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功气喘吁吁的走近道:“我们的明暗两卡一流高手遭人杀了一百二十四人,都遭重手法毙命!”二人闻言大惊失色,齐白玉顿足道:“昨天来的那批老鬼一定有问题。”
齐世功道:“不!事情发生之初,剑祖赫连洪首先听到惨叫声,那时牛叔叔还陪着他们在谈话,及至惨叫连续发出后,剑祖赫连洪、盖世剑余龙祖、兴安王曲不理奥、蒙边神源伯拉鲁鲁、后藏西天大师、南海驭鲸叟百里冲众老前辈即分开循声围堵,甚至连堡内所有高手都全部出动了,结果仅仅看到一条白色人影如电般闪动,直到四更才离去。清查结果,我们的高手死亡共一百二十四人,蒙边神拳伯拉鲁鲁被那白影打得吐血,那兴安王曲不理奥左臂重伤,西天大师的精铀葫芦遭敌击碎,而敌人竟一去无踪。人人知道那确是白衣怪人所为。”
二人越听越心寒,海珊珊道:“好在白衣人没来花园,否则你我都完了,齐二哥,我阿哥的病势大发啦。”齐世功那有心情再去看太叔夜,转身道:“今晚你们要特别小心,可能那白衣人会卷士重来。“
齐家堡整整忙了一天,及夜,无论主客都如死神降临似的惶恐不安,堡外的高手都撤进堡内防守,处处人影晃动,如鬼魔般隐现无常。太叔夜的住处也时有黑影闪动,而太叔夜睡在床上死人一样。恐怖的气氛一直挨到天明才散,这一夜竟无丝毫事情发生。一天,两天,堡内非常平静,太叔夜也可以起床了,但仍须撑着手杖走路,海珊珊和齐白玉细心服侍,陪他在花园里散步。
言谈中,太叔夜知道堡内出了大事,他除了惊愕之外,自叹毫无帮助。齐白玉叹声道:“连剑祖等都束手无策,那还论到你我,此事非爹爹回来不可,否则难以制止白衣人这种猖狂行为。”忽然一个丫头前来叫道:“三小姐,牛老爷子请你去有事。”
齐白玉挥手道:“你先去,我马上就来。”回头对海珊珊道:“珊妹,请你照顾阿夜,我去去就来。”走出之际又回头道:“阿夜,你不能在外面待久了,快进房去休息,我替你们叫人送早点来。”她与太叔夜和海珊珊挥手告别之后,一直往书房奔去,书房里没有人,迎面遇着齐世荣,他一见齐白玉就叫道:“三妹,有消息,爹在后天必定回来。”
齐白玉道:“牛叔叔叫我有什么事?书房里没有一个人?”齐世荣道:“老前辈们正在前庭议事,牛叔在他自己房中等你。”齐白玉立朝书房左侧快步行去,推开一间房门问道:“牛叔在吗?”牛独正在低头沉思,闻声招手道:“玉儿过来,为叔的有件事情要问你。”
齐白玉见他面色沉重,走过去问道:“什么事啊?”牛独道:“出事的那晚,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我是说那太叔夜是否出过门?”齐白玉想想道:“二更时到外面去过。”牛独闻言,霍然转过身来,两目神光带煞道:“去了多久?”齐白玉道:“我知道那是上厕所啊,一会就进来了。怎么了,牛叔怀疑他有什么不对?”
牛独闻言沉思一会儿,立即面现颓然之色道:“你不要问,牛叔对那夜发生之事,不管什么生人都要查,现在我交待你一件任务,对太叔夜所住的那栋房子,仔细搜查四周,看看有无发现,尤其是包裹之类的东西,要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齐白玉此际对太叔夜恩上加爱,不要说她不相信太叔夜有问题,就算明知有点不对,她也要尽力替他隐瞒。闻言后表面连声应是,转身走远了她竟冷笑出声,喃喃道:“你没有能力追查白衣人,想不到竟拿阿夜当敌人。爹爹真白养活你了,岂知都是些徒有虚名之辈。”
牛独有眼无珠,其他人不找,偏偏找到她的头上,这着棋简直失措之至。他见齐白玉走后,急急走往前庭,这件事只有他一人怀疑,甚至毫无象征,因此之故,他不敢对外人道及。前庭一众江湖武林宗师,见他走进后一致招呼他就座。
赫连洪道:“牛兄,齐堡主信上怎么说?”牛独故装哈哈笑道:“信上说明后天就可回堡,小弟回信中指出那晚之事,相信堡主一见再也不会耽搁了,各位务请再等几天。敝堡招待不恭,堡主回来定当陪理。”盖世剑余龙祖连遭两次打击,弟妹皆丧,面上毫无一丝笑容,唯这次议事是以白衣人而召开,他也怕没有结果,就接口道:“牛兄放心,堡主不回,我们也不会就此离开贵堡的。”
兴安王曲不理奥是兴安岭人,讲的是满口外蒙语言,大半在坐者都听不清,咭咭说了半天也无人能插言,幸有蒙边神拳伯拉鲁鲁尚能免强说得几句汉语,接口向众人道:“理奥兄说我和西天大师等三人都吃过白衣人的大亏,今后不将白衣人消灭誓不回兴安岭去。”驭鲸叟百里冲哈哈笑道:“理奥兄,鲁鲁兄和西天大师都是一时疏忽受伤,否则岂能让白衣人偷袭得手。”牛独知他是在给三人遮盖,接口道:“敌暗我明,纵有通天之举也难防其万一,咱们武林人自不把这点小损失放在心上。”
西天大师道:“我的精铜葫芦如不换个头回来,那怕他飞上天去也要追到灵宵宝殿,后天齐施主如不回来,贫僧要少陪各位施主了。”牛独目睹群情激奋,心中暗暗高兴,趁势接道:“这次敞堡受害,可说是非常奇怪。”赫连洪听出言中有因问道:“牛兄有何感想?”牛独道:“白衣人或早或迟也许是针对本堡而来,怪在各位武林巨臂齐聚敝堡之日而发生,甚至恰当敝堡主外出之际……”
盖世剑余龙祖不让他说完就插嘴道:“牛兄之意,白衣人便是向我们六人示威之举。”牛独朗声大笑道:“各位名声太响,无一不是威震武林宗师。白衣人显系有横扫江湖之雄心,此举不仅目无各位,甚至有向整个武林示威之势。”事实胜于雄辩,六人毫无异议,南海驭鲸叟百里冲接道:“白衣人假设不出牛兄意测,他这举动确已得到莫大声誉,可惜齐堡主不在,否则他此举已尽全功。”
赫连洪的声望与齐秦威并重江湖,闻言大不痛快,纵声笑道:“白衣人敢在在下面前露脸,也就是等于在齐堡主头上摆威风。”他这句显然是目无在座之人,盖世剑余龙祖仰首嘿嘿笑道:“可惜武林群豪替小弟取了个盖世剑的字号。”赫连洪大笑道:“凡字号之称,可以任人乱喊,自身的力量却非真才实学不可。”盖世剑霍然起立道:“小弟久想与赫连兄印证几手剑术,看看盖世剑与剑祖谁是徒有虚名。”他二人各不相让,一个措词不当,立将久存未释的声誉之争爆发出来。
这种成名人物一旦要公开印证,在武林中算是一生荣辱之举,外人毫无劝解余地,因此之故,只急得牛独左右为难。兴安王曲不理奥、蒙边神拳伯拉鲁鲁、后藏西天大师、驭鲸叟百里冲等,都有称王武林之心,对赫连洪与余龙祖久存印证之心,只因成名不易,各存顾忌,是以不敢轻启印证之口,今有两人公开叫阵,试问哪里去找这个难得的观摹机会,口是不言,心中却乐不可支。
剑祖赫连洪成名在前,盖世剑这个字号无疑有与他平分春色之意,以往心存长辈之念,虽有不愉之感,未防武林说其以老压小之非议,此际经对方公开叫阵,恰好正中下怀,故做姿态的道:“老弟正当壮年之期,精力充沛,只怕老哥哥我年老体衰接不下了,这样罢,咱们候齐堡主回来后,定个日期再做印证如何?”盖世剑余龙祖宏声道:“那就在堡主回来之日吧。”牛独见二人不马上动手,立将紧张的心情放松,接口道:“这样再好也没有了,区区眼福不浅,能得一场空前的剑术观摹机会,真是不虚此生。”
正当气氛平静之余,家人送出早点。食后,兴安王曲不理奥邀蒙边神拳伯拉鲁鲁出堡闲游,西天大师和余龙祖则要到隆德城会友,只有百里冲与赫连洪无事,但见众人一离开后,相继观赏六盘山风景去了。牛独送走六人后,忽然似心血来潮,立即找到一个丫环,吩付几句话,马上向堡外行去。他从第三个关卡往左侧走上六盘山最秘密之处,举动鬼祟,谁也不知他要捣什么鬼。
顿饭之后,忽见丫环领着海珊珊走往牛独经过之处,渐渐隐去不见,只见幽秘中走出牛独来,向二女招手道:“海姑娘,令尊等你很久了?”海珊珊闻言一怔,诧异道:“阿珍没说是我爹来了呀?”她指的是那丫环,牛独阴阴笑道:“那是老夫叫她不许别人知道。”海珊珊道:“我得通知阿哥同来见面才得,他还没有见过我爹呢?”
牛独摇头道:“现在回去太迟了,令尊说还有急事待办呢?”海珊珊心存疑问忖道:“我爹怎么知道我在齐家堡呢?”牛独行到一个幽秘的洞前道:“姑娘,这是本堡招待特殊客人的地方,里面有三间石室,令尊就在中间那个门内,快随老夫进去,他只怕等得不耐烦了。”海珊珊突然停步道:“我爹怎么会在洞里?”
牛独突然伸指一点,立将海珊珊麻穴制住。海珊珊哪会防他下手,突然倒地,张口想骂,但却出声不得,那丫环吓得惊颤不已,双腿一拔.转身就待退出。牛独闪身如电,拦住叱道:“老夫做事,你敢大惊小怪?”那丫环扑通一声跪下道:“老爷子,海姑娘是我们家客人,你老怎能将她杀死?”
牛独阴阴笑道:“谁说老夫要将她杀死?我只是将她禁闭这神牢之内,作为钓那白衣人之饵而已。”丫环叹口气道:“海小姐与白衣人毫无关系,他怎会来救海小姐啊?“牛独阴声笑道:“老夫已有五成判断,那白衣人就在咱们堡中,甚至与海小姐关系密切。”丫环闻言大疑,海珊珊更感其明其妙。牛独道:“洞内一切起居饮食具全,海小姐可以自理,你快将她抱进去。”
丫环阿珍哪敢不依,立将海珊珊抱起,经牛独带路,弯弯曲曲地走了进去。牛独抢至一座石门前,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石门自开,里面现出一间光线充足的石室,叱道:“抱进去!”丫环刚刚进去,猛听蓬的一声大震,石门紧闭竟连她一道关闭在内,忽闻牛独的声音传进道:“阿珍,你要好好服侍海小姐,事完之后再放你们出来。”他的话音一停,继之是连续不断的擦擦之声,牛独竟将秘洞所有的机关全部发动加以封闭。
第二日,堡内传出海珊珊和阿珍失踪的消息,只吓得齐家兄妹和尹家兄妹心惊胆颤,大家都集聚在太叔夜的居处商讨寻找之策。太叔夜的病已完全复原,这消息使他心痛之极,一个孤独无依的青年,竟连一个心爱的义妹也都失踪了,怎不叫他凄凉更甚。但他深沉无比,表面虽现慌急之情,内心似有某种揣测。
众人议论一阵之后,齐世勋道:“当前第一个办法只有展开追查,我判断定为白衣人所为的,此际已近黄昏了,这一天半她会到哪里呢?我刚才查问与阿珍最要好的阿玲,她说自开早点时见过阿珍,此后就没有看见过。”他的话刚说完,忽见牛独奔到道:“堡门口有人发现阿珍与海姑娘外出了。”
众人闻言,不禁齐感大惊,齐世功道:“那一定是白衣人劫去啦。”太叔夜接道:“设若是白衣人劫去,那我们已是束手无策了。”牛独的眼睛阴沉的注视着,始终没有离开他的面上,接口道:“白衣人不会在白天现身六盘山吧?”太叔夜道:“你老的意思呢?”
牛独被问得一呆,愕愕的答不上话来。太叔夜道:“齐家堡固若金汤,六盘山等于龙潭虎穴,除白衣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外,只怕再找不到第二人。”牛独阴阴笑道:“六盘山,绝沟、危崖甚多,或许是失足坠落也不一定。”齐世勋道:“珊妹妹武功不弱,阿珍也非等闲,岂会有失足之理。”
牛独道:“世勋说话过于武断,就以叔叔这样的武功,也难免有失足之处。”尹玉姬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分开来先往本山搜查一遍再讲。”牛独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你们要小心才行,第一要防止白衣人偷袭,其次不要误闯踏进禁区。”齐世荣道:“爹爹所划禁区我们都知道,绝对不会去。”
牛独走后,众人便吃顿晚餐就准备分别出发,齐世勋功力未复,他只好留在家里,吩咐齐世功道:“二弟,你和太叔夜作伴罢,别让他误入禁区。”太叔夜插上尹忠送的那把普通长剑,立即跟随齐世功出堡。
齐世功沿途指点,那是通行路线,那是禁区路线,及至六盘山绝顶,指着前面一座峭壁危崖道:“这下面就是你的住处。”太叔夜点头道:“这上面有五株大松树,我在屋前花径中曾认得。”齐世功道:“你已知道禁区,现在我们分开搜查,一有发现时,立即长啸通知大家,免得他们胡乱寻找。”太叔夜道:“我对地形不熟,分开只怕走错?”
齐世功道:“六盘山太宽了,不分开难以找十分之一的地区,就是分开来人手还是不够的。”太叔夜见他非分开不可,便知其中有因,于是再不反对,立即从侧面纵出。他走还不到半里,忽见前面有黑影一闪,不禁暗笑一声喃喃自语道:“问题来了。”
他纵身一跃,立朝黑影追去,但他没有显出真正本领似的,轻功表现并不高明,追出两箭之地后,举目只见一座森林挡住去路,忖道:“这人定在林内藏着。”灵机一动,绕林而行,不断踏出擦擦之声。绕出四十余丈,突觉背后有异动,突然回身叱道:“什么人?”话一出口,霍然只见是个蒙面人,蒙面人不意遭其听出,阴声笑道:“阁下听觉不坏?”
太叔夜冷声笑道:“兄台故变噪声,难道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蒙面人闻言一愕,嘿嘿阴笑道:“阁下聪明过人。”太叔夜晚道:“想必兄台不肯报出字号,然而定有指教?”蒙面人道:“阁下可是病王孙太叔夜?‘太叔夜沉声道:“兄台莫非是明知故问?”那人嘿嘿笑道:“你是否在寻找两位少女?“太叔夜道:“兄台知道下落?”蒙面人招手道:“你如不怕,可以随我来。”
太叔夜似已听出他是什么人物,冷笑道:“在下武功虽不高,然胆量不比人差,不管有何危险?兄台只管领路。”蒙面人阴笑两声往林中行进,七绕八转,走了不少路程,来到一处深谷之中立定,突然转身道:“你知我是何人?”太叔夜故装不明似的道:“兄台之声就是不改变,只怕在下也难听出来,还请道明是幸。”蒙面人得意轻笑道:“老夫就是驭鲸叟百里冲。”
太叔夜心里有数,暗忖道:“你还想伪装。”接口道:“久仰前辈声誉,现请指示二女下落。”蒙面人嘿嘿笑道:“二女是被剑祖赫连洪劫去了,至于藏在什么地方,老夫不得而知,如想救人,只有向赫连洪挑斗。”太叔夜冷笑一声道:“在下岂是赫连洪对手?然而自有办法叫赫连洪放人。”蒙面人道:“你有什么办法?”
太叔夜道:“二人一是齐家丫环,一是齐家客人,在下将此情面诉齐公岂不就行。”蒙面人哈哈笑道:“剑祖己知海姓女儿与白衣人有关,而齐家高手又遭白衣人杀害百余人,老夫敢说齐秦威不会出面要人的。”太叔夜道:“阁下之意,那非得白衣人来救不可了?”
蒙面人闻言似感欣喜,点头道:“你能搬出白衣人来或许有望。”太叔夜大笑道:“在与白衣人毫无关系,试问从哪里去请,然齐家对我不薄,能请也不愿挑起双方火拼,阁下今晚此举大大失措了。”
突然白影一闪,二人之前猛落一人,蒙面人一见,吓得连连倒退,不由自主的大叫道:“白衣人!”太叔夜也感一怔,拱手道:“阁下就是名震江湖的白衣大侠!”他问出之后,不禁暗自好笑,其情非常微妙!
白衣人一指蒙面人道:“今晚我不杀你,也不揭穿你的面目,将来自有人要你老命,告诉你,海姑娘与阿珍已被救去了,此事一旦被博古老海天察知道,恐怕连齐秦威的颜面也不好看,弄巧反拙,真是愚人所为。”一顿,指着太叔夜道:“你武功不高,然行动常使人怀疑,岂不令人可怜。”说完白影再闪,去得毫无踪影。
太叔夜面对蒙面人冷笑道:“阁下欲会白衣人,今晚人家送到面前怎又退缩,此事真大使人费解了。”话完身起,去势如箭,蒙面人颓然揭去面罩,刹时现出一幅脸谱,岂知竟是伏豸牛独。
他身还未动,突听一声凄厉的惨叫起自山顶,声音入耳,他面色大变,突如疯狂一般,拔身纵起,猛往山顶扑去。人还未到,第二声掺叫又在另一方向发出,紧接着只听惨叫声此起彼落,他控制不住心中恐惧,张口长声厉啸,显然是在通知赫连洪等众人救援。身落山顶时,触目是一名齐家高手尸横在地,满口鲜血如泉涌出。
他啸声余音刚停,顷刻传来六声不同的回啸,显然是赫连洪等六位客人均已发动,但惨叫死亡之声仍是未绝,陡然一条身影飘落到他身旁道:“牛兄吗?敌人何在?”牛独一见大叫道:“百里兄,白衣人又展开屠杀了。”他有心保留颜面,不敢说出刚才之事,百里冲闻言无暇再问,立即对着惨叫猛扑。
牛独见他去后,立朝另一方向隐蔽前进,竟不敢朝叫声处扑援,显出恐惧之极。谁料走还不到十步,猛觉面上“啪啪,啪啪”连挨四记耳光,只打得他眼冒金光,头晕脑裂。猛听一声冷笑入耳道:“你这怕死的东西,今晚死者之命完全是你愚劣的行为引起,我暂时不杀你,留你这条老狗还有用处。”
牛独竟连看都不敢看,捧着脑袋拼命逃窜……整整闹了一晚,天色渐渐放晓,然牛独仍在满山乱跑,忽然有人惊叫道:“牛前辈,你老负伤了?”牛独被这声惊叫一震,似已清醒不少,抬头一看,不禁满面羞愧,眼前竟立定三个少年人,那是太叔夜、齐世功和尹普。问话的是太叔夜,他面带一种神秘色彩,又道:“你老快回堡去休养,我们还要搜查一下敌人的踪迹。”
牛独口角血水仍流,良久才道:“老夫与白衣人拼了五百余招,唉!结果各有伤损,幸老朽带伤不重,孩子,整个情形如何了?”齐世功接道:“昨晚本堡高手又死去三十二人,连伯拉鲁鲁也不知去向了,而西天大师又负内伤,好在我兄弟姐妹及太叔夜都没遇害,剑祖赫连洪在天明拾到一张布条,上有血书,现在正等牛叔回去看阅。”牛独挥手道:“白衣人可能是走了,你们无须再查,赶快回去吧。”
三人见他突然奔去,于是亦陆续回堡。半途,齐世功道:“本堡经这两次遭遇,精锐死去过半,爹爹回来必定大发雷霆了。”牛独经这次挫折之后,对太叔夜疑心尽释,刚奔入前庭,忽然看到伯拉鲁鲁在坐,不禁惊诧道:“传闻阁下失踪,幸尚无恙?”伯拉鲁鲁道:“我替牛兄接了封信来。”牛独接过一看,面色沉凝道:“是博古老海天察的亲笔信。”
拆开一看,上书:“幸小女无恙归来,多谢牛兄照顾。将来会见齐堡主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看到其中这几句不禁脸色大变,顺手塞在身上道:“海妮儿无恙,本堡倒也脱了一份责任。”众人见他含糊其词,因事不关己,也就无人过问,赫连洪道:“牛兄,在下拾到白衣人一张布条血书,已交与大公子转上齐堡主。”牛独问道:“赫连兄看到写些什么?”
余龙祖接道:“他自称白衣人就是雷欢,而雷欢即雷声厉的幼子。”牛独闻言大震,沉声道:“这次本堡遭其两夜屠杀,显然是来报仇的。”余龙祖道:“余弟妹惨遭毒手何尝又不是呢,他声言要我们两方及赫连老兄小心注意,势必先向所属高手开刀,逐次削弱咱们三方势力后,然后找我与齐堡主,赫连老哥下手。其言之狂,简直猖獗之极!”
牛独沉吟良久,深知事情十分严重,忖道:“此事非堡主亲自主持不可。”侧顾伯拉鲁鲁道:“伯拉兄之信是从何处接来?”伯拉鲁鲁道:“在下循着最后一声惨叫追出,及至一座山口迎面发现二条黑影,于是暗暗中盯下,约二十里时看清竟是三个少女,就在那时,自一家民房中走出一个老者,谁料竟是海天察,他一见到我就迎上道:“老朋友,多年不见了。”
牛独插嘴道:“原来伯拉兄是亲自会见了海老鬼。”伯拉鲁鲁道:“我很怀疑那三个少女,因为其中一个,好象在堡中见过。”牛独叹声道:“那就是本堡失踪的丫环阿珍了。”众人各诉晚上遭遇,及至早点后才各自入客室休息,恰于这时,齐家兄妹从侧门送走三个少年男女,那就是尹普、尹玉姬和太叔夜。三人在迎宾院取过马匹行李后,一直朝官道放马奔驰。
太叔夜边驰边道:“尹姑娘,尹忠大哥和戎加,井贵及四个姑娘呢?”尹普接口道:“昨天率领四个丫头先回庄去了。”尹玉姬道:“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太叔夜笑道:“你只说尹大哥一人呀!”尹玉姬道:“舅舅家中连遭凶险我那里还有时间照顾他们的安全,因此都打发他们回去了,忽然一声马啸,打断了三人谈话,循音看去,尹普诧异道:“左侧小道有三骑人马!”尹玉姬注目一会惊喜道:“可能是舅舅回来了!”
太叔夜见他兄妹勒马欲回,立即道:“堡主行势甚急,显然已得急报,我们不宜去打扰,既已出来,那就不必再回转去了,我们将来再与堡主请安吧。”尹普闻言有理,立即打消迎见之意,依然放马奔驰。及至中午,尹玉姬忽然朝太叔夜道:“阿夜,海伯伯的家我是不好意思去啦,珊妹据说是已经回去,但我总觉得不放心,目前有两条岔道,右面这条是通王屋山的,你就替我与哥哥去探望一次吧。”
太叔夜点头道:“那就请你在庄主面前代我问安吧,我看望珊妹后,恐怕还要探望几个朋友去。”尹家兄妹同声答应,双双挥手告别,扬鞭急驰而去。太叔夜目送他们去远后,立即勒缰偏向右道奔驰,是夜赶到平凉城落店。晚餐不久,他正在独自沉思之际,忽听后窗哗啦之声,便知有异,立即沉声问道:“是何方朋友?”窗门一开,突觉白影闪处,房中多出一个通身如银之人。
太叔夜一见拱手道:“原来是阁下,齐家堡承蒙救出在下义妹,是夜又蒙免去牛独疑心,衷心感激之至,深夜光临不知有何指教?”白衣人轻笑一声道:“我这身白衣,本来是摹仿你的假作,现在你该可自认是白衣人雷欢了吧。”太叔夜道:“阁下苦苦追查雷欢为何?”
白衣人见他不答反问,郑重道:“十六年前,雷声厉全家三十六口遭祸,仅仅逃出一个十二岁的丫环,身负雷大侠七子中最小的幼童雷欢,后来中途又被失散,那丫头被我爹救往海角琼楼,不幸于二十岁忧心死亡,遗言求我爹替她找寻幼主,起先她不肯说出事实,及终才讲出整个因果,此事只有家母知道,但却绝口不提。我承家母之命,无论如何要寻出雷欢下落。”
太叔夜摆手让之上座道:“令尊是谁?”白衣坐下后道:“当年人称海角客,相信兄台也有耳闻?”太叔夜大惊道:“就是与天涯客齐名的异人?”白衣人道:“而且是天涯客的生死之交。”太叔夜拱手道:“阁下定得令尊一身绝学了?”白衣人道:“可惜最精华的绝学未学到。”太叔夜大异道:“那是为何?”
白衣人道:“家父有一种地覆神功与天涯客的天翻神功曾无敌无江湖,常言两种功夫非盖世天才无法学成,我的资质仅上选而已,家父不肯传授。”太叔夜道:“阁下欲寻雷欢,想必要携其回去练习武功报仇!”白衣人摇头道:“雷欢的灭家之仇,家父遗言要雷欢亲身去报,而我家的武功因没有地覆神功,学到也无法绝敌江湖!”太叔夜异道:“阁下的武功不能称雄江湖?”
白衣人道:“兄台有所不知,家父在世时,曾收了四个记名徒弟,这四个徒弟是分别传授的,不仅武功有别,甚至时间不同,四人之间都未见过面,彼些都不认识,我除了一套回劲拳外,所有的武功都与该四人相同,因此说不能绝敌江湖。”太叔夜诧异道:“阁下四位师兄不认识或有可能,难道连阁下也都没见过?”白衣人道:“家父从不准外人进入海角琼楼,何况是记名弟子,加上我的年龄太幼,家父传艺给四位师兄时还在外面,而且那时我还未出世呢。”
太叔夜道:“阁下的回劲拳难道不比令师兄等所学高强?”白衣人道:“这门掌法是借敌之劲才能挫敌,换句话说,那是保命拒敌之功,谈攻击则丝毫无用,四位师兄攻我必败,而我却不能用这种掌法采取主动。”太叔夜听出话中有因,试探道:“令师兄等从未到府上去过?”白衣人看看他道:“兄弟很精灵,不瞒你说,四位师兄并非正派人物,家父后来知道时,又恨又不忍杀之,仅说我大师兄尚可改邪归正,其它则必危害武林。”太叔夜道:“令师兄等岂不是都有一把年纪了?”
白衣人道:“记名弟子是没有年龄区别的,武林中还有师父小于弟子的,那是以武功分尊卑,我四位师兄的年纪,想象中都是老头,或许也有个把中年人,总之我是未见过,将来或许能遇上,那就非在武功里识出不可了。”太叔夜沉吟一会又道:“阁下找寻雷欢的真正意义是什么?”白衣人道:“家父遗言要他寻找天堂地狱谷,将天涯客精华武功学到后才叫他去报仇,否则非遭敌人毒手不可。”
太叔夜突然道:“阁下既然道出详情,在下也就不必再隐瞒了,实不相瞒,十六年前失散的雷欢就是我,大仇虽然未报,然也收回了不少利息。”白衣人轻笑道:“杀盖世剑弟妹的是你?”太叔夜点头道:“阁下这次又看到齐家高手死亡。”白衣人叹声道:“齐家高手死了百几十人,你不觉杀得过份吗?”太叔夜沉声道:“齐秦威的爪牙无一不是江湖败类,有何过份之有?”白衣人道:“有一次你明明可以杀死余龙祖,但你却将其放过这是什么原因?”太叔夜道:“我的痛苦已受了十六年。”
白衣人会意的叹声道:“你要用尽各种恐怖手段来威胁、熬煎他们至死才出最后一刀?”太叔夜朗声道:“不然岂能消在下心头之恨!”白衣人道:“赫连洪与齐秦威你没有动过手,其武功之深,定出你想象之外,希望兄台还是早寻“天堂地狱谷’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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