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立使燕凌云难耐忿火,顿时闪身避过来招,陡喝一声:“且慢!”
并马上傲然向独脚老人朗声道:“老前辈既不辨是非,*令小子不得不采取自卫。倘若拳脚无眼,再度失手,又该当如何?”
他言中之意,无异是说:此非本人无礼,乃是你们见迫,如有伤令徒,可不能归咎于我呢!
而且碧梅小姑限,亦向对方三人一撇嘴,接口冷笑道:“燕大哥,人家不通情理,不讲江湖规矩,你这不是白说!若果适才那恶徒,一掌湛毒梅花针,不被咱们挡退,如今又向谁申冤啥?”
这小妮子,口齿犀利,话说得极不客气。
一时听得独脚老人,怪眼一翻,威棱棱的直视燕凌云喝道:“狂妄的小辈,你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这一场生死不论好了!”
此言一出,马上凌凌云答声:“好!”
随即转身向丈外虎视眈眈的中年汉,一点手续道:“尊驾且通个姓名,俾便在下领教?”
同时中年汉,亦立刻满脸煞气的冷笑道:“也罢,就让你这小子做个明白鬼,太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江湖上人称霹雳剑唐青的便是,赶快纳命吧!”更登时又声落剑起,一招“魏征斩龙”,洒出万点晶星,腾身便向我们小书生,连肩带臂的劈下。
不仅剑如一条飞蛇,轻灵疾捷,威不可当。最是出手沉稳,暗藏变化,极见火候。
常言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燕凌云虽然出道不久,但屡获奇缘,一身所学,悉是高人指点,尤其日前于古洞博览武林各家典籍,眼力已非常人可此。
故而一见来势,便知对方颇不等闲,迅即展开六合潜踪步,配合鬼影身法,双肩微晃,就滴溜溜转到敌人侧背。
并因所携太阴神剑名头太大,惟恐炫露,又多生枝节,于是仍空掌信手发招,满场游走,相互斗成一团。
顿时两个人,剑臂纵横,寒光闪闪,青影飘飘,风雷皆动,沙石横飞,杀得难分难解。
本来独脚老人,静立一旁观战,初意尚欲就敌人出手招式,查看是何宗派。且自信凭乃徒精纯艺业,必当收功在数合之间。
可是那知事实却大谬不然。
不但人家一双赤手,爱徒空自剑光霍霍,使尽浑身解数,占不到半点上风。
尤其眼见对方身形步法,神妙万分,招式忽而武当,忽而少林,忽而苗岭,忽而天山,不拘一格,离乱无章,随手挥来,皆是各派绝学,压根儿就无从认出他的根底,也越看越惊心,暗忖:“这小子是啥个来路?怎的年纪轻轻,有如此的功力?”
而且双方交手不到三十个回合,正当他心念未毕之际。
又耳闻一声朗笑,场内人影一合一分。陡见爱徒一枝长剑,已不知如何到了人家手中。
但觎霹雳剑唐青,一脸红中透紫,目瞪口呆,颓然垂手而立,楞若木鸡。
这种事,只看得独脚老人,不禁又惊又恼。立刻虎吼一声,足跟略动,便飞到场中,怪眼圆睁,向含笑卓立的燕凌云,沉声怒喝道:“小子快报出师门,否则老夫就宁愿落个以大欺小之名,要下手惩治尔等了!”
此际燕凌云,自经这一场战斗,偶然用出胸中所记各家招式,大感得心应手。于是从而顿悟所习“万象归元宝篆”,正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含的武学之钥,只要意存其中“动”
“静”“虚”“实”诸诀,便能广收人家所长,以为己用,暗中喜不自逊。
也因此豪兴勃发,欲图再作证实。
是以闻言,豪无惧色,反气定神闲,淡淡的答道:“适才已经据实奉告,老前辈既不肯信,夫复何言。如承见教,说不得也只好斗胆放肆了!”
他话说的不卑不亢,神态安详,十分镇定。
倒是独脚老人,反感骑虎难下,立刻瞠目大喝道:“大胆的小辈,你就尝尝我独脚阎罗韩鹏的厉害!”
并马上下盘微沉,陡地腾身宛如一头插翅秃鹭,右掌左拐,挟一片狂飙和乌光,势如泰山压顶,直向燕凌云当头扑下。
一时连满场沙石草木,都被他这种声威震得横飞四溅,好不猛恶!
不过燕凌云,这时已胸有成竹,极具自信。
请看他,足下微动,便从容脱出危境,更右腕一翻,掌中那枝夺获的长剑,顺势化为一道匹练似的白光,声作龙吟,尖端颤出朵朵银花,疾卷而出。
若非对方久经大敌,应变神速,赶快单拐点地,飘身斜掠,反险些难逃他这玄妙的一击。
因此独脚阎罗韩鹏,不由暗中一懔!顿时又是一声厉吼,铁拐重抡,一招“横扫千军”,带起匝地寒涛,向我们小书生,拦腰袭到。
别看这位老怪物,仅是一只独脚,但他却行动如风,灵活无比,似乎较之常人双足,更见俐落。
尤其掌拐配合,力沉威猛,凌厉绝伦。
同时照他心想,以自己数十年苦练之功,对付一个后生小辈,那还在话下。
可是无如事实证明,一招,两招………直至二十多招过去,人家仍依旧若无其事的,得招还招,毫无败象。
不待如此,而且最使他吃惊的,乃是燕凌云此际攻守,竟完全用的乃是他们中剑招拐式,且威力有以过之。
这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之事。
故而独脚阎罗,不禁越想越不解,马上虚晃一拐,高声大喝道:“且住!”
并不待燕凌云收剑站稳,又*视喝问道:“小辈快说,本门艺业,你是从谁学来?”
因为他,已恍疑眼前这位神秘的小书生,极可能与自己大有渊源了。
其实燕凌云,乃是自服七叶仙芝以后,灵智大增,凡事过目不忘。一时见猎心喜,为了证实万象归元实篆法诀功效,特随手照抄他们师徒,所使剑拐招式老文章而已。
是以闻言不禁展颜一笑,接口答道:“这个嘛!那就要多谢老前辈,和适才那位唐兄了。
大约小子临场强记,依样画葫芦,还不太离谱吧?”
这等事,真是闻所未闻!
一时听得独脚阎罗师徒三人,面面相觑,心头骇然!暗忖:“难道世间果有如此之人?”
尤其老怪物韩鹏,兀自难信,立刻怒叱道:“狂妄的孺子,当面撒谎!老夫非看看你竟是什么变的不可!”
随即双臂微振,一阵骨节格格作响。
只见他,猝然须发倒竖,无风自动,满脸隐透黑气,二目爆射碧光,铁拐缓缓扬起,右臂宛如一段乌炭,令人望而心悸。
分明必是运出一种什么独门阴功了。
且迅又一声大喝道:“小辈再学老夫这一招试试?”
接着便纵身向前一跃,铁拐“毒龙寻穴”,向燕凌云当胸点去。
从表面看,他此次出手甚是迟缓,好像并无奇处。
可是燕凌云,却顿感有一股寒森之气,随对方*来,赶忙念动功行,也不甘示弱,马上力透剑身,缓缓封出。
更见他们两般兵刃,似乎全有吸力,立刻交接粘附,分拆不开。
同时二人亦相对凝神卓立,不言不动。
显然这一老一少,乃是较上玄功内力了。
此际,太阳已将偏西,峰上松涛阵阵,泉流淙淙,与天风呼啸,汇为一片乐声,十分动人。
但觑相斗双方,彷佛全都心如止水,充耳不闻。
连他们彼此间伴,亦个个默然无语,脸呈忧色,悉皆全神凝视场中。
如此大约经过一盏热茶光景。
忽地目睹燕凌云,精神倍增,容光焕发,长剑上紫气缭绕,艳艳生光。
再看独脚阎,却相反的,面如死灰,汗珠盈额,铁拐颤抖不已。不消说,这一场胜利属谁,已可想见了。
最是碧梅小姑娘,此刻芳心大定,苹果脸上,满是喜色,立刻亮声娇呼道:“燕大哥!
这老怪物横蛮恶毒,绝不是好人,可别饶他呢!”
不过燕凌云,却无意伤人。
加上真气易发难收,亦欲罢不能。
且正于此时,蓦听有人高喝道:“姓燕的休得猖狂,我铁笔书生来也!”
尤其人未到,便入目一溜青光,直射入场。并恰好不偏不倚,击中相斗的二人兵刃交点,震出一片火星,剑拐立分。
登时独脚阎罗,如同皇恩大赦,慌不迭踉跄后退。
燕凌云亦深幸有人适时解开僵局,使自己未再度失手,长吁一口冷气,收剑敛起神功。
这原仅是一眨眼之间的事。
敢情这位铁笔书生,早就藏身林内观战了。
请看他,眼见场中双方已不再拚斗,立刻大摇大摆的走出。
并旁若无人,先拾起自己刚刚飞出的铁笔,然后侧顾羞愧满面,宛如败阵公鸡的老怪物韩鹏微笑道:“韩兄既淡泊名利,归隐于此,最好还是少动叹念。请回好了,来人自有小弟按山规发落!”
说也奇怪!只见独脚阎罗,耳听他这样淡淡的几句话,马上喏喏连声,怒视了燕冷二人一眼,迅即率领男女二徒,飞纵入松杉林中,晃眼无踪。
利时那位铁笔书生阮昶,又一转脸,目视燕凌云轻喝道:“姓燕的小辈,你可知罪?咱们天都峰,岂是尔等放肆之地!”
随更手捻微须,巨眼一扫碧梅小姑娘续道:“你这小丫头,屡犯本山,尤应从严治罪!”
看情形,他似乎仍然一点都不把燕冷二人放在眼中。
适巧冷碧梅小姑娘,也是个一向胆大好强女孩。
因此闻言,不待同伴开口,便粉面一寒,抢先答道:“哼!臭穷酸,天都峰又如何,大话可唬不了人呢!”
并迅又双手一叉纤腰,秀眉微扬,小嘴一撇道:“别不害臊啦!明明山规只订五关,又中途埋伏人马,连喂毒暗器都一齐使出,亏得你们还自谢为名门正派,能奈何了咱们没有?”
她雄赳赳,气昂昂,这几句连讥带讽的话,只说得铁笔书生勃然变色。
不过燕凌云,却不愿事态扩大,赶忙抱拳接口道:“阮大侠请多多包涵,在下亦是事非得已。设必欲见罪,盼即引拜凌老前辈,或使与云燕姑娘一晤,届时甘愿受责如何?”
照说冷碧梅虽然言颇不逊,但燕凌云这样委曲求全,极尽忍让,近乎相求的口吻,总该能获谅解,可以善了了。
可是不想铁笔书生,却闻言冷笑道:“人贵自知,别妄想啦!我不妨实告,燕姑娘因不齿和汝辈相见,昨晚便已离山,再说本人恩师他老人家,纵非现值坐关之期,也断不受尔等趋奉呢!”
并马上又巨目一扫燕冷二人喝道:“今天你们擅闯本山,出手伤人,已罪无可逭。还不快快识相自缚,难道还要我动手不成?”
此君倒是口气极大,看来必然对本身艺业,有充份自阵了。
同时适值燕凌云,耳听寻人求师全已无望,正心感失意颓丧之际。
是以眼见铁笔书生,一再轻视威*,不由勃发书默子癖性,立刻俊眼一翻,双眉轩动,沉声答道:“在下乃看在仙客老前辈,和凌姑娘面上,已一再忍让。尚盼尊驾凡事适可而止,勿欺人太甚,彼此不便呢!”
而且不俟答言,顿转身向碧梅小姑娘低告道:“小妹妹!此间愚兄改日再来,咱们下山!”
随即头都不回的,吊然大踏步便走。
碧梅小姑娘,亦微嗯一声,念念的在后相从。
在他们来说,这种举动,仍是不愿计较,避免多生是非。
但如此一来,铁笔书生可就无法下台。
请看他,见状倏地一声怒喝道:“小辈那里走!”
且身形微纵,如同一朵玄云,飞落拦住冷燕二人去路。
更一眨眼,忽见四围突现八只红睛利齿,狰狞威猛的长臂巨猿,纷纷作势欲扑。
显然他必是早有预谋了。
也惟其如此,所以燕凌云,亦捺不住胸中忿火,马上停身止步,目射神光,向阮昶冷笑道:“兄台还有什么阵仗,不妨一齐摆出。如果只凭这几头畜牲,恐怕还拦不住在下呢!”
尤其碧梅小姑娘,立刻探囊取出两只黑色球形暗器,托在掌上,接口又道:“大约你这穷酸,嫌适才姑娘那颗磷火弹不会发挥威力,现在就再尝嗜好了!”
不稍说,他两人此际,都已决心一战了。
但觑铁笔书生,闻言猝然仰天一阵哈哈狂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须知我阮二爷,可不像刚刚独脚阎罗师徒好惹呢!”
并立又向燕冷二人;点手道:“来,来,来!二爷就凭这一双空掌,你们不妨各亮兵刃齐上好了!”
他神态极傲,话语更加自负。
于是燕凌云,不禁也陡生一股豪气。朗声一笑道:“天都高士,果是不凡!在下虽然初入江湖,不学无术,又怎敢以众凌寡,说不得亦只好赤手奉陪了!”
且立又趋前数步,渊-岳峙的安详点首道:“强宾不压主,兄台请先赐招!”
不过话虽如此,但他暗中,却丝毫不敢轻敌,早就功行双臂。气纳丹田,蓄势以备。
因此铁笔书生阮昶,见状顿时嘴角浮起半片轻蔑的冷笑,口中微嗯道:“好吧!二爷就不客气了呢!”
随即袍袖略拂,便有一股无形劲气,带起沙石,宛如怒潮澎湃,向前卷出。
更说时迟那时快,马上随势“毒龙探爪”,人影一晃,就*近燕凌云身侧,骈指进袭,果然不同小可,非等闲之人能此。
本来照他料想,双方相距仅不过丈许远近,如此一招二式,闪电般的一击,八成必能收功。
可是谁知事实并不尽然,只觉一招用实,却陡地扑了一空。
并立感侧背风动,赶忙回身变式以自保。
尤其燕凌云,自经适才三场战斗,不仅连悟带学参透不少玄机。
而且经验大增,此时又兢兢业业小心应敌。
因而越显得身手极端奇妙,试想铁笔书生,出掌就欲收功,又怎能够哩!
请看场中,两人搭上手,便四臂飞舞,身形如风车疾转,刹那间就是十多个回合,快得使人眼花撩乱,无法看清。
始则燕凌云,还守多攻少,神情时有浮躁。
但不一刻,竟愈斗愈得心应手,潇洒自如。稳似泰山,挥若游龙,悠闲已极。
这种反常的现象,看在铁笔书生限中不禁暗暗纳罕,登时一扫轻敌之念,展开天都看家的绝学。
惟恐稍有失差,以致辱及师门。
但见他,人转四方,身游八卦,掌分阴阳,气合五行,招式连环,暗含生克,绵绵不断,宛如长江大河。
再加上阮昶,乃归元子次徒,名列“黄山四杰”之一,内功精纯,已有五六戍“干天罡气”火候。这一全力使发,气势如虹,好不凌厉。
若以适才独脚阎罗相较,简直一个是孩童,一个是丈人,难怪乎他自视极高,目无余子啊!
只是尽管如此,任他这一阵石破天惊,山摇地动的急玫。却十分古怪,依然一丝一毫都不能奈何我们的小书生。
反而促使燕凌云,也神威凛凛,奇招更层出不穷。
最是他,此际忽然似乎满身全是劲气激射,衣袂微飘,皆带起大片尘沙卷舞,出掌自然更可想见。
这是何以故呢?
原来他迎战铁笔书生,乃是实*使然,料想斯人必是一位天都高弟,艺业绝非自己可比。
因之一上场,就极度谨慎,先求自保,按龟山传音老人所授心法,抱元守一,并以刚悟得的万象归元妙诀相佐,使心意神合为一体。进而以意行功,以神驭气,心与艺会,无形中契合武学无上真谛,获得了超凡人圣的智珠。
于是接战不久,便觉大异往日。只感三阴六阳真气,倏然收发自如,分合由心,活活泼泼,蓬勃高涨。弥漫全身,随外界影响而自生反应。一任对方劲力万钧,当之丝毫无害,玄妙已极。
其实他这乃是于不知不觉之中,将体内两样属性相反的禀赋,化而为一,凝练成一称神奇功力。佛家称之为“金刚不坏身法”,也就是玄门常说的“罡气”。
与天都独门真传,有异曲同工之妙。若论他此际火候,纵是铁笔书生,曾经多年苦练,亦大见逊色,只不过在凌燕云自己,尚无所知罢了。
同时他以两种独步天下的绝学,“六合潜踪步”和“鬼影身法”,配合相守,进则有功,退可自保,早已立于不败之地。试问阮昶虽极高明,又怎奈他何?
只觑场中,二人斗得逸兴遄飞,风云变色,已无虑敷百合,仍不分高下。
至此铁笔书生,方知这位小少年,太不等闲,不禁始而诧异,继而震惊!渐渐反相形见绌,时失机先,若非久经大敌,善于临危应变,实在不堪设想。
说来他今日亲自出马,也是为了一时意气。
因为女侠凌云燕,自回山以后,便满怀抑郁,口吐出家之念。
并且所因何故,又不肯明言,以致合第惶然!
直至昨午游始信峰归来,与魔女匆匆离山之前,才于凄苦中,露出几句有关燕凌云的念语,和声称不愿再见斯人,为大家所悉。
自然内情非局外人所知,按常理推断,分明她乃受有委屈,戍认我们小书生不是好人了。
加上铁笔书生,又生性刚愎,在同门四杰当中,素有霹雳火之名。
是以便心有成见,料定燕凌云必来拜山,特坐镇头关,欲加惩治。
尤其托庇于此的玉笛郎君屈云,一向不知自量,暗中垂涎凌云燕姑娘。也闻风急欲见好美人,以作进身之阶,故而多方蛊惑乃师和同门,亦参与这场是非了。
不过彼时,连铁笔书生,也不曾想到来人竟有这等超人的功力。
所以如今这一交上手,却闹成了骑虎难下,就眼前来说,不论为个人半世英名,或者是师门荣誉设想,他都绝不能落在下风。
因此这时场中的铁笔书生,已如同一头疯虎,着着全是拚命的绝招。
更陡地厉喝一声道:“姓燕的小辈,快撤兵刃,和二爷再斗三百合!”
并立刻一双铁笔出手,左画龙,右点睛,像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出。
分明他是深觉在掌法上已无能为力,惟有再靠成名兵刃,做最后一逞了。
于是燕凌云,也就不敢大意,马上肩头微斜,反腕呛啷一声,太阴神剑到了掌中。且迅即招演“乱推彩云”,疾出还以颜色。
那知这一来可不要紧,登时满场碧光烛天。应手卷起一道长约丈余的绿色芒尾,晶星飞洒。只一闪,铁笔书生阮昶,便顿感二目难睁,掌中一轻,两枝精钢利器,成了一双短镢,直惊得冷汗横流,慌不迭飞身后退。
而且不仅他如此,连燕凌云自己,也不禁陡然一愕!不知这口古剑的威力,何以竟一大如斯,赶忙收式不再进击。
一时二人相对楞立,谁也不敢再行续斗。
自然在燕凌云,乃是为了深恐又失手伤人之故了。
此际,只有一旁观战的碧梅小姑娘,见状芳心喜不自胜,立时脱口向铁笔书生咯咯一笑道:“臭穷酸!这回该识得厉害了吧!下次还敢欺压姑娘不?”
显然她是往日曾来天都峰吃亏受窘,如今大感快意,而有此说了。
不过铁笔书生,究竟身乃名门高弟,见闻极广,略一定神,蓦地忆起对方兵刃来历,不由暗中一懔!也顾不得理睬冷碧梅冷嘲之语,马上面色凝重,亘目直视燕凌云,沉声喝道:
“姓燕的小辈!你大约必是玄阴门下,有意来此挑衅了?”
且倏又仰天发出一声嘹亮清越的长笑,然后双眉轩动,不容分说,冷哼一声道:“果然尔等这班邪魔外道,毫无信义。不久才作三年论剑之约,今日便自食其言,那也好,快唤你们老鬼上山,大家一分强存弱死就是!”
他既心有成见,又由剑及人,想的倒是不无道理。
何况现值归元子坐关,天都群龙无首,也正是敌人来袭的良机,更使他深信所料不差。
加上冷碧梅小姑娘,不明就里,心直口快,登时接口娇叱道:“玄阴派又如何,凭你这臭穷酸,还配我爷爷出马。谁又和你们订过什么约,满口胡说八道!”
虽然比事燕凌云胸中明白,急欲置辩。
可是铁笔书生,却不待他开口,又若有所悟的,向冷碧梅一声断喝道:“狗丫头!原来你家老鬼,乃是在黄山卧底之人,这就怪不得了!”
同时在这片刻之间,猝见对峰拥出一群男女老少。似乎个个功力奇高,眨眼就从容飞过鳖鱼背天险。
不消说,他们必是闻警大举来援了。
于是燕凌云,惟恐事态扩大。难以脱身,也不遑再多作辩白,立忙朋声向铁笔书生急道:
“兄台请勿误会,在下绝非落魂岩之人,不信日后可问凌姑娘好了,今天盼多海涵将来再见!”
随郎右手仗剑,左手一挽碧梅小姑娘,身形陡起,宛如一溜青烟,便飞出十余丈外。
说真个的,他如此身手,尤其掌中神剑威力绝伦,铁笔书生虽有心拦阻,也实在不敢再掠其锋,只好摇摇头,目送人家没人林中,虚声大喝道:“小辈那里逃走!”
接着又满面颓然,一声长叹!挥手止住前来的长幼同门,转身而回不提。
另一方,燕冷二人,亦晃眼飞降天都峰下。
尤其燕凌云,心头无限失意,立时向碧梅小姑娘一抱拳道:“今日有劳贤妹,容图后感,愚兄就此告别了!”
他前来黄山,本是抱满腔热望,那知竟闹成这样结果,试想焉能不极度颓丧?
更因不明原委,眼见适才独脚阎罗师徒,以及铁笔书生,那等横蛮无礼态度,只道天都门下悉是如斯,不由把过去向往崇敬之心,无形中消失了大半。
并回溯半年来,所遇白道上武当九华诸人,也都如出一辙,暗忖:“果然常言道得好,天下乌鸦一般黑。所谓正派,也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惟其如此,因而联想到女侠凌云燕,一再无故绝交,也就顿起反感,内心大是厌恶,不想屈意下人了。
不过他这种万千感慨,思潮起伏,却非碧梅小姑娘所知。
她陡闻燕凌云便要分手,不禁登时满脸绽出离情,大眼珠泪光莹莹,急急问道:“燕大哥!你几时再来黄山啊?”
分明这位小姑娘,经此半日相交,已十分恋恋不舍了。
只是燕凌云,因心忧爱侣被困,已神驰千里之外。虽有此感,却并不怎样在意。
仅匆匆一点头,随口答道:“那很难说,有机必来看望,小妹妹珍重!”
接着又一挥手,耸身便向西飞去,消逝在崇山云海之中。
这种情形,立使冷碧梅小姑娘,怅然如有所失,不禁呆呆的凝目相送,连回始信峰都忘了。
如此也不知经过多久,忽然听一声娇喝道:“小丫头!你又来咱们天都峰则甚?”
此际,碧梅小姑娘,正在神驰冥想,闻声顿时霍地惊醒。一入目,却见赫然乃是女侠凌云燕姑娘,不知何时前来,身后并随有一位满头大汗的矮小老头。
当然在她看来,认为对方必是为了追赶自己一行了。
是以暗忖事已至此,怯战徒见笑于人。
因而立刻昂然小嘴一撇,冷笑答道:“别不害臊啦!刚刚不敢见面,这会又以多为胜,露脸发横,难道我冷碧梅真怕你们不成?”
但不想凌云燕,却闻言一楞!似乎大惑不解的接口娇叱道:“鬼丫头,你可说清楚点,姑娘几时以多为胜,又不敢见谁?”
于是冷碧梅亦不甘示弱,马上秀眉一扬道:“哼!还明知故问,怪不得我燕哥把你当作好人呢!”
随又纤手向峰上一指道:“喏!快把那上面大批人马喊下,看看又其奈我何?”
并且这时果然山顶有人高唤道:“燕姑娘,快别放走姓燕的小贼,把这丫头拿下!”
同时又宛如殡星一般的,飞下一位仪态万分的中年青衣妇人。
照说碧梅小姑娘如此之言,凌云燕那还忍得。
可是事情竟特别怪,她闻言不但怒,而且登时改颜和悦的,急急向冷碧梅问道:“小妹妹别见怪,请告诉我燕大哥现在何处?”
更迅又向前来的中年妇人娇呼道:“娘!一切都是女儿误会,燕少侠确是一位至诚君子,您千万别难为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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