀亮与汪耀明也一同退到高嵩附近,独眼龙高嵩眨着一只左眼冷笑道:“姓班的,你来得正好,请你自己看吧!这便是你老婆子下的手,嘿嘿……姓高的不陪了。”

  说完指着地上,一具烧焦了的遗尸,随着一挥手,便会同陈、汪两人往东疾退。

  九玄雷婆怒叱声:“别走!”挥龙头铁拐欲追,却被老伴一把拉住,老婆婆还待生气,便听到七步追魂含怒道:

  “老婆子,你少作孽吧!家里已被人家袭击,孩子们生死未卜,你光顾自己泄愤,谁给你送终?”

  九玄雷婆一惊,呆了呆,慌张地问道:“他们怎样了?人在哪里?”

  七步追魂恨声道:“在哪里?……我就因为不知道才找到这里来的。”

  九玄雷婆急得惨笑一声道:“哈哈……老头子,这可怨不得老婆子不争气,我替班家生了三个儿子,临老没人送终,那怪你自己活该。”

  七步追魂白眉陡竖,双目中怒焰高炽,冷哼道:“你少贫嘴了!赶紧找他们是真。”

  九玄雷婆嘴硬,心里何曾不急,当下一路与老伴吵着嘴,随着踅奔正北寻了下去。

  七步追魂原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但一对爱孙的失踪,使他心乱得很,因此,他忘了曾命老四黄衫剑客古侃接应老妻,如今既遇上自己妻子,却未见古侃,竟也没问一声,可见他老人家有多着急了。按下老夫妻俩,循另一条足迹去寻韦涓等四人,这里先交代一下古侃。

  黄衫剑客奉老大之命,过阿尔坦河接应老嫂子九玄雷婆,当他奔出约五里地左右,没看到九玄雷婆的影迹,不由得着急起来,他放慢了脚步,四面一打量,附近是一片荒山怪石,到处积满了雪。

  古侃腾身跃上一块高耸的怪石上,尽目力远眺,山野一片寂静,别说是人,连野兽也看不到一只。

  他焦急地跃下怪石,踅向奔东北,直往星宿海寻过去,谁料到方走出一里地光景,土丘后蓦地一声狂笑传来。

  黄衫剑客古侃收势停身,丘后笑声倏止,丘前骤现人影,但见此人一身奇装异服,修长的身材,满头白发散披在脑后,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剑,来人正是仙霞一派的掌门人,八手仙翁施耀光。他阻止去路,两眼露出凶光,注视古侃背后长剑,掌中剑一指,诡笑道:“姓古的,你现在落单了吧!还剑饶命,否则命丧剑也难保,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黄衫剑客古侃神态平静,凝神提气戒备着,他深知八手仙翁施耀光为人阴诈奸险,暗暗地留意着附近,气定神闲地答道:“这把剑是否确是你仙霞派的,暂且不提,但姓古的有一个条件,你敢不敢接受?”

  八手仙翁施耀光闻言微怔,他将信将疑地答道:“本掌门能力所及,没有不敢之理,说吧!”

  黄衫剑客古侃稍一颔首,抬臂把背上这把金精剑拔下来,“呛啷啷”轻响声中,耀眼金光疾闪,他扣指往剑身上一弹,袅袅龙吟之声久久不绝,但古侃变目中仇恨之光渐浓,冷笑道:“姓古的将剑还你,使仙霞派保全数代相传之宝,阁下割下项上头颅,也教姓古的替好友报仇血恨,这是公平的交易,阁下有勇气答应吗?”

  说完二次扣指一弹,龙吟之声再起,八手仙翁面上已气得铁青,鼻子里连续重哼了几声,陡地厉叱道:“死在眼前尚且不知,还敢拿老夫来耍!”

  他这边话声乍落,就在黄衫剑客身后三丈外,突然响起了两声“铮铮”的微响,轻微的破风声疾至,古侃早就防到暗中有人埋伏、神色上丝毫不带一点慌张之色,直待暗器近身,猛地翻身出剑连挑,“锵锵”两声脆响起处,但见一道青光向空进起几丈之高。

  黄衫剑客疏眉陡竖,切齿怒叱道:“万恶之徒,你给我滚出来领死!”

  暗中人并未接声,但随着古侃的语声,二次打出一二十枚金钱镖,用的是“满天花雨”的手法,瞬时间,破风之声纷起,点点青光排空飞罩过来,黄衫剑客十余年荒原苦练,对本门三绝艺精研苦究,造诣已登堂入室。

  为此,他并无惊惶之色,持剑屹立,钱镖袭至,长剑飞绕拍击,“锵锵”之声连续不停,一二十枚金钱镖,少数被击落雪中,半数被他拍击回去,另有四五枚,却被他暗用左手抄扣在掌中。

  八手仙翁施耀光眼看暗袭不成,趁着黄衫剑客收剑停身之际,腾身飞扑过来,长剑寒芒疾吐,凌空一招“天外来鸿”,锐利的剑尖将刺到黄衫剑客脊柱穴上,才扬声狞叱道:“盗剑贼,先拿命来!”

  叱声未落,剑尖已沾到外衣,黄衫剑客在收剑时,已听到身后极轻微的衣带飘风之声,他故卖险招,直至剑尖刺衣,对方招术已然递满,骤然中猛一弯腰,八手仙翁施耀光的长剑,贴着他后脑,仅离开半寸刺空,这行动虽然险到了极点,但是古侃心里明白,非如此不能制敌。

  八手仙翁认准这一剑必定得手,腕上贯足劲,随着落身之势疾刺,不意对方算准了一闪,剑刺空,他身形也随之往下直坠,目光中又见耀眼金芒,从对方左颈旁穿出,往自己胸腹急速划来。

  这一惊,可把个八手仙翁惊得来一身冷汗,在这种情形之下,迫得他只有用险招一拼,他腰部奋力一弓,左掌急拍,借着拍掌之力,硬把自己下坠的身形带往左方,同时掌力也压到了黄衫剑客左耳门上,可是金精剑锋利的薄刃轻轻从他右肋上划过,裂帛声中,衣服割破了三寸多长,更把他右肋上表皮划破了一寸长一条血槽,热血乍出即冻,伤虽不重,却把八手仙翁惊得脸上变色。

  黄衫剑客在剑招上得手,同时左耳门掌风也袭到,他接架不及,弯着身形,立展“老君坐洞”的身法,往后疾退,而八手仙翁也因一掌拍空,自己受伤事小,栽更头现眼难堪,愧愤中长剑反手一挥,追削对方后脑。可是古侃却也防到,金精剑在退身之际往前一封,两剑交击,一声“呛啷啷”的脆响顿起,激起火星四进,两人各把身形站起,斜剌里一缕寒光,已带劲风声袭到。

  此际,黄衫剑客身形未稳,已有人无耻地趁机袭击,他急提丹田真气,双臂往上力穿,“一鹤冲天”式疾拔三四丈高,半空中翻身,目光略瞥,已看出是本门中丧心病狂的叛徒谈冲,愤恨下咬牙扬腕,三点青光脱手打出。

  八指书生谈冲暗刺一剑走空,倒也防到对方的反击,他抬臂举剑,封住头顶上空,耳中已听到破风之声,于是挥剑疾挡,跨步侧身,三枚金钱镖磕其二,一枚打空,谈冲冷笑才起,黄衫剑客已凌空而落,剑走“殒石坠地”,耀眼金芒化成一片光影,凌空疾罩而下。

  黄衫剑客这一剑志在必得,因此在出招前提足了全副内功真力,八指书生谈冲在事先没料到古侃内功造诣有这样高,及见头顶上一片光影罩下,才吃惊疾闪三丈多远。黄衫剑客招未落,见对方已然预先撤身,冷笑声中,凌空扬腕力抖,“铮铮”两声轻啸起处,左掌内剩下的两枚钱镖,化作两点流星,疾追着八指书生后背左右“凤眼穴”上打去!

  八指书生飞窜之势未衰,身后两枚钱镖已急骤地追到,这恶徒武功确具火候,悬空的身形在他双臂猛振之下,硬往上拔起了一丈五六,钱镖擦着他脚底下打空,目光中却看到八手仙翁施耀光已在他躲镖时,把古侃截住。

  于是,他得以放心大胆地坠身落地,定了定惊骇的心神,纵身扑近,持剑一旁静观。

  这时,八手仙翁施耀光既知当前的对手,武功已比十多年前增进了很多,再不敢象初见时一般伸手就抢,举手而夺,他施展开仙霞门中,别树一帜的“白鹤剑法”,长剑翻飞,以轻灵巧快的招术,展开了变幻莫测的快攻。

  黄衫剑客古侃一剑在握,双目凝光,展开“太极十三剑势”,以不变应万变,善借力打力,一方面动手拆招,一方面暗中打算,眼前对手有两人,自己孤身无援,在实力上讲,八手仙翁施耀光似较谈冲略高,可是自己有把握不输给他,然而与谈冲动上手后,估计也不易在百招内取胜,古侃想到这里,暗中便有了退志。因为,当前两敌,并不是什么君子,他们很可能两人合力夹击自己一个,若到了那时,走!走不掉,战!又必定不敌,情形便糟到家了。

  古侃方打算着脱身之计,施耀光却于这时,运用他“白鹤剑法”中连环飞击七式,第一式“翔空滑啄”才起,第二式“斜掠拍翼”又出,剑势一展开,但见满空剑光飞绕,劲啸纷起,威力煞是惊人。

  这一来,黄衫剑客想走也不易走得了啦!他心里暗暗作急,暂时又只能屏息凝神,仍以“太极剑”以静制动的打法极力化解,但是八手仙翁施耀光这连环飞击七式,每一式全能化成七招,共七七四十九招,更能连环运用,前后招术俱有相互呼应之妙,招术撤出去后,就不容对手有喘气的机会。

  在这种形势之下,黄衫剑客虽一时未必会失手,可是整个人全被对方剑光包围住,然而在施耀光来说,他也感到异常的焦急不安,原因他已尽展一身所学,如不能在这套剑法上击败对方,便将技穷力尽,更使他不敢把招术尽量施展的,还有古侃手上这把金精剑。

  旁观的八指书生看清了这一点,狞笑道:“施兄,但管尽力出招,拼着剑被削断,伤了他不是就有更佳的兵刃了,兄弟再助你老哥一臂吧!”

  八手仙翁施耀光原本已打得异常恼火,听了谈冲的话,果真硬拼了起来,而八指书生这家伙更坏,相隔三丈远站着,冷不防“铮”的一声,打出一只钱镖来,这虽不能伤着古侃,但给了古侃精神上的威胁,却比两人联手夹击更大。

  黄衫剑客古侃空有一身太极门的绝技,在八手仙翁凌厉诡异的剑招下,却勉强守得住而已,可是谈冲以无耻的冷镖一牵制,古侃立刻就险象环生,步法一乱,施耀光修长的身形凌空飞扑更疾,长剑连挥,攻势全集中在古侃上盘,再加上一只只钱镖,不离古侃双腿要穴,使古侃急怒之下,咬牙怒骂道:“没有人性的东西,姓古的恨不能生吃你的肉……”

  八书生谈冲立刻一声阴笑,截住古侃的话道:“你骂得对,谈冲早在十几年前就没有了人性,但是你并没有咬下我一块肉,然而今晚上,姓谈的却要饮你的血了。

  黄衫剑客为之气煞,但施耀光却在这时,招势一变,“嗖嗖嗖”一连三剑,剑剑攻向中盘要害。

  正当古侃挥剑硬拆硬架之际,突然啸声纷起,谈冲在举手之下,分上、下一共打出六只钱镖,古侃连闪带让,六只钱镖中,有一只擦过他左小腿,古侃但觉一凉,知道已受伤,可是施耀光趁机下毒手,一招“三击龙门”,刺眉心,削两肩,一招连攻三处要害,更狂笑道:“姓古的,你的末日到了!”

  古侃咬牙忍痛,上半身往后捷闪,施耀光招到中途又变,沉腕坠剑,锋利的剑尖,迅往古侃右腕削去。

  八指书生更在这时又扬手打出三只钱镖来。

  黄衫剑客跨步侧身躲剑,下盘钱镖又到,点足再闪,施耀光长剑追踪削到他后脑,他耳闻风声,但身在途中躲闪不易,金精剑反臂一招“苏秦背剑”胡乱的往后一封,没料到施耀光暗中提气,力贯左掌,陡然间猛推之下,强劲透掌疾出,古侃惊觉不对,再架已迟,“呼”的一声,被施耀光一掌撞出了两丈多远。

  两声得意的狂笑起处,八手仙翁施耀光与八指书生谈冲双双持剑窜过来,正待下手杀害古侃。

  蓦地,离开不远的怪石后,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之声,跟着,便听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纷起,两人身形悬空,侧脸急看,但见无数点小小银星排空袭来,谈冲惊虽惊,尚为沉得住气,上半身猛然往后一倒,用“铁板桥”功夫,硬是把自己仰天摔倒雪地上,差幸让开了这阵暗器。

  八手仙翁一见这体积细小,又是用“满天星”的手法打出,他倏即惊得面上变色,因为他认得这暗器名叫“菩提子”,每一粒比黄豆稍大一点,但却能打人身三百六十要穴,以这种暗器扬名武林的,除了临安总校尉,职手菩提丁兆铭一人以外,再未闻有人用它。

  为此,施耀光又惊又怕,他奋力提气轻身,振臂上拔,以“潜龙升天”的身法,斜往上窜起两丈高,可是他尚不能甘心就此撤身退走,照准古侃跌处往下疾落,离地近丈,利剑已往古侃后心口上剌去。

  黄衫剑客方才挨的一掌很不轻,人摔倒地上,便觉得两眼中金星乱进,胸口疼痛,似已伤及内腑,但是他头脑还算冷静,也知道暗中有人救应,然而,他无力借机站起来,因此迟得一迟,施耀光已探剑凌空直落,暗中人一见惊叱道:“姓施的,还敢下手害人,打!”

  随着叱喝之声,又是一掌菩提子打出来,少说点总有二十几粒他想横截拖耀光下落之势,可是毕竟出手稍迟,眼看赶不上,一怒之下,人也跟着由怪石后飞扑出来,身形方起,骤闻“呛啷”一声,跟着惊叫之声也起,他怒极探掌猛推,目光中却见施耀光手上握着半截断剑,踉跄停身在古侃两丈之外。

  暗中人掌力推空,再看地上,黄衫剑客古侃已挣扎着坐了起来,就在他身旁尺余处,有着半截断剑,暗中人暗舒一口气,八手仙翁施耀光却在怒骂道:“丁兆铭,你这无耻的小人,你造谣挑拨,把仙霞派逼得远离江南,姓施的跑到了这里,你还不舍地赶来,好啊!你真是不要命了。”

  八指书生谈冲躲过暗器,人刚从地上站起来,暗中人已现身扑出,他见这人年约五十几近六十光景,灰白长髯飘拂,相貌甚是威猛,背后用黄布包着一对不知是什么兵刃,谈冲不认识这人。方才想动手。却听到了施耀光的惊叫之声,他不明情况,以为来人相隔着三丈多远,一伸手就把施耀光伤了,这情形,硬使这昧尽天良的谈冲给震住了。

  当他的目光看到了施耀光手中的断剑,立刻又猜到并非来人一掌之力而使施耀光失声,是他的剑被古侃削断面惊退的,于是,这恶徒凶心陡起。

  施耀光“丁兆铭”三个字出口,再次把谈冲的凶心震住,江湖上提到“圣手菩提丁兆铭”这一号,确实会使人色变。

  当年七步追魂班适齐,因看到屠龙剑公孙悲天死在一粒菩提子上,竟而从此遁迹,其他人可想而知。

  八指书生谈冲呆了,这时,施耀光话声一落,便听到圣手菩提丁兆铭哈哈的一笑,淡然地说道:“施耀光,我丁兆铭身入武林以来,从未将这条命看重过,可是凭你姓施的,还不致使我想到敢不敢这个问题,现在明人不说假话,了兆铭数千里赶到这里,主要是请尊驾回去,现在是不是就跟我走路?”

  八手仙翁施耀光神色如死,目视谈冲求援。

  八指书生谈冲乍闻丁兆铭三个字,早已凉了半截。施耀光看他求援,他迟疑又迟疑,圣手菩提冷眼看着,不屑的冷笑一声,目光一瞥谈冲,语带冷嘲地问道:“看你衣着似是知书识理之人,你叫什么吆?”

  其实,丁兆铭是明知故问,八指书生谈冲内心虽怯,当着施耀光面前,又不能对人示弱,因此冷笑道:“大爷谈冲……”

  圣手菩提丁兆铭两眼骤睁,威棱四射的目光,立即把谈冲下面的话逼了回去。

  身受内伤的黄衫剑客古侃蹒跚地持剑走过来,离开约莫丈余,突然间,左手两指力捻,“铮铮”连响,出手五点青光疾时,跟着倾身点足,人随暗器之后猛扑,施光耀眼一闪,八指书生冷然不防中先被钱镖打中血海、期门两穴,惊叫方起,利刃透胸直穿后背而出。

  古侃这一行动,大出丁兆铭与施耀光的意外,一个想救,一个想拦,可是全没来得及,但见这杀师乱伦,万恶的谈冲,两又眼睛充满暴戾之光,一脸痛苦的表情,全身颤动甚烈,右手持着长剑,费力地往上举起来,但举未一半,黄衫剑客适在这时,把长剑从他身上抽出来,“噗嗤”连声,两股鲜红的血,分从前后激射而出。

  受着内伤的古侃,于手刃同门恶徒之后,真气已泄,身形失去了原有的灵活,谈冲胸前这股血喷出,完全溅在他脸上与身上,顿时变成了一个血人,然而,他反而仰天一声狂笑,笑声未停,人已摇摇欲坠。

  险诈凶狠的谈冲,于伤口喷出血来之后,脸上起了一阵痉挛两眼凶渐暗,终于“呼”的一声倒地死去。

  八指书生谈冲死后倒地,响声使怔呆在一旁的八手仙翁施耀光猛地省悟,怒色一起,厉叱中挥断剑直扑古侃黄衫剑客以伤重之身,奋最后一口气手刃本门中恶徒,这时已失去了躲闪的能力,模糊不清的目光中,看到施耀光挥剑向他扑来,既不能躲,便干脆双目一闭,甘心受一剑之厄。

  由暗中出面相援的圣手菩提丁兆铭,飘身截住八手仙翁施耀光,出右手食、拇两指,快似闪电般捏住对方的断剑尖,运少林神功,一颤一震。

  八手仙翁施耀光竟不能与之相抗,断剑立被夺出手去,骇怒下斜身倏退三四丈,双手探囊……”。

  圣手菩提丁兆铭深识仙霞派“十二生辰钉”与“千点夺魂砂”这两种歹毒暗器的厉害,如被施耀光出手,虽不能伤着自己,但黄衫剑客古侃必然难逃厄运,怒叱之下,身如强弩离弦,跟踪掩到了施耀光面前。

  可叹施耀光身为仙霞一派掌门,双手才抓着暗器,眼看克星已到了面前,他挫身欲待再退,可是为时已晚,但觉两腕间同时一麻,两般暗器相偕坠地,惊极气极下,面上刹时现出一片死色。

  圣手菩提丁兆铭一声岭笑,双手轻轻往施耀光肩上一搭两只食指齐按,立把左右肩井穴闭住,哈哈一笑道:“老相好,乖乖地跟着姓丁的回去打官司吧!”

  八手仙翁施耀光受制于人,只有把头一垂,闭口无言。

  圣手菩提丁兆铭回身走到黄衫剑客古侃身旁,沉声问道:“古老弟,你以前对我存了一点误会,昨天已由尹兄代为脱罪,老弟,现在你身上的伤怎样了?希望你实说。”

  黄衫剑客伤的不轻,施耀光这一掌,打散了古侃丹田间凝结的真气,这时站着在调匀气息,听了丁兆铭的话,面上现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圣手菩提眉头一皱,知道古侃尚有余恨,目光中露出懊恼之色,在古侃面上打量了一会,然后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紧封甚密的油布包,打开后拣了一个小小朱漆葫芦,拔下木塞,倒出三粒细小的黑色药丸把葫芦塞上,放入包中,随手藏在怀里,然后以满脸诚恳之色,对黄衫剑客道:“古老弟,你真气已散,内腑受伤不轻,四围强敌环伺,危机最生,你我原是道义之交,不幸为流言所伤,真象即明,何必再存芥蒂。这三粒乃少林派‘达摩调元丸’,老弟把它吞下,对于你凝集,真气,必有事半功倍之效。”

  黄衫剑客被丁兆铭一片诚意,感动得惨白的脸上,涌起了两颊愧色,嘴角蠕动,目凝谦惭之色。

  丁兆铭微笑摇头,拦阻古侃开口,并劝慰道:“相交贵在知心,言词与虚礼均可减免,老弟快把它吞下,使内伤早愈,俾能合力共逐武林败类。”

  古侃黯然点头,伸手接下圣手菩提的三粒“达摩调元丸”纳入口中,仰首吞入腹中,不久之后,便觉得一股热力起于丹田,他试着凝气,觉得已能稍受控制,心喜下屏息静思,匀息运气再试,连着三五次后,丹田间真气已大为凝固,再加上丁兆铭及时以掌附于他“气海穴”上相助,古侃得此助力,顺利的恢复了丹田真气,跟着运气朝元,倒三匝之后,内伤已霍然全除。黄衫剑客感激地长揖到地道:“丁兄不计旧嫌,仗义相援,又赐药治弟内伤……”

  圣手菩提连忙含笑拦道:“你我同为武林一脉,本同舟共济之心,在理应该如此,老弟切勿在念,目下敌焰嚣张,班大侠爱孙失踪,老弟若能行动,宜即往东北方搜救,事急势危,丁兆铭尚须先把他处理完才能抽身赶去。”

  说着随手一指被他闭住大穴的八手仙翁施耀光。

  黄衫剑客本与施耀光有着一段杀友之仇,但听到丁兆铭告诉他玲儿与琮儿两小已然失踪,一急之下,匆匆地作了一个长揖,依着丁兆铭指示的方向,提气轻身,展太极门上乘行功,踏雪疾驰面去。

  圣手菩提丁兆铭目送古侃去后,才返身走到八手仙翁施耀光面前,伸手解开他被闭的要穴,两眼含威望着。

  八手仙翁施耀光活动了一下,垂头唤得一个“总”字,便被丁兆铭重重的一声冷哼所阻,跟着沉声责备他道:“施兄,在这样重大的责任之下,你竟如此重视个人私怨,若我一步来迟,岂非使我方损折一名高手!”

  八手仙翁施耀光倏地抬起头,分辩道:“古侃把持仙霞一派历代相传之剑,使本门蒙羞近二十年,一旦会面,难免因此生嗔,事实上……”

  圣手菩提神色梢缓,长叹一声,相劝道:“施兄,你身负之任过重,似应暂忘个人恩怨为宜,丁兆铭大胆地答应你,此剑于事成之后,由我负责归还。”

  八手仙翁施耀光立即长揖道:“多谢总……”

  圣手菩提皱眉插手,拦道:“施兄无庸言谢,更少以此相称,谨防隔墙有耳,眼前你赶紧与陶元晴会合在一起,以备他人发觉姓谈的小子遗尸,怀疑到你的身上,要紧,要紧!”

  说完伸手入怀,摸出一枚大青钱来,两指一捻,轻啸响处,立刻打中谈冲咽喉下“玑璇穴”,深入皮下达半寸多,然后对八手仙翁挥手示意,当施耀光走后不久,圣手菩提丁兆铭也准备离去之际,蓦地一条人影,从左侧方雪丘后一跃而至,丁兆铭掌欺身欲击,来人已扬声急道:“小弟鸡肋,难搪老总铁掌!”

  圣手菩提丁兆铭闻声收势,五尺外已站停一位年近四十,身材矮瘦,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丁兆铭惊喜道:“是方兄弟,那方面情况如何了?你恁地放心轻离!”

  来人两肩一耸,话如连珠地报告道:“小弟奉命,与左臂金刀易卜生暗中跟踪对方,保护班大侠后人直到星宿海附近,那姓奚的醉鬼,忽然出主意,把他们五个人分成了两拨,他自己仗着脚程快,背着一个男娃儿打单直奔正北,另一个姓韦的保着大侠儿媳母女,折东直奔星宿海,但那帮兔蛋的也分成了两拔,由祁连两煞,追下了姓奚的醉鬼,余下的祁连恶道陶天晴与华山毒物宗老儿,更带了仙霞二代的杨、杜两人,追下了一男两女。小弟与易老左一计算,认为两煞万万追不上醉鬼,因此一齐随着奔了东,没想到一入星宿海,三人立被赶上,这还不算,一会儿又来了太行山一只眼姓高的,他身后尚有陈胖子与汪高个儿,形势于是险急,小弟这才赶来请教老总,我们倒是露不露面?嗯,我在中途已遇到了古侃,经我指点后,他已急急地赶去了。”

  圣手菩提丁兆铭听着来人,一口气报告完,不禁面上变了色,目视来人一跺脚道:“老弟,既然情况如此恶劣,你早该通知我了,两小若有错失,你等着看吧!班家的人,必把整个武林闹个天翻地覆。老弟,我们快赶去接应,迟则不及了!”

  来人闻言大惊,嘴上却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爱闹由他们闹去,反正与我摘星手方正挨不着。”

  他虽然如此说,人却已跟着圣手菩提丁兆铭身后,逾过冰冻的阿尔坦河,向东北疾走如飞。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圣手菩提丁兆铭与摘星手方正才走,就在两人停身处五丈外,雪丘后忽然有人一跃而起,长袍飘飘,落身于八指书生谈冲横尸之前,赫然是一位年约四十五六,风姿飘逸,但眉目间隐含愁思的玄门之士。

  这位道者站停之后,两只颇具威严的长目微睁,目光往附近雪地上略为一瞥,嘴角上顿时露出一丝冷笑。

  随着,他往前走出几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形如莲蓬的铜器,又仔细地捡起一粒粒微小之极的铁砂,捡尽后,直身而起,从身上摸出一只黄布香袋,把奇形铜器与铁砂纳入香袋中藏妥之后,长目凝视着昏黑的天际,冷笑自语道:

  “苦肉计,连环计!嘿嘿……皇天有眼,促使秘密坠入我商太皓眼中,等着瞧吧!谁能离间得了谁?”

  道者语声方落,画上怒容立收,又恢复了原来的忧愁,丰满的脸上,似因经过长时忧愁,促使额上皱纹累累,两眉紧蹙,他再次用目光往附近地上搜视了一阵,然后飘身而起,异常神速地隐入起伏的雪丘中。

  真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道者离去不久,靠北一座小山峰后,又出现了一条人形,这人非别,乃预先为丁兆铭做说客的碧眼金蟾尹湛,他接着丁兆铭之后,原本守在鄂陵湖附近,监视四派中人,没料到四派的人却翻过积石山,沿巴颜喀喇山北麓进袭,他未见这一拨,反倒发现了这位武当派的掌门,昔日的铁莲子商和,如今的太皓真人,这本是撞巧,但却能挽救了仙霞一派之众。

  碧眼金蟾尹湛从峰后飞落谈冲伏尸之地,端详了半响,相度好地势,然后从身上摸出三颗铁莲子来,一抖手先打出两颗,“卟卟”两声,打在离谈冲两肩后三丈外,一片纯白的雪地上,嵌上了两颗黑黑的铁莲子,显得甚是注目。

  布置过地上,尹湛又扬手打出剩下的一颗,这一颗铁莲子出手,却打在谈冲两肩之间,也算是谈冲生前造孽过深,死后尚二次被人用暗器伤残遗骸,天道轮回,别以为因果无报。

  尹湛布置完毕,又仔细地看了一会,认为没有可疑之处,才面露得意的笑容,本待起身往东南,奔星宿海会见丁兆铭将自己发现的情形,以及布置的办法告诉他,防备必要时对话中,别露出破绽来。未想到起身出来才十多丈远西北方火光突现,他吃惊地停身一看,测出起火之处,正是七步追魂班适齐等人居停的地点,碧眼金蟾尹湛毫不加以考虑,身形返回来,恰如电掣般赶去应援。

  一阵急赶,碧眼金蟾尹湛已驰至阿尔坦河,远远望去,数幢木屋已完全被大火笼罩着,浓烟彻空,火光映得地下的积雪,俱都变成了红色,就在火场附近,有四个人分成了两对,正在拚命恶斗中。

  碧眼金蟾尹湛越过阿尔坦河,相隔较近,火光下隐约看出,乃华山一派中的女掌门百毒太君徐瑶贞,与她的赘夫盅毒秀士宗宗涛,裁住了笑弥勒申屠无明与班适齐的儿子班固,看形势,笑弥勒尚能与宗宗涛打个平手,但万里飞熊班固在一身刀伤的劣势下,被老毒妇一对爪子攻得险象环生。

  尹湛这时感到了异常的为难,凭他身上的武功造诣,对付盅毒秀土宗宗涛,也许能勉强地支撑个百余回合,若迎敌百毒太君徐瑶贞,恐怕连一百招都接不了,然而见危岂能不救!

  碧眼金蟾尹湛在无奈之下,伸手从腰间,把一条用金银丝,渗和着人发牛筋绞成的绞筋藤蛇棒撤在手中,把毕生功力先运足之后,吭声长啸,人随着腾身凌空疾飞。只三两个起落,已到了百毒太君徐瑶贞身后不远,眼看已够得到,这条软硬兼具的绞筋藤蛇棒,在他单臂力抖之下,笔直地往老毒妇后脑下“玉枕穴”上猛点。

  万里飞熊班固虽见有人来援,但已不能再振精神,百毒太君徐瑶贞发觉对方来了救援的人,反把“九阴百毒手”功力完全贯注在双瓜上,脑后劲风疾至,她冒险往下一塌身,尹湛的绞筋藤蛇棒从她头顶上点空。

  老毒妇陡地长身翻掌,硬往尹湛的绞筋藤蛇棒上抓去。

  碧眼金蟾大吃一惊,心忖:“老毒妇果真厉害!”他连忙挫身煞势,抬臂撤棒,老毒妇掌至中途、忽又变招,她上半身在半转下往前斜出,右掌借着斜身之势,曲指疾往尹湛腿上抓去。

  同时,她也看出来援之人并非七步追魂一伙,骇异中又见这人两个眼珠子碧绿发光,当即冷哼了一声道:“雄霸太湖三十六寨的相好,也来趟浑水!”

  话出,尹湛已缩腿让招,万里飞熊班固汗出如浆,气喘如牛,寒风扑面一吹,他这个罪便不好受,更因身上六七处刀伤,在激烈的动作下,又完全崩裂出血。

  可是,班固已存了拚命之心,眼见仇人斜身反攻尹湛,后背门户洞开,竟毫不考虑地挥动后背砍山刀,一招“玄鸟划沙”,斜往仇人后腰上猛斩。

  可怜他连着苦战负伤,体力上已成强弩之末,刀砍出去,虚飘飘已没有了劲力,老毒妇存心想使班家绝后,冒险出招攻击尹湛,就为的是引诱班固出招,她在抓空时,眼角中已看到班固挥刀砍下,一声尖锐的厉啸陡响,老毒妇斜倾的身形,在她右足一起,腰中一拧,突然间滴溜溜一转,班固的砍山刀从她身侧砍空,老毒妇阴笑骤发,左手指已轻轻地在班固右腕上抓破三道血槽。

  万里飞熊班固骤觉右腕一麻,厚背砍山刀“呛啷”一声脱手坠地,他猛然惊觉自己中了仇人的歹毒功夫,骇极下踉跄疾退。

  这时,他的身形已完全的失去灵活,神志也陷入了模糊不清,一股求生的猛劲疾退之下,竟往烈火中直冲进去。

  凄厉的惨叫陡响,使碧眼金蟾与笑弥勒为之悚然震懔。

  百毒太君徐瑶贞目的既达,人跟着暴退数丈,仰首发出尖锐刺耳的狂笑,哈哈之声久久不绝。

  笑弥勒申屠无明眼见班固中毒惨死于烈火之中,一对细小的眸子怒突,整个人陡然一矮,肥胖的身形刹时间成了一堆肉坟,神情与行动异常的奇特,一耸一蹲,步履维艰地缓缓进逼盅毒秀士宗宗涛。

  盅毒秀士宗宗涛被他这怪异的举动,引得茫然失措起来,人怔站着,目光盯住了笑弥勒不动。

  站于远处的老毒妇狂笑乍停,看到笑弥勒这个情形,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大声警告道:“这是‘蛤蟆功’!宗涛,速退!”

  她刚唤出“速退”两字,笑弥勒已逼近宗宗涛身前丈内,扬声吸气肥胖的身形蓦地暴胀了一倍以上,蒲扇般的双掌跟着迅速的一推,强劲透掌疾出,势逾雷霆万钧。盅毒秀士在震惊下圈掌力挡,“砰砰”激响声中,被弹得飞出五六丈远。“砰”声再起,竟摔得他眼前一黑,半晌爬不起来。

  百毒太君为了要报仇不惜以垂老之身,一派之长,失节滥交,使她的赘夫蒙上“王八”之名。为此,她在心里上未免有些内疚,因此一反以前对夫的态度,处处的爱护他,曲意的伺候他。

  如今见他被笑弥勒“蛤蟆功”一击,震出数丈后倒地不起,一急之下,双目中痛泪陡涌,悲嘶骤发,提足了本身的“九阴百毒手”邪功,身如狂风般抢出,相隔尚有近两丈,笑弥勒已闻到一股腥恶之臭,失惊下双掌疾推,强劲如怒涛力卷,把地下积雪也刮得满空乱飞。

  老毒妇却也知道不可力抗,闪身疾让,欺身又上!

  碧眼金蟾尹湛称雄水上,至此反感插手为难,他看出形势危急,匆忙地从怀中摸出一支旗丸点着引线,“嗤嗖”一声,蓝色的火焰划空直上,在这黑暗的夜晚,虽远在数十里外,也能清晰地看到。

  笑弥勒申屠无明一连三次出掌力攻,俱为百毒太君徐瑶贞巧妙地闪开,可是老毒妇在他的凌厉掌风下,也感到不能欺身攻进去,一个周身上下布满了威猛的内家刚劲,一个手动则恶臭四溢。

  午是,动手的双方全都在暗中着急。

  碧眼金蟾呼援的旗火升空之后,摔倒在地上的盅毒秀士却又站了起来,尹湛一眼看到,抖藤蛇棒飞扑过去。

  老毒妇惊怒交迸,远处又传来清逾龙吟般的长啸。

  跟着,东北方也划空传来一声怒啸。

  老毒妇闻啸色变,情急撤身疾迟,随势又探掌横截碧眼金蟾尹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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