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圣见状微微一笑,道:“不错,火候还不够!”
话出手扬,他两手空空,左袖如铁板翻卷,右掌平胸横移。
好快,他虽是后发招,却比对方快了一瞬,只听一阵破竹声中,钱玄暴退三步。
此时,钱玄的铁扇已被撕裂,几根碎儿屑飞落地上,他的左掌猛然疾收,毫厘之差,仍未避过秦圣的擒龙九式中的一招“闪电箭”,五根手指已和他那手掌分了家,惨号声中,飞遁而走。
秦圣并不追赶,眼望着人已走远,方向商娟道:“商姑娘,咱们该回去了吧!”
商娟应了一声,两人即转身向回奔来,翻过南五台山,进入了平镇又折转向东。
秦圣愕然道:“商姑娘,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商娟笑道:“带你去见我爹呀!”
秦圣道:“你爹在什么地方?”
商娟道:“南山别墅。”
也就是初更刚过,二更将至之际,两人到了“南山别墅”,乍看去这座别墅并不起眼,仅只是三盥竹围茅舍而已,往里进去,情况一段一段的不相同,不但是设备豪华,就是享受也是高级的。
秦圣惊愕的道:“怎么搞的,连一个人都没有呢?”
就在他声音方落,突然一声驴叫:“呜哇!呜哇……”
花驴叫声未了,突然有个尖哑的嗓门叫道:“谁说这里没有人呀!是你小子眼拙没有看到而已,有我这么一个人物在,怎能说没有人?”
随着话声,从屋角处走出来一人,乃是个瞎眼老人,但他那两眼在翻动之际,分明神光炯炯,只是白多黑少罢了。
秦圣一见,认出是西门静,笑道:“原来是西门老前辈,倒真把我吓了一跳,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随着他那话声,又出现了一人,哈哈笑道:“他又怎算得是人,我们已在这里久候多时了。”
随着话声,出现了一阵风谷半瓢和老丐舒常、铁算盘商九等三人。
秦圣惊愕的道:“等我?你们怎又知道我今天会来呢?”
老丐舒常笑道:“小子,你忘了,我们丐帮弟子是出名的消息灵通呀!从你赴会森罗地阙,我们就已知道了,你的行动怎能瞒得了我们!”
秦圣笑道:“这么说来,你对罗刹谷的行动也了如指掌了。”
老丐舒常道:“那是当然!”
秦圣道:“你说说看,他现在在搞什么鬼?”
老丐笑道:“他现在对你非常感兴趣,已设下了多处陷井。准备捉住你,死活不拘。”
秦圣茫然道:“那很好!”
老丐笑道:“什么?那很好?我看不怎么好!”
秦圣笑道:“有什么不好的?”
老丐突然一瞪眼,怒声道:“你敢单挑罗刹王和神刹八刀,是不是自信有把握?”
秦圣冷然道:“没有,没有见过他出手,怎能判定能不能赢他,单是神刹八刀,我倒没有将他放在眼下。”
老丐惊愕的道:“怎么?你已会过神刹八刀?”
秦圣笑道:“要不我怎么会说他们不在话下?”
老丐道:“好!就算你斗得过神刹八刀,如果加上一个刹王,那就该你完了!”
秦圣昂然道:“如果能搏杀罗刹王,秦圣甘愿一试!”
老丐突然哈哈狂笑道:“好,好,好!有豪气,不愧是玉面狻猊吕天纵的后人!”
花驴西门静笑道插口道:“老丐,你怎么知道这小子是吕天纵的后人?”
老丐舒常笑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我和谷老二养活了他们十年,不然他们十年来吃的什么?”
秦圣闻言,自己暗中一想,自己和义父千手菩提秦宗翰在地室之中,十多年来吃的是什么?
于是忙道:“就算我是吕天纵的后人,但现在我偏爱姓秦,一日不杀罗刹王,我一日不改回本姓。”
老丐舒常闻言一怔,愕然道:“那是为了什么?”
秦圣道:“生育之恩固然很大,但是养育之恩更大,何况义父为我已是力尽而死,你们说,我能不一报此恩举?”
花驴西门静一竖大拇指,笑道:“有良心,好志气,不过,凭这两点,还对付不了罗刹王。”
一阵风谷半瓢有些不耐烦的道:“好啦,老三,别废话了,领他进来,咱们好商议商议了。”
于是,花驴西门静就是让秦圣,进入一间密室,一看,见室中设备相当雅致,并不大,仅只七八个人已挤得满满的了,室中间摆了一张圆桌,桌上菜肴仍热。
室中的人除了他秦圣之外,大多都是老者,老丐舒常、一阵风谷半瓢、花驴西门静、财神商九,这几个人他都认得之外,其余的他可就全不认得了。
谷半瓢向着秦圣招呼道:“小子,你过来,我给你引见几位前辈,他们可都是令尊当年的好友,你要好好的和他们亲热亲热。”
秦圣走过去纳头拜倒,谷半瓢接着又道:“这位是玉笛书生屈无心屈老七,这位是智计绝伦司马青和他的儿子霹雳腿司马钧……”
在三人旁边有一大汉,突然洪声道:“还有我呢!”
谷半瓢笑道:“别着急,丢不了你的,他就是霹雳腿司马钧。”
霹雳腿司马钧张着大嘴,走到秦圣身边,伸出蒲扇般的一只大手,抓住了秦圣的一只手,哈哈笑道:“小子,听说你很行呀,咱们得交一交!”
秦圣笑道:“哪里,以后还请前辈指教……”
他话未说完,司马钧已用上了劲,秦圣仍然谈笑自若,浑如无事。
司马钧已然使出了“霸王扛鼎”的功夫,打算把秦圣秦圣甩向空中,跌他一个跟头,自己也就在人前露脸了。
哪知他用尽了吃奶的力,一连扯了三扯,自己胳臂上肌肉突起老高,但对方宛如钉牢在地上一般,动也不动。
可是,他仍然不死心,把力量用到了十二成,猛的再一加劲,陡听自己右臂上“格”的一串,知道是用力过度,再不松手,可能手臂就会断了,于是急忙松手。
秦圣仍像没事人似的,毫无所觉,望着他笑。
司马钧是个粗鲁的汉子了,为人爽直,经过这么一试,明白人家的功夫比自己高,他是心服口服,哈哈笑道:“小兄弟,咱司马钧服了你!”
笑语声中,大家相继入座,酒过三巡,一阵风谷半瓢先下了一杯酒,道:“现在情势已相当危急,毕老四似已动了真火,已传下飞刹令,命九大门派帮他们拿人。”
秦圣愕然道:“他们要拿什么人?”
谷半瓢道:“捉拿一个叫秦圣的年轻人。”
秦圣道:“你不是说他们罗刹谷有神刹八刀及上百名的飞刹武士,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自己人不出动,为什么要请九大门派出手,而且九大门派为什么要听他的?”
谷半瓢笑道:“你该知道,罗刹王以假仁假义,雄厚的财力,莫大的人势,已控制了九大门派,谁能不听他的,现在他已布下了处处陷井,要取你的小命呢!”
毅笑道:“他们想要我的命?没有那么简单吧?哈哈……”
花驴西门静插口道:“小子,你不怕?”
秦圣笑道:“有什么可怕的,他们的陷井我已碰上过多次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舒常也插口道:“小子,你可知你一人身系天下安危,消灭武林魔星,可就全看你的了!”
秦圣就只哼了一声,也不说话,闷着头吃他的饭。
一餐饭罢,他就溜出了秘室,离开了南山别墅,走进了杜曲镇,没料到一阵风谷半瓢却从后跟了来。
他这时心中好烦,暗忖:“自己一人的事,何必要累及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多数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自己的事要他们来卖命,太不应该了!”
杀罗刹王是他的事,绝不能假手他人。
是以,他无法吃得下饭去,胡乱吃了一点,立即就遁出了南山别墅,他要先找到和罗刹谷有关的行业,扰他一阵,找出罗刹王在什么地方,然后和他一拼。
出了南山别墅,走有二三里路,就到了杜曲,在那个时候,长安三曲地方是最繁华的了,可说是酒肆林立,更有倚香偎哥之地,只要肯花银子,怎么玩都可以。
天气忽然转阴,下起细雨来,秦圣竟然像个呆子似的,在细雨中漫步街头,最后他进了杜曲最后一家酒肆,堂馆连忙迎了上来,找了个座位从下,道:“客爷,你老叫点什么?”
秦圣微一寻思,道:“酱牛肉一盘,汾酒半斤。”
他话音未落,突有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半斤酒怎么够,来汾酒两斤,菜嘛!来一盘卤四条、卤胆子、葱爆羊肉、冷蹄筋,快些!”
秦圣闻声转头看去,见是一阵风谷半瓢,笑道:“老前辈,你怎么跟来了?”
谷半瓢瞪着眼道:“谁给你碰上了,凭我老人家这把年纪,和你有什么好碰的,这叫喜相逢,懂吗?”
“懂,懂……”秦圣连口应懂,接着笑道:“这叫喜相逢,我懂了!”
就在这时,酒肆中进来了一位十七八岁,面貌俊秀的书生,他一看到了秦圣,不禁就多看了他几眼,人就走了过来,深深一挥,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村野小店中又遇了兄台。”
秦圣闻言,心忖:“自己几时和他见过面?简直是胡说八道!”
心念转动问,就放下了手中酒杯,笑道:“幸会,幸会!”
那俊美书生也毫不客气的,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举杯笑道:“我敬兄台。”
秦圣一抱拳:“谢过兄台!”
俊美书生道:“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秦圣道:“不敢,在下秦圣。”
那俊美书生也双手一拖道:“原来是秦兄,小弟何文。”
秦圣道:“原来是何兄,失敬了!”
何文道:“不知秦兄府上可是长安?”
秦圣忙道:“不。我家咸阳古渡。”
“咸阳古渡呀!”何文吃惊的道:“那里可是个好地方,秦兄来这里有何公干?”
秦圣冷然的道:“访友!”
何文哈哈笑道:“那好办!小弟久居长安,地方上稍有头面的人都有个耳闻,不知今友作何称呼?”
秦圣冷然道:“我要找罗刹谷的罗刹王,你也知道么?”
何文愕然一怔,惊骇得手中颤抖,杯中酒溅出了两大滴,然后把酒喝了下去,眼珠一转道:“哦……是他呀,没有听说过。”
谷半瓢插口道:“你不是说,长安城稍有头脸的人,你都有个耳闻么?”
何文忙道:“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一家人早搬到南边去了,我这次来是旧地重游…旧地重游……”
谷香半瓢笑道:“原来是旧地重游,好!你们两人就多看看吧,长安城名胜古迹多得很,应该好好的看个够,我老人家该走了。”
说着,起身出店而去,他此豚突然发现,何文的目光在望着店门口,不知在看些什么?
秦圣顺着何文的目光望过去,原来他正在注视着一个步人大厅的长发女子。
只见她约有十八九岁,身穿一袭黑衣,肩上披着雪白的被风,腰挂了一柄剑柄特长的剑。
人生得很美,神色之间却很冷淡。
那黑衣女子在他们不远处坐下,摘下长剑,平放在桌子上,她命店伙计端上菜来,乃是一盘羊肉、一碗羊杂汤、一小盆泡漠。
店伙将菜肴摆好,刚转身要走,那黑衣女子以低沉的音调吩咐道:“给我拿一个空盘子来!”
秦圣和何文二人望着这位面色冷漠的少女,秦圣秦圣是好奇,何文却面现不屑之色。
店伙计把空盘子放在桌上,返身告退,那黑衣少女将波在肩上的白绸被风捐到一边,伸手拿起筷子,将饭菜挟了一些放在空盘子里,又再取起桌上的长剑,一手抓住剑身,一手扭转剑柄,原来她那剑柄竟是中空的,末端可以打开,剑柄一被扭开,从里面游出来两条雪白的小蛇。
在座的客人一见,都为之惊愕不已。
秦圣和何文这才明白,黑衣少女的宝剑,剑柄之所以特长,原来是用来养蛇的。
只见那两条小蛇游到盘子中大嚼起来,黑衣少女并不举筷,只是看着那蛇儿吃,转眼间,小蛇吃饱了,盘在碟中不动,黑衣少女以手缓缓转动着盘子,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宠物。
旋转一匝,方将小蛇召回剑柄中关紧,她这才动手吃喝起来。
秦圣看得发怔,何文却在一旁冷笑,道:“秦兄,你记不记得四书上的一句话?”
秦圣想不到她会忽然间把话题扯到经书上去,忙道:“你说说着,是哪一句?”
何文故意放大了嗓门,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可酒食先生馔……”他说着,自己却先已笑了起来。
秦圣立刻会意,他想不到对方的口舌如火的刻薄,但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那黑衣少女陡地把筷子一摆,一股摄人的眼神直逼了过来。
秦圣赶紧以眼色示意,要何文不要无故惹事,但是何文却假作不解的道:“秦兄,你能不能将这句圣人的话给小弟讲解一番?”
秦圣又使了一个眼色,道:“我们走吧!你大概醉了。”
“急什么?”何文又斟了一大杯酒,道:“秦兄既然珍惜胸中所学,小弟却愿意代圣人解说一下此中的微言大意,有事弟子服其劳,字意明显,不方可谕。下一句有酒食先生撰,就是说有了酒菜,在弟子未用之前,老师先用,剩下的残羹剩饭,留待弟子果腹,可对?”
那黑衣女郎似已无法忍受了,霍地站起身来,面对着何文叱道:“臭小子,胡说八道,你在骂什么人?”
何文冷笑一声,推桌而起,道:“就是骂你,怎么心中不服?”
秦圣见状大怒,忙将何文一拉,道:“何兄,你这是可苦!”
“不许你管!”何文尖叱一声,挣脱了秦圣。恰在这时,那黑衣女郎顺手丢过来一把酒壶,何文一闪神,“呛啷”一声,酒壶落地。
黑衣女郎借着掷出酒壶的一刹那,脱去披肩,跃身而起,两个人就在大厅中动起手来。
秦圣想不到何文的武功竟然如此的高强,一支玉萧使得出神人化,阵阵破空之声从他那玉箭中发出,黑衣女郎也不,相让,一把长剑,把式诡异,实在是无懈可击。
两人由速而缓,黑衣女的右手长剑破空划出一圈圈弧线,何文的身法迅速,玉萧变成层层碧影。
秦圣见状,没法拦阻,只好坐在桌上不动,店中的客人一见二人打了起来,哪个还敢逗留,一时之间,四散而去。
两人拼战多时,忽然跃分开,何文冷冷笑道:“丫头的技艺不过如此!”
那黑衣女郎的手脱被玉萧点中,一只右手老半天抬不起来,当下剑交左手,冷冷的对秦圣道:“姓秦的朋友,看清楚你这位兄弟的原形!”
原来何文的衣襟整个被剑削开,露出了粉红色的胸衣,何文低头一看,立刻双颊飞红,赶紧用手抓住衣襟。
两人动手过招的路数,当然瞒不过秦圣,但是秦圣也想不到何文竟是何委,由于他心中有事,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有引起罗刹谷的注意,是以一直没有看出来。
何文由羞转怒,她一手抓住衣襟,一手挥动玉萧,往黑衣女郎攻去,黑衣女郎举剑相迎,二人再次展开决战。
秦圣此刻已认出来那何文乃是自己在脱险森罗地阙时,在一座山神庙中所救的姑娘,论起来可能是自己表姊,但那黑衣女郎也有些面熟,一时之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是以,他不愿她们任何一个人受伤,连忙制止,笑道:“二位,看小可的面子,不要再动手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抓起了一条板凳,将缠斗中的二人分开。
何雯正在火头上,哪听这些,玉萧一转,竟把一股小姐脾气发泄到秦圣身上,叱道:“没有你的事,快走开,今天我一定要收拾下这践婢。”
叱喝之中,手中玉箫竟然直朝秦圣点来,秦圣秦圣并不躲闪,只见那玉箫所幻成的碧影戳中了秦圣的肩井穴。
“啊呀!”何文和那黑衣女郎二人同时惊叫起来。
何雯原来是有名的小性子,她本以为秦圣会闪开,谁知秦圣挺立不动,要想收招已是不及,手中玉箫也就不偏不倚的点在秦圣的肩井穴上。
秦圣把手中的板凳一抛,右肩依然运转自如。
何雯关心的问道:“你没有伤着?”她的怒气全消了。
秦圣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对着两个少女陪笑道:“看小可的面子,二位不要再打了,行吗?”
黑衣女郎那脸上的冷漠,一刹时消除殆尽,对着秦圣微笑了一笑,转身出店而去。
这时,大厅中的客人都走光了,店主也躲了起来,秦圣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五两重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何雯走到了秦圣眼前,柔声问道:“你到底伤着了没有?”
秦圣笑了笑,道:“多谢姑娘当时卸去了大部分真力,否则,可真要受伤了。”
何雯一听秦圣改称她为姑娘,立时面现娇羞,说不出话来,她脸色连变,忽然双眉一扬,不知是生气还是矫情,冷然对秦圣道:“那个贱婢绝非什么善良之辈,小表弟,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她话音刚落,那黑衣女郎重又回到店中,冷冷一笑道:“我什么地方不善良了,让你丫头瞎操心!”
何雯闻言之下,突然起身亮出玉萧,面现怒容,厉声道:“我就说你不善良,怎么啦?不服气么?来呀!咱们再打一场。”
秦圣心中一惊,连忙劝阻道:“表姊,言重了,走,咱们该回去了。”
何雯冷叱道:“回去,回哪里去?今天我若拼不掉这践婢,死也不回去。”
黑衣女朗轻喝一声,长剑疾闪而至,叱道:“今天如不杀了你这贱婢,显不出峨嵋派的威风来。”
秦圣知道此时劝阻无效,人就闪到一边,坐下来静以观这时何雯和那黑衣女朗已各展绝学,拼命缠斗,两人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黑衣女朗的把式狠辣,何雯策法迅速,转眼间两百招已过,还是分不出胜负来。
两百招过去了,二人忽然分开,脸上同时涌现着怕人的杀气。
忽然,清叱声从两人的口中发出,何雯玉箫一挥,拨动机簧,射出了几点银星,黑衣女朗闪避不及,肩头上中了三枚银针,同时,何雯执箫的手腕上,挂着一条六七寸长的小白蛇。
黑衣女郎手抚左肩,神色萎顿,断断续续的道:“银线蛇咬人必死,神仙难救。”
何雯手上缠着一条小白蛇,实在她是很怕的,只好大着胆子拉着小白蛇的尾巴,把它扯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蛇已死去,那被蛇咬中的右腕立时暴肿。
秦圣连忙扑上前去,抱住了何雯道:“表姊,别意气用事,你那毒针的解药……”
何雯喘着气道:“在我怀中。”
秦圣伸手掏出了一只小玉瓶,丢给了黑衣女郎,道:“我把断魂针的针药给你,你这蛇儿可有解药?”
黑衣女郎从怀中也取出了一只玉瓶,说道:“真正解它毒的灵药,在我师父的手中,我这瓶里只有十粒丹药,可以延续她十天的生命,别忘了,只有十天,快找到我师父。”
她说完话,狼狈的走了,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秦圣抱起了何雯,回到了南山别墅,进入密室,将她安放在床上,倒了一杯水给她喝下去。
何雯此刻已是四肢瘫痪,只是心智尚仍清醒,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道:“我的心肠不够狠,实在应该让她立刻毖命的。”
秦圣笑道:“够了,我看她那伤也不轻。”
何雯眨了眨眼,轻轻的道:“秦圣,过来坐在我身边,我怕……”
秦圣坐了过去,望着那稚气未脱的何雯,笑道:“你怕什么?”
何雯悠悠的道:“我担心你找不到解药。”
秦圣昂然道:“如果找不到,我就把峨嵋派给毁了,放心吧!天-一亮我就走……”
他话音方落,房门口又响起了谷半瓢的声音,道:“什么事勾起了小秦圣的怒火,又要往哪里去?”
秦圣闻声,连忙站起身来,笑道:“是老前辈呀,请房里坐!”
跟着,就进了一阵风谷半瓢,笑道:“有你老人家插手就好了。”
谷半瓢一进房就直起了眼,直盯着何雯,闻言笑道:“小子,可是要我给你们揭证?那没有关系,凭我老谷这么大的岁数,才正是福证的人选……”
秦圣忙道:“老前辈,她是我的小表姊,我将她托给了你,我得赶路……”
谷半瓢道:“你去哪里?”
秦圣道:“我要去找峨嵋掌门要解药。”
谷半瓢愕然道:“要什么解药?”
秦圣就将何雯和那黑衣女朗二人缠斗而身受蛇伤的事说了一遍。
谷半瓢走近过去,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伤势,笑道,“小子,你不能去!”
秦圣道:“我能见死不救吗?”
谷香半瓢道:“谁死了?她是骗你去峨嵋,正好落人他们的圈套,到时候死的是你,懂吗?小子!”
秦圣闻言之下,犹豫的道:“我又不认识她,凭什么要害我?”
谷半瓢笑道:“罗刹王已发下了飞刹令,命九大门派的人合力缉你,这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秦圣闻言,不禁失笑道:“我真有那样的重要?”
谷香半瓢道:“当然了,毁了他杀手十三罗刹的是谁?劫走他三千六百五十万两银子的镖的又是谁?还有,是谁阉了他那宝贝儿子?你说他最恨谁?”
秦圣神情一下,道:“杀他十三罗刹及阉地儿子的事,我认帐,但劫镖这事我可不知道呀!”
谷香半瓢笑道:“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谁叫事情赶在一块了呢!”
秦圣叹了一口气,道:“让我替人背黑锅,真不是个味儿。”
谷半瓢冷哼了一声道:“胡说,你替人家背黑锅,那么人家冒着生命危险的跟着你,那又是什么滋味?”
秦圣一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深深一揖到地,陪撰:“老前辈,我说错话了,原谅我,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谷半瓢笑道:“这还差不多,现在,咱们先去阻止九大门派,然后再设法把罗刹谷各个击破,先削罗刹王之势,再图报仇。”?
毅道:“九大门派的人都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去阻止呢?”
“走!”谷半瓢笑道:“咱们找老要饭的去,他有主意。”
于是,秦圣就跟着谷半瓢出了秘室,左转右转,不知道转走了有多远,进入一间石室,就见老丐舒常正和花驴西门静两人在饮酒。
原来这问别墅,外面是生篱茅舍,里面却是依山而筑,深有二十余丈,开凿成好多间石室。
两人一进来,首先向舒常招呼道:“老要饭的,可有新的消息?”
舒常喝下了一口酒,笑道:“当然有,九大掌门已经到了七位,现在住在西京大客栈,罗刹王等人却住在红庙附近的红萧山庄。”
谷半瓢道:“你怎么处理的?”
舒常笑道:“我已传今太原七义攻打红薇山庄,至于西京客栈的事,你留给你老哥哥。”
谷半瓢猛一击掌,笑道:“好兄弟,调度得好,就等着看我的吧!”
红薇山庄地处昆明地半,在江湖上颇有声名。
原因是红薇山庄的主人神枪无敌朱彤,名列天下四公子之一,他很年轻,颇有一种隐王的味道。江湖上的人仅只知道他一身武功不俗,一支金枪出神人化,但是到底有多高,很少有人了解。
假如说有人能够对他完全了解,江湖上只有一个人,他就是罗刹谷的罗刹王毕维扬。
现在,这位年轻公子正站在院中一棵松树下,似在等候着一个人,因为他已接到了飞刹令,说罗刹王就要来他这红漆山庄暂住,哪有不亲迎之理,也使他忙了好一阵子。
因为这红薇山庄乃罗刹王所建,他朱彤乃罗刹王义子,当然他是非常的仔细,在巡视过下人准备的情形之后,才走到院中,吐了一口气。
他身边永远有个书僮,肩上扛着他那柄用惯了的金枪,这支金枪从中间分开,变为两段,枪首长三尺,枪属长三尺半,使用时可以分执,好似长短双剑,也可以拼接起来,二截合并,变成长有六尺五寸的短枪。
一阵风过处,头顶上松涛起伏,朱彤发结上那白飘带,也随风微微的飞扬着,他不知义父何以这时来到红薇山庄,有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飞身奔近报道:“禀公子,有车直往庄中疾驰而来。”
朱彤闻报精神一振,道:“大开庄门,好好迎接。”
说话之间,辚辚车声,已清晰可闻,一辆马车已急驰而人,车到院中停住。
朱彤上前道:“彤儿恭迎义父大驾。”
尊厢门开处,哪有罗刹王的影子,却是六名仗剑执刀,双目精光四射的大汉。
朱彤一怔,车辕上那位车把式已大笑道:“咱们没有罗刹王,只有太原七义,奉了小主人秦圣之命,来捣罗刹谷的分支机构,弟兄们,上呀!”
话声甫落,手中长鞭挥向了朱彤,人也疾窜向前,“铮”然一声,一柄软刀自腰中洒出,奔向一名庄丁,那庄丁的人头已飞落地上。
其余六人,二人出剑袭向朱彤,四人飞奔人厅,他们似早已安排好攻人不备的方式,动作迅速利落,各有对象。
这种情形的发生,大出朱彤的意料之外,掌击车把式,长鞭脱手之际,他身形已然暴退,正好退到了书僮身边,伸手抄过来二截金枪,一分一合,已成为一支六尺半的长枪,迎上二柄剑,力挡一枪。
在红色樱花中,一轮枪影已经施展,瞬然之间,攻出了十五枪,逼得对方二人连退三步。
朱彤面对强敌,虽然并不畏惧,可是后院中已是惨叫连声,紧接着,几道火光冲天而起。
攻击朱彤的两人,一见对方枪势,就知不是庸手,一人大喝道:“老七,加把劲。”
朱彤一见火起,武功再好,心头已乱,历声喝道:“红薇山庄和各位无怨无仇,为何如此狠毒?”
老五连劈七刀,大笑道:“让你死得明白,我们和你是无怨无仇,但是,凡是罗刹谷的垛子窑都挑,这叫以牙还牙。”
朱彤一支枪接连挡住了二人二十八招的攻势,枪法又是一变,一轮枪影如车轮急转,枪缨幻成无数红芒,修吞喷吐,疾向两人中间滚去。
这正是他独门枪法中的精华“月魄断魂枪”。
老五首先挂彩,老七连退六尺,这时院后又接连响起了几声惨叫声。显然红薇山庄的一些庄丁护院,又有多人丧命在太原七义的刀剑之下。
又有两条人影凌空扑到,加入围攻朱彤的战圈。
这是一场惨烈的拼斗,火光映着血光,也映红了敌对双方的眼晴。
这时在长安城东大街的西京大客栈,倒是十分的热闹,突然住进来不少佩刀带剑的江湖人。
西京客栈除了前面的酒楼之外,已暂不接待行旅客商住店,另院更是防范森严,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分住三个跨院,此刻夜色已深,俱已安寝,灯火俱灭。
在三更左右,一条人影像风一般飘进了西跨院,在靠左的窗棂上轻轻敲了一下。
屋中立刻有了反应,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喝声,道:“谁?”
窗外那人道:“请掌门人出来,有事相告。”
话声一落,身形已然飘起,掠上了院墙,屋里的人也不慢,窗户微启间,一条黄影激射而出。
两条人影一先一后,几个纵跃,到了一处寺庙的庙台上,这里毫无人影,四周寂静。
这两条人影先后停身,先前那人笑道:“清虚道长,可还认得老朽么?”
那后面追来的人乃是武当掌门清虚道长,他这时手执长剑,看清了对方面目,不禁失声道:“啊!原来是谷擅越,何以引贫道出来?有什么事情交代?”
谷半瓢哈哈一笑,道:“老朽老矣,今日冒昧,只是希望道长能听老朽一句劝告。”
清虚道长稽首道:“贫道正洗耳恭听。”
谷半瓢道:“武当派清誉振武林,上清官何等逍遥自在,你实在不必淌这地浑水。”
清虚道长道:“谷大侠只是为了告诉贫道这句话么?”
谷半瓢一抚长须,道:“不错!”
清虚道长佛然不悦,冷然道:“毕谷主乐善好施,这次被秦圣小儿逼得已走投无路,因我们同是武林一脉,九派联议决定主持公道,贫道岂能坐视!”
谷半瓢笑道:“老道,你可知秦圣是什么人物?”
清虚道长道:“一个无名小子,他会是什么人?”
谷半瓢笑道:“他乃千手准提秦宗翰后代,当年毕老刹毒杀了秦宗翰,做人子女的可以不必报仇么?”
清虚道长哼了一声,道:“就算为了秦大侠死得冤,尽可讲理,何必欣起一片血腥!”
谷半瓢冷冷一笑道:“嘿嘿……毕维扬是讲理的人么?”
清虚道长不禁为之语塞。
谷半瓢道:“听说那秦圣已准备和对方好好的谈,只要你这位掌门人劝各派同道不涉是非,罗刹谷稍收敛些,老朽保证这场杀劫可消洱于无形。”
清虚道长冷冷一笑道:“听说施主是秦圣的帮手?”
谷半瓢道:“秦圣并无不是,秦宗翰又是昔年老友,老朽自然帮他。”
清虚道长冷然道:“施主既然能帮秦圣,贫道何尝帮不得罗刹谷!”
谷半瓢微微一笑道:“这么说,道长是不顾你我的交情要和老朽比划比划了?”
清虚道长神色一凛,不禁为之默然。
因为他和谷半瓢亦不算是方外之交,太清楚他的功力,若真动手,毫无胜算,可是示弱的话,以一派之尊,又难以,出口。
谷半瓢依然微笑道:“若想真的比划,老道,你何妨出剑试试,只要老朽站在此地,稍有移动,就算输给你,老朽当转身就走,不再管这场是非,如何?”
清虚道长应了一声道:“好,恕贫道无礼了!”
因为他听谷半瓢这么一说,有些儿被激怒的感觉,他不相信凭自己一身功力,连逼使对方移动一下脚步都不能,如何还能为一派之长。
心念动处,长剑出鞘,一溜银红,自夜色中亮起,剑光方起,剑罡已临谷半瓢的前胸。
就在两人动手之际,西京客栈的后院又出现了一条人影。
人影闪到西厢门前,左右张望了一下,轻轻撬开门户,闪了进去,就在闪进的刹那,屋内火光峰然亮起,一位白抱老者正合膝坐在床上,目光如电,冷冷的道“你午夜闯入,意欲何为?”
灯光之下,均匀法遁形,这人乃是鬼精灵秦圣,见状一怔,抱拳笑道:“原来是昆仑掌门人钟老前辈!”
昆仑掌门钟洪哼了一声,道:“你认得老夫?”
秦圣笑道:“在下秦圣,岂有不识前辈之理!”
钟洪道:“哦!你就是千手菩提之后?”
秦圣道:“正是,冒犯之处,多请原谅!”
钟洪道:“现在你可以说明来意了。”
秦圣道:“在下和罗刹王毕维扬仇深似海,尚请前辈高抬贵手,勿涉是非。”
钟洪冷冷一笑道:“就凭你小子这两句话,老夫就袖手旁观。嘿嘿,未免太天真了!”
秦圣笑道:“久闻昆仑剑法驰誉武林,你我何不一赌,输的走,赢的留,只是在下怕惊动了别人。”
钟洪冷笑道:“老夫正有此意,不必惊动别人,就在这室内,一试千手菩提的剑法。”
他话音甫落,人已自床上突然腾起,伸手抽出挂在帐前的长剑,寒光一溜,划若奔电,已刺向秦圣。
秦圣身形一闪,哪知眼前剑影倏变,一剑千峰,满天罩下。
这正是昆仑剑法的煞着“雷行中天。”
屋内空间本小,秦圣一着礼让顿失先机,出剑较蟓,左手聚力猛挥出手,正是何异传给他的抢龙九式。
他一掌挥出,身形连闪,手中剑连挥之下,“叮当”一阵乱响。一口气施出了七招,才挡住对方的攻势。
正待反击,屋外已响起人声,显然已惊动了别人。
就在这刹那之间,钟洪又攻出六剑,剑剑都是杀着,只要有一招得手,秦圣这条小命必定命见无常,使得秦圣本有的一丝尊敬之心完全泯灭。
他倏然间拧腰闪身,手中剑法倏变,斜斜一挥,倏收倏刺。一缕寒光倏然间已逼到钟洪的咽喉。
这正是何一剑所创无形剑法中的精华,剑出无形,出必见血。
突然,“砰”然一声大震,屋门被人撞开了,一大群人出现门口,正是各派的掌门人。
当他们看到秦圣手中剑抵住昆仑掌门人的咽喉,神色全部不禁大震。
昆仑掌门的脸色不但悲痛,更是尴尬难堪已极,当着各派掌门面前,老命竟在对方长剑威协之下,昆仑下一派的威名、尊严尽付东流。
秦圣亦是大吃一惊,暗叫一声:“糟了!”
身形跟着一横,剑势已横在钟洪的脖子上,大喝道:“谁都不能进来!”
钟洪悲声道:“姓秦的,你还是杀了老夫吧!”
秦圣冷冷低声道:“我不会杀你的,前辈请放心,不过请前辈须要切记诺言,赢的留,输的走……”
说到此处,突然转首大喝道:“请各位前辈让开!”
但是,挤在门口的群众并未移动让开,华山派掌门人历声喝道:“小子,你也太放肆了,居然敢来行刺!”
秦圣道:“前辈,请你说话放明白一点,我可未存心行刺,若是暗杀,这位前辈也活不到现在。”
华山派掌门牟云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还不束手就缚么?”
秦圣道:“凭什么?”
牟云哈哈大笑道:“你小于难道不认识这几位掌门人,就凭老夫一柄剑,就叫你插翅难飞。”
秦圣道:“你们想打群架?”
少林掌门人了因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依贫增与各位同道的身分,岂能一齐动手而贻笑江湖。”
秦圣闻言之下,豪气勃发,大笑道:“有少林同僧一句话,走,到院中去,我就领教各派的武功绝学。”说着,手中长剑一收,昂首举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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