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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乾坤永定

  差不多同一时候,在麻塘通往荣家弯的大路上,正风驰电掣般飞奔着五骑快马。

  前面两骑,是杜门秀才温思广,以及共乘一骑的那两名黄衣武师;后面三骑,则是俞人杰、左手神剑朱子铭、八手人猿孔义扬!

  杜门秀才温思广一边策骑奔驰,一边不住扭头回望身后;七八里跑下来,他见后面追赶的始终只有三骑,脸上不由得渐渐浮起一片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跑近一座树林时,他在马上挥挥手臂,终于领先控住坐骑,在树林外面拨转马头。

  后面两名武师跟着停下不久,俞人杰等三骑亦相继赶到。

  杜门秀才从腿肚上取出一支特制的金笔,向两名武师道:“放心干吧,三个对三个,大家不吃亏,后面那两个家伙,还有一个只是白衣武师,本教主对付这个姓俞的小子,可说游刃有余,打完这一仗,一切从头做起,事情尚大有可为……”

  两名黄衣武师齐答道:“这个教主放心,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属下决定舍死追随教主就是了!”

  杜门秀才点点头,单掌一按,飞身跳下马背。

  俞、朱、孔三人,亦自马背上分别飞身跳下。

  杜门秀才轻轻咳了一声道:“我说,俞老弟”

  俞人杰金笔一摆,打断他的话头道:“不必再说什么了,伪君子比真小人还要可怕,留下你这位杜门秀才,武林中将永远无法安宁。”

  杜门秀才嘿嘿一笑道:“老弟好大的口气!”

  俞人杰抱笔当胸,缓缓踏出一步道:“是祸是福,全赖此战以见分晓,如此战在下不幸落败,那只怪在下学艺不精,大教主请赐招!”

  杜门秀才向后微微退出半步,注目又说道:“老弟仗恃的,大概就是一套金笔笔法,须知温某人练这套笔法时,你弟台也许尚未出世,弟台错开今日,换由今师出马,岂非稳当得多?”

  这位杜门秀才居然早将师门绝学金笔笔法练成了,的确大出俞人杰意料之外。

  不过,这一点,亦不难解释,以对方过去在武林中神通之广,连比这更难的私人隐秘,他都能打听得出来,偷学一套武功,自然不足为奇。

  说不定他就是因为学会了这套金笔招法,才因而生出雄霸武林之心。

  不是么?金笔令狐玄能凭此成为两道之领袖,舜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他姓温的难道就不能凭此坐上武林第一把交椅?

  杜门秀才见俞人杰出神不语,以为俞人杰有了怯意,当下微微一笑又道:“老弟是聪明人……”

  俞人杰一定神,还以微笑道:“大教主也不算太笨,所以,这不禁使在下想起,如果大教主对今天这一战,真具有必胜之信心,就不该费尽唇舌,下此游说之词,温大教主,您说对吗?”

  杜门秀才脸色一沉道:“既然你小子自己找死,温某人说不得只好成全你了!”

  随着话音,一笔斜斜点出!

  俞人杰看清对方金笔出手之姿势,不由得暗暗吃惊。

  同样一支金笔,同样一招金笔笔法,在这位杜门秀才手中使出来,就比那位袖手神医高明不知多少倍!

  他见对方一起手便用上金笔三大绝招之一的“一笔雕龙”,知道对方有意试试自己在这套笔法上的火候,于是,手中金笔一抖,带起无数金花,横里一笔格去。

  他这一招,招名“三折垂金”。

  这一招“三折垂金”,用来化解“一笔雕龙”,本来并不恰当,只是,他知道眼前这名敌人,心机深沉,诡诈无方,不能应以常道,除了斗力,尚须斗智,这种应法,正是示敌以无能,以骄其气,以懈其志!

  杜门秀才果然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跟着,金光一闪,金星满天,像突然间酒开一道金网,向俞人杰当顶罩落!

  这是金笔三绝招的另一绝招:“倚马千言”!

  要化解这招“倚马千言”,只有一法,便是重复使用对方刚才的那一招“一笔雕龙”!

  但如果这样迎拆,就不能不考虑到两种后果。

  一是对方抽身后退,改攻他招,不图急功;一是对方不惜玉石俱焚,双笔接实,各运真力,凭火候以判高下!

  这,不用说,也知道对方会走第二条路;要真是这样,他会不会是对方的对手呢?

  他猛吸一口清气,金笔一振,斜斜点出,所使用的,正是那招“一笔雕龙”。

  这种情形下,一念之转,便得有所决定,俞人杰决定了!

  杜门秀才哈哈大笑,笔尖一沉,不偏不倚,正好将俞人杰那支金笔压个正着!

  “要较功力,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大笑声中,笔尖一捺,俞人杰把持不牢,金笔应声脱手!

  杜门秀才正想再打第二个哈哈,顺势将笔尖插向俞人杰咽喉之际,心中忽然升起一道疑云:这小子怎会如此不济!

  可是,太迟了!

  俞人杰松手放开金笔之前,已经运起传自三义老大金罗汉赵斌的“罗汉功”,这时双掌齐出,疾逾闪电,左掌以“奇正擒拿”中一式“金丝缠腕”抓向对方那支金笔,右掌以“百变掌法”中一招“气象万千”拍向对方心胸之间,结果,失去金笔的,反而变成了杜门秀才!

  杜门秀才喉头一窒,两眼发黑,连退五六步,方始一跤摔倒。

  左手神剑朱子铭顺手一剑,一代武林巨枭,顿告身首异处!

  那两名黄衣武师飞身上马,双腿一夹,向林中没命逃去,左手神剑和八手人猿尚想追赶,俞人杰伸手一拦,笑道:“要办的事还多,由他们去吧!”

  第二天,洞庭湖上,出现无数小船,每条船的船头上,都竖着这样一块牌子:“勿近君山”!

  其实,魔道两教火拼之事,早已传遍三湘七泽,就是无人出面警告,也没有谁敢去接近那块是非之地!

  在君山,天狐韦士雷与淫狐巫马五郎,正发现了另一条地道入口,率领手下魔徒们杀人。

  因为,一由他们认定“杜门秀才”温思广和“袖手神医”施德修、“神行无影”蔡公明等不敢出面明枪交战,是怯于他们“御驾亲征”的声威,只好仗恃地道隐蔽,用卑鄙的暗算突袭。

  再则天狐知道自己的船已被烧光了,食物无着,利在速战,不能久待干耗,而对手得地利之宜,却是利于退守。

  在这种形势下,越是耽搁,越是对己方不利。

  因此,他即使明知温思广在地道中,必有各种厉害布置,也顾不得了,只有背水一战,拼得一个是一个。

  另外淫狐巫马五郎因先有火姬解衣蕾被温思广生擒消遣之辱,又有冷月仙子尤秋华被“试刀”之仇,把温思广恨入骨髓,只要有路可找,他就不顾一切,非找到温思广大报新仇旧恨不可。

  何况,死伤了这么多手下。更是一刻也忍受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天狐与淫狐都是仇火攻心,乱了章法,一切不暇考虑,只想找到“天道教”的人,杀个痛快……

  他们进入地道后,不但没见到人,鬼也没一个。

  不过,一道又一道的铁门,却使他们大费手脚,也大耗力气才能弄开。

  因铁门是由内扛抵着,可知里面有人。

  好容易过了三道铁门,仍不见敌踪。

  前面又有碎砖、碎石、土块堵路,移过来的。

  这又是大费手脚的事。

  淫狐巫马五郎一面指挥手下开路,一面恨声不绝的叫骂,可惜没人理会回答。

  还是天狐略定心神,冷冷地道:“三弟,留下一点唾沫儿,徒然使他们知道我们在发急。”

  巫马五郎切齿道:“老天,真叫人气不过,他们老是做缩头王八,这种鬼地道又这么多,他们如果由别的地道溜掉了,岂不……”

  天狐接口道:“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既然不敢出头,也未必有胆子逃出去,等搜索一个遍后再说!”

  又低声道:“沉住气,想办法引他们出来,多宰几个,最主要的一件急务,还是先找到吃喝的……”

  淫狐道:“是嘛,我们已经半天半夜没吃东西了,我俩还可支持,这些手下,未必能够挺下去。”

  一顿,凑近天狐道:“计将安出?”

  天狐微微闭目道:“我正在想,你也动动脑筋。”

  说着,魔徒们已经挖开了一条道路,大约因为方才连破了三道铁门,都安然无事,两个魔徒立时一马当先,鱼贯窜进去。“好!走吧!”天狐刚向蹙眉沉思的淫狐打了个招呼,回答他的,竟是两声惨叫天狐与淫狐都一惊注目。

  只见两个魔徒掩面倒窜而出,旋即栽倒在地!

  淫狐眼快,大喝一声:“哪儿去!”

  一错掌,就往里面飞扑。

  因为,他已瞥见里面一片漆黑中,似有大蓬白烟漾动,同时,当二个魔徒倒射出来时,两点蓝光,射入二人的背脊。

  淫狐不可谓不快。

  可是,他扑空了,不见人影!

  他旋即感到眼涩难睁,也迅即退回。

  天狐刚问:“怎样?”

  淫狐闭着眼,连摇了两下头,才哼声道:“里面有人埋伏暗算……”

  天狐道:“当然,可知是什么暗青子?”

  淫狐以袖拭目,睁开眼,泪汪汪地道:“可能是石灰和胡椒粉之类的鬼玩意!”

  天狐哼道:“岂有此理……”

  淫狐已迅步向那两个栽倒地上的白旗护法走去,两人已死了,却仍龇牙咧嘴。

  他一脚挑起一个,在其他的三旗护法亮开火折子照明之下,只见那个白旗护法双目张大,一片红,背上第三椎骨间,有物深入内中二寸许,只剩一点蓝汪汪的“尾巴”露出在外!

  淫狐一惊,脱口道:“原来是这个!”

  天狐忙问道:“什么玩意?”

  淫狐沉声道:“是‘蝎尾金针’!”

  天狐一噫:“‘金花钻’?这不是戚……”

  淫狐切齿接口道:“可不是?未料到这反叛老贼竟会……”

  天狐低声道:“这也不失为一个收获!正苦于老贼不知躲在何处,终究是个大患,既然已经知道他已投在性温的手下,索性来个滚汤泼老鼠!亦是大佳事!”

  淫狐道:“老大,这老贼不止可恶,而且狡诈无比,他既已做了姓温的帮凶,无异助长了姓温的凶焰,我们非加倍小心不可!”

  天狐沉吟道:“这老贼带的手下不少,只是,这老贼一向自负甚高,怎会屈身姓温的手下……”

  淫狐笑道:“他是狗急跳墙,不得不如此低头做小……”

  一顿,哦了一声:“对了!老大,老贼的孽种,可不是……”

  天孤立时大悟,接口道:“难怪!老贼的孽种既然遭了殃,这老贼为了挽救孽种,当然得找上姓施的。”

  淫狐道:“老大,我们得好好部署一下,以免再有无谓的损耗!”

  不错,因为二狐自登上君山,连番遇伏,丧生于突击之下的三旗护法,不下七十多人之众。

  现在,全部残兵败将,连同挂了彩的,已不足四十人了!

  重伤的,都被淫狐下令了账,理由是已经到了这种生死关头,只有背水一战!

  在这种严重形势下,顾不得“妇人之仁”了。

  留下人施治或保应,分散了人力,可能会再被对方各个击破“白吃”!

  与其让重伤在呻吟,痛苦挣命,不如及时让他们“安静”地“回去”。

  留下了活的,正好激发仇恨,为死去的伙伴们报仇,比什么都好。

  天狐横扫了三十多个三旗护法一眼,这班人,因为半天半夜未进饮食,又在紧张不安中度过,加之轻伤在血汗狼藉,没事的也因连番开路,都搞得灰头土脸,衣衫破碎,神色惨淡,一副倒霉的样子。不折不扣地成了叫化子似的斗败公鸡,平时的威风与杀气都不见了。

  尤其是他们知道了“金花魔”戚本禹也在这里之后,更有百上加斤的沉重与惧怯。

  那是因为“金花魔”曾经是“三堂”中的“血掌堂”堂主!凶威所积,这班三旗护法先就有点惴惴然不安。

  何况,又是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势之下。

  各人心中有数,自己这边,折腾了这么久,除了解决了对方有限的几个人外,其他的还不知到底有多少。

  在损折了三分之二的人手后,连对方正主儿也还没有见到一个!安得不锐气大挫?

  再说,对方既挟地利之宜,又得人和之利,在里面吃得饱,喝得足,何异负隅猛虎,以逸待劳;而自己这边,则是又饥、又渴、又累,假定对方突然倾巢而出,将是何种局面?

  因此,三旗护法,心怀胆怯之下,已成煨灶猫,斗志全消。

  如果不是懔于天狐与淫狐在身边,不敢轻动的话,早已个个撤身大吉,溜之精光了。

  天狐当然明白当前的情形,确实是对己方不利,不能怪自己手下的人不“杀气冲天”。

  可是,现在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退出去!有失面子,如果再被对方趁势追击,手下可能会一哄“作鸟兽散”。

  何况,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那只有进的一途了!

  天狐以心问心,作个估计,如果是进,凭自己等与淫狐一身所学,便是对方的温思广、蔡公明、施德修,加上戚本禹,仍可占得六七成的胜算。

  对方的手下,不论多少,反正是在地道中,空间有限,不能人多,自己手下还有这多人,大可采取混战。

  如此,只要能够找到对方的“主力”决战,擒贼先擒王,不论制住或毙了对方的“四个主力”中任何一个,都有扳回全局的希望。

  如果能够这样,则最多是经过一场大费气力的苦战,而就此扫穴犁庭,大竟全功,不算奇迹。

  至少,饮食问题先解决了。

  只要能够赢下这一场,有了吃喝,就在此等候几天留在岳阳的双姬与义女自然会驾船来接应大驾……

  一经想到这个“妙处”,天狐心神大定,满面狞笑,杀气溢于眉宇。

  如果他能知道现在的地道中,仅仅只有“金花魔”戚本禹一人是留下的主力的话,他就更加是精神百倍了。

  天狐深知御下之术,他知道,眼前必须先振作“军心”,鼓励“斗志”,要使手下乐为卖命到底,那只有……

  因此,他咬了一声,先让三旗护法们注意,而后,严肃凝重地道:“你们听着……”

  三十多个护法,立时肃立凝神聆听。

  天狐沉声道:“现在,是我们和‘天道教’的生死存亡之战!形势到此,已是有进无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们一鼓作气,得成大功,那么本座论功行赏,你们都是立功最大的,除了一律加升三级外,每人着赏黄金十万两,或白银百万两,分配艳妾侍姬四人,这里的一切,各自选取,算是此行犒赏的‘饶头’……”

  天狐这一记,果然有效,也许是黄金、美人最动人心?三十多个护法都是精神一振,好像黄金、美人都已到了手一样。

  天狐一顿,又接着道:“本座已练成无敌绝学,别说姓戚的叛贼!即使姓温的、姓蔡的、加上姓施的全上,也非本座十招之敌,所以,你们尽可放心!”

  三十多人几乎同声道:“属下知道!”

  “誓必效忠。”

  “……”

  天狐见已收到预期效果,又沉声道:“现在,只要防备他们卑鄙暗算就好!只要和对方照了面,看本座与三教主如何杀人就是了。”

  大家又应声附和,为天孤助威。

  天狐向淫狐近于耳语道:“三弟,就这样,你和我各带一半人手,分头搜索,碰到就杀,如戚老贼及姓温的他们出了面,就打个招呼,速战速决!”

  淫狐点头。

  于是,二狐各领十六七人,由淫狐当先,向内窜入。

  天狐又传声道:“老三,记住,如发现了戚家孽种老贼既为求医而来,孽种一定也在这里,先把孽种抓住,也不失为对付戚老贼的一记‘闷心杀手’!”

  淫派会意,他知道:戚本禹把儿子当做命根,如能把小戚抓到手,等于扼住了戚老贼的脖子。

  恰好,眼前已经分为左右两条两道。

  淫狐就率众向右首冲去。

  天狐率众向左,但是,他在掠过几丈后,一打手势,停身不动,手下也都停住。

  然后,天狐对靠近的两个黑旗护法低声吩咐了一句,他二人就向前飞步掠去。

  天狐如法炮制,每批二人,分作六个梯次向前掠去,如发现前面又有岔路,则分途搜索,一发现有警,立即出声。

  天狐自己和留下的四个黑旗与黄旗护法则静伏不动,俨然作准备后援。其实,这是天狐的狡猾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犯不着当先去冒险。

  让手下们去,有险先当,有警先挡,而他吩咐他们时,却说是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是派他们先去诱敌。

  天狐还有一层心计,他认为温思广等既然固守设伏以待,必然在伺隙而动。

  他和淫狐分兵作两路,以温思广的工于心计,决不会分兵应敌,即使分兵,也必然是派出一些二流手下应付一路,而全力对付一路,只要解决了自己或淫狐,再全力来个乾坤一击!

  而且温思广如要各个击破的话,一定会先向老三下手!

  因此,他伏身不动,静听淫狐那一路的动静。

  他分批派出六批人手向前,也正是混淆耳目之计,使对方误认他已率众向前冲去,决料不到,他在暗伏奇兵也。

  果然,不出天狐所料,不过一盏茶后,就已听到二十多丈外扬起了淫狐的特有阴笑:

  “嘿嘿嘿嘿……”

  天狐大喜,一招手,就带了四个手下循声回驰。

  淫狐和所属正冲入一座宽敞约七八丈的大厅。

  这儿,可能就是中心位置,因为,由这儿辐射向四面八方的甬道计有十条之多。

  一间又一间的蜂窝式石室,有的关闭着,有的洞开。

  淫狐便知已到核心,立即挥手示意所属分别搜索。

  他自己刚向正中一间紧闭的石室冲去,脑后风生,已有暗青子打到。

  淫狐听风辨位,好不快捷,一个凤凰点头,人已一伙一旋,右掌扫出,把七点蓝光震落。

  地上爆起了七溜蓝芒。

  又是“金花魔”的“金花钻”,又名“蝎尾金针”。

  淫狐知道鸿鹄将至,金花魔已经出手,必然隐身在近处。

  因此,他索性大方地位立昂然,摆出三教主的身份,先发了一阵冷笑,才咳着道:“是戚堂主么?”

  只听哼声起自头顶:“是戚某,应当改称戚爷才对。”

  淫狐暗吃一惊,仰首注目,竟看不出老贼藏身所在。

  他是深沉的人,未弄清“情况”前,虽然怒火烧心,十分狠毒,仍能沉住气、他朗声道:“戚护教,本座兄弟待你不薄……”

  “哼,是很厚么?”

  “戚兄应当明白,即使我兄弟有什么不当之处,彼此应当开诚相见,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帮助姓温的实在不智,我看,现在正是减见和我兄弟误会冰释的好机会……”

  “你是要老夫再帮你一手?”

  “对!对!戚老不愧高明……”

  “想得好,可曾想到你只顾到臭女人的重要,却视我儿性命如鸿毛?……”

  淫狐忙道:“那是小弟一时疏失,自当向戚老认错谢过,现在……”

  “我儿已被劫持!”

  “小弟理当效劳,负责把姓温的擒下,勒令姓施的治好玉郎老弟就是!”

  猛听天狐低声道:“老三,你快分散老贼的注意力,我好一举擒他!”

  淫狐忙咳了一声:“姓温的何在?玉郎老弟何在?

  “就在前面的石室里,可能有地道或机枢消息?”

  淫狐霍地旋身,运气吐劲,大喝一声,向石门击出两掌。

  轰隆大震,石门洞裂,淫狐向门边一错身,再双掌按住猛推!石门应手而开。

  淫狐探头一看,房中无动静,他错掌跃入。

  适时,一声怒叱,一声狂笑迸发,悄然掩到的天狐已看准了戚老贼的藏身之处,腾身如箭,新练成的“落神掌”悄无风声吐出。眼看戚老贼应手而倒,天狐心毒,还想再补上一掌一脚,就在他快扑到仰倒的戚老贼面前时,突然泰山压顶似的,戚本禹身边的石壁猛然砸下,天狐未料及此,只感眼前一花,连念头也未及转,便被千斤闸砸成烂冬瓜!

  戚本禹刚得意地一声狂笑:“想不到一举杀二狐,老夫天下第一矣!哈哈哈……”

  只听跃进石室中的淫狐巫马五郎一声怒啸,砰砰倒地有声这间石室,正是施德修的药室,已被戚本禹洒满了剧毒,中者立时昏迷气绝!

  戚本禹刚要腾身离开,猛听石室中起了一阵异声,接着,火光直冒,戚老贼做梦也没想到淫狐倒地之处,正是一处机枢所在,他一倒下,机枢受了震动,好比一脚踏住,立时,簌簌连响,四面石壁箭如飞蝗,同时,大篷黑烟弥漫,戚本禹只干号了一声:“玉郎,我……

  儿……”

  已是全身中箭,成了一个大刺猬……

  光阴荏苒,转眼之间,三个月已过去了。

  开封城外,天龙府旧址,又出现一座巍峨的庄院,这座新庄院较以前的天龙府,更具规模、更见气派。

  另有一点不同的是,它的新主人,“金笔神侠”俞人杰,绝不像前主人“金笔大侠”令狐玄那样崖岸自高,各门各派之弟子,只要真正有心求上进,随时都可以走进这座大门。

  关洛道上的几十家镖局,在这段时间内,也跟着先后复业。

  这些镖局的总镖师便是“金笔神侠”俞人杰,“金笔神侠”俞人杰并传谕武林,凡以前曾充天道教之武师,或天魔教之护法者,只要真能洗心革面,一意向善,重新做人,这些镖局均愿聘为镖头。

  如决心退出江湖,忠义两庄辟有广大土地,可供耕作;总之,今后黑白两道人物,只要自己不走绝路,便永远有路可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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