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聂云飞返身扑回之后,江倩华早已震断心脉而死。
聂云飞只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
南仙北圣在洞口叹息连连,但却一任凭聂云飞哭够之后,方才将聂云飞轻轻扶了起来。
符兆南叹道:“未选生,先选死,人生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了的,这是没有办法之事,还是节哀吧!”
聂云飞终于收住眼泪,道:“晚辈对天发誓,定要亲手杀死西荒仙狐翁玉好……”
卓元伦哼道:“这是自然,这妖妇害得聂大哥一家好惨!”
符兆南忖思了一下,道:“眼下依我看来,还是先将洞口封堵,等把留春谷消除之后再来移葬你母亲的尸体!”
聂云飞颔首道:“晚辈也觉得这样较妥!”
卓元伦道:“既然决定如此,咱们快些走吧!”
于是,三人相继出洞,聂云飞用几块大石堵塞了洞口,又拜祭了一下,方才与南仙北圣走出峡谷,离开了外方山。
符兆南目光转动,道:“翁玉好能够离谷之事,不知是真是假,倘若她真的离谷而出,连结上血旗门主与红木真人,倒也不是可以忽视之事!”
卓元伦忽然皱眉道:“那血旗门主虽然不知道前五好是他的母亲,但前五好却知道他是她的儿子,为什么留春谷也要与血旗门争霸,大约翁玉好也要杀死聂胜大,这义为了什么?”
符兆南忖思了一下,道:“这其中原因极多,也许翁玉好向聂胜天吐露过实情,但聂胜天不愿认她这个母亲,也许聂胜天根本不相信这事,因为表面上,两人年龄不可能会是母子,更重要的一点是翁玉好要称雄江湖,以补偿她情场上的失意,而聂胜天也想要做武林霸主,所以他们虽是母子,却也不能相容!”
卓元伦叫道:“这些猜测都有道理,咱们还是快些赶回淮阳山吧!”
于是,三人不再迟疑,急急向淮阳山赶去。
淮阳山,已经成了群雄拥聚之地。
不但当世有名的武林高手群集于此,四方豪杰更是纷纷来的,朝气蓬勃,一片中兴气象。笑天翁百里青以武林第一家总管的身份,治理得井井有条。
公羊子,七星侍者,与洪不讳、彤云仙子已经先聂云飞与南仙北圣而到,黄伯扬、伍子渔带领一干留春谷高手更是早已抵达。
当聂云飞与南仙北圣抵达之后,立刻掀起了一片热潮。
聂云飞与众人一一会见,对风、雨、雷、电以及神鹰侍者等人更有一份亲切之感,因为他们不但是武林第一家的老人,也是聂华天的忠仆。
但是,也有一桩不幸的消息,那就是徂徕山沉香坪的沉香夫人。
聂云飞曾传书要她速速赶来淮阳山,但是她却始终未来,而后传来了消息,沉香坪所有之人,包括沉香夫人在内,已经俱皆横尸于血泊之中。
至于是什么将沉香夫人等致于死命,并不深知,只在沉香坪中找到了一面追魂令牌,是留春谷所有。
带这消息来的人则是玉面太极与玉面罗刹夫妇。
此外,另有一个消息,但也是属于意料之中的事,那就是血旗门主果然率领残余徒众去了留春谷。
就在聂云飞到达淮阳山的当夜,大寨中有一场隆重的集会,会中包括了所有重要的人物。
诸如笑天翁百里青、南仙北圣、黄伯扬、伍子渔、洪不讳、彤云仙子、公羊子与七星侍者、玉面太极玉面罗刹夫妇、风、雨、雷、电四侍者、神鹰侍者,以及十八名原属留春谷的高手俱皆在内。
聂云飞高踞主位,正式成为武林第一家第三代家主。
然而,眼下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等他解决,那就是血旗门的残余之众,与留春谷的西荒仙狐翁玉好。
会中众人意见不一,有的主张直捣留春谷,有的主张坐以待敌。
同时,对西荒仙狐翁玉好是否有可能离谷而出之事,也是猜测不一。
但最后,聂云飞采取了一个折衷的办法,那就是既不去直捣留春谷,也不坐以待敌,而是到中途的一处地势险峻,而又为血旗门留春谷所意料不到的地点,而又是他们必经之处,预先布置,期能一举将祸乱弥平。
经过一番争议,这地点选在了一座地势险峻重要,而又极易被人忽略的小山,赤枯山。
聂云飞所安排的人俱是当世精英,因为这不是以群打至胜,而是只要铲除了贫玉好,红木真人以及血旗门主等,就算大功告成,天下平定。
当计议完毕之后,聂云飞又悄悄地把玉面太极申公楚夫妇召到了密室之内。
玉面罗刹十分兴奋地道:“恩公想必有重大事体交给愚夫妇去做了?”
聂云飞沉凝地道:“不错,我又想劳驾贤伉俪出一趟远门。”
玉面罗刹欣然道:“恩公只管吩咐。”
聂云飞道:“我想要贤伉俪去一趟太行山……”
于是,他把未了师太所住的地方,与她替黄素心医伤之事,说了一个详细,最后方道:“未了师太是十魔之一,武功不在公羊子之下,赤枯山之战,果尔西荒仙狐能够离谷外出,胜负之数倒是十分难料……”
玉面罗刹忙道:“这样看来,是要直接把她接到赤枯山去了?”
聂云飞颔首道:“如果黄姑娘已经病愈,这是最好不过,但如果黄姑娘未曾病愈,那就只好过些日子再说了!”
玉面罗刹忙道:“恩公尽管放心,愚夫妇一定可以把这件事情办好。”
聂云飞道:“那么贤伉俪且安歇一夜,明天再走吧!”
玉面罗刹连忙摇手道:“不,这样重要的事是赶早不赶晚,我们还是早一些走吧!”
聂云飞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们夫妇匆匆就道。
五天之后,一向不为人注意的赤枯山,忽然热闹了起来。
其实,若说热闹,也是不正确的,因为表面看来,并没有一点热闹的实情,仿佛山中根本没有一个人。
但聂云飞等一干高人,却已到了山中。
赤枯山虽然范围不大,但却高峰深谷,十分险峻,而且树木茂密,就算潜伏着千军万马,也不易被人看得出来。
同时,五十里方圆之内,都设上了眼线与传讯之人,只要一有留春谷血旗门的行踪,消息登时会传递到赤枯山的核心之中。
然而,有关血旗门与留春谷的消息却寂然无闻,再也听不到一点下落。
聂云飞与南仙北圣等人不免有些焦灼了起来。
派往巫山的几名高手也一直没有信息回报,但根据判断,血旗门主等人大约早已进入了留春谷内,至于他们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却是难以猜到之事。
赤枯山下,是南北驿路,各色人等,每天都行经其下,偶然也有不少人在山边休息,或是入山游玩,聂云飞等在山中一住十余日,这种情形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自然,对那些人他们也都严密监视,而且必须弄清他们的身份。
那天薄暮时分,一队镖车自北南行,插着天奉镖局的旗子,三辆镖车,共有镖师等二十余人随行。
放哨监视的人,立刻报与了聂云飞与笑天翁等人,因为那一队镖车在山下忽然歇了下来。
聂云飞立刻命令对镖局熟悉之人继续去查,据口报,确是天奉镖局的镖车,其中有两名镖师阴阳算盘李一拨,过江龙于远都是天奉镖局的老人。
一来由于这队镖车是由北向南而行,二来其中有认得的镖师,自然减少了疑问,于是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队镖车在过了些时间之后,竟赶入山中,在一处山坡下支起帐幕,准备在此过夜。
聂云飞据报之后,只派人注意监视,却也并不曾放在心上。
聂云飞等在山中也是搭盖的帐幕,只不过是在树木茂密的深山之中,不易为外人发觉而已。
那夜,聂云飞独坐帐幕之中,对着一盏孤灯,默默发怔。
忽然,只听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
聂云飞不由为之一惊,因为如果是自己人,绝不会用这样轻的脚步走路,当下蓦地转身,不由更是为之一呆。
原来一个身披白巾的人已到一丈之内。
那人用一幅白巾自头部整个的罩了下来,乍然相见,实在有如幽灵鬼怪,令人不由为之起傈。
聂云飞沉声喝道:“你是谁?”
那人抛却自巾,露出来的却是一个风姿绰约,看年纪不过四旬出头的妇人,面目森冷地道:“认得我么?”
聂云飞顿时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认真说来,但并不认得这个妇人,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面目,但却听得出她的声音,因为那正是留春谷主,也就是西荒仙狐翁玉好。
聂云飞镇定了一下心神,冷笑道:“你来得好,我正在等你。”
留春谷主咬牙道:“这也是本谷主日夜想着的事,今夜能够见到你,本谷主可以一解多日来的恨意了!”
聂云飞也咬牙道:“聂家一门与你何仇何恨,为什么你要把我聂家害得如此之惨,自我祖父母以下,没有人不受你之害……”
“你说什么……”
留春谷主一怔道:“再说一遍本谷主听听。”
聂云飞怒道:“你认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么,西荒仙狐翁玉好。”
留春谷主大感意外地道:“你听谁说的?”
聂云飞恨恨地道:“我母亲……也是受你害最惨的人!”
留春谷主道:“她……没死?”
聂云飞凄然道:“死了,但却是最近才死的,而且她受够了人间最惨的活罪!”
留春谷主慢悠悠地道:“不错,只有她知道一切真相,本谷主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因为本谷主最喜欢她,很想把她收为弟子,但她却也背叛了我……”
“呸……”
聂云飞大怒道:“你是聂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留春谷主忽然长笑道:“这倒真有意思,为什么我一生中都与你们聂家的人分割不计,当年我想嫁的是你祖父,而后我想收的弟子是你母亲,现在我所认为的惟一心腹,得力的属下,却是你聂云飞,而你们一个个的却又都如此恨我,背叛我……”
声调一沉,又道:“如果不是本谷主炼成了可以消解沼气之药,能够离谷外出,本谷主岂不等于毁到了你的手上,你不但背叛了本谷主,而且将本谷主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吸收的属下完全拐走!”
聂云飞咬牙道:“对付你这种恶人,可以不择手段,我问你,我那姨母呢?”
“死了……”
留春谷主阴冷地笑道:“是吊死的。”
聂云飞恨声道:“又是受你害死的!”
留春谷主苦笑一声道:“随你说吧……本谷主当初收不到你母亲,只好退而求其次,收了你的姨母,但她日夜哭啼,结果一条麻绳解决了一切!”
聂云飞怒道:“妖妇,今天是你末日到了!”
暗运功力,准备动手。
留春谷主摇头道:“且慢,本谷主还有一件事问你,要你据实回答,为什么我的药对你毫无效力,那药已经本谷主再三改良,与当年给你祖父母等人服用的大为不同……”
聂云飞冷哼道:“你的药有效无效,我并不知道,因为我根本没有服用!”
留春谷主奇道:“为什么你不服用?”
聂云飞大喝道:“不为什么,只因为我知道你的药必是害人之物!”
留春谷主冷厉地道:“好了,聂云飞,在你们聂家的人中,我对你恨意最深,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目光一转,又复冷笑道:“我要你知道本谷主的武功有多高,对你来说,至少高过十倍以上!”
聂云飞哼道:“那也要试一试才能知道!”
留春谷主大笑道:“这话不错,现在你可以来试了!”
聂云飞蓦地一掌拍了过去,同时厉叱道:“妖妇纳命,聂家三代的仇恨,今夜要与你清一清了!”
留春谷主则咭咭一笑,一掌迎了上来!
双掌相较,但听蓬的一声爆响,整个帐幕被震得飞了开去,只听随之是留春谷主的一串咭咭大笑。
而聂云飞则脚步踉跄,连续后退,同时一股鲜血由口中喷了出来!
一掌相交,聂云飞就已受了内伤。
留春谷主大笑声中,二度扬掌就劈!
聂云飞不由心中一惨,留春谷主武功之高,显然在他想像之外,她说得一点不错,至少也比他高强十倍。
他已受内伤,但留春谷主似是全力劈来一掌,这一掌只怕就要使自己丧命当场。
然而,就当留春各主一掌劈出之际,南仙北圣双双赶到,两人合力出掌,同时接下了她的一招。
又是山摇地动的一声大响,但见南仙北圣也同时摔了出去,两人面色惨白,显然也已受内伤!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留春谷主先后两掌,一连击伤了三名稀世高手。
同时,所有聂云飞等一干侠义群雄,此刻都已赶到,而与留春谷主同来之人,也都到了一起。
那些人中包括了血旗门主、红木真人、白洛天等,天奉镖局的两名镖师霍然也在其内。
双方各据一边,成了生命搏斗之局。
但留春谷主出手惊人,两招之中伤了聂云飞与南仙北圣,已使侠义道群雄为之心悸。
留春谷主得意洋洋地大喝道:“还有哪个敢与本谷主过招?”
聂云飞、南仙北圣三人面色蜡黄一语不发,各自就地调息。
留春谷主双肩晃动,逼向聂云飞道:“小子,现在本谷主要将你千刀万剐了……”
但听一声怒吼,恢复了斗笠蓑衣的公羊子横身拦住了去路。
留春谷主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敢与本谷主交手?”
公羊子冷冷地一笑道:“我老头子闯荡江湖之时,你还没有出生呢!”
留春谷主勃然大怒,摔出一掌,拍了过去!
公羊子挥掌迎击,双掌立刻牢牢的吸到了一齐。
留春谷主大奇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高强之人,老鬼,你叫什么名字?竟敢与本谷主以内力相搏?”
公羊子冷凛地道:“我老头子就是天外十魔中的厌世龙公羊子!”
“啊……”
留春谷主大笑道:“那可真是幸会,但你好不容易活了一百多岁,为什么定要在本谷主的手下送死?”
公羊子一言不发,运聚全力,拼命对峙。
两人一经展开内力之搏,暂时之间成了相持之局,但一旁的血旗门主与红木真人却挥众展开了搏杀。
笑天翁百里青抵挡了血旗门主,伍子渔、黄伯扬,以及洪不讳与彤云仙子四人抵住了红木真人。
其他双方之人,也随之展开了一场猛烈的搏杀,喊声震天,使整个的赤枯山都为之起了震动。
但就整个情势看来,显然侠义道落了下风。
因为聂云飞与南仙北圣内腑受伤,伤势虽不算严重,但一时之间,却不能再参加搏战!
百里青与血旗门主棋逢对手,难解难分,但伍子渔等虽是四人合战红木真人,却仍是险象环生,居于不利地位,其他双方之人,互有伤亡,一时倒还看不出是哪一方居于劣势。
最使人关切的自然是公羊子与留春谷主之搏。
但两人不到胜负决定之后,实在很难在事前看了出来。
搏斗继续进行,红木真人武功非凡,伍子渔等四人逐渐不支,险象环生,已到危机一发之时。”
公羊子与留春谷主之间也到了胜负即分的阶段,但见公羊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显然他也不是留春谷主的对手!
忽然,只听蓬的一声大响,两人倏然而分。
只见公羊子摔出了一丈余远,但却没倒下地去,而是立即跃坐了下来,瞑目运功,自疗伤势。
留春谷主也摔了出去,但她立即挺身而起,又发出了一串咭咭大笑。
双方搏战的情形已经有了决定性的分别,很显然的是聂云飞等一干侠义道群雄栽了跟头!
只见留春谷主在一串咭咭大笑之后,厉声叱道:“顺我者生,道我者死……”
然而叱喝甫毕,却见她身子突然震了一震!
红木真人大奋神威,也相继开声喝道:“尔等还不住手,当真要存心找死么?”
伍子渔等虽然不支,但仍然勉强支持,金星堡主黄伯扬,左臂已被红木真人掌风震伤,只能用右臂攻敌,情势更加危殆。
其他人都在相搏之中,没有一人能够分身相助,聂云飞与南仙北圣仍在调息,显然尚未稳住伤势。
留春谷主已将公羊子击伤,设若她此刻走向聂云飞与南仙北圣,则三人将只有瞑目等死的份儿。
然而奇怪的是她却不言不动,不但未走向聂云飞等人,连被他击伤的公羊子也未再投注一眼。
忽然,四条人影飞掠而至。
众人立刻看清了来者是谁,原来那竟是玉面罗刹夫妇与黄素心及未了师太。
这是一支生力军,那时正当伍子渔等四人无法再支持之时,未了师太不等指引,就在掠到场中之时,蓦出一掌,拍中了红木真人的后心!
这一掌用力甚猛,红木真人虽然占尽了优势,但他却无法抵挡这猝来的一击,何况未了师太是天外十魔中人,武功已入化境。
但听一声轻响,红木真人顿时被击倒在地,鲜血狂喷,死于当场。
玉面罗刹夫妇及黄素心三人则直接奔向了血旗门主,血旗门主与百里青之间本来是平手之局,那里挡得了三名高手的猝然加入,招式一慌,立刻被黄素心点中了胸前的巨阙大穴。
由于四人的猝然而至,场中的搏斗顿时停止了下来。
但奇怪的是留春谷主仍然静立不动,一时双方之人俱皆把目光投注到了她一人的身上。
只见她怔立移时,忽然转向随在她身后的一名长髯老人叫道:“采薇子……”
那老人一直随在她不远之处,但却始终不曾参与搏斗。
只听那老人一笑道:“老朽在此。”
留春谷主咬牙道:“你骗了我……”
采薇子朗然一笑道:“可以说骗了你,也可以说没骗你。”
留春谷主怒叫道:“但我的功力……”
采薇子呵呵一笑道:“你连败数人,不是很好的么?”
留春谷主道:“不错,但现在……”
采薇子摇摇头道:“老朽没有骗你,是你离谷之后,功力一直未减,这点已可证明,但老朽骗你的,只是有件事不曾告诉你……”
微微一顿,又道:“当你功力用得太多时,就会引起经血逆转,那就不只是功力消失减退的问题了!”
留春谷主咬牙道:“会怎样?”
采薇子爽朗地笑道:“会血凝气涸,死于非命……”
留春谷主咬牙道:“你这老贼……本谷主要立刻取你的性命,为什么你不早说明这一点?”
采薇子笑道:“如果老朽事前说明,只怕还要受迫继续为你试炼药物,永远也无法出谷了!其实,老朽的入谷,还不是也受了你的骗么?”
留春谷主咬牙道:“本谷主要将你碎尸万段!”
右掌高举,就要拍下!
采薇子放声笑道:“没有用处,如今你的武功已经完全消失,如何还能杀得了老朽……”
目光缓缓一转,又道:“你的属下之人虽仍在四周,但他们都是为了怕你才肯屈从,但当了解了你已经形同常人而且不久必死之后,没有人会再怕你,也没有人会再助你,如果想使你自己死得舒服一些,最好就地自裁……”
留春谷主勃然大怒,猛然一掌,拍了出去!
然而,采薇子的话并没有说错,她确然已经毫无功力可言,一掌拍出,没有丝毫威力,而她整个人也因之摔了下去。
场中情势由此突变,而使正邪双方完全改观,留春谷主身子俯卧在下,摔倒之后就没有再移动一下。
红木真人已死,血旗门主被擒,至于白洛山与阴山双煞以及所有血旗门主与留春谷主等的得力属下,则有的已逃,有的已降,顷刻之间,侠义道反败为胜,血旗门与留春谷主两个争雄江湖的门派就这样完了。
山林间出现了短暂的静寂。
但这静寂的气氛并没延续多久,只见未了师太拖着沉重的步履走向了公羊子,而聂云飞与南仙北圣也已经站了起来,可知三人伤势已经稳住,没有多大妨碍了。
公羊子双目深闭,脸上却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
未了师太在公羊子面前静立许久,方才轻叫道:“公羊……”
公羊子双目微启,有一抹激动之色,但他立刻就又平静了下来,低弱地道:
“你是无瑕,你……出家了……”
未了师太苦笑道:“这样可使心情平静一些!”
公羊子喘吁了一阵,道:“你……快乐么……”
未了师太怔了一怔,道:“平静就是快乐……但是,我觉得对不起你!”
公羊子呈现出一抹笑意道:“是我对不起你……”
未了师太轻柔地道:“等你伤势复原之后,也可以出家,我们合借双修,可以晨昏相见!”
公羊子惨然一笑道:“只怕不行了……”
未了师太激动地道:“为什么不行?”
公羊子苦笑道:“我……身受重伤,若非心愿未了,盼望见你一面,早就心脉断了……”
未了师太急道:“公羊,你不能打死的念头,你要活着,为什么我们一见就要死别!”
公羊子声音更加微弱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能在死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只见他头一偏,已是气绝而死。
未了师太忍不住老泪纵横,聂云飞等人也无不惨然。
忽然,只听彤云仙子叫道:“快看,那妖妇死了……”
原来,留春谷主是俯身而卧,只见她身子已经僵挺,由面部之下流出了一大滩鲜血。
聂云飞急忙翻过她的身子看时,只见她是嚼舌自尽,原来她已没有自裁的余力,故而只有咬舌自尽。
聂云飞咬牙道:“便宜了你……”
南仙北圣走了过来,道:“小子,恭喜你了……”
聂云飞连忙施礼道:“这都是诸位前辈的帮助,尤其是公羊子前辈为此殉身,使晚辈悲不自胜!”
忽然,只听一阵哭声传了过来。
原来那是七星侍者,俱皆跪于公羊子面前痛哭了起来,当搏战未起时,他们奉派在山外巡查,没有赶上这一场搏战……
七人哀哭逾恒,良久始止。
聂云飞忽然走向血旗门主,探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血旗门主挣扎着站了起来,色厉内荏地叫道:“聂云飞,你是我的侄儿,你想把我怎样?”
聂云飞冷笑道:“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伸手一指留春谷主的尸体道:“她才是你的母亲……”
血旗门主嘶声叫道:“胡说……无稽之谈……”
聂云飞冷笑道:“你并非不知,只不过是不愿承认而已……”
血旗门主忽然像发疯似的狂叫道:“我堂堂血旗门一门之主,这算什么下场……”
聂云飞冷笑道:“这下场已是最好的了,在下不愿太为已甚,你自己了断了吧!”
血旗门主环目四顾,突然仰天发出一串狂笑,狂笑声中,挥出一掌,向自己天灵之上拍去!
但听蓬地一声,鲜血四溅,已是横尸当场。
聂云飞神色沉凝,静默无言。
良久之后,方见他走向悲凉的未了师太面前,凝重地道:“公羊前辈大德难报,晚辈一定要厚葬他老人家。”
黄素心也在未了师太身边劝着道:“师太,您老人家保重身体……”
未了师太轻诵一声佛号道:“贫尼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在泰山他已为九瓣梅修了一座坟墓是么?”
聂云飞呐响地道:“既是前辈已经知道了,晚辈也不瞒您……”
未了师太颔首道:“他的丧事,贫尼自会料理,有七星侍者帮办,人手已经足够了!贫尼要使他与九瓣梅合葬……”
在笑天箭百里青有条不紊的处理之下,场中已经大致处置清楚,当下笑向聂云飞道:“强仇已除,江湖初定,武林第一家又已领袖江湖,家主是回转淮阳山接受天下群雄祝贺,还是……”
聂云飞忙道:“晚辈尚有许多事情要办,首先要把父母骨骸迁葬淮阳,而后,还有几桩恩怨之事需要了清,先祖父母的坟枢,晚辈也要迁葬淮阳,另外,留春谷虽是一处奇异之地,但鉴于西荒仙狐之事。晚辈也想去把它封闭……”
百里青笑道:“自然,这些事是应该先做的,那么……家主要带多少人去办?
要多少时光可以完?”
聂云飞忖思了一下道:“晚辈只带风、雨、雷、电四侍者与神鹰侍者五人足矣,至于时间,最多以一年为期,必可回到淮阳!”
百里青欣然道:“如此我们就以一年为期,明年此日,在淮阳山召开天下武林大会,将武林第一家危而复存的经过昭告天下!”
聂云飞忙道:“一切任凭前辈安排!”
百里青向所有在场之人环顾了一眼,继续笑道:“为了争取时间,家主似乎可以启行了,此地的一切善后与淮阳山的诸种杂事均由老朽一力担当如何?”
聂云飞欣然一揖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于是,他向南仙北圣等人一一告别,带着神鹰侍者等人告辞而去。
当聂云飞等的身影消失了之后,南仙符兆南悄向北圣卓元伦道:“聂家兄嫂总算有一个英俊的后人,足以克承先人遗业,但是咱们还不能就此罢手,另外有点小事要办!”
卓元伦双眉一皱道:“还有什么要咱们出力?”
符兆南笑道:“那小子年纪到了,咱们要给他讨房媳妇。”
卓元伦欣然道:“谁?”
符兆南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个,一个是金星堡主之女,一个则是洪不讳的孙女,咱们必须把这事办成!”
卓元伦欣然道:“这容易……”
于是,两人分别走向了黄伯扬与洪不讳。
经过一番低语后,四人俱皆开怀大笑,但彤云仙子与黄素心只羞得低下了头去。
原来两人已把四人的话听了个清楚。
于是,在欢欣鼓舞之中,一干群雄在笑天箭百里青引领下,同向淮阳山的方向走去。
公羊子的尸身也收殓了起来,由七星侍者与未了师太护送归葬泰山。
赤枯山中已经没有了人影,有的只是西荒仙狐翁玉好与血旗门主两人的尸体,横躺在原地,任由虫鸟啄食。
至于血旗门主究竟姓什么,叫什么,只有死去的翁玉好才能知道,其实,也许连她都无法知道,但也没有人再去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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