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他来说,也无异是认为绝不可能之事。
但觑燕凌云,立刻微微一笑道:“这还像一句话!大家公平交易。”
接着立又轻喝道:“请防备好,小生可要出手了?”
并马上功行右臂,骈二指,隔空捷疾如电的,遥向石上老怪点去。
虽然旁观之人,全未看出有什么迹象。
但铁箫翁司海俦,却极识货。不由神色略变,袍袖相迎一拂,口中赞道:“好小子!果然无怪你狂妄,这招苗岭‘冷焰穿心’,着实不差!”
同时燕凌云,亦陡觉所发劲气,被对方一拂化解。
因而顿时目射xx精光,一声摄魂长笑,双臂猛振,运出全身奇功,左三阴,右六阳,劲气化为一赤一白两道长虹,其热如焚,其寒砭骨,宛如两条夭矫怪龙,“星月交辉”,直向“四海愁”卷去。
一时风雷皆动,夜月无光。最是笑声如同裂帛,使人入耳意乱神迷。声势之猛,简直无以复加。
饶是铁箫老怪自高自傲,也不禁见状,口中发出惊噫!赶忙霍地起立,双袖连挥,推出一大蓬白气抗拒。
并二目直视我们的小书生喝道:“这不是苗岭家数!你这小子从何处学来?”
听口气,显然他已对眼前少年人,不敢小觑了。
自然燕凌云,适才全力一击未能得手,也心惊老怪,果然名不虚传。
于是迅即收回掌势,岸然卓立,冷冷的答道:“只怪你硬把冯京当马凉,谁说小生是苗岭人来?”
他这种话,本无差错。
但铁箫翁,却闻言面呈怒色喝道:“孺子敢欺蒙老夫!明明适才你使的‘冷焰穿心指’,和‘摄魂长笑’,都是阙天星老儿看家的本领,怎说不是他们的传人?”
原来这老怪,多年以来,便与苗岭颇不相容,互争短长,可是屡经印证,又在艺业上始终稍逊一筹,所以潜居荒岛,一心勤练武功,直至近年,才自觉已有成就,可御一见魂销苗岭阙各种摄魂大法。
并因得知天台赤城山玉京洞附近,有一本异种灵芝将要成熟,特来此间守候。
更事有巧合,那位淫徒粉面郎君,适与丧门二鬼有旧。前数月经此趋访未周,吃了钟老父女苦头,日前被擒又为庄汉等宣扬,被追魂鬼无意中所闻,是以怂懑乃师同来劫救。
本来他们彼时,准备对流云山庄大下毒手,后因铁箫翁耳听庄中客人乃是苗岭门下,才变计想明加羞辱,并希图从我们的小书生身上,查看对头近年,有无新创绝技,俾预谋对策。
请想如今目睹眼前人,小小年纪,竟身具如此奇功,怎能不惊!又焉得不问个明白。
不过他这种心意,在燕凌云是毫无所知,因而闻言,俊眉一扬答道:“那就信不信在你了,小生可无意作这些无谓的辩白。”
且立刻反臂呛啷一声,亮出太阴神剑,微一振腕,碧芒飞洒,又高喝道:“老怪物留神,少爷要用兵刃了!”
更不待答言,马上出手就是万象归元宝签中绝学,“龙飞凤舞”,腾身化为一道精虹,人剑合一,寒光四射,如同一天星雨,直向石上盖下。
不但剑为神物,自具威力,非人所能当,便是他这种招法,也是极端玄妙,凌厉无伦。
说真个的,若非四海愁功力确高,不愧名震江湖,见多识广,加上已具戒心,恐怕就这一招,便无法招架了。
只看他,又是一声惊噫!慌不迭,探手取出一枝铁箫,迎风划出一片乌光,封住剑势,并身形疾闪,左袖拂出一蓬劲气,还以颜色,马上二人斗成一团。
刹时间,双方人影不分,仅见磐石附近光华乱闪,飞砂走石,雷鸣风吼,呼呼不绝,数十丈内,皆无人敢近,杀得好不猛恶。
此际在燕凌云,因为自己能耐心中有数,大敌当前,既然掌法无功,则惟有藉神物利器之力,尽展古洞中所学,以与对方一拚。
他也不知到所发威力究竟有多大,只一味悉心猛攻。
因而如此一来,却把一个睥睨武林的老魔头铁箫翁,一时闹得手忙脚乱,胸中震骇莫名了。
这位老怪物,就绝没有想到,对手如此年轻,不仅身具两种奇功,力道雄浑无比,有异常情,且招术玄妙,博大精深,变化莫测,如同长江大河,源源不绝。
尤其触目认出“太阴神剑”,不禁大吃一惊!
幸而他掌中兵刃,也是寒铁精英所练,尚可勉力支持。
是以登时亦展全力,相与周旋。
并陡起贪心,暗思毒计,希望能夺得宝物,据为己有。
大约顿饭光景,他们撕拚已是几百个回合。
始而铁箫老怪,意欲以鏖战工夫,寻求对方破绽,攫剑取胜。
但那知我们的小书生,竟越斗招式越纯,愈益精神百倍,毫无瑕隙可乘。
且力透剑身,立刻太阴神剑碧芒陡长,宛如一条匹练飞舞,勇不可当。
别说从他手中夺宝,乃绝不可能之事,最是一片光华,电闪星驰。反使老怪穷于应付,目突发张,怒吼不绝。
原是哩!以四海愁在江湖上威望,假如今晚不幸败于一个初人道的少年手中,他怎能甘心,又将何以见人啊!
这时已经月影西斜,群峰隐现宿雾蒸腾,浮沉四外谷中,汇为一片云海,波涛变幻,起伏不停,蔚为奇观。
并猝闻有一种似乎吹竹的异声,起自左近,立感阵阵腥风,飘入斗场。
同时燕凌云,微一侧顾,不由陡然惊得,一身冷汗!
因为他目光所及,不但爱妻和钟韩二老全已失踪,而且满地滚滚蠕动,都是大小恶蛇,其数无虑千万,只只昂首吐信,从四方八面向磐石之旁涌来。
更是铁箫老怪,立乘他诧愕之际,蓦地冷不防,“金鲤倒穿波”,飞身下石,并一连几纵,跃出蛇阵之外。
然后倒转身躯,得意的一指我们小书生,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实在不值老夫劳神,今晚还是当一份美点,搞赏我这些灵物的好。”
随又手捋长髯,怪眼斜睨续道:“如果要想活命,可立刻弃剑降顺,老夫也网开一面?”
而且追魂鬼门高,也忽然在一旁现身喝道:“姓燕的小子,你那娇滴滴的小妞儿,和两个不知死活的老儿,已全落在太爷之手。若要他们狗命,咱们不妨先公平交易,拿你掌中古剑,走马换将,否则我就立刻一个不留了!”
原来老怪司海俦,适才自忖凭真才实学难以得手,便用吼声发出暗号,令门人弄诡。
加上丧门二鬼,也窥伺甚久,看出乃师无法取胜,尤其十分忌惮对方手中长剑。
所以早就打好主意,先趁观战老少不备,暗袭擒为人质,然后才驱蛇前来助阵。
这种情形,一时顿使燕凌云气得目皆欲裂!
并目睹石下群蛇,万头攒动,层层围绕,黑压压到处都是,差不多这数亩方圆的峰头,被掩盖大半。有的长达数丈,盘卷蓄势以待。有的短小纤细,弓身跳跃欲噬,条条奇形怪状,令人沭目惊心!
加上月色下,群蛇目光如萤,好像遍地繁星,阴森恐怖已极。
因而燕凌云,虽心切自己人安危。但本能的见状大感踌躇,不敢冒失冲出重围。
自然他也深明利害,对追魂鬼走马换将之议,不肯受诳上当。
一时只好严密戒备,暗谋对策。
不料恰于此际,忽听蛇阵外暗处,有人呵呵一笑道:“是谁这般撒赖,拿我老叫化的家当,在此地吓唬娃儿们呢?”
接着更随声现出一个鹑农百结,手扶竹杖的老人,蹒跚跚向峰头而行。
且又自言自语道:“我老人家如果不早来,待会小伙子一发威,一把火烧光天台山这些宝贝,岂不真个要叫咱们这一行,没了蛇弄啊!”
此刻,燕凌云陡然精神一振。
一则是他人目便认出来者乃是天山神乞。
再则顿被点醒,恍悟自己六阳真气,性属离火,正是蛇蝎克星。
是以迅即一面高呼:“姬老前辈别来无恙?”
一面长剑归匣,横掌劈出一股火龙般的六阳劲气。
果然十分有效,马上群蛇被热焰烧得翻翻滚滚,满场飞逃。
同时他,乘机一纵身,宛如天马行空,只不过微一点足,便如闪电般的,扑近追魂鬼门高。
并一声厉喝,连念头都不容对方稍转,就顺利的一把擒住。
如此之事,也怪铁箫师徒,太过自恃蛇阵威力,万想不到老叫化闯来,一口提醒,被我们的小书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脱困擒人。
这仅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的事。
而且铁箫老怪,也认出来人是谁。
是故见状,立刻就近向天山神乞,一声怒喝道:“姬湖老鬼,你竟敢前来赤城山多管闲事,大约是活腻了?”
更铁箫一横,便拟动手。
可是老叫化,却连忙摆手笑道:“司老儿,慢来慢来,咱们多年不见,也该先叙叙阔别才是。大家都年纪一大把,一碰头就吹须子瞪眼,实在太不相宜啥?”
随又摇摇头续道:“你也是一派之尊,怎和一个初出道的娃儿争什么胜负。也亏得还不曾得手,否则你这一场麻烦可大着了呢!”
这时铁箫翁,眼见爱徒为燕凌云所制,已不及救援,心想反正自己也有人质在手,不虞被害。
因此耳闻天山神乞之言,不禁怪眼一翻喝道:“什么麻烦不麻烦,难道老夫还怕阙天星不成?”
他直至现时,仍认定我们的小书生,乃是苗岭传人。
所以老叫化,立刻呵呵一笑道:“何止一个苗岭阙而已,他身后之人多着呢!”
接着又目视铁箫老怪,低语道:“你这老儿,真是坐井观天,对江湖之事毫无所闻,老叫化不妨相告,月来苗岭、南海,都把这小伙子,各自暗认作衣钵传人,谁惹得起哩!”
这种话,不禁听得四海愁一楞!心想:“天下竞有这等怪事,各派争认一个门人?”
不过他,立刻又恍然大悟,暗忖:“果然这小子根骨秉赋,都是人间少见。如此良材,只要稍加造就,便可光大门户,谁人不求。老叫化所说可能不假!”
同时也心中一劲,顿生奇想,马上收回铁箫,改颜缓缓的向天山神乞道:“难道今日之事,老夫就这样罢了不成?”
他言中之意,也无异是说:“你也该替我找个下台方法啥?”
请想姬老乃何等之人,焉能不察言观色便知其意。
于是迅即接口道:“这小伙子,只能以理析,不可力服,倒倔强得紧呢!”
更立又微笑道:“敢情你这老儿,今天亲自出手,也是动了求才之心了吧?”
请想铁箫老怪,本是师出无名,以大压小,件件理由,无辞可以堂皇对人,如今既有奇想,又听神乞这等口气,那能不见风挂帆,顿时打蛇随棍上。
但看他,马上呵呵一笑答道:“良材美质,谁人不爱,你这老叫化一向贫嘴,这句话,倒是确猜中了,否则我老人家,何至于和一个娃儿较量什么武功哩!”
并即时口发微啸,遣散群蛇,态度一变而为十分和善。
不过天山神乞,却摇摇头道:“这件事儿难,难!我看你司老儿,决不会有苗岭阙那股耐性,还是不争也罢!”
随又将燕凌云,在华阳所出难题,一一详告。
且故作喟然道:“从来只听说过,有授艺之人刁难来求的学者,不想如今世道大变,做师长的人,还要先经过徒弟一番考验,才能合格。也亏得阙天星他们,有这份兴趣。要是我老叫化嘛!宁愿永不要门人,何况三年之约,也正是天都归元子,邀请天下名流,黄山二次论剑之期,届时鹿死谁手尚且不知,又争一个累赘则甚?”
说来这位丐门怪侠,确不愧江湖老手,他此行目的,本是受天都仙客之托。惟恐群魔早期出世,涂炭生灵,将来寻觅四海愁,订那三年后论剑之约,俾使彼辈动作准备,无心害人,适逢其会。
可是现时,他却即景生情,干脆只把正题顺带一笔,一味利用老怪与苗岭多年争胜弱点,大加反激。
因为他,深知这些魔头,利之所在,较之信守天都仙客之约,更为可靠。
加上我们的小书生,对一见魂销阙天星所提三大条件,不但能收暂时-勒之效,而且还有诱使向善之望。
如果多上一个“四海愁”老怪入彀,岂不更是好事。
尤其铁箫翁,耳闻神乞之言,愈是心感非插手相争不可,暗忖:“这姓燕的小子,眼前功力便已极不等闲,远胜自己门人,假如一旦果为苗岭罗致,本门必将永无出人头地之日,反之,设或得为传人,则光大风雷派立有可期,如此机缘,安可失之交臂。至少也不能让阙天星如愿!”
更心意一决,也不再答理天山神乞,并对追魂鬼门高被制,如同未见。迅即缓步走向燕凌云,老着面皮,和颜悦色的呵呵一笑道:“你这娃儿,果然是有胆有识,传言不虚!今天老朽这一番考验,倒是多此一举了。”
并见我们的小书生,尤有余忿之色傲不作答,于是立刻一指姬老道:“喏!老叫化是我多年的老相识,不信,可以问他,老朽今夜是不是有什么恶意好了。”
接着忽然又微微一笑道:“啊!别耽心,你那新婚的小媳妇们,老朽决不会亏待,稍时咱们同到玉京洞便知。”
而且天山神乞,也上前向燕凌以目示意道:“小伙子!大家不打不相识,这一场过节算了,老叫化倒还要扰你一杯喜酒,看看这天台山的仙女,究竟比那姓葛的小妮子如何呢?”
此言一出,不禁听得我们小书生又羞又愧,满脸飞红。
因为他与红绫女小孤山订盟,天山神乞无异就是证人,如今誓言未寒,便有新欢,这话如何好说哩!
是以他,连忙拍开追魂鬼穴道,急急向老叫化拱手道:“此事晚辈实出无奈,稍时当详细奉告。”
随又看在神乞面上,抱拳敷衍铁箫翁道:“适才对老前辈颇有不敬,务请多多海涵!”
本来他这是一句场面话。
但铁箫老怪,却乐得呵呵大笑道:“不知者不罪,老朽从来爱的就是像你这等威武不能屈的少年呢!”
并得寸进尺的续道:“前晚留书本意,现时不妨实告。主因乃是老朽颇有好为人师之癖,看中你的资质,刚刚也和老叫化提过,意欲照抄苗岭阙老文章,大家碰碰运气,看我风雷派,有没有缘份,得到你这样一位好传人,娃儿,怎么样?”
也亏得这位老怪物,能屈能伸,前后不到个把时辰,便态度判若两人。老着脸,近乎相求的,说出心意了。
若果天下收徒都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师道可言啊!
这时燕凌云,适才已得老叫化暗示,又认定自己对苗岭老魔所出难题,乃绝然无法悉数做到之事,因之立即毫不迟疑的点头答道:“反正晚辈是遍访明师,只要有人达到我的誓愿,这又有何不可?”
且马上更微微一笑道:“如依愚见,老前辈还是别烦这份神的好!不仅年来武林‘逍遥游’三字的风波,寻根迫底不易。便是眼前,仓徒如若庇护桃花岛与和合庵那三个妖男女,也在所不能呢?”
他也学会反扣一手。
可是铁箫翁,却闻言十分满意,立时接口呵呵笑道:“老朽心意已决,这都是我出于自愿,只要你言而有信,本门从今晚起,便一切按江湖道义行事,稍时就把前晚自流云山庄带来三个妖男女,由你发落好了。”
且极为兴奋的,侧身向姬老一拱手道:“老叫化你就是证人,如今即请到我那临时荒居一叙吧!”
此际,追魂鬼门高,已不在峰顶,大约必是先行回洞了。
于是姬燕二人,便相随铁箫老怪,向峰侧而行。
不一刻,走过几重悬崖,眼前就现出一座古洞。
只见前临深壑,云海浮沉,月光下景色倒是十分清幽。
同时石室内,丧门二鬼也未对钟韩二老,以及天台仙子有什么虐待,并已由阶下囚而为座上客了。
只单单不见了摩伽二女,和淫徒粉面郎君。
最是铁箫翁,一入洞,便向钟韩二老等拱手道:“三位受惊了!一切都是老朽不该相戏,请多多原谅!”
当然流云剑客笑方朔,都是久走江湖,自从适才目睹追魂鬼颓丧的走回,解禁以礼相待,便知必是自己人占了上风,所以见状,也立刻抱拳答礼道:“道长那里话来,只怪钟某不识高人,有欠亲近,尚盼不计素日失礼是幸!”
尤其天台仙子慧姑娘,此时眼见夫婿无恙而来,有说不出的兴奋,立刻翩若惊鸿的飞扑近前,握手低语道:“云哥哥!你没受惊吧?”
她一副关切温婉之情,形之于色。
因此燕凌云,顿时颇有歉意的答道:“愚兄照拂不周,倒累贤妹受惊了!”
随又急指神乞相介道:“这是天山姬老,慧妹快来拜见!”
并且老叫化,眼见这一双小夫妇,如此亲切,也立忙含笑打趣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叫化可没见面礼好打发呢!”
那知他这句话刚出口,登时一旁铁箫老怪,却从怀中取出一颗桃核大小,精光四射的宝珠,递到天台仙子面前道:“这粒小物事,是老朽补送的贺礼,小姑娘可不能不收呢!”
更马上强塞到慧姑娘掌中,又转面向流云剑客笑道:“令嫒根骨极佳,如若不嫌薄技,老朽暇时当趋府略加指点如何?”
想不到这位老怪物,主意真多,此刻一见面,就来上侧面攻势,见好钟氏父女了。
试想如今双方既暂时化敌为友,他这一番盛意,流云剑客又怎好当面驳回,何况铁箫翁,过去虽所行不善,但在艺业上,也是海内外有数人物之一,常人求之不得呢!
是故钟老,闻言赶忙拱手答道:“小女承老前辈看中,幸何如之,不日定当专程奉请。”
且耳闻眼前老叫化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山神乞,于是慌不迭又和笑方朔趋前敬道仰慕,随即大家分宾主坐定。
这时铁箫翁,似乎十分愉快,一扫平素冷漠之色,极力与众侠周旋,谈笑生风。
不久并向丧门二鬼唤道:“快把那两个妖女,和桃花岛姓严的小子带来发落!”
照说这三个妖徒,都是他们庇护之人,那还有什么问题。
可是谁知二鬼一闻此言,登时满面变色。
半晌,二人才嗫嚅的答道:“徒儿无能,适才被他们听到风声,统统脱逃了。”
这种事,分明他兄弟必然有弊,也顿令老怪无以对燕凌云实行峰上所说诺言。
是以铁箫翁,立刻一脸铁青,厉声向乃徒喝道:“你们这一对废物,赶紧快给我追擒回山,否则以违犯门规论罪,一个不饶!”
他这样大发雷霆,显然不假。
尤其二鬼马上唬得战战兢兢。
因而燕凌云,马上起身笑道:“老前辈息怒,也不必再难为二位门兄了,这三个妖徒,日前已予薄惩,将来如不改过迁善再说,现时由他们去罢!”
并不待答言,又道扰告辞,连老叫化都不再多留。
大家一同回到流云山庄。
此际已经是东方泛白,虽然众人一夜折腾,-都了无倦意,最是主人钟老,对天山神乞光临,大感荣宠,立刻便吩咐家人准备酒菜。
同时老叫化,也一到便向燕凌云急问道:“小伙子!适才看你掌中古剑,颇像传闻中昔年玄阴派镇山之宝,招术也极其神奇,大约此次受难落魂岩,又因祸得福了吧?”
随又霜眉一蹙,摇摇头,悄语道:“你可不要得意呢!听说天都和苗岭那两个丫头,这回在括苍山,不知受你什么委屈,伤心失意回转,别说她们全是一身绝学,不是易与,尤其身后之人,个个护犊。设或不迅予善处,不但对你个人不利?便是老叫化这一次为延缓武林纫运,到处奔波心血,亦必因而尽付流水!且据我们中消息,阙家老魔娘,已擒去葛女和金陵白凤英。并于日前巧遇南海八怪中的黎母叟,他们也对你大有企图,如今稍一失差,江湖上就要大起风波,不可收拾啊!”
他这一番话,语重心长,亦确然是事实。
不过我们的小书生,却颇有不解,是以顿时便将别后经过,除古洞一段暂隐外,其除都悉数详告
并面带困惑之色问道:“老前辈所说天都之人,是否就是那位林嫣姑娘啥?”
说真个的,他直到现时,仍不知林嫣便是女侠凌云燕化身哩!
因而天山神乞,也不由诧异的答道:“咦!你们在长江泛舟多日,听说又在白家擂台上同演一场好戏,难道她就是归元子老前辈爱孙女凌云燕姑娘,都尚无所知不成?”
且一旁天台仙子钟慧芬闻言,亦插口向夫婿娇声道:“前儿个,和白姊姊同来舍间的,就是那位凌云燕女侠嘛!”
至此,我们的小书生,才恍然大悟,并忆起金陵擂台上,果然深觉面熟,暗骂自己糊涂。
只是想不出,此次于落魂岩,有何开罪之处。
自然二女在雁荡那种误会,是非他所知。
加上天山神乞,也不明内情,只道燕凌云闻言沉吟不语,果有什么愧对凌女之处。
于是立又摇摇头续道:“依老叫化管见,南海令世姊方面,决可无害,五鬼也绝不会干休。不妨先让彼辈明争暗斗一番,将来再行设法,倒是凌云燕那丫头艺高胆大,乃祖又一向宠爱。难免不心存介蒂,日久生恨,为汝制造事端,影响大局。当前之计,最好先去黄山,彼此释嫌修好,虽然仙客老前辈,曾有明誓,他在未完成昔年心愿以前,不再开山门,但得拜见一次,也大是有益,何况你那姓葛的小妮子,一番苦心,谆谆相嘱,怎能辜负。再说眼前钟姑娘,大约也不会有世俗之见,此处确是刻不容缓。至于苗岭,可仍以约言为辞,前去理论,只要不过份倔强,留有余地,相信二女必会被释,希望你好自为之罢!”
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这些话,句旬都是老谋深算之谈。
因此燕凌云,惟有诺诺连声,并不禁看了爱妻一眼,心想:“自己离乡背井,投师尚无所成,却招来这许多的绮障,将来如何得了?”
随即大家入席,宾主畅叙。
花开一朵,话分两头,这里暂按下我们的小书生,即将依天山神乞之言行事不表。
且说凌白二女,自经雁荡和合庵,那匆匆一瞥之后,芳心便如落下万丈深渊,各有说不出的苦痛。
尤其女侠凌云燕,顿生偏激之想,认为天下男人,都是一丘之貉,性喜下流,无真情真义可言,只不过有的是急色儿,有的外形忠厚,腹内藏奸而已,燕凌云就是最好证明。幸得早期识破,自己尚未吃亏上当。
更由此而十分心寒,力劝白凤英,勿太痴情。
不过话虽如此,但她胸怀深处,却始终似有一道说不出创痕,常常抑郁烦躁难以自主。
也不知是愁、是恶、是恨,只觉无限委屈,总希望能飞回家去,扑到慈母怀中,痛哭一场才好。
于是一过天台,适逢白家有人自金陵前来。便暂别玉观音,独自西行,向黄山进发。
好在她,颇有江湖经验,过去也常独来独往。且随乃祖曾游浙东,途径甚熟,反而只影形单,旅程愈见快捷。
这一日,约莫近午时光,过严州不久,行经一所旷无人烟的荒岭。
其时正感四野萧条,十分凄凉落寞之际,忽闻一阵杀伐之声,隐隐传来。
虽然她如今一意回山,少管闲事-此时此地,碰上的热闹,可不由不看。何况有人争斗,便有不平,一个侠义之人,焉甘袖手。
并且循声而往,果见大道旁,一片荒地上,有两男一女,斗得十分惨烈。
更是人目便认出,一方乃是五鬼门人金光亮,和他的同伴恶行者悟能。另一方,是一位苗条清丽女郎,也曾在落魂岩见过,只不知何名。
本来她目睹小贼金光亮,以众欺寡,便十分不念,意欲出手惩治。
可是却见那位女郎,竟功力高强,骁勇得出奇。掌中一具乌光闪闪的外门兵刃,只杀得对方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且刹时间,陡闻斗场中,发出一阵动人心魄的叮咚之声,立刻小贼金光亮与披发头陀二人,便一齐长剑撒手,如醉如痴,目瞪口呆,木立不动。
尤其那位女郎,不知和玄阴派是何深仇。
只见她虽然得胜,兀自仍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余怒未息。
并耳目异常聪灵,微一接近,便被她察觉。
同时回身略一扫视,就飞身迎上前来,憔悴的粉脸上泛起欢容,喜呼道:“你这位姊姊,怎的也来到此间?”
随又抬眼向女侠凌云燕来路展望后顿现愁颜急问道:“还有一位姊姊呢?人救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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